这样回忆起来,他的学生时代。大概只有大学时期没有被差别对待吧……这一切都要感谢陆亭,一直肯带着他参加社团的互动,让他逐渐融入到文学社中。
而其他时期,尤其是高中的三年,是他人生至暗时期。
十年前,辛月尧还是高三的学生。
辛月尧的高中学校是一所私立贵族学校,初中部和高中部在同一个校区,学校很大并且设施非常好,并且师资教育也是全省一等一的,来这里上学的人,家里非富即贵,都是有些背景的。
辛延死后,辛月尧一直被老管家照顾着。他能去这所学校完全是因为辛延死后留下来的话,他们辛家人无论在内怎么斗,在外必须体面。
然而进了这所高中,才是辛月尧噩梦的开始。他因为长相原因,一直不受同学的待见,所有人对他避之如瘟神。
“真晦气,大清早校门口就看到这个瘟神。”方毕冲着辛月尧家车上的玻璃吐了口水,翻了个白眼,“克死了你爸,你就是凶手,怎么还有脸来上学?你还想害几个同学?”
辛月尧背着书包,脸色惨白,他举着太阳伞往学校里面走去。
方毕见辛月尧没理他,直接冲上前去把辛月尧的太阳伞一把打掉。刺眼的阳光侵蚀着辛月尧的皮肤,他的白化病不能长时间晒阳光会引起皮肤炎症。
辛月尧用手挡住自己的脸,校服遮盖住了露出来的双臂。他急道:“你把伞给我!”
“不给!打个破伞,跟他妈女人一样,你是女的吗?还怕晒。”方毕一脚把伞骨踢折了,然后踹飞到一边。彻底坏了。
辛月尧惊呼:“不要!”可是太晚了,伞已经被踩的细碎。
方毕跟他同级,是校园里有名的混混,和他的一群朋友,仗着家里有钱有势胡作非为。他们的小团体已经欺负了辛月尧快三年。
自从辛延去世以后,辛月尧失去了辛家这个避难所。所有人都觉得他是个被辛家弃了的孩子,欺负的变本加厉。
辛月尧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他死咬着嘴唇,让自己不要这么轻易的哭出来。然后脱下校服,披在身上,遮挡住太阳毒辣的光。
方毕不依不饶的在后面喊着,“行啊你小子,长脾气了是吧?你有本事今天别出校门,不然有你好受的。”
辛月尧的背影颤抖着,他快速走到了教室。
因为早上被方毕拦住,耽搁了时间。班级里已经开始上课了,辛月尧忐忑的敲门,厚厚的刘海儿和眼镜片遮挡住了他的眼神表情,他局促的站在门口:“老师……”
“来这么晚,赶紧回座位去。”语文老师被打断了讲课,有些不耐烦。
辛月尧的位置在最后一排的靠墙的角落里,他的位置万年不变动。四周都没有人,没有人愿意离他近……
他就像是班级里的白色病毒,所有人根本不想沾染上他,就连老师也是一样看待他。
他也不愿意与人交流,这样更好。翻开了课本,打开语文老师讲的课程,他认真的听讲,但基本不举手回答,因为他知道,老师不会叫他回答问题,也不会有同学愿意听他讲话。
下课后,方毕带着他的一群混混朋友来到他班级,熟络的找到他的座位,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带着坏笑的威胁着:“出来,帮我办件事儿。”
“不去。”辛月尧拒绝,他知道不是什么好事。
方毕显然没有任何耐心,听到辛月尧的拒绝,立刻发火:“你他妈给脸不要,管晨,把他给我扛出去。”
高三的男生力气很大,还都是体育生。三四个男生将辛月尧从座位上直接抬了出去。辛月尧恐慌不已,但根本动弹不得,反抗不得。
三四个男生把他抬到了体育教室,这里是他们混混的聚集地。
辛月尧眼中含着恐惧的泪水,他害怕了……
“你们做什么?!放开我!”
“啧,喊那么大声做什么。看你那副被屈辱了的样子,好像我们强了你一样,先说好,我们对男生也没兴趣,就是想请你帮我们个忙。”管晨道。
方毕把新买的照相机塞到了辛月尧的手中,一脸的□□说道:“新来的那个英语老师,长得挺漂亮的,帮我拍拍她的裙底。你拍了之后,我以后绝对不会欺负你了。”
辛月尧怎么都想不到方毕思想龌龊到开始动起了英语老师的心思,破口骂道:“你他妈禽兽!”
方毕脸色一变,见辛月尧敬酒不吃,狠狠的一拳打在了辛月尧的肚子上,厉声道:“你不拍的话,我就把你扒光了拍裙底,到时候挂在学校公示栏展览一下。”
辛月尧被吓哭了……
作者有话要说: 回忆校园部分开始
会虐受,受真的很惨【高能预警】
☆、第 9 章
辛月尧哭的眼泪顺着脸颊流着,他内心害怕不已,嘴唇不停的颤抖着,指甲用力的刻在自己的手心,直至刻出了血。
有人救救他吗?能不能来人救救他!!!
他不想被拍,也不想拍别人。为什么所有人都在针对他,为什么所有人都不喜欢他?爸爸死后,这个世界就恢复了原来的样子了……他又是那个被人骂是怪物的小孩,他仍然没有人要。
辛月尧扪心自问从来没做过坏事,为什么要让他长成这样?他也想有正常的肤色,正常的瞳色。他也想沐浴阳光,也想摘掉眼镜看清世界。
怎么放在别人身上都是非常容易的事情,放在他身上就是痴心妄想了呢?
从来没有人给他选择的机会,他生下来就这个模样,这又不是他的错,为什么所有人都讨厌他。
就因为这个惨白的肤色,还有满头白发和像鬼一样的红色眼睛!
巨大的悲伤笼罩着辛月尧,这种情绪几乎快要让他溺毙。起初被人针对讨厌的时候,辛月尧还在努力的挽回,可是后来他发现,这种从骨子里的嫌弃和厌恶是没有办法后天挽回的,即便他有多么努力的想要摆正与他们的关系,都没有用。
他就如同一个过街老鼠,人人厌恶,人人喊打。
“你说话啊?哑巴了?还是你想让我们拍你啊?”方毕不耐烦的拍了拍辛月尧的脸颊,“嘶——你这脸蛋还挺嫩,真他妈像个女的。你该不会就是想让我们拍你吧?”
此话一出,方毕都惊了。他瞪大了眼镜看着辛月尧,又和他的兄弟们相望一眼。一个词汇几乎要脱口而出,他惊呼:“woc,你他妈不会是喜欢男的吧?”
辛月尧只觉得自己的耳朵热辣辣的,就好像是被人看破什么秘密一般,他不敢置信的看着方毕。
他喜欢男的吗?辛月尧陷入了迷惘中,他从来没有喜欢过别人,唯一喜欢的人就只有辛延,可那是对亲人的爱。
可是他发现自己和同龄男生有区别,在这帮男生在讨论班级女生哪个长得漂亮,哪个胸大的时候。他的注意力却总是在男生的身上,他羡慕这些人活力的身影在体育场上跳跃着,在太阳下挥洒汗水,畅想着自己要是能和他们一起奔跑,打球。
“妈的,你看他这个眼神儿!这不就是承认了吗?”管晨脏话脱口而出,嫌恶的语气更深,突然,他好像想到了什么一样拍了一下方毕的肩膀,他大声呼喊道:“woc,他该不会是喜欢你吧?不然怎么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
“草尼玛,别说了!恶心!”方毕只要一想到,眼前这个他一直在欺负着的辛月尧,可能对自己怀有这么龌龊的思想,他就觉得恶心。就好像是被癞□□粘上了,他快吐了。
要说方毕这么以为,其实是有资本的。他的异性缘很好,刚上高中就已经不是纯情小男生了,家里有钱有势,一些外校的女生们前仆后继,基本女朋友就没有断过。方毕长得高,笑起来很痞,很多女生都喜欢这一挂的。如果不是辛月尧知道了他们的真面目,可能也会觉得方毕是一个有魅力的男生。
其他的男生皆是一脸不自然的表情,似乎跟辛月尧呆在同一个屋檐下,辛月尧就能喜欢上他们一样。各个顶着诡异又充满好奇的脸,着实叫人反胃。
那时候并没有开始实行同性婚姻,公众接受能力低。所以在大部分的人身边,并没有同性恋。即便是有,也是憋着不说或者我行我素不在乎别人的看法。
方毕将相机放下,警告道:“我他妈告诉你,小兔崽子。你别对我动什么心思,让我知道的话,我他妈弄死你!这相机放在这了,记得我交给你的任务。下周之前,把相机连带着东西,交到我手上。不然的话,你的果照和你是同性恋的事情,我全都宣扬出去,看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来学校上课。”
说完,一群男生离开了体育教室。在走廊里,一阵震耳欲聋的骂声响了起来,“这事儿谁都不许往外提,艹,真他妈恶心。”
辛月尧只觉得浑身恶寒,被方毕误会是他最大的耻辱。这时,肚子上传来一阵阵的剧痛,他掀开校服一看,刚刚被打的地方已经开始发红了。
这已经不是辛月尧第一次被打了,高一高二时期更是频繁。他无数次的跟自己说,再挺挺,挺过最后一年高三,就离开学校了,再也不会遇到方毕。
辛月尧拿起了相机,就像是烫手的山芋。他害怕不拍的后果,更害怕如果自己这样的行为被发现,在学校中岂不是更抬不起头了?
鬼使神差之下,辛月尧走到了英语老师办公室的门口。辛月尧在办公室门口紧张的踱步,心里忐忑的不行,他几乎在道德之间徘徊。
正巧他们班级的下节课就是英语课,他面如死灰一般的进了办公室。发现站在英语老师身旁的男生,侧颜精致高挺的鼻梁让他略带混血感,长睫倒映在白净的脸上落下一片的阴影,整个人看上去朝气蓬勃,目测个子还比他高了半头。
辛月尧第一次见这个男生,看到他穿的校服是初中部的校服。心中了然,果然比他小。
“老师,我来取下节课的教材。”辛月尧壮着胆子,他站在了英语老师的另一侧。
那男生果然转过来了脸,看向辛月尧这边。
辛月尧只与那男生对视了一眼,心脏紧张的砰砰直跳,以前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一眼就让他慌了心神。红晕逐渐爬上了他的脸颊,他下意识的挪动开了自己的眼神,可是他只觉得,似乎那男生的眼睛一直在他的脸上,从未离开过。
“好,你是高三五班的同学对吧?我记得你,给,把我的书也带到你们班里。”英语老师毕竟是个新来的年轻老师,对所有同学都是一视同仁,但可能因为辛月尧的特殊性,会更加照顾一些。
“好的老师……”连辛月尧自己都没有想到,英语老师只给他们上了两节课就记住了他。可能是太久没有人跟他如此温柔的讲话了,辛月尧倍感亲切和温暖,不争气的鼻子发酸。
辛月尧刚一出办公室,蹲靠在了墙角处,罪恶感逐渐被扩大。他不能拍那么好的老师的裙底,这样的话,他跟方毕那些混混有什么区别?他一旦这么做了,会逐渐同化成禽兽!
可是如果不顺了他们的意,他怕会死的很惨。他害怕……
辛月尧很讨厌自己如此怯懦的一面,可偏偏他自己根本什么都做不到,跟个弱鸡似的。也难怪方毕骂他是女人。
“原来你在这里。”
一个清冷好听的声音从辛月尧的头上响起,辛月尧抬头,原来是在英语老师办公室的那个初中生。
“你有什么事吗?”辛月尧礼貌的询问着,他的表情很淡,眼神忍不住的看这个男生的脸,然后下一秒又低下了头,漂亮的淡红色瞳孔微微转动,似乎在思考和隐隐的期待,这个小男生找自己到底什么事。
“我知道你刚刚去英语老师的办公室要做什么,但是我警告你,别让我发现你真的做了,否则我废了你一只手。”那个男生顶着一张极为好看的脸庞开口说着威胁的话,凌厉的眼神扫在辛月尧的身上结了一层厚厚的冰渣。
男生在来英语办公室的路上,偶然听到有人谈论关于拍英语老师裙底的事情,他便多了一个心眼,没想到真的让他抓到了!
辛月尧如雷造击的怔愣在原地,他立刻矢口否认,“我什么都没做!”
见辛月尧死不承认,那个男生便从辛月尧的校服口袋里搜到了照相机。他拿过照相机,语气凶狠的道:“什么都没做?那这是什么?你还敢狡辩,死变态。英语老师对你这么好,你怎么好意思下手的?龌龊下流的思想,你都不配在这个学校里念书。”
“不是的……不是我想拍的……”辛月尧慌乱了,一下子心凉了半截,他苍白无力的解释着。可是眼前的男生的表情厌恶感十足,跟刚才在办公室里的精致男生完全判若两人,原来谁都可以露出这样的表情。
“你还想解释什么?照相机在这呢,正常学生会带着照相机来上课吗?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拍了多少女生的裙底。”
辛月尧正要开口解释自己是被人指使,可是抬眼就看到了方毕和管晨在不远处死死的盯着他这一处。刚要说出口的话,全部被他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他知道,如果自己说了真话,会死的更惨。
“对不起,我以后不会再做了。”辛月尧无限悲凉的想着,自己在一个初中男生面前丢了这么大的脸,恐怕这个男生对他以后的印象都只有变态二字吧……
这到底要拜谁所赐啊,是他软是他孬的缘故就被这么欺负吗?自尊几乎被按在地上,误解都是家常便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