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两个字,让林木润莫名有些紧张,正如林木润不知司彬是否喜欢自己一般,他也无法说清楚自己对司彬到底抱有什么样的感情。
“问了我的情况?”林木润看向高远。
“对啊,我觉得他对你吧,和对其他人不太一样……”高远摸摸下巴,回忆道:“司彬表面上看,好像朋友挺多,但我觉得,他这人就是个端水大师。”
“端水大师?”林木润疑惑道。
“对,据我观察,司彬把整个朋友圈里的人分成了三类,熟的、不熟的,还有不想混熟但是得保持联系的。”高远给林木润一一细数,“比如说第一类吧,和他熟的朋友,不管谁过生日、请客喝酒,他都会去,谁的场也不缺,就算有事不能去了,他也会想办法用其他方式补回来。”
林木润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可是你看,问题就在这里,一般人就算是同时有三五个好友,也能分出个亲疏来,但是司彬对他的朋友们一碗水端平,或许可以说,他们都是司彬的好朋友,但没有哪个是司彬最好的朋友。”高远道。
“可是你好像不太一样,他会关心你在不在琴行,会去看你的表演,还有他收养的那只猫,也是你捡来的。”他看着林木润,玩笑说:“还好你是男生,不然我肯定会以为他在追你。”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林木润怔愣地看向高远。
“开玩笑的!小林老师怎么这个表情!”高远以为林木润不高兴了,便哈哈笑着将这个话题揭了过去。
当天中午,林舅舅给林木润办好了出院手续,又开车将他送回了学校。
“润润,真的不回家休息两天吗?”
下车前,林舅舅关心道:“流感容易反复,我问了你们老师,她说这一周都不会讲新内容,多请两天假也没事的。”
“不用了舅舅,我已经全好了。”林木润背上书包回答:“回学校以后我也会注意休息的。”
“好吧,那如果有哪里不舒服,一定要记得给舅舅和舅妈打电话。”见林木润坚持,林舅舅便也松了口。
“好。”林木润点头,“谢谢舅舅。”
“都是自家人,有什么好谢的。”林舅舅笑道:“快进学校吧,中午回到寝室以后抓紧时间睡一觉。”
“我走了,舅舅再见。”林木润背着书包下了车。
“润润。”
林舅舅开口叫住了他。
林木润回头,等待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照顾好自己。”半晌后,林舅舅轻声说道:“除了学习外,健康也很重要。”
林木润转过身,喉结动了动,随即笑道:“好,你和舅妈也是,工作的同时也要注意身体。”
林舅舅笑着应了。
校门口接送学生的私家车不能久停放,林舅舅看着林木润走进校门后,便调转车头离开了。
回到宿舍后,林木润先是将生活用品和练习册整理好,又把在医院里穿过的衣裤扔进了公共洗衣机。
此时还不到午休时间,宿舍楼里静悄悄的,林木润洗了个澡,又晾好了洗干净的衣服,吹头发时,他被热风熏得如猫一般眯起了眼睛,在药物作用下接连打了几个哈欠。
寝室里没人,空调风暖洋洋的,正是午睡的好时候。
床上挂着的遮光帘将光线遮住了大半,林木润脱下外套钻进被子里。
他困极了,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手指碰到了枕头旁一个冰凉的金属盒子。
林木润一时没反应过来,便顺手将它拿了起来。
待看清盒子上的图案后,他的瞌睡瞬时清醒了不少。
——这盒子里装的,正是司彬送的润喉糖。
糖是三日前送的,但出于某些原因,林木润还没来得及将包装拆开。
那日,他带着慌张和几分逃避,将糖盒子扔到了床上,之后便把它给忘了。
今日摸到了包装盒,林木润又变得紧张了起来。
——司彬就要回来了。
林木润看着手中的糖盒,一时不知自己该用什么样的心情去面对司彬。
寝室门开了,林木润慌忙将糖盒塞到了枕头底下。
带着午饭回到寝室的程松一进门就吹到了暖风,便出声问:“林木润,你回来了吗?”
林木润起身掀开床帘,道:“我刚回来。”
“回来就好。”程松边换鞋边说:“你是不知道啊,这两天晚上风大,呼呼地吹着,让人听着害怕,你不在,我一个人在寝室里吓得台灯都不敢关。”
他边说边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还好你回来了……咦?这是你送我的吗?”他指着桌上的一袋零食问。
“嗯,医院附近新开了一家便利店,进店消费都打8折,我就买了一些。”林木润回答道。
“这……这怎么好意思。”程松嘴上这么说,面上的表情却如同掉进米缸的老鼠。
林木润道:“这些零食都是你平时常吃的。”
程松眼睛一亮,忙放下外卖盒去翻塑料袋里的零食。
“这家的薯片味道特别好!”他边翻边说:“还有这个,这个肉松麦片也好吃,你快尝尝!”程松将一包薯片递给林木润。
“我喉咙还有些疼。”林木润摇摇头,说:“下次吧。”
程松放下薯片,这才反应过来,“啊!对,我忘了你还病着。”他放低声音说:“那我不吵你了,你快好好休息。”
“好。”林木润道。
程松将桌上的零食放到一旁,开心道:“谢谢你啊,我先把零食放在这,等你好了我们一起吃。”
林木润点头应下了。
程松的鼾声虽然大,进食声音却小,林木润重新躺回床上后,几乎没听到程松发出的动静。
看到润喉糖的紧张和纠结被程松的出现搅乱了,加上这两日确实没能睡个安稳觉,林木润裹着被子重新躺下,不多一会儿,眼皮便开始打架。
他蜷缩进被子里,在程松不时扒拉饭菜的声音中睡着了。
一觉醒来后,已经到了快上课时间,林木润在程松的催促声中慌忙下床穿好衣服。
程松看小说入了迷,差点忘了时间,林木润则是睡得太熟,没听到闹钟铃声。
两人几乎是踩着预备铃跑进教学楼的,差点迟到了。
林木润到教室时,李老师正在发试卷,见他来了,便招呼道:“你来得正好,这两节课当堂测验,快回到座位上吧。”
林木润点点头,快步走到自己的座位上。
“你病刚好就要测验,真是太惨了。”余倩怡在后排小声说。
林木润笑了笑。
“对了,我跟你说啊,你去医院的这两天,有个已经毕业了好多年的学长来找过你。”余倩怡小声说道:“我是在校门口遇到他的,他看我穿着高二的年级服,就问我认不认识你。”
林木润刚来H市不久,交际圈很小,熟人就更少了,他想了想,没能猜到是谁,便问余倩怡,“他有没有说自己是谁?”
“说了,他说他是吴楚楚学姐的老公。”余倩怡还想再说点什么,却被李老师的眼神制止了。
她对板着脸的李老师吐了吐舌头,快速对林木润说道:“下课再说吧。”
林木润点点头,转过身去。
吴楚楚学姐的老公?
林木润记得,这人叫贝凡,但因两人没说过几句话,林木润对他印象不深,只记得贝凡是个热心得有些过分的男人。
林木润只当是贝凡陪着吴楚楚来了一趟一中,顺便问起了自己,他没有过多在意,打开笔帽,在试卷上写上了班级和姓名。
试卷的题目不算难,林木润提前半小时交了卷,拿上围巾和历史知识手册,走出了开着空调的教室。
天气阴了下来,暗沉沉的,看起来像是随时会落下一场大雨。
冷风吹得林木润咳嗽了两声,他索性摘下眼镜,将口鼻埋进围巾里。
时间尚早,距离第三节上课铃响还有四十分钟,他带着手册下了楼,准备去一趟图书馆的自习室。
谁知刚到楼下,便在教学楼转角处遇到了司彬。
司彬应该是匆忙赶到学校的,身上还穿着一件棕色的风衣,没来得及换上校服,他的刘海被风吹得有些乱,眉眼间藏着不明显的倦意,在见到林木润时,司彬先是一愣,随即绽开一个温和的笑容:“身体好些了吗?”
林木润点点头,答道:“好多了,你刚回来吗?”
“嗯。”司彬应道:“刚下飞机,还没来得及回一趟家,我忘了穿校服,幸好门卫叔叔认识我,才放了我进来。”
“怎么不回家休息一会儿?”林木润问:“来回奔波应该很累吧?”
司彬低头看着林木润,轻声回答道:“还好。”
林木润的眼睛本就生得极好看,平日里,眼尾和睫毛的线条都被眼镜的框架遮挡大半。
今日他没有戴眼镜,口鼻都埋在了围巾下,更显得一双漂亮的眼睛如同工笔勾勒的浅色桃花。
司彬想起了初见林木润那日,两人不经意间的一个对视,就让他的心脏跳得极快。
“我想赶在午饭前回来。”司彬答道。
“你说想去吃那家的豆腐年糕。”他垂眸看着林木润,温声道:“抱歉,我还是来晚了……”
作者有话要说: 咕咕咕~
快表白了快表白了!
☆、四十六
“你还没吃午饭吗?”林木润问。
司彬回答:“算吃过了,飞机上有餐包。”
林木润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道:“现在食堂应该没有饭菜了,校门也出不去……”
“图书馆里有自动贩卖机。”司彬道:“那里可以买到零食。”
“正巧我也要去图书馆。”林木润问:“一起去吗?”
“好。”司彬笑着应了。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并肩向图书馆走去。
偶尔有风吹过,林木润呛了冷风,就会咳嗽两声。司彬注意到,林木润有遇到风就眯起双眼的习惯,像极了刚爬出窝又怕冷的猫。
他从背包里翻出一个新口罩,递给林木润道:“戴上吧,可以挡风。”
林木润道了谢,戴上了一次性口罩。
一路上,林木润数次想开口问关于司彬父亲的事,但几次话到嘴边,却又咽了下去。
那些家长里短,都是他从高远口中听来的,司彬并没有主动提及过,若是贸然开口问,或许会显得有些唐突。
巧的是,司彬也没有再谈及林木润生病的事,听到他咳嗽后,只是说了句“今后要注意身体。”仿佛忘记了前几日,自己还因为林木润昏迷住院而发脾气。
两人似乎都在守着一条看不见的线。离线太远,则显得生疏,主动越过,似乎又有些冒失,于是话题兜兜转转,都在围绕学习和猫,走了一路,谁也没有谈及自己心中真正在意的事。
天气太冷,图书馆的大门挂上了遮挡风雨的厚重塑料帘,两人拨开塑料帘,到了二楼的公共自习区。
公共自习区就设在走廊上,由几组沙发椅和小桌组成,平时常被文学社和英语口语社借走,当做学习角。
现在是上课时间,图书管理静悄悄的,几乎看不到学生的影子。
司彬走到自动贩卖机旁,扫码买了些吃的。
林木润将桌上的绿萝放到了窗台上,顺手接过司彬递给他的冰糖雪梨汁。
待两人坐下后,林木润才注意到沙发椅旁的垃圾桶倒在了地上。
他走去过,将垃圾桶放到原位。
“应该是野猫干的。”司彬对他说。
林木润惊讶道:“野猫?”
“嗯。”司彬点头,“午休和晚自习这两段时间,野猫会溜进图书馆找吃的。”
“楼下有两个零点自习室,毕业班的学生们每天都会在自习室里看书,野猫就蹲守在垃圾桶旁,翻找他们没吃完的零食和外卖。”司彬向林木润解释道。
林木润点头,问:“你也常去自习室吗?”
“会去。”司彬道:“期末考试前,我都在楼下的自习室复习。”
林木润顺着窗户向一楼望去。
“马上就要到十二月了,那时来图书馆占座的人一定很多。”司彬拧开雪梨汁递给林木润,问:“要一起来自习吗?趁着人少,我们可以挑个好位置。”
林木润点头,“今天吗?”
司彬笑了,“下周吧,不急在这两天,你刚退烧,需要好好休息。”
约好了自习时间后,林木润便拿出小册子,开始背诵知识点,司彬则在一旁安静地吃着东西,两人不时低声交谈几句,直到下课铃响后,才一起走出图书馆。
余倩怡交了卷后,便一直在等林木润回教室,见人来了,小姑娘向他招了招手道:“我刚才还没来得及说呢,那位学长问我,你大概什么时候会出院,我怕吴楚楚学姐担心你,就把你的出院时间告诉了他们。”
林木润点点头。
“学长说,他今天会再来找你的。”余倩怡道:“吴楚楚学姐有东西要送你。”
林木润取下口罩,问余倩怡:“学姐也要来吗?”
余倩怡想了想,答道:“不清楚,他没有说,只是让我告诉你,下晚自习后,他在奶茶店里等你。”
林木润点头,向余倩怡道了谢。
下午的课业不算繁重,林木润虽缺了两天课,但课堂练习以复习为主,因此,他做起练习来并不觉得吃力。完成课堂练习后,林木润甚至找周轩借了笔记,开始补习生病时落下的课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