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从新年之后就没见过宋浩范,这会儿他面色凝重的在前面带路,孩子们想跟他问候寒暄一下,都没张开嘴。
从练习室里出来,外面的走廊里空无一人,尹那罗前面是金南浚,后面是田征国,一行人像是演唱会赶场一样走的飞快。忽然之间,尹那罗想到自己来公司练习的第一天,那时候他被哥哥们夹在中间往练习室走,公司的走廊里也是这样空无一人的。
只不过气氛不太一样,那时候是刚刚入职,现在像是要被开除一样。
想到着,莫名的有种不好的预感在他心里油然而生,尹那罗下意识舔舔嘴唇,紧张地抓住了走在他前面的金南浚T恤的下摆。
“哥……”尹那罗不知道该怎么跟他形容自己的感觉,吞吞吐吐的犹豫半天,才小跑了两步,额头贴在哥哥背上,小声说了一句,“我害怕……”
金南浚没有说话,也没有停下脚步,只是侧过头,把手臂抬到后面,使劲儿揉了揉尹那罗的头发。
会议室里,方时赫一个人坐在里面,几个孩子进来之后先是弯腰问好,看到他挥挥手让大家坐下,才规规矩矩的依次入座,一个个的手都安安份份放在膝盖上,老实的不得了。
长条桌上摆着几份文件,看样子像是刚开完会,尹那罗面前就有一份。他眼神不太好,眯着眼睛使劲看了一会儿,才发现上面都是他们love yourself这一系列的专辑概念,只不过好像影印的比较不清晰。
宋浩范把人送到就出去了,会议室里一时没人说话,尹那罗大气都不敢出,小心翼翼的只敢用余光看方时赫,发现PDnim虽然没瘦,但是看上去有点累。
“孩子们,”尹那罗正胡思乱想着,方时赫清了清嗓子,开了口,“最近公司里的事,你们应该也知道一点了吧。”
听到这话,坐在长桌对面的金泰哼和尹那罗不约而同的抬起头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惊慌。
这种时候,队长就是其他人的发言人:“内,经纪人哥有跟我们说过一点。”
“公司的现状,很不乐观,新年过后,又有一批职员离职了,有些以前合作的工作室也拒绝跟我们续约,包括美国那边的团队,也是不打算合作的意思。公司目前……可以说连支撑着你们组合的继续活动都很艰难。最重要的是,之前离职的人,把我们下面几张专辑做好的概念都带走了,把你们当成对手的公司,现在应该已经把这些资料研究透了吧。我刚才和几个理事开会,就是在讨论,你们的下一张专辑还要不要继续做下去,有人建议我这时候要及时止损,我想问一下大家的想法。”
方时赫直接把公司目前的困难一股脑摆上了明面,给了成员们一个晴天霹雳,他的语气却很平静,平静的就像是在问他们今天晚上夜宵吃什么一样。
“但是下张专辑……之前时间都已经定好了……”金南浚嗫嚅着,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之前经纪人通知他们,下次回归时间是三月末的时候,成员们笑嘻嘻调侃的样子。
那时候他们还在日本巡演呢,距离经纪人说的“三月末回归”还有五个多月,大家全都放松的很,然而现在,按理说是应该紧锣密鼓筹备专辑的时候了,他们却……金南浚想到这,有些喉咙发紧,艰难地咽了咽口水。
他们下次回归的时间确实已经定好了,难得这次公司没有拖延症,早早就定下了三月末回归,只是一切的工作还没有开始,也没有对外公布回归的消息,谁想到中途又出事了。
“三月末应该是没办法按时回归了,孩子们,这一次公司受到的冲击,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恢复的,除了核心的专辑概念泄露之外,还有不少其他方面的损失。”方时赫说着,咔哒一声,把手上的笔放在了桌上,“说实话,我现在也不知道情况最坏会变成什么样,经营上的问题,我也没办法跟大家说得太详细。其实今天要问大家的,不光是下一张专辑,还要为最坏的情况做打算,未来公司也许没有能力再让大家继续活动了,你们也好好考虑一下吧。”
考虑什么?考虑还要不要作为防弹的一员继续下去,或者说,考虑防弹少年团还要不要继续下去。
方时赫没有明说,但他相信这些孩子们应该听懂了。
额,除了尹那罗……
方时赫特意看了一眼那个迷迷糊糊的小孩,看到他迷茫的表情,一下子就想到他们签练习生合约的时候,这小子也是这么懵懂地看着他,一脸没听懂的样子。
尹那罗也算是他亲自从大街上找回来的了,以前就是个普通的会唱歌跳舞的小孩子,现在更优秀了,但依然是哥小孩子。队友把他保护的太好了,田征国也是,出道这么多年,难得的依然保持着纯粹的少年气。
方时赫又扫视了一圈这几个孩子们,在心里叹了口气,再一次开口,让他们回去好好考虑,把人赶了出去。
走出气氛凝重的会议室,尹那罗悄悄松了一口气,他刚才确实听的一知半解,只知道公司的问题很严重,三月份他们没办法回归了。
八个男孩站在走廊里,一时不知道去哪。
尹那罗看了看哥哥们的脸色,小动物的直觉告诉他,这时候不要瞎说话,但他实在忍不住,不动声色的靠到了金硕轸身边,小爪子抱住哥哥的胳膊,贴在哥哥旁边小声的问。
“哥,公司真的要倒闭了?那我们去哪?”
金硕轸抿着嘴深吸一口气,轻轻抽出手臂,把尹那罗搂在了怀里,大手在他胳膊上摩挲着,随后用叹息一样轻的声音说:“哥也不知道。”
尹那罗眨眨眼,下意识用两只胳膊环抱住哥哥的腰,把脑袋靠在哥哥肩膀上,懂事的没有继续问下去。
晚上回到宿舍,还是朴智琝给他分析了一遍,小孩这才知道,PDnim是让他们考虑什么。从朴智琝的房间出来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是懵的。
他从来没想过,他们还会面临这种问题,明明他们的成绩那么好,在billboard拿了奖,还在AMA上表演了,而且上个月才拿了大赏,网上还说他们有很大的可能在金唱片再拿一个大赏。
刚出道的那两年,尹那罗看到过不少一开始跟他们同期回归、后来走不下去解散了的组合,甚至13年出道的团体,现在还在活动的都不多了。但他现在才切身体会到,原来不止是不出成绩和不赚钱的团会解散。
……
第二天就是金唱片音源部门的颁奖式,金唱片的奖项评选一直是很严格公正的,本赏基本上是由销量数据决定,执行委员会的评价和人气投票只在结果中占30%,而大赏就在本赏获奖者中产生。
防弹今年的音源成绩在爱豆中是一骑绝尘的好,既有音源长久稳定的春日,又有创造了各种记录的DNA,虽然结果未定,但是一个本赏是跑不了了。
果然,晚上颁发本赏的环节,防弹和exo同时受赏,和谐友好的上台领了奖。
发表完感言,防弹要马上下台去换衣服准备表演,今天的两首歌是her和春日,造型师特意给他们准备了小王子一样精致的白衬衫白裤子,有几个人的领子上还镶着蕾丝花边。
后台的待机室里,尹那罗换好了衣服,仰着脖子让cody在自己领子上打蝴蝶结,他愣愣的看着天花板,耳朵里听着对讲机里工作人员大声喊着下一个舞台的倒计时,忽然像自言自语一样小声说:“我们,如果真的……的话,今天就是最后一次在台上表演春日了吧?”
待机室里嘈杂的很,但其他成员偏偏听到了他说的话,八个人站着的一小圈忽然安静了下来,只有放在化妆台上的对讲机还在发出滋啦滋啦的声音,cody给尹那罗打蝴蝶结的手都顿了顿。
尹那罗依然仰着脖子,没再说话,喉结上下滚动,快速的眨了眨眼,被cody夹的得卷翘起来的睫毛,像蝴蝶的翅膀一样微微颤动着。
田征国微微转过头看着他,面带悲伤的皱着眉。化妆师正在给他补妆,他没办法走过去拥抱亲故,也不知道说什么能安慰他,也安慰自己,只能向尹那罗伸出手,把他冰凉的手紧紧握在自己手里。
金泰哼闭上眼睛,也抬起头,嘴唇颤抖着吐出一口气。本来就情绪低落的孩子,差点被弟弟一句话说得哭出来。
金南浚低下头抿抿嘴唇,大步走过去,捏住了尹那罗的后颈,另一只手搂住了金泰哼。
“好好演出,别想太多,知道吗?”
“……嗯。”
……
灯光亮起,台下响起山呼海啸的尖叫,那是他们的粉丝,喊着他们的名字,给他们应援。
尹那罗站在台上,双手紧紧的攥着话筒,从春日的前奏响起来那一刻起,他就险些憋不住眼泪,看到台下亮着星星点点的光芒汇成一片的阿米棒,他的嗓子一下就哽住了。
以前总是有人故意嘲笑他们的应援棒比别人家的暗,但是在成员们看来,这却是他们见过最闪亮的光芒,只是不知道,这一片闪耀还能存在多久。
他撇过头,不再看台下,发现站位在他对面的金泰亨,眼眶里也亮晶晶的。
尹那罗轻轻闭上眼,耳返里传来清晰的伴奏,尹那罗的部分来了。他不需要多余的时间反应,身体已经形成了肌肉记忆,只要努力用最正常的声音唱出自己这一part的歌词——
“寒冷严冬结束之时,
直到春日再次来临,
直到万花盛开之时,
在彼地稍作停留,
稍作停留……”
如果他们都离开了,春日还会来临吗……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完全虚构啊,完全是我自己虚构的!完全是作者本人胡乱虚构的!重要的话说三遍。
注:歌词部分引用了王女士翻译的版本!侵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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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0章 哥, 你不要我们了吗?
晚上回到宿舍,八个男孩第一次认真的坐在一起讨论他们的未来。
以往开了很多次的家庭会议,这一次的氛围显得格外严肃, 八个人分散着坐在客厅里,弟弟line里面除了朴智琝之外, 其他三个都有点慌,像是被大人一起拉上谈判桌的小孩, 老老实实的坐着, 不停地悄悄观察哥哥们的表情。
忽然间, 伴着一阵呼哒哒的脚步声, cagi傻兮兮的咧着嘴跑了过来, 精准的一头扎进了盘腿坐在地上的田征国怀里。
田征国一只手下意识抱住cagi,抬头看其他人的脸色, 现在实在不是什么可以陪狗子玩的情况, 田征国用手拍拍cagi的背, 赶紧把它打发走了。
尹那罗紧挨着金硕轸,坐在田征国对面的沙发上,看到cagi跑过来就撇了撇嘴,跟田征国对视了一眼, 吐了吐舌头,小声吐槽道:“哎一古,pabo cagi,一点眼力见都没有,没看其他孩子们都老老实实的不敢过来呢……”
田征国学着他的样子吐舌头:“还不是因为像你才这样的啊~”
“明明像你才对吧?”
“尹cagi呀,他叫尹cagi,尹那罗的尹……”
两个小孩你来我往拌起嘴来,虽然声音小, 但是大家都能听到,只不过没有人掺合。金硕轸“嘶”了一声,心想你们俩都够没眼力见的了,连忙一把将身旁的尹那罗圈在怀里,用手掌直接捂住小孩的脸,堵住他的嘴不让他说话了。
尹那罗猝不及防的被哥哥紧紧抱住,老实了。
“咳咳,昨天PDnim说的事,大家应该都自己考虑过了吧?我们来说说自己的想法吧。”
作为队长,金南浚率先开口,提起了这一次家庭会议的重点。
有人开了个头,大家纷纷把自己心里的话说了出来。尹那罗乖巧的在旁边听着,才知道原来每个人都考虑到了那么多。
尹那罗其实一直是个视野很“窄”的孩子,很多时候他只能看到眼前,不会顾虑以后的事,想法全都很直白简单,很少会考虑其他的,而且想到什么就去做什么,行动力很强,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被哥哥们叫做直球boy。就像这一次的事情,他只知道自己不想解散,不想跟亲故和哥哥们分开,那便不会再去考虑其他,在他看来,作为防弹少年团继续走下去,那就走下去就好了,他们还可以跳舞,还可以创作,至于其他的问题,总会有办法解决。
金硕轸已经放开了尹那罗,双臂撑在自己的膝盖上,一言不发地听着弟弟们敞开心扉,脸上没什么表情。
好几个人都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尹那罗越听越觉得轻松,因为大家跟他一样,都不想解散。
“相信大家心里都已经有答案了,那我们还是老规矩,投票吧,然后明天再去找PDnim谈一谈。”
家庭会议进行的这么顺利,金南浚也渐渐放松了下来,准备做最后的整理了。
“想继续的举左手,不想继续的,或者还需要考虑的就举右手。”
尹那罗一直有点左右不分,这次在心里反复确认了哪个是左手,才郑重的举了起来。
他坐在金硕轸右边,看到对面的亲故和哥哥都举起了左手,脸上才有点笑容,忽然感觉他旁边的大哥,慢慢举起了紧挨着自己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