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谈过恋爱吗?就看出来了?还哲学大师?”
餐桌边上五个人正讨论激烈,突然觉得有阵阴风吹过,空气一刹那间就安静下来了。
大家齐刷刷回头。
陆倦冷着张脸,面无表情看着他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走路都不带声音。
从他的表情来看,表明现在他心情很不好。
“你们还挺闲的。”陆倦冷笑了声。
南北率先反应过来,“队长!我觉得你刚刚那个态度不行!你怎么不对小可爱多笑笑!”
陆倦脸色更冷了。
江楼很不给面子地笑了起来,“你这样是追人吗?你光偷偷对他好他知道什么?”
“背地里一口一个可爱的小朋友……”当面屁都放不出一个。
陆倦一脸你在教我做事的表情。
“你是太害羞了?”江楼的视线落在陆倦红了的耳朵上,连啧几声,话都没说完,陆倦就转身朝楼梯口走去。
一群单身狗哇了声。
江楼摇摇头,“迟早对象没了。”
也不知道陆倦有没有听见,离开的背影倒是僵硬了片刻。
回去的路上,郁宁还是不自觉地握了握之前陆倦抓过的手腕。
陆倦的掌心很热,那点热度仿佛现在还停留在上面。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郁宁深深吸了一口气。
忘记。
回到家没多久,郁宁就收到了姜浩给他发的聚餐的地点,说是改成了一家很贵的日料店。
姜浩还感叹,听说郁宁答应来了,这次聚餐还是那个女生请客的,那女生家里应该是很有钱,也算是千金一掷为蓝颜。
郁宁回了他两个炸、弹表情。
和姜浩约的时间是六点。
郁宁本来就晕车,下午从陆倦那儿回来坐的公交车,就有点头晕不舒服,回来后就躺了一会儿,傍晚去找姜浩,又坐了公交车,到达姜浩说的那家日料店的时候,郁宁还是没忍住皱眉捏了捏眉心。
到门口的时候,正好和姜浩碰上。
见他过来,姜浩朝他招了招手,“怎么脸色这么差?”
“有吗?”郁宁调整了下呼吸,人都来了,总不好现在回去,郁宁无所谓地笑了笑,“可能是刚睡醒。”
他这么说,姜浩也没多怀疑,只是低头看了眼手机,挑着眉八卦起来,“我们部门的人说那女生人已经到了。”
刚说完,姜浩的手机又响了下,他无语地啧了声,“说曹操曹操就到,给我发消息问你人来了没呢。”
郁宁无奈地笑了下,“以后有这种事你可以直接把我微信给人家,我自己解决就好。”
姜浩害了声,“也就这个难缠,我想着拒绝了后总不能再找我吧,结果事儿这么多。”
两人说话间,已经到了他们定的包厢。
他俩来的算是晚的了。
包厢里已经来了不少的人,男男女女都有,基本上郁宁都叫得上名字来,他虽然不是姜浩他们部门的,但因为他搞直播的,学校里挺多人认识他,一来二去,也差不多就互相认识了。
见他俩进来,原本还在聊天的人突然就安静下来,接着就开始起哄。
郁宁脚步一顿,姜浩立马圆场,“别瞎闹腾了!先好好吃饭。”
“我还没吃过这么好的料理呢。”姜浩说着,看向坐在角落里的一个女生,那女生穿着鹅黄色的连衣裙,化了淡妆,看起来娇小甜美,从郁宁进来,就时不时抬头看郁宁,“谢谢学妹了请客了啊。”
虽然背地里再怎么烦人家缠人,但是表面工作还是得做的。
那女生叫杨枝,被姜浩这么一cue,立马害羞地往姜浩他们部长身后躲了。
郁宁头晕得很,感觉自己再站下去,可能下一秒就站不稳了,礼貌地和大家打过招呼,也和杨枝微微点头示意之后,便在姜浩旁边坐了下来。
他态度坦然,仿佛这真的只是一场部门聚会,再加上郁宁表面上看起来很好相处,长得也很容易让人产生亲近的想法,一张脸无辜又无害,但实际上认识他的人都知道,郁宁这个人其实是很难接近的,他对谁都一个态度,既礼貌,又保持着距离。
就算是姜浩,也只能说是关系还算可以。
陆陆续续又有几个人进来。
坐下来之后,郁宁才觉得好受了点,他喝了几口放在旁边的冰柠檬水,缓和了嘴里的干涩。
等人齐了,姜浩他们部门部长就开始搞气氛客套起来。
这次聚会其实不单单是部门的人,很多人都带了自己的朋友,估计是为了让杨枝看起来不那么尴尬。
大家都是大学生,出门在外没人管,又都是成年人,这种聚餐也少不了喝酒。
没一会儿部长就开始挨个儿劝酒了。
姜浩他们部长是个女生,典型的女强人,女生都喝酒,其他人也都不好意思拒绝。
到了郁宁这儿,郁宁本来是可以喝的,但是今天他不太舒服,本身就不是很有胃口,更别说喝酒了。
“郁宁,今天这杯酒,你可必须得喝啊。”部长说着,醉翁之意不在酒地瞥了眼坐在角落里的杨枝。
杨枝害羞地抿了口酒。
郁宁当没看见她的眼神,笑了笑,和她碰了个杯,只抿了一小口。
这一小口下去,郁宁就觉得晕得更难受,胃里跟有什么东西在灼烧一样。
部长还想让他再喝点,姜浩见郁宁脸色确实不好,立马上来打哈哈,“部长,你这就不对了,怎么老缠着不是我们部门的人?我这儿还没开始呢。”
姜浩说完,部长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开始去劝姜浩酒了。
郁宁略为感激地看了姜浩一眼。
从开始到现在,郁宁就没吃什么东西,他没胃口,吃的还都是日料,确实难以吃下去,只能不停地喝免费赠送的柠檬水来缓解自己的不适。
试图淡化刚刚酒喝下去的那点儿不适感。
等部长走了,姜浩才凑到郁宁耳边,“你是不是不舒服?都怪我,没事非得请你过来,这个杨枝盯了你好久了。”
“你要不行你就先走,你这样直接离场,说不定人就知道你对她一点感觉都没有了。”虽然挺伤人的。
郁宁摇了摇头,“没事。”
他现在走,不就是让姜浩难做。
姜浩见他坚持,也没再多劝说什么。
其他人虽然一开始还稍微八卦点,但没一会儿气氛热起来,谁还在意郁宁和那个女生之间的事情,甚至已经有人开始讨论一会儿要去哪个KTV续场了。
包厢空间不算太小,但是人多,空气都不太流畅。
郁宁坐了一会儿,实在头晕的很,刚刚喝下去的那点儿酒劲估计也融合在了晕车的后遗症里,头晕带着胃里不舒服,他实在是有点撑不下去,便和姜浩说了声,去洗手间洗把脸。
也没什么人在意他这么一会儿的离场,倒是刚刚还坐在角落里的杨枝看他出去,在部长的鼓励下,也红着脸跟他一起出去了,怀里还抱了个黑色的某个名牌的袋子。
姜浩瞥了眼,挑眉,给郁宁发了条消息。
出了包厢,郁宁才觉得呼吸顺畅了不少。
他单手抵着额头缓了会儿,才进了洗手间,洗了把冷水脸,强迫自己清醒点。
冷水确实醒人,连带着窒息感都散去不少。
郁宁抬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怪不得姜浩一直催他回去,他脸色确实不怎么好看,有那么一点病态,唇色也比平时淡了很多,好在水喝的多,也没那么惨白。
郁宁又低头洗了把脸才出去。
门一开,他就看到了站在门外的杨枝。
郁宁愣了下,看了眼杨枝怀里抱的东西,“来找我的吗?”
杨枝脸立马红透了,点了点头,“学长,送给你的。”
郁宁没有伸手接,他头还是晕,干脆靠在了墙边,半边身子倚着墙,微微低头看着对方,脸上还是挂着
很浅的笑,看起来一点也不冷漠,偏偏说出口的话却挺冷漠的,“不用,你可以留着给你喜欢的人。”
女生大概没料到郁宁说话这么直接,愣了下才缩回了递出去的东西,也没反驳郁宁这话,只是支支吾吾,“我……我……”
郁宁也不说话,有耐心的等着。
本来他答应姜浩过来,就是为了解决这件事情。
好一会儿,女生大概终于鼓足了勇气,“学长不收的话,能不能……能不能加个微信?”
郁宁挑着眉看他,他的脸还是有点病态的白,但是神态又看不出来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他问:“为什么?”
大概是看女生真的说不出口,郁宁也没有再问,而是道,“我知道,姜浩都跟我说过。”
“那……那能不能加个好友?”女生抬着眼问他,眼里都是希望。
郁宁摇了摇头,“对不起。”
“这事儿其实姜浩也有不对,他应该把我的联系方式给你让我自己解决这种事情的。”
郁宁慢吞吞地说着,因为身体不适,他说话声音比平时轻了很多,听起来很温柔,但是又残忍。
“但是我也不希望我的事情困扰到我的朋友。”
他说完,女生估计也是听懂了他话外的意思,连忙摇摇头,“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不好意思自己找你……”
“所以我说,你该把礼物留给你真的喜欢的人。”郁宁抿了下唇,轻笑了声。
女生愣了下,眼泪就下来了。
“但是我……我……”她我了好一会儿,也没我出个什么来,就是一个劲儿地哭。
郁宁被她哭得头更疼了,只好拿了两张纸递给她。
“我就是怕……怕被拒绝……”女生断断续续道。
郁宁嗯了声,说的话却并没有安慰,“但是会让别人困扰。”
“不要把你的情绪,施加在无辜的人身上。”
“实在很抱歉,我不能接受你的喜欢,也不能接受你对我朋友造成的困扰。”
接下去,女生说什么,郁宁就没怎么去听了。
郁宁觉得自己就像个铁石心肠的人,即使面前的人哭得再难过,他都没办法去同情对方。
大概这也是宋兆以前说他是个死直男的缘故,但偏偏他就是弯的。
“队长,那边是不是小可爱来着?”不远处的电梯口,浩浩荡荡上来十几个人。
南北一出电梯,就正好看见右边走廊似乎有个熟悉的身影。
郁宁衣服都没换,穿的还是白天去他们基地的那一身。
听见南北说“小可爱”,陆倦的脚步一顿,冷冷扫了南北一眼,顺着南北的视线看了过去。
不远处的洗手间门口,郁宁正背靠在墙上,低着头,看着站在他面前的女生。
陆倦的脚立马跟黏在地板上似的,一动不动了。
脸色也渐渐变得难看起来。
跟部门的人的聚会?
为什么还和什么女生单独在外面?
为什么那个女生还拿着什么东西?
EVE的人没注意到陆倦什么神情,立马问,“北北,小可爱是谁啊?”
“跟陆倦啥关系?”
“靠,这人我怎么觉得有点眼熟呢?”
南北立马意识到这里还有其他人呢,立马开始打哈哈,“没谁没谁!”说着,推着EVE的几个人往包厢里走。
要死,队长人还没追到,一会儿恋情直接在圈子里传开了,在他们战队丢人就算了,丢人丢到整个电竞圈的话队长怕不是要杀了他。
“不是,北北,让我们看看啊!”
“啥啊啥啊!”
“队长我们先进去了啊!”
在南北的努力下,一群人推推搡搡地进了定好的包厢。
江楼是最晚进去的,他一脸看戏的表情,拍了拍陆倦的肩膀,“要去看看吗?”
陆倦立马冷着声,“不去。”
说着,转过身。
江楼耸了耸肩膀,下一秒,正好看见刚刚站在郁宁面前的那个女生转身捂着眼睛跑了过来,哭声也越来越近。
然后跑进了电梯。
江楼挑了下眉。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嘴巴上说着不去的陆倦立马转过身,朝着郁宁的方向走了过去。
希望陆倦能控制好他的臭脾气。
江楼进去的时候,在心底祈祷。
杨枝哭着跑了。
郁宁揉了下太阳穴,刚刚强撑着的力气一下子就用没了,他觉得自己这会儿腿都是软的,眼睛看什么都模糊,估计是被哭声给搞得。
他闭了闭眼睛,试图缓和这种透不过气来的感觉。
郁宁从小就晕车,不管是什么车,小的时候很严重,别人都说车子坐多了就好了,但郁宁这是天生的,没法,即便后来自己单独生活之后,坐车的时间稍微久了点,或者是姿势不对劲,立马就会晕得厉害,所以每次坐车,他都会吃晕车药,然后睡觉。
他已经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这么难受过了。
都怪刚刚的那一口酒。
但郁宁知道自己现在还不能蹲下去,一旦蹲下去,估计难受得更加站不起来。
他仰着头缓了一会儿,准备再进去洗把脸清醒一下。
还没来得及动,突然有一只手覆上了他的额头。
郁宁吓了一跳,下意识往旁边躲,抬起头,正好落入陆倦紧皱的眉眼里。
“别动,脸色怎么这么差?”陆倦的语气一点也不算温和,甚至隐约带了点责备的意思,“你喝酒了?”
郁宁身上有很淡的酒味,虽然他自己只喝了一小口,但是包厢里其他人喝的多,难免会染上点酒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