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了,外婆挺好的,谢谢关心
语气礼貌,但是有点疏离。
郁宁其实有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陆倦,他想远离,但是又没办法。
及时损止听起来挺简单,但是做起来就很难。
他想了想,又问。
-你给外婆买东西了吗?
陆倦几乎秒回。
-嗯
郁宁还没来得及打字问多少钱,陆倦下一句就转移了话题。
-我们夺冠了
他这么一说,郁宁就有点愧疚。
他本来答应了陆倦去现场看决赛,结果今天一整天都在车上,什么也没看,甚至都不知道TVT拿了冠军。
但陆倦似乎也没打算提这个事情。
郁宁组织了一下语言。
-回去我一定补比赛!恭喜冠军!
语气比刚刚亲近了不少。
-要看奖杯吗?
没有哪个男生能抵御奖杯的诱惑,郁宁也不例外,他毫不犹豫回了个,好。
那边,陆倦很快发了张照片过来,就是这次季后赛冠军的奖杯。
一时之间,郁宁竟然有点心潮澎湃。
-告诉我这句话什么意思,奖杯送给你
-【链接:尖叫鸡预警!全程痴汉喊老公!哈哈哈哈哈我喜欢的主播化身老婆粉!!】
第37章 晋江独发
郁宁没戴耳机, 他没敢点进这个视频。
但是看标题,他瞬间就明白了这是什么。
郁宁:!!
郁宁恨不得当场掘地三尺钻进去。
到底是谁这么无聊, 把他的直播给录屏上传了,还取这种奇奇怪怪的名字。
这不是误人子弟吗?
而且当时易今也在尖叫,弹幕也在尖叫啊。
什么叫全程痴汉喊老公?他明明是看比赛太激动了……
郁宁迅速把手机往枕头底下一塞,两眼一闭直挺挺地往被窝里一塞,即使脸已经烫得能煮鸡蛋了,他还在自我催眠。
他什么都没看见。
没看见, 他就不知道,不知道,就等于他没做过。
在被窝里闷了好一会儿。
被他塞到枕头底下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郁宁:“……”
他现在把陆倦拉黑到底来不来得及?
几分钟后,郁宁认命地爬出了被窝, 摸出手机。
刚刚的消息不是陆倦发的,而是宋兆发的。
宋兆:【链接:尖叫鸡预警……】你玩这么猛啊?自愧不如!
郁宁:“……”
郁宁:啊啊啊啊啊你闭嘴吧!
郁宁:我怎么办啊!!刚刚陆倦也给我发了这个!
宋兆秒回。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老公好帅啊!!!老公加油啊!!!老公!!!啊啊啊啊!
-你这一口一个老公叫得挺熟练啊, 在心里演练过无数遍了吧?
-看不出来啊纯情少男,内心竟然如此肮脏不堪
郁宁忍了忍。
-我没有,这只是看比赛太激动了
-我还是纯情少男
-明白了明白了, 纯情少男, 你老公问你这个干什么?
-他来自信嗨老婆?
-giao那我不是来自信吃狗粮?
被宋兆这么一问, 郁宁头脑也渐渐清醒起来。
他刚刚光顾着看标题去了, 也没注意陆倦给自己发了别的什么消息。
郁宁切过去看了眼。
几秒后又把手机塞进了被窝。
-告诉我这句话什么意思,奖杯送给你
郁宁只觉得自己心跳完全不受控制地加速。
脸颊的热度逐渐蔓延到全身。
奖杯送给你这种话。
怎么听起来, 像是告白。
郁宁一直觉得自己应该是个很冷静的人。
但是这会儿却冷静不下来。
翻来覆去好一会儿, 怕把易今给吵醒了, 郁宁还是轻手轻脚爬下了床, 偷偷往院子里走。
外面比屋里凉快多了, 但是身上的热度还没散去。
郁宁坐在葡萄架下抓着手机, 有点不知道怎么回复。
陆倦喜欢他?
陆倦怎么可能会喜欢他。
这种想法就很离谱。
等大脑渐渐冷静,郁宁才深吸几口气。
-就是看比赛太激动了,没有别的意思,陆倦哥你别误会!
-我解释了,奖杯真的送我吗?星星眼.jpg
看起来很正常的开玩笑语气。
郁宁觉得自己打这段话的时候手都是抖的。
有一半是心虚的。
确实没别的什么意思,但又有点别的意思。
他得把那点意思给藏好了。
郁宁就穿了短袖,入秋后晚上冷,在外面坐了一会儿,他就有点扛不住了。
等了一会儿,陆倦也没有回信。
郁宁再次蹑手蹑脚地进去。
屋里没开灯,也幸亏郁宁对家里的摆设都很熟悉。
经过小厨房的时候,他隐隐看见有个人影在厨房里,先是吓了一跳,然后回过神来,试探地喊了声,“外婆?”
他说完,听见什么东西滚落在地上的声音,然后是老人像是带了点颤抖的回应,“唉,乖崽怎么出来了?”
郁宁手机灯照着,没注意外婆的语气,“怎么不开灯啊外婆?”
外婆摸索着出来,一只手放在口袋里,“就喝口水,开什么灯噻,怎么还没睡的啦?”
外婆这么一问,郁宁就心虚了,他讪笑,“马上睡啦,出去散个步。”
等看着外婆进了房,郁宁才回自己的房间。
回去之前,他又朝厨房看了眼。
刚刚什么东西掉了?
太晚了,他没太在意。
等看到陆倦的回复,已经是第二天上午。
易今早就跑得没人影了,在房间里都能听见外面的鹅叫。
易今大概率又跑出去追鹅。
郁宁觉得头有点晕,鼻子也有点塞。
多半是昨晚出去吹风着凉了。
不过他身体向来挺好的,小感冒之类的没几天就会自己好,他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陆倦是凌晨给他回的消息。
-这样啊
-喊得还挺好听的
郁宁:“……”
郁宁感觉自己鼻子瞬间就通畅了。
他一定是睡昏了头,居然觉得陆倦这话是在撩自己。
把脸埋在掌心降了下温度,郁宁就听见外面外婆在喊他吃早饭。
他也没想好怎么回消息,干脆就暂时没敢回。
易今明天还要上课,学校晚上也有门禁,郁宁定的下午的车票回去。
临走之前,易今还被鹅咬了一口,疼得在那儿瞎叫唤,郁宁看了眼,没伤口,也就任由他去了。
鹅是隔壁家奶奶的,看易今这副模样,还特意出来送了几个蛋,又摸了摸一脸要哭的易今的脑袋,“都长这么大了。”
也不知道是在说易今,还是在说郁宁。
郁宁也没推辞奶奶送的东西,不然老人家心里过不去。
“谢谢奶奶。”
说着,让易今把鹅蛋放回家里去。
等
易今又撒着欢跑了,隔壁奶奶笑了起来,“这孩子,跟他爸一点都不像。”
说着,视线落到郁宁身上,“你也不像。”
郁宁笑了声,没反驳。
说易今不像的是性格,郁宁是里里外外都没半点像易洮。
“前几天你爸还来这儿,和你外婆吵了一架。”
“这人呐,年轻时候犯下的错误,怎么老想着能弥补呢?”
郁宁他妈的命,和婆孙俩过的那么多年苦日子,能弥补吗?
回去的路上,郁宁的脸色有点冷淡。
他就该知道,易洮肯定会来缠着他或者外婆。
外婆没说,估计是怕他担心。
见他脸色不好看,易今没忍住拽了拽他袖子,“哥,你不舒服啊?要不我今晚不回学校了?”
他那点心思都写在脸上,郁宁垂着眼看他,难得脸上没什么笑意。
虽然郁宁再怎么样看上去都不凶,但易今还是很识相地闭上了嘴。
尽管不怎么明显,他还是能感受到郁宁身上难得的低气压。
等把易今送回学校,都快到了学校的门禁时间了。
看着易今进去之后,郁宁才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坐了一下午的车,他的感冒更严重了点。
再加上有点晕车,整个人昏沉得厉害。
即便如此,郁宁还是在回去之前,给易洮打了个电话。
他真的烦透了易洮。
这么些年,假惺惺的接近,好意。
确实,没有易洮的经济援助,他可能连学都没法上。
但那又怎么了呢?
他们家最需要钱的时候,是他妈妈出车祸的时候,但是易洮那个时候在哪里?他在和别的女人结婚生子。
郁宁以前也恨过易今的妈妈。
心想如果没有她,易洮是不是就不会抛弃他和妈妈了?
但后来明白,那和易今的妈妈有什么关系?她也是被易洮哄骗的女人。
在易今被易洮带到他家哄骗他原谅易洮之前,易今的妈妈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老公还有个儿子。
郁宁知道外婆为什么心软。
因为要生活。
但是他不能原谅。
他做不到劝外婆心硬。
但也做不到劝自己心软。
易洮的电话很快就通了。
这段时间他和易今的妈妈打官司,估计疲惫的很,也不知道这么百忙之中,他是怎么抽出那点时间去骚扰外婆的。
知道是郁宁的电话,易洮声音明显振奋了很多,“宁宁。”
郁宁垂着眼,校门外的路灯把他的身影拉得很长,又显得单薄孤寂。
“听说你离婚了。”郁宁的声音淡得很。
易洮卡壳了一下,讪讪道,“是,是的,爸爸就只有你一个儿子了。”
倒是听不出什么难过。
郁宁没说话。
“你什么时候愿意回易家看看?”
郁宁一直没搞懂,易洮想干什么?
认回他吗?
然后呢?
有什么用啊?
弥补吗?
有什么用呢?
好一会儿,郁宁盯着远处灯火,“不可能回去。”
“你别再去找外婆了,你越找,我就越觉得你恶心。”
郁宁听见易洮呼吸粗重了几分,像是忍着脾气。
他无声笑了笑。
“没有我,你以为能有你吗?”易洮脾气远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好。
他装好人,只能装个表面。
郁宁不太在意地哦了声,“我倒是宁愿自己没出生。”
易洮气得说不出话来,好一会儿,才忍下气来,“再怎么样,我都是你血缘上的亲爸。”
“你乖乖回来,易家那么多钱,都是你一个人的。”
郁宁沉默了一会儿,笑出了声,“你想要我原谅你吗?”
他语气突然软化,连易洮都有点吃惊,忙不迭道,“爸爸不是想要你原谅,爸爸只是希望你能愿意认我……”
郁宁看着树影在月色下扇动,仰着头,慢吞吞道,“可以啊,那你跪下来求我?”
“说不定我就会愿意喊你一声。”
回应他的是无尽的沉默和耳边风声。
郁宁太阳穴忍不住地刺痛。
易洮那么有钱。
易家那么有钱。
为什么当初就非得抛弃他妈妈。
那种失去至亲的痛,郁宁这辈子都没办法忘记。
这段谈话最后还是没有任何结果,易洮在郁宁说完那些话之后,喘着气挂了电话。
似乎是气得很严重,毕竟郁宁还从来没有和他说过这么重的话。
但郁宁知道,至少短期之内,易洮是不会去纠缠外婆了。
易洮虽然恶心,但是有些话,他还是会听那么一段时间。
和易洮打完电话,郁宁漫无目的地沿着街边走。
他鼻子堵得厉害,头也昏沉,但是大脑却意外地很清醒。
郁宁走了一段路,发现实在是没法靠徒步走回家,这个时候公交车也早就停运了,最后还是认命地在打车平台喊了辆车。
等到了小区外面,郁宁差点在车上睡着。
付钱的时候,司机听出他感冒了,还叮嘱他回去多喝点热水。
谢过陌生人的善意,郁宁朝着小区里面走去。
已经要十一点,零星的人家还开着灯。
门口的保安基本上算是摆设,这个时候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连有人进去都不知道。
快到楼道口的时候,郁宁才发现楼道前面的路灯下站了个人。
那人背靠在灯杆上,低着头正在看手机。
身高腿长。
身影熟悉得很。
郁宁心脏突然开始狂跳。
他下意识拿出手机看了眼。
不知道什么时候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了。
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郁宁才敢继续往前走。
越往前,对方的身影就越清晰。
直到走到楼道口。
那人跟有所感应似的,偏过头,朝郁宁看了过来。
郁宁觉得耳朵嗡嗡嗡地响。
好像听见了什么声音,又好像没听见。
陆倦穿了身黑色的运动服,和比赛那会儿一样,头发绑了起来,在灯光下,跟身上有光一样。
郁宁瞬间停在了原地,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
他鼻子虽然塞住了,但是还是能闻到味道。
两人离得不算太远,陆倦身上的酒味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