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孙知儒有些仓惶地摇了摇头,坚定拒绝了他的提议,“我不进去,我先走了!”
说完,他不等房间里的人再说什么,反手将门关好,把两人隔绝起来。
祁羡玉想了想,觉得是他自己相差了,毕竟一分钱一分货,普通客房的酒店管家服务可能就是帮忙引个路,不包含别的。
不过他本来就只带了两套衣服,自己整理一下并不麻烦。
他顺手将背包放在玄关处的矮桌旁,打量起这个房间,这间免费升级的贵宾房比他想象中好很多,房间极为宽敞,有两间卧室,大厅里摆着长排的深色真皮沙发,小型酒柜,咖啡机等一应俱全。
祁羡玉绕到酒柜看了一眼,都是价格不菲的名酒,这些一般会额外收费,考虑到自己银行卡的余额,他咽了咽口水不敢妄动。
算了,还是先洗洗睡吧。
反正现在也没钱造作。
祁羡玉舒舒服服洗了个热水澡,擦头发时感到原主又厚又长的头发极为不便,正考虑着如果明天一早醒来没有穿回去就先去剪个头发时,忽然听到浴室门外隐约传来“滴”的一声。
祁羡玉手上的动作一顿,如果他没听错
这声音……是酒店房门被刷开的声音?
第6章
这房间难道是拼团?
还有别的住客不成?
祁羡玉有些无语地想着,但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情况,出于安全考虑没有冒然出去,环视四周后,将一只水晶花瓶拿了过来,取出里面的玫瑰花,倒干净花瓶里的水,拿着质地沉重的花瓶走到门口,悄声拉开一条门缝往外看。
在看到玄关处那道高挑的身影时,祁羡玉确认了开门声并不是自己幻听,真的有人进来了!
来人正背对着浴室门口,他微微垂着头,似乎在看门口矮桌上祁羡玉随手扔在那里的双肩包。
他身上穿着剪裁得体的高定西服,面料在灯光下透着一种昂贵的光泽,祁羡玉立即排除了入室盗窃的可能性,既然如此,那就是针对他了?
祁羡玉不知道男子是谁,更不知道他目的是什么。但既然只有他一个人,就好办很多。
他赤着脚抱着花瓶慢慢往他身后走去,打算先从背后偷袭,制服了再说。
结果正走到一半,男子就若有所觉地转头看了过来。
他长着一张刀削斧砍般的冷峻容貌,单眼皮微微上扬,目光又冷又傲,浑身透着不悦的气息。看到突然出现在自己身后的祁羡玉时,微微一怔,有些诧异,目光上下打量了他一圈,先是落在他脸上的胎记上,随即又落到他手里抱着的那只水晶,眉心拧得死紧,神色复杂:“祁羡玉?你怎么在这里?”
祁羡玉:“……”哦豁。
竟然是熟人!
他没想到站在玄关处的男人正是天娱现任总裁,原主的老板兼独自继承千亿资产的大哥向宁城!
向宁城打量着眼前的人,他今天晚上有应酬,喝了很多酒,坐电梯上楼时就感到胃里就不太舒服,一抽一抽的疼,可他一路都觉得自己意识是清醒的,现在却不太确定了,否则为什么会在这里见到这个人?
虽然两人从血缘关系上来说是兄弟,可向宁城对这个“弟弟”还真没多少交集,他父亲的私生子又不止这一个。向宁城小时候还会愤恨不平,恨不能替母亲清扫这些碍眼的“垃圾”,后来他渐渐长大,知道越来越多触目惊心的真相,早已看清了父亲才是真正的人渣、垃圾。
向宁城懒得去理会这些乌烟瘴气的事,更没有关注过自己的“弟弟”们究竟过得怎么样,对祁羡玉总共也只见过三四次,印象最深的是小时候他被他母亲带着来向家门口哭闹要钱的事,小孩子整个人脏兮兮灰扑扑的,脸上挂着泪痕,看向自己的目光带刺,充满嫉恨,像是只阴沟里的老鼠一般令人恶心。
向宁城不太记得后来他们有没有要到钱,那时他感到奇怪的是为什么有人会叫“咸鱼”?后来才弄清楚原来不是叫咸鱼,是祁羡玉,“常羡人间琢玉郎,天应乞与点酥娘”的羡玉。
匆匆见过的几次其实都不足以让向宁城记住这个人,他每天有太多事情,见太多的人,脑子里自然装不下那么多无关紧要的人和事,甚至一些不太重要的合作方,还需要让助理帮他记住对方的脸,以便在社交场合碰见时提醒。
一下子认出祁羡玉,主要还是因为他脸上的胎记,殷红的色泽,缀在眼尾处,似是花瓣般的形状,本该是属于破相的胎记,却艳丽得令人觉得太会长了。
向宁城目光冷冷看着他:“你是怎么混进来的?怎么?想用这花瓶来谋杀我?以为我死了你就能继承向家家产?”
祁羡玉还抱着虽然不是拿来谋杀但确实是准备偷袭的花瓶,与向宁城面面相觑。他懒得去解释其中的区别,直接否认道:“怎么可能呢?我就是觉得这花瓶质地不错,想仔细看看而已。”
他一边说着,一边蹲下身将花瓶小心翼翼放到墙角处。既然已经被发现,就已经没什么用处,何况花瓶很沉,拿着手酸是一方面,最主要的是,他突然想起来……这花瓶的价格他可能赔不起。
向宁城站在原地没有动弹,他注意到祁羡玉身上穿着白色浴袍,看起来刚刚洗完澡,湿漉漉的头发往后撸去,露出光洁的额头,几缕碎发贴着脸颊,衬得肤白如玉,眼眸中水光盈盈,眼尾的胎记鲜艳似血,俯身时露出领口大片雪白的皮肤,几滴水珠顺着发梢滚落,顺着白瓷般的皮肤没入衣襟。
向宁城一度觉得男人的身体本没什么好看的,在泳池、海滩等地方,男人们身上只穿一条泳裤也没人会在意。可现在突然发现,这要分人,眼前这充满视觉冲击力的画面让向宁城喉咙紧了紧,直到此刻,他才隐约想起了什么。
祁羡玉已经不是从前那个灰扑扑的小孩子了,他已经长成了一个漂亮得令人挪不开眼的少年,漂亮得,足以轻易勾起人的欲念。
从宴会厅里出来时,孙知儒意味深长地说了句“祝向总度过一个美妙的夜晚”……
这些年来,试图走捷径往他身边凑的男男女女都不少,可因为父亲的缘故,他很是厌恶这样混乱的男女关系,对于从上门来的女人都不假辞色、一律赶走,却没料到,孙知儒竟然会以为他喜欢男人?还阴差阳错地把他亲弟弟送到他房里?
这真是“美妙”得……让他想锤爆对方狗头!
向宁城顿时脸色黑似锅底,气得胃里更疼了。
祁羡玉成功把花瓶安然无恙地放好后,松了口气,站起身,看着面色不善的向宁城,犹疑地问:“向总……你这是……花了多少钱?”
他心中充满疑惑:你一个继承千亿资产的霸总,不可能抠到来拼房吧???
向宁城不知他的想法,听他提到钱,忽然想起来一件事。他记得祁羡玉的母亲是个赌鬼,当年来向家闹腾的时候也是因为欠了赌债过不下去了,现在他出现在这里,难道又是因为母亲又欠了赌债,因为缺钱,才不得不以出卖身体的方式……
向宁城有些烦躁,不知是因为胃疼还是别的。他走到沙发旁坐下,蹙眉道:“你很缺钱?”
祁羡玉:“?”
他不明所以,“你怎么知道?”
向宁城没有回答,面无表情忍受着胃部传来的疼痛,思索着眼前的情形究竟该怎么办。
客观来说,他知道祁羡玉是无辜的,可对于同父异母的弟弟,正常人都不会有什么好感,向宁城对他们没有兄弟之情,但也没想过要报复打压,从情感上来说彼此只是有血缘关系的陌生人。但让向宁城犹豫的是,若是自己不帮忙,祁羡玉就算能逃过今晚,之后也免不了被那些丑陋、油腻的老男人折磨。
思索时,他不经意想起了自己的母亲。
自从……那件事之后,她这些年来一直在吃斋念佛,经常跑去庙里烧香还不够,甚至在家里开辟出一个佛堂,每次只要一回家就能闻到渺渺的檀香味。
在医院查出父亲得了绝症后,母亲越发神神叨叨,时不时在他耳边念叨“孽障啊!都是孽障!你父亲作孽太多,现在报应来了!”“你不要像他,你千万不能像他,人在做天在看,说得一点都没错……”“阿宁,你要多做善事,我怕你父亲的业障影响到你,我只有你一个儿子,天天替你诵经祈福保平安,可心里还是不安心……”“我不求你多出息,只希望你平安,你一定要多做善事……”
做善事?
向宁城不信佛、不信命,更不相信母亲念叨的因果报应,但是,偶尔顺她意思做件善事也没什么……
他抬头看向祁羡玉,问:“你缺多少钱?”
祁羡玉有些惊讶,这么问的意思通常是……
“你准备给我钱?”他不确信地问。
向宁城冷冷投来一个“你在说废话”的眼神,“你别多想,我就当做一回慈善。”
祁羡玉:“?”还有这样的好事???
他一时间有些难以置信,总觉得这个事情的发展过于离奇,是不是有什么他没想到的地方?比如说,向宁城究竟为什么会出现在他房间?他为什么会知道他现在非常缺钱?他为什么会突然想到做慈善,方式还是给他一笔钱?……等等,他现在是穿书,所以这笔钱该不会是属于恶毒反派的专项“作妖资金”?
为了让他可以像剧情中一样不停作妖而提供的?
向宁城这么奇怪是因为被世界意志操控了???
祁羡玉细思极恐,但本着过一天算一天的咸鱼心态,还是打算先把钱搞到手再说,他想了想,说:“谢谢向总!你真是个心地善良的好人!至于金额,你看着给就好。”
主要是,他根本不知道“作妖资金”具体有多少,说少了岂不是亏了?
还是交给专门前来送钱的NPC向宁城自由发挥吧。
第7章
不知道自己被认为是NPC的向宁城思索了两秒,没有废话,直接从西服口袋里拿出支票簿。
他在商场上杀伐果决,私下里同样不是磨磨唧唧的性格,既然决定了要帮祁羡玉摆脱困境,就不会吝啬。
祁羡玉见他拿出支票簿,而不是问他要银行卡转账,心里就有了底,看来这个“继承千亿资产”的大哥还挺大方。银行转账会有每日限额,选择支票的话,就说明这笔钱至少会超过这个限额。
向宁城蹙着眉低头写字的姿势,充满了霸道总裁的既视感,不过小说中却没写多少他事业方面的事,毕竟这是一本后宫小说,除了绝对的男主陆允墨之外,就算是后宫团成员也只是相对重要一些的男配,人数一多,戏份分一分,落到每个人头上的其实没有多少。
反倒是原主这个恶毒男配,戏份碾压一众后宫团成员,成为除陆允墨外出场最多的人。
祁羡玉相信,只要他不配合主线,这剧情就会崩得妈都不认识。
祁羡玉懒得去管剧情崩不崩,“拿钱办事”是不存在的,真要说起来,他穿来这里后损失了上辈子辛苦打拼出来的小金库,以及准备好给自己养老的别墅,简直亏得损失惨重!唯一的好处只有年轻的7岁,可是一无所有的19岁,和功成名就的26岁……谁都知道选哪个。
可想归这么想,但祁羡玉上辈子是个孤儿,现在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血脉亲人”,心情就有些微妙。特别是向宁城见面后就干脆利落地决定“做慈善”送他一笔钱,这对于银行卡中只剩下两位数的祁羡玉来说,完全算得上雪中送炭……
他觉得心里涌动着一股有些陌生的情绪,温暖而充满韧性,丝丝缕缕地缠绕……或许这就是兄弟情?
原剧情中,完全没提过原主和向宁城之间有什么兄弟情分,原主非常嫉恨向宁城,但他重心都放在陆允墨身上,抽不出空搞向宁城,直到后期在渣爹葬礼上才开始有些交集,原主准备联合别的私生子一起争夺财产,但没有掀起什么风浪这群乌合之众就被向宁城解决了。
如果祁羡玉没有穿回去的话,这些事当然不可能发生了。他根本没兴趣走豪门争斗剧本,劳心劳力不说,就算真斗赢了把公司搞到手,他也不懂怎么经营。
但没记错的话,向宁城在这个时间点已经喜欢上陆允墨了?只是向宁城不是天生喜欢男人,一直都没看清自己的感情,以为自己对陆允墨只是欣赏,直到后来别的后宫团成团出现,引得他醋劲大发,向宁城才看清楚自己的心意。
不过因为他前期过于迟钝,错过的这些时间,让他后面的情路很坎坷……
所以,自己要不要看在“兄弟情分”上,帮一把向宁城?
正思索着,祁羡玉发现向宁城脸色不太对劲,他一只手按着胃部,额上冒着冷汗,写字时似是废了极大的力气,身体微微颤抖,忽然,手指似是痉挛了一下,笔尖拖出一道长长的痕迹。
向宁城看着这张写废的支票,皱了皱眉,直接将写废的那页撕下来,揉成团扔进了一旁垃圾桶。力道没控制好,纸团滚落在垃圾桶旁。但他没说什么,低下头准备重新开始写支票。
祁羡玉见状,走上前询问道:“向总,你怎么了?胃疼?”
“没事。”
向宁城头也没抬,语气中带着“莫挨老子”的冷漠,可配上他的行为,实在没什么威慑力。
话音刚落,“啪”一声,手中钢笔没拿稳,滚落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