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最大的争议点就在于,祁母究竟是过失伤人还是故意伤人,她当然不承认自己是故意的,在审讯室里一会儿说自己胸闷气短,一会儿又说自己头晕恶心,非要让人把她儿子祁羡玉找来再配合。
祁羡玉和陆允墨抵达警局的时候,陆允墨联系好的律师已经等候在警局门口。
祁羡玉有些意外过来的人不是姜文禹,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忙别的事?这些天陆允墨很忙,但姜文禹似乎更忙,很久都没有他的消息了。
几人在门□□谈了几句。
正在他们说话间,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从警局里冲出来,径直朝陆允墨扑来,不过还未靠近,就被跟随而来的保镖拦住了。
她的脸被头发挡住了大半,祁羡玉一下子没认出来,只听到她歇斯底里的哭喊:“陆允墨——是你!一定是你在背后操控!你不是因为你那个早死的妈一直都恨我吗?你有本事杀了我!就在这里动手!我不活了,你来啊啊啊——!”
“你毁了我儿子一生!我诅咒你不得好死!我绝不同意花钱和解!我一定要让你坐牢!……来人,警察,快来抓他,他是幕后黑手!”
陆允墨脸上不动声色,隔着几米的距离,安静地看着眼前这个女人发疯。
只是脑海里不经意浮现出小时候的记忆,画面中,同样是一个哭的歇斯底里,声嘶力竭的女人,她疯狂地打砸家里的一切,甚至拿出一把刀将自己的手臂划得伤痕累累、鲜血淋漓……
那是他母亲还没有病到下不来床时候的场景,只是无论她做什么,哪怕以死相逼,都换不来陆父的回头。
后来她终于因为郁结于心、一病不起,陆老爷子看不过去,下了死命令,要求陆父必须回家,不许再住在外面,结果陆父竟堂而皇之带着他的白月光一起回来住进了家里。
那时,眼前的这个女人也经常哭泣,似乎让她住在陆家都是陆父逼迫所致,只是那个时候她哭得梨花带雨,晶莹的泪水一颗颗往下落,往往还没哭完,就被陆父抱进了房间。
陆允墨看着她,有些冷淡地想:原来真正伤心时的哭泣,都一样疯狂而绝望。
像是注意到陆允墨的无动于衷,下一刻,疯女人转头又看向祁羡玉:“你被他骗了!你一定是被他利用了!他这种连父亲、哥哥都可以下毒手迫害的人,心肠歹毒,冷酷无情!怎么可能对你好?!他很快就会一脚踹开你!你去揭发他!去告诉警察一切都是他在背后谋划!我可以给你钱,我把我所有的钱都给你!算我求你了……”
祁羡玉一愣,惊叹于这神奇的脑回路。
该怎么说呢……
不愧是狗血的鼻祖,当年带球跑的女人。
陆允墨有些紧张地看向祁羡玉,似乎有些担心他也觉得自己过于无情。
祁羡玉想了想,说:“可我就喜欢冷酷无情的男人?说离婚就离婚,然后立刻一脚踹开我,拉黑互删一条龙。绝对不吃回头草!”
疯女人:“……”
md,你脑子有毛病吗?
陆允墨:“……”
拉黑互删一条龙?
绝对不吃回头草?
呵,你做梦。
海市。
火羽直播公司内部。
部门经理无奈地说:“老板,又有人打电话过来,希望我们提供主播‘晒晒太阳’的联系方式,或者帮忙从中接洽一下……都是业内有头有脸的唱片公司,还有一些人气很高的明星……我快顶不住这压力了,我们真的不能与这小主播再联系下?”
“不行!别去打扰他!”老板立即斩钉截铁地说:“你顶不住压力,难道我就顶得住?我们占资最大的股东都发话了,让我们保护好每一位用户的隐私,注册信息,私人资料绝对不能外泄!也不能随意打扰用户!他们要找人,可以在直播主页里给主播留言发私信。”
部门经理简直怀疑老板在故意刁难人,他忍不住提醒道:“要是发私信有用,这些人也不会找到我这里了。”
老板理所当然地说:“那我们能有什么办法?不回应就是人家的态度!我们还能让用户强行回消息不成?我们火羽直播之所以能做到业内第一,就是因为我们最重视用户体验,始终将用户的利益放在第一位……”
部门经理:“……等等,老板,我们难道不是靠着砸广告买流量?”
老板翻了个白眼:“你都知道还来问我做什么?砸广告买流量的钱哪里来?还不是金主爸爸给的!所以金主爸爸的要求一定要做到!不管顶着多大压力!”
部门经理:“……”
老板没好气道:“你还有什么事?没事就出去工作!”
部门经理犹豫了一下,说:“老板,是还有一件事,还是与‘晒晒太阳’这个主播有关,他与作曲人‘晒晒太阳’是同一个人的人猜测在微博上了热搜之后,就有很多人挤到他的直播间看热闹,其中也有一部分是想蹲守他的直播,以此判断究竟是不是一个人。但因为人数过多,在主播没开播的情况下直接挤上了人气榜首页……这件事让很多主播不服气,有种他占着茅坑不拉屎的感觉,这些主播的铁粉也都对这件事颇有微词,客服部门已经收到了好多投诉建议。”
……
正在火羽直播官方商议着如何处理这空降的流量带来的后续问题时,晒晒太阳的直播间内已经吵成了一片。
【这个主播是富二代吗?至今才开了两次直播,榜一的土豪就砸了近百万?这刷榜也太明显了!】【据说他长得特别丑,所以直播的时候从不露脸!因为长相的原因,连火羽官方举办的主播PK大赛都拒绝参与,生怕一露脸就见光死……】【???你们阴阳怪气什么意思?长得不好看怎么了!阳阳他有才啊!又会唱歌又会写曲!】【这件事不是还没定论吗?当事人都没有出来回应过!我个人觉得音频里的声音根本不像!今天易洛辰的直播间里不也这么说了吗,现在主播不出来估计就是为了蹭热度!】【易洛辰说的?那应该真的弄错了?】
【屁!少偷换概念!虽然是在易洛辰直播间,但那是他师弟祁羡玉说的!祁羡玉懂什么音乐?他的话能当真?】【U1S1,祁羡玉颜值那是真的高!相比之下,我宁愿粉他也不会粉一个‘有才华’的土肥圆主播】【???晒晒太阳究竟有多丑?不是都没有照片曝出来吗?】【若谷那种颜值,他都敢露脸直播,晒晒太阳连脸都不敢露,他长得一定比若谷还丑……总之,你们都做好心理准备吧,这种长相我是粉不下去的】话题在有意引导下,越来越偏。
很快讨论的内容从“晒晒太阳长什么样”到“晒晒太阳究竟有多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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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陆允墨虽然已经很久不拍电影也不从事商业活动,但他的脸实在太有辨识度,为了避免节外生枝,祁羡玉在见祁母的时候只带了律师一起,让陆允墨等在外头。
祁母在律师的引导下说出了事情的经过,一个劲地强调自己的无辜:“我可是什么都没做!我又没有打人又没有偷东西,警察抓我做什么?简直不讲理!”
她振振有词:“热水管会爆裂不都是他们自己弄得吗?我让他们斗殴了吗?这都是他们自己造成的后果!被烫伤和我又有什么关系?还什么故意伤害罪,我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老太太,你说我能伤害谁?”
祁羡玉听到这前因后果简直快无语了。
祁母实在自私得令人发指,要是当时里头真发生了什么命案,她完全是在用别人的生命为自己创造逃命的机会。可就是这样,她也丝毫不认为自己有错,因为她“别无选择”,错的都是别人。
虽然人身伤害大部分能以赔钱的方式与受害人达成和解,免于坐牢,但别的人不去说,陆子煦的母亲显然不会同意。
不过要面临牢狱之灾的也不止是祁母一个人,陆子煦自私溜回被查封的公司试图抹消证据也是犯罪,而那五个花臂大哥也有入室盗窃、打架斗殴等罪责。因为意外烫伤他们只能在原地等救护车,直接就人赃俱获一锅端了。
目前看守所里只有祁母是因为只有她没受伤,其余人都还在医院接受治疗,除了陆子煦外还有两人烫伤比较严重。
祁母在律师那里得知自己不但不能被立马放出来,还可能面临三年牢狱之灾时,简直难以置信:“我要坐牢?我怎么可能要坐牢!你是什么辣鸡律师!究竟懂不懂法律?!我什么都没做怎么就要坐牢!”
很快,祁母又转头看向祁羡玉:“阿玉,你要救救妈!妈是你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了!我不想坐牢!我不能坐牢!你再去请个有用点的律师来!赶紧给我换一个!”
祁羡玉没有理会她的叫嚣,在了解了前因后果之后,就与律师一起离开了。
祁母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急了:“你别走!我说的话你听到没有?赶紧给我换个律师!否则我就向媒体指控你不孝!你害我坐牢!对,都是你害得,要不是你让我去找陆子煦,我又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都是你害的!就算要坐牢也该是你坐牢!对,我是无辜的,我没有犯罪!警察,快来人,快来人把他抓起来……”
祁羡玉听到身后的声音,忍不住对原主有些同情。
摊上这样的妈,还不如当个孤儿呢。
不过祁羡玉也不会去故意整祁母,让她多坐几年牢,究竟如何还是让法院来判定吧。
但如果不出意外,多半与律师的判定一致。毕竟被祁母成为“辣鸡律师”的律师,实则是律师界的大佬级人物,履历丰富得令人咋舌,在成立自己的律师事务所之前还担任过好几年法官,他推断出来的量刑基本都与最终法院给出的判断八九不离十。
陆子煦、陆父的接连出事,让原本还在观望或者准备投机取巧的人彻底歇了心思,开始一面倒地支持陆允墨,陆允墨接管陆家的事终于畅通无阻。
但陆老爷子却在这个时候病倒了。
准确地说,陆老爷子的身体就一直没康复,他到底年纪大了,身体免疫力和修复肌能都跟不上,没法做大手术,身上的病只能靠养。
先前举办家宴时,已经是陆老爷子这一两年里状态最好的时候,有些像回光返照。陆老爷子不知道自己今后还有没有机会了,就召集了陆家人办了一场家宴。否则,家宴也不会放在那种又不是节日又不是寿宴的时候。
只是那次家宴,因为陆父的搅局而将原本温馨的氛围破坏得一干二净,仓促收场。
祁羡玉与陆允墨一起去医院探望陆老爷子,因为陆老爷子竟然提出要见他。
看着病床上形容枯槁的老人,祁羡玉觉得,陆老爷子精气神一下子衰败下去,多半与陆父的锒铛入狱有关,他病危的时间比原剧情中提前了大半年。
陆老爷子一辈子守着陆家的礼法,以先祖传承下来的家风、祖业为荣,一生都在为家族奉献,甚至为了家风清正,狠得下心驱逐自己的亲生儿子。
但谁也不知道这么多年来他究竟有没有后悔过,现在究竟是觉得陆父锒铛入狱再次丢了他的脸面而大受打击,还是因为心疼自己的儿子落到这个结局。
这个问题祁羡玉同样不得而知,他在见到陆老爷子后,陆老爷子也没提起陆父或陆子煦的事。
他现在已经说话都吃力,见到祁羡玉和陆允墨后只念叨了一些“家和万事兴”之类的话,叮嘱他们两个要好好的,相互扶持。
在弥留之际时,这位曾经叱咤风云的老人与寻常人家的爷爷没什么不同,说话琐碎而唠叨。
从医院出来时,天空飘起了细雨。
祁羡玉看到陆允墨的神色冷凝而沉默,如同阴云密布的天空。
亲人的离世总是令人倍感难受,何况陆允墨从小就在陆老爷子身边长大。
陆允墨这几天大部分时间都在医院陪着陆老爷子,这会儿也只是为了送祁羡玉,等把他送回去后多半是要折返回来。
祁羡玉不太会安慰人,这种情况下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正在他思索时,忽然听到陆允墨的声音:“医生说,爷爷剩下的时间不多了,估计就在这两天。”
祁羡玉怔了一下,虽然在看到陆老爷子的状态时,他心里就已有猜测,却没想到剩下的时间真的如此短暂,比原剧情中还提前了好几个月。
陆允墨说:“等爷爷这边的事处理好,我们就可以去办理离婚手续。”
祁羡玉没想到陆允墨会主动说起这个,不过他这种说到做到的处事风格,让祁羡玉增加了不少好感度。
他想了想,说:“好,不过我也不急于这一两天,可以等你忙好了再去。”
顿了顿,又说:“你回去陪爷爷吧,不用送我了。”
陆允墨没有立即转身离开,他深邃的眼眸凝视着祁羡玉,片刻后,轻声问:“我……可以抱你一下吗?”
祁羡玉略一迟疑,还是点了点头。
下一秒,陆允墨就伸手将他紧紧抱在怀里。
陆允墨抱得很紧,身体传来的温度似是驱散了冬季的严寒,但同样紧得让祁羡玉几乎喘不过气,他费了好大力气才抬起手,在陆允墨背上轻轻拍了拍以示安慰。
注意到祁羡玉的举动后,陆允墨将他抱得更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