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什么?”向虞眉目柔和地看着顾璟。
“今天的也是玫瑰,其实我想问之前我送你的那束玫瑰,最后是不是被你捡回去了?”顾璟虽然用的是疑问句,但他的语气却笃定而坚定。
向虞凤目一沉,凝着深深难言的情绪,他没有再隐瞒地直接承认下来,“是。”
“为什么?”顾璟神情一滞,心想果然如此。
“因为感情缺失症,我当时怕会伤害到你。”向虞放在衣袋中的右手手指微微蜷缩在一起,直到现在他的神色还是有些紧张。
顾璟心里空落落的,像是被一群利齿蚁咬噬过一般,泛起无穷无尽的心疼,“向虞,你怎么这么傻?”
长街尽头,一位少年抱着一大束玫瑰,另一位青年揽着他的肩,轻轻地在他额上印下一吻。
当顾璟回到学校上了一天的课后,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他好久没看到段思岑了。一下课他就开始四下找人去问,一问才知道段思岑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来上过课。而且顾璟看那位同学的神色,猜测到段思岑应该出了什么事。
自从上次司机的事情解决以后,顾璟就一直有让李叔帮他暗暗关注段思岑的动态。李叔在他这里就成了一位无所不知的万事通,于是顾璟下了晚自修就给李叔拨了电话,询问段思岑的消息。
“你问段思岑?他早就威胁不到任何人了,他被关起来了,你不知道吗?”对于顾璟不知道这件事,李沉凝还很是惊讶地问道。
“我不知道,之前没有得到任何消息。他被关起来了?是出了什么事?”顾璟紧紧地握住手机,连呼吸也为之一滞。
“他被关到精神病院了,我还以为你知道,所以我听到消息时也就没有告诉你。”李沉凝声音庄重而威严地向顾璟解释。
“我也是刚知道。”顾璟脸色凝重地愣愣看着地面。
“我以为你男朋友会告诉你,那他应该是不想让你担心。”李沉凝早就知道了顾璟和向虞的事,他与顾璟父亲所迥然不同的是,他并没有明确提出反对,甚至他还很欣赏向虞的为人和性格。
“你说是向虞?”顾璟神色有些不可置信,他感觉他现在就处于一个被完全玩脱的剧本里,所有的一切都和他重生前完全不同。
“自然是他,不然还有谁敢动段家?既然段思岑敢找人谋害你,我看到他的脑子多少也是有点问题,不然他怎么敢做这样的事?”李沉凝一向最讨厌这种想做坏事还偏偏没头脑的人。
“嗯,我知道了,麻烦李叔了,谢谢。”顾璟紧蹙的眉宇渐渐舒展开来,他调整好脸上的表情,恢复了一惯带笑的神色。
挂上电话之前李沉凝很是感叹地说了一句:“小璟,你男朋友对你是真的好,别听你爸的,李叔我支持你们。”
与些同时,一家地处偏远的精神病院靠窗处蹲着一位身材瘦弱的青年。一位身穿工作服的护士推门进来,脸上冷冰冰的,机械化地拿出一支粗长的针管,提醒道:“段思岑,你该打针了。”
“我没病,我不打……滚……都给我滚!”段思岑抬起脸来,苍白而憔悴的脸上闪着不甘和愤恨的神色。
护士是个大高个,身材壮硕,她心里埋怨这个病人成天只会浪费自己时间,便恶狠狠地揪住了段思岑的手,将调好的试剂强行打入段思岑体内。
段思岑脸上多了一分颓败感,护士走后,他语无伦次地喊着:“我没病……我没病……”
周六临近,暖风吹拂,光秃秃的枝梢上停着几只红喙翠尾的长尾鸟,它们停在上面一动不动,像一个个大写的逗号。顾璟洗完了澡,站在阳台上吹着风,无所事事地看着宿舍楼下那些在运动场上挥洒汗水的学生们。
“璟璟,到时跟我回家和我妈见一面,好不好?”阳台的玻璃门被推开以后,向虞从身后紧紧搂住了顾璟。
“我不是很想去,你妈妈好像不太喜欢我。”顾璟咂吧了一下嘴,他心里很清楚向虞的妈妈从上一世就不喜欢他,一直认为是他把向虞给掰弯的,所以从来对他都是冷言冷语的。
“别怕,她不会对你怎样,我会让她喜欢你的。”向虞嗅闻着顾璟身上特有的清香,柔声安慰。
“那好吧。”顾璟妥协,有向虞在,他就可以勇往直前,根本就没带怕的。
事实也确实如此,因为向虞提前做好思想工作的关系,等向虞带着顾璟回家时,叶淑颖不仅没有面带冷色,反而笑脸相迎。
“阿姨好。”顾璟彬彬有礼地向叶淑颖打招呼,心里想的却是向虞母亲这次为何会做出这么大的转变?这就让他更好奇向虞到底是怎么做思想工作的,做得这么好,让他都想来学习取经。
顾璟和向虞坐在同一边沙发上,叶淑颖则单独一人坐在最大的那张沙发上,三人聊着天。期间向虞的手机响起,是向父打来的,向虞起身点头示意,就到落地窗外的花园接电话去了。
“向虞他自小有感情缺失症。”叶淑颖端起茶杯轻轻拨动着茶碗道。
“我知道的。”顾璟垂下眼帘,恨不得能从小就认识向虞好一直陪在他身边。
“我本来想着给他找个软糯听话的女孩,却不曾想他喜欢你这样的男生。但既然他喜欢,又非你不可,那我以后也不会再阻拦你们。”叶淑颖泯了一口红茶,放下茶杯,脸上是妥协之色。
“谢谢阿姨的成全。”顾璟微微颔首,心想向虞妈妈这一关他总算是成功过了。
当顾璟和向虞从向家大宅出来时,顾璟实在忍不住心里的好奇问道:“向虞,你到底和你妈说什么了?我本来以为她会言辞激烈地反对我们。”
向虞牵着顾璟的手轻轻晃了晃,他微微一笑,神色温柔得似要滴水,“我和我妈说如果她再反对我们,那我就再也不是她的儿子。”
第45章 又是反攻无望的一天
“向虞。”顾璟心里像是炸开了一小束烟花一般,遽然升空璀璨至极,他忍不住轻唤出声。
“嗯?”向虞侧目过来,漆黑如深潭的眼眸深深地望向顾璟。
顾璟展露出一个清朗落拓的笑容,“你怎么对我这么好?像是做梦一样。”
上一世他因为对向虞的误会,重生回来的他已经降低了期待值,因此当发现向虞对他好得不得了的时候,他反而变得受宠若惊起来。
“是真的,没做梦。”向虞在顾璟的头发上揉了揉,像是揉猫猫似的,“我想对你好是真的,我爱你也是真的。”
猝不及防的告白只让顾璟呼吸一滞,心脏加速跳动似要跳出胸腔,“向虞,你犯规。”
“说话就好好说话,能不能不要说得这么肉麻。”顾璟低垂着头,想掩饰脸上红得似滴血的绯色。
“害羞了?”向虞停下步伐,唇角扬起浅笑地望着顾璟,“以后还有更多的话想说给你听,璟璟这就听不得了,那以后如何是好?”
“别说了,别说了,直接用做的不行吗?”顾璟耳尖升起灼热感,热度一直向他纤细白皙的脖颈蔓延,他欲盖弥彰地看着地面,数着地面上有共有几颗鹅卵石。
“用做的?”向虞不知想到了什么,眸色渐渐变深,深得像是黑矅石像要把人吸进去一般,“璟璟,你确定?”
顾璟愣愣地抬起头来,懵懵懂懂地对视上向虞的视线,“有什么问题……”
过了好一会,顾璟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声音陡然提高一度,“好啊,向虞你又甩流氓!”
向虞轻轻笑了笑,也不多做辩解,“是璟璟你先说的。”
“我没有那个意思,倒是向虞你非要往那方面想。”顾璟本想说的是多用行动证明,结果不知为何说出来就变成另一个意思。
回到学校后,顾璟在下午放学到晚上上自晚修的那段时间里,一般都会去运动场跑步,向虞也时常来和他一起跑。
因为两人体能的差距,顾璟时常是跑得气喘吁吁,而向虞却依旧是面不改色,连呼吸也平稳到不行。顾璟那个羡慕嫉妒啊,简直和直接捏碎了一个大柠檬泡水喝的那种酸爽有得一拼。
顾璟之前还有过不切实际的念头,比如反攻什么的,但现在看来是反攻无望了。
“向虞,你就一点也不累吗?要不要先停下来?”顾璟看着向虞薄薄的衬衫隐隐透着线条分明的肌肉,他不免用眼神多瞄了几眼。
“璟璟是不是想走一会?那就先停下来好了。”向虞神色如常,只除了额上微微被薄汗浸湿的刘海看得出来他刚跑过步以外,就再无其它表象。
整整跑了七圈都不累的,在顾璟这里也算是个神人了。
“向虞我不跑了,你要跑你继续跑,我先在旁边休息着等你。”不停下来时还好,一停下来顾璟脸上就开始汗如雨下。
“那就不跑了,我不想让璟璟等我。”向虞扭开一瓶矿泉水,然后将水递给顾璟。
等顾璟喝完水,向虞拿着好几张纸巾叠在一起替顾璟擦汗。
顾璟抬眸对着向虞感激一笑,剧烈运动下来让他消耗了过量的体力,因此顾璟提议道:“那我们现在就去吃饭。”
向虞点了点头,两人到了学校的餐厅面对面坐下,期间向虞不断地往顾璟碗里夹肉,顾璟米饭上的肉堆得就像是小山一样高。
“你是不是想成心把我养胖?”顾璟根本就吃不了这么多,因此他气鼓鼓地瞪了向虞一眼。
“想是想,不过璟璟怎么吃也不会胖。”向虞眼前的饭都没怎么动过,他戴着一次性手套开始给顾璟剥虾。
“也是,就算我变重了,那肯定是因为我增肌了,而不是别的原因。”顾璟颇为认同地点点头。
肉吃多了,顾璟觉得有点腻就喝一口果汁,他看见向虞还在专心致志地给他剥着皮皮虾,轻声劝阻道:“小心你的手别被刺到了,先吃饭吧,向虞。”
“好,这些你先吃,等会凉了就不好吃了。”向虞把他面前盛放着皮皮虾的碟子移到了顾璟面前。
事实证明顾璟最后是吃撑了,等从餐厅出来时,他揉了揉鼓鼓的小肚子,心里暗暗想着,明天说什么也不能再吃这么多。
晚修下了课之后,顾璟回到宿舍,向虞比他回来得更早,已经洗好了澡穿好了睡衣在等他了。
嗯……准确来说,是等着他回来辅导他写数学题。
“你等等,我先去洗个澡,十五分钟后出来。”顾璟风风火火地放下习题册,拿起睡衣就要往浴室冲。
向虞笑着朝他摇了摇头,“不急,你慢慢洗,我在床上等你。”
“不是,谁让你在床上等?你不是应该在书桌前等吗?”顾璟一想到如果向虞真在床上等他,那他等会可能会直接流鼻血而无法招架。
顾璟洗澡很快,绝不拖拖拉拉,他还洗了头发才出来的。然而顾璟又一向不爱吹头发,他拿了条大毛巾随意擦了擦,头发还在滴水就坐到书桌前,想让向虞教他做题。
“璟璟,别动,我先给你吹会头发。”向虞知道顾璟的习惯,早就拿好了吹风机在旁边等着了。
“这么个绝世好男友,怎么就给我捡着了?”顾璟笑着感慨地抱紧了向虞的腰。
向虞教顾璟做题讲得简单透彻,让顾璟一听就懂,并且顾璟还能举一反三,遇到相似的题他不用再问向虞自己就能做得出来。
等顾璟今天的题册差不多写完的时候,向虞定定地望着顾璟,轻声开口,“璟璟,我爸他想见你。”
“噢,好啊,那是到时要到你的祖宅去吗?你爸他喜欢什么?我要带什么礼物的好?”顾璟眼睛亮亮的,还一连问出了好几个问题。
“不用去祖宅,也不用带礼物,我爸他还在国外,到时开视频聊天可以吗?”向虞听到顾璟一口答应,凤眼微微挑起一个细小的弧度,薄唇上扬,清冷俊美的五官柔和无比。
“好,可以的。”顾璟弯着眼睛笑了笑,然后搂着向虞的脖颈,他的唇瓣贴上向虞的侧脸重重地印下一吻。
视频通话安排在周六下午,向虞打开笔记本电脑后,他面色清冷地朝他父亲向浤梓打了个招呼。
向浤梓面部轮廓深邃,上挑的单凤眼和向虞的有些相像。他神色柔和,虽带着上位者的气质,但他会认真聆听别人说话,耐性十足,反倒消除了那种上位者给人造成的紧迫感。
顾璟对与向虞父亲的通话并不排斥,上一世向虞父亲对他的态度很好,从来就没有反对过他和向虞在一起的事,这与向虞母亲叶淑颖所完全不同。
“叔叔好。”顾璟乖巧而有礼微微颔首,率先打招呼道。
“小璟,你好。”向浤梓用不太标准的中文回应道。
向虞和顾璟并肩坐在沙发上,向虞生怕顾璟会紧张,就默不作声地握了握顾璟的手。
顾璟倒没有很紧张,因为向浤梓很会引导聊天,一开始就以闲聊为主成功打消了他的紧张之意。
“小璟,我听向虞说你们是在学校认识的?”向浤梓脸上有淡淡的笑,他一身笔挺的高定西装坐在书房正中间,身后是排列得整整齐齐的书架,看起来特别正式。
“是的,叔叔。”顾璟点了点头,反握住向虞的手,改成与他十指相扣的姿势。
“那挺好,学校里的感情才是最真挚的。”向浤梓笑容亲切地开口,眼角的笑意从带着一点点皱纹的眼角晃荡出来。
顾璟回应了几句,向虞没怎么说话,他与他父亲的对话平时就不多,他只有对顾璟一人才会说很多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