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烨说:“都是breaking,看多了你烦不烦?”
蓝卿想想:“烦。”
杜烨做出一个就这样的表情,“裁判也烦啊。”
然后杜烨正经说道:“一次测验裁判底线的尝试,我们做了那么多手的准备,如果这个改编真的不行,我们还有修正的机会。”
蓝卿赞叹,“敢在大赛上试探裁判的底线,我们还跟着你一起,真是疯了。”
杜烨笑道:“总有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才能收获大片蓝海,这没什么。”
看着难得笑得开心的杜烨,盛耀忍不住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
很强,也很聪明。
胆大心细。
是他最爱的小男友。
当然,第一轮的胜利也是有点讨巧了,占了对方不太重视他们的便宜。
大家笑归笑,也知道,接下来两场才是一场硬战。
赢一局,只要赢一局就好。
要相信奇迹,才会诞生奇迹!
在粉丝团激动的尖叫声中,第二轮的音乐响起。
音乐声一出现,所有人脸色都微微一变。
这是一首……来自米国当下最流行的一首流行曲,原唱是抒情唱法,歌声婉约,如诉如泣,讲述爱情那些悲欢离合,女性在面对爱情时候的悲怆和小欢喜。
只不过如今用在比赛上,就加入了120的节拍,节奏非常快,还有电音出现。
这首歌最好跳的是hip-hop,震感舞隔两个节拍跳也可以,就是跳breaking……节拍虽然合适,但想要演绎这种带人声歌词的音乐,难度就提升了。
用脚后跟想,也知道裁判在这首曲子里,一定会盯着他们在歌曲演绎的部分打分,换句话说,如果跳的不对劲,soul分会非常的低。
一个少见的歌曲,但却并不是十分的出人意料。
在boty的斗舞场上,总会出现几首其他风格的舞曲,似乎是个节目的底线,希望能够因此传递出他们“海纳百川”的包容性。
就好像菜市场里卖大白菜的摊贩,会在摊位的角落里摆上一些土豆大葱,哪怕比例不平均,也要因此告诉路过的人,我这里还有别的菜。
boty始终坚持认为自己的比赛是多元化的。
因而参加比赛的舞团,肯定会做上几手安排,以应对这种情况出现。
音乐响起,双方都在听音乐,看台上的观众也安静了下来。
黑川友纪面容肃穆,与身后的人群快速说了几句,一个方案似乎都确定了下来。
紧接着黑川友纪大喊:“一二三,走!”
说完,所有人就一股脑地朝着杜烨他们走了过去。
就像杜烨他们上一次出场一样,显然他们也要走到杜烨面前做些什么。
这群人气势汹汹,像是要打群架,散乱毫无队形,一步两步,踩着节拍走来。
杜烨看见他们一动,正要说话,就听蓝卿大喊一声:“去台前!”
非常及时。
也非常准确。
杜烨转身,跟着人群走向舞台前面。
他们三两步来到舞台最前面,站成一团,一边随着旋律律动,一边对观众席挥手。
很快节奏变得完全一致,他们所有人在音乐声中,双手举过头顶的一下下拍手。
观众瞬间就嗨了起来。
精彩刺激的攻防互动来了!
“peng”笔直朝着“fivelong”走过来,而“fivelong”却在关键时刻走到了台前和观众互动。
什么?
你要来威胁我?
我根本无视你!
观众才是我们最重要的存在,我们要去台前和互动!
跟我一起拍拍手,跟我一起扭扭腰,跟我一起跳个舞!
亲爱的们,我想死你们啦!
“peng”的进攻扑了空,观众或许觉得尴尬,但是久经沙场的他们却并不意外。
反击或者防御的方法不外乎就是那么多个,躲开直面进攻,去和观众互动,倒也不少见。
以为这样他们就认输了?
怎么可能!
“peng”的正前方没有了人,他们虽然扑了个空,但整个舞台这一刻,却被他们占据了。
于是整个队形铺的很开,甚至占了杜烨他们本该站着的位置。
接着就是一段breaking的舞步跳了出来。
他们队形变化,一点点往舞台前面压。
杜烨等人不得不绕开躲避。
这也是齐舞斗舞攻防战的一种。
“fivelong”跑到舞台前面,面对压上来的舞群,空间会越来越小,只能往侧面,或者正前方躲避。
正前方是不行的,挡了裁判老爷的视野,信不信扣你分。
所以被逼着没有去处的他们,只会像夹着尾巴逃跑的丧家犬一样,从舞台的侧面,灰溜溜地离开。
经验代表反应。
“peng”舞团可是世界超一流的舞团,如果不是第一轮大意了,根本不可能以那么大的分差落败给这样的新舞团。
简直就是耻辱啊!
第二轮开始,必然全力发力,进攻!压迫!
绝不再给你们翻身的机会。
“peng”的舞蹈很酷,动作整齐划一,气场非常的强硬,一双双的眼睛落在杜烨他们的身上,凶狠的仿佛战士,手握刀柄,就要抽刀劈砍!
就在这时,他们发现“fivelong”舞团的成员,目光都落在了他们主舞杜烨的脸上。
那表情似乎有点怪异。
然后下一秒,就在他们的生存空间眼看着就要缩小到极致,不得不绕开的时候,fivelong的团员们,竟然一个搭着一个的肩膀,像是小火车一样,排成了一个纵队。
排在最前面的是个高高壮壮的男人,正是邓晓丹。
邓晓丹有点惊讶自己竟然是在第一个,但是很快他就兴奋了起来。
挂挡!
踩油门。
一转方向盘,就朝前小碎步地跑了出去。
他一手举过头顶,拉扯着头顶看不见的汽笛,自己发出“嘟嘟——”
真男人,都有开火车的梦想!
然后就在舞台下面发出笑声的时候,邓晓丹喜气洋洋地就带着身后一连串的“车厢”,在舞台的夹缝里蛇形跑位,“嗖嗖嗖”的就跑回到舞台的后面。
正好舞台空了下来。
他们之前站着的位置也空了。
嗯。
站好。
管你们是不是队形拉的很开,等会儿还能不能保持原样的回来,总之我们站在我们的位置上,没毛病。
这一套动作看的黑川友纪牙槽都要咬碎了。
这是什么情况?
反应怎么这么骚啊?
是不是过分了点?
在这样的比赛赛场上,搞这些玩乐性质的组合,有意义吗?
有意义吗?
真是……没有意义吗?
黑川友纪听着舞台下面的尖叫和口哨声,很清楚这些躁动起来的观众并不是在为他们喝彩。
而是在为“fivelong”独特俏皮的解围方式在喝彩。
而且坐在裁判席上,那位来自世界舞蹈协会的尼克基德裁判,甚至已经捂着嘴笑了起来。
裁判的情绪被感染了。
观众的情绪也被带走了。
这个舞团简直有毒啊。
自己已经算到他们可能会回避开进攻,所以才会提前编排将队形展开,一点点逼上去的动作。
本来以为他们会慌乱,会无措地站在舞台前面,除非自己跳完,他们在包围中,根本无法回到自己的位置。
谁知道,他们竟然用这种俏皮的方式解围了!
就好像他的进攻被对方躲避,他针对躲避的包围,又被对方利用“开火车”的方式解决。
来往之间,已经是两个回合。
黑川友纪难以想象,他们究竟是临时反应,还是早就已经考虑到的呢?
肯定是前者吧,如果是后者的话,自己的性格和行为方式肯定已经被对方摸透了,研究透了。
这个团队未免太过可怕,竟然会有这么多的后手布置。
自己已经步步紧逼了,竟然还像泥鳅一样,让他们轻松溜走。
杜烨想说并不是。
必须没有针对你。
上一世我们可没有这么黑手,完全就是轻松模式,抽到弱组一路晋级,轻松拿到决赛资格。
会有这些设计,纯粹上一世的街舞比赛,在确定加入奥运会之后,迎来了一次全球范围的大爆发。
齐舞比赛的变化越来越丰富,队伍之间的攻防手段,也会一定程度地影响裁判的打分,所以怎么进攻,怎么防守,都被大家研究透了。
就比如这种,全员来到舞台前方和观众互动的方式,虽然让对方扑了空,挺酷的。
但是一回头,自己的位置被占了,其实也是很尴尬的。
站在舞台前面,往哪儿走都不是,像鹌鹑缩成一团,在裁判眼里非常减分。
因而才会在这种基础上,发生一些变化。
做个小火车的安排,是杜烨要求的。
就算黑川友纪不会带着人截断他们的后路,占据他们的位置,他们也最好不要一窝蜂的上来,嗨够了,再一窝蜂的下去,难看。
要有些巧妙的编排,比如跳着舞回去,比如找一两个人翻个跟头什么的,不过其中最简单,也最有效的还是开个“小火车”。
灵活方便,还有点儿队形,怎么都不吃亏。
这不。
就用上了。
谁叫你们一开场,就一群人冲上来。
吓死宝宝们了。
宝宝们当然转身就走,去和观众玩。
玩完了,就开着小火车回家了呗。
这一来一去,两次攻防,看的比正式斗舞还要精彩。
别说台下的观众们了,就是台上的选手,还有对面裁判席上的五位,都有一种茅塞顿开,大开眼界的感觉。
有趣!
非常有趣!
在他们心里,“fivelong”的形象顿时就鲜明了起来。
能打能跳很俏皮。
可咸可甜很新鲜。
这种反套路的表现方式,仿佛是这个舞台上的另类,偏偏还不会显得突兀,反而让人觉得很好看,很期待他们更多的反应。
朴金喜的狐狸眼里光霞流转。
这个舞团未免太过神奇。
有那么强大的主舞,还有一个算无遗策,思维能够打破框架的编排。
或许,这个团队真的会成功吧。
真的有可能在已经满额的亚洲里挤出一条生路,甚至在国际赛场上留下他们的名字。
朴金喜这一刻甚至有点后怕。
幸好没有抽到第一轮和杜烨他们对战。
并不是认为自己输了,而是会有一种,可能会赢得很艰难的感觉。
甚至会在某方面,被打击自信心。
就比如现在。
黑川友纪明显就有点被打击的模样。
他们队形展开,一步步的往前压,本来是想要围住“fivelong”,让他们无助难堪。
但“fivelong”一手小火车,根本不等他们合围,就一路优哉游哉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不可谓不轻松。
可是这样一来,他们展开的队形就必须要再次收缩,才不会因为后方一块站了人,而变得乱成一团。
这短短的几秒钟,黑川友纪就像是打了一场艰难的战役一般。
自负过,也惊慌过,然后开始迅速地思索,怎么解决眼前的难题。
首先,必须要提到,齐舞斗舞并不算是即兴舞蹈,其实也是在跳编排。
只不过每个团队在事先排练的时候,都会针对不同的节拍,不同的音乐,不同的场面,做出预设的编排。
通常他们会将这些编排好的舞蹈编上序号,队长会根据现场的情况,快速做出决定,告知大家跳几号舞。
队员熟练地掌握所有的舞步,并且能够第一时间做出反应,是最基本的要求。
现在黑川友纪的问题就出现了。
在他们提前编排好的动作里,并没有后路被抄的编排。
一开始预知里,他们逼上来已经是比以前的比赛多了一个步骤,他们甚至还在杜烨等人走到台前的时候,沾沾自喜过,认为猎物已经跌入了他们设下的圈套里,注定只能瑟瑟颤抖,无助地看着他们如何吞噬殆尽。
然而报应来得如此的快。
在他们没给对方留后路的同时,对方也抄了他们的后路。
接下来怎么办?
编排里可没有啊!
黑川友纪牙齿一咬,终于还是单手抬起。
手语:向我靠拢。
“peng”的成员在看见手势的瞬间,就毫不迟疑地来到了黑川友纪的身边。
然后就听黑川友纪大喊:“往回走!”
团队听令,转身,乱成一团地回到自己这边的位置上,重新整理队形。
黑川友纪脸黑如铁。
又气又怒,心口都疼。
太糟糕!
太可恶!
这一来一回耽搁掉的时间。
这一窝蜂的难看队形。
被对方溜来溜去的自己。
太丢脸!
太羞耻!
作为亚洲最强的街舞舞团之一,黑川友纪年纪轻轻就加入这个舞团,直到他担任主舞和队长,这么多年了,还是第一次闹出这样的笑话。
完全被对方溜着玩儿了。
如今就算重整队形,再次出发,规定的时间也已经过去了一半。
而他们竟然什么东西都还没有拿出来。
完全落入了对方的节奏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