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薄情嫌弃地把他往里面推了推:“别跟个狗一样,什么都闻一下。”
叶冷:?
他指了指自己的脸:“我猥琐,你看着我这的脸,你说得出这话来吗?”
顾薄情面无表情地正视他,却莫名想起自己之前在餐厅里那片刻的心动。
不想还好,一想他的眼睛又开始不知道往哪里看。
眼睛?眼神太欠揍了。
鼻子?今天擦到过。
嘴巴?……
顾薄情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记忆力太好是个问题,因为过去了这么多天,他还仍然能记得叶冷裸着身体出现在他面前时的样子。
每次到这样的时候,他都不可避免的会想起当时的样子。
叶冷没想到对方已经想到了奇怪的地方。
在他眼里,顾薄情可是个无趣的正人君子。
因此,他完全没发现顾薄情有什么问题,淡定地接入了下个话题:“不过这儿真的很香,但不仅仅是被子香。”
顾薄情回过神,觉得自己可能真的要去看一下医生了。隔三差五地对着自己的前敌人现室友发呆,可真不是什么好的兆头。
“不是被子香还能是什么?”他问。
“是我身上的男人味儿。”叶冷颇为油腻地甩了一下头,随后被自己恶心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笑得在床上打滚,完全没有g到他的笑点到底在哪里的顾薄情感觉他就像是忽然间疯了一样,差那么一定点就打了急救电话。
叶冷笑完后,拿出手机点开短视频软件,轻轻地卧槽了一声。
“怎么了?”顾薄情问。
“百万粉了。”叶冷再次擦了擦眼睛:“你说俩人被猪追都有那么多人愿意看,还刷出几万条评论来,这当代网友到底是有多闲。”
“刷短视频其实是一个陷阱。”顾薄情道:“我们总期待着下个视频会很有意思,又觉得它不会占用多少时间,所以就会一直刷下去,流量也就大了起来。”
叶冷想听的并不是他的分析,不过这个话题他也有点兴趣。
他一骨碌爬了起来:“那你觉得我会火多久?”
顾薄情摇头:“没有特殊的运营手段的话,大概率是昙花一现。”
“那要是有呢?”
“也只会慢慢归于平静,毕竟网红不像明星,没有值得回味的作品支撑,你总不能指望别人以后想到你的时候,都是你在被猪追吧?”顾薄情说得头头是道。
叶冷“卧槽”了一声,被想象中的画面吓了一个激灵。
短时间内还好,时间久了他要是一想到自己以后都要和母猪捆绑销售,就觉得非常绝望。
他顿时失去了许多一夜爆红的新鲜和刺激感,但手还在刷着老朱媳妇儿的主页,看着粉丝数量蹭蹭地上升。
评论区他已经不想看了,因为肯定都是和顾薄情相关的。
他想到这儿,转头看了顾薄情一眼:“对了,等老板娘把直播间里的钱提出来给我后,我也给你一半。”
顾薄情似乎是在手机上捣鼓什么东西,听罢有些意外:“给我?”
“当然了。”叶冷拍了拍胸脯:“我可不是那种独吞的人。”
他的脑回路非常简单,倒是让之前一直想着如何算计钱的顾薄情感觉有些惭愧了。他发觉自己并不能按照一般成年人的逻辑去估算叶冷,因为他的世界是很简单的,或者说即使他知道这个世界不那么干净,也努力地保持了一颗赤诚之心。
男人沉吟了几秒,掏出手机登陆了一个网站:“钱我不要了,你帮我填个东西吧。”
叶冷探过头去一看,被花花绿绿的画面闪瞎了眼。他忙别开头,不满地问:“这是什么东西啊?”
他说完,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一样,挪到了床脚:“你不会是要注册那啥啥网站的会员吧?”
顾薄情没有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侧着头看他:“什么那啥啥?”
叶冷见他这幅茫然的表情,倒还有些稀奇,他抱着新枕头趴在顾薄情旁边,推了他一把:“装什么呀?就是小电影呀?你别告诉我你没看过。”
现在的床比之前大了不少,叶冷也多了一些作妖的空间。
顾薄情这才意识到他在说些什么,不禁有些黑了脸。但他没有立刻否认,而是反问道:“你看过?”
叶冷并不觉得这个话题有什么羞耻,他和几个兄弟也讨论过。
但当他正打算大剌剌地编一段刺激的故事给顾薄情听时,便看到了对方带着调侃的表情。那种炫耀自我的想法一下子就弱了许多,叶冷只能交代了实话:“我看过一点,但觉得没有pubg好玩,就去打游戏了。”
顾薄情听罢并不惊讶,显然是早就意识到了这一点。
可能对于叶冷来说,和兄弟打游戏连胜比带妹聊天休闲要有意思多了。毕竟,电子竞技没有爱情。
叶冷之前从没注意过这一点,但是这次这么一提,他却感觉自己有点逊,似乎是在什么重要的问题上吃了亏,用头撞了撞枕头。
“下次我一定会看完。”他认真发誓,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说的不是小电影,而是学习资料。
……虽然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的确是学习资料。
顾薄情嘴角一抽,不咸不淡地阻止并转移话题:“这就不用了,你还是先来这个网站上帮我填一下东西吧。”
“到底是什么东西啊?”叶冷饶了这么一圈都快把那个网站给忘了。
“彩票。”顾薄情掷地有声。
叶冷:……
虚假的霸总:天凉王破。
真实的霸总:你帮我填个彩票。
他揉了揉眼睛,又夸张地掏了掏耳朵:“你说什么?”
“我觉得你这几天运气还行,想看看到底是不是这样。”顾薄情似乎并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问题。不过他连帮我砍一刀这样的连接都能发,彩票似乎也算不了什么大不了的。
“你从哪儿得出的结论。”叶冷哼了一声:“我的运气是不错,但是抽彩票这种也太玄学了吧?一张彩票多少钱啊?”
“我观察过了,这个是最专业正规的一个彩票机构。”顾薄情道:“一张彩票三块钱,中奖的话,奖金最少是五块,最多是五百万。”
“五百万!”叶冷一个骨碌爬了起来,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你认真的?”
“废话。”顾薄情道:“但是这个几率相当小,你能中奖就已经很不错了。”
叶冷也知道这一点,但这依旧不妨碍他兴致勃勃。
他双手抱臂:“但这个要是真的中奖了,我们该怎么分啊?”
“中奖了你我一人一半。”顾薄情道:“买彩票的钱我来付。”
彩票本来就是图个乐的,叶冷也没想过自己真的能抽中,于是他爽快地答应了:“成交!”
“来选数字吧。”顾薄情充值了三块钱点进了申请表。
他一路注册完了账号,回头却发现叶冷紧闭着双眼,一声不吭。
“你在干什么?”顾薄情问。
叶冷吐出一口气,双腿盘着,双手在空中比划来比划去,似乎是在给空气做着按摩推拿:“我在感知,苍天给我的力量!”
顾薄情:……
我看你就是在发神经。
但他还是耐着性子道:“所以,你都感知到什么了?”
叶冷不疾不徐地睁开了眼:“我们今天吃的生鱼片味道真的不错,下次去那家店可以多点两份。”
顾薄情再度沉默。
他的手已经攥成了一个拳头,关节都发出了轻微的响声。
叶冷挠了挠头,说道:“要不咱们明天再来?如果按照运气守恒的道理,我今天的好运可能已经用光了。”
他说着,摸了摸下巴:“不过如果运气守恒真的存在的话,我前段时间的多灾多难说不定也就都是为了今天铺路呢。”
“赶快的。”顾薄情意识到他又要将话题带去一个奇怪的方向,赶忙进行了掰正:“选几个数字也磨磨蹭蹭的。”
“催什么催,你不知道这种东西是需要酝酿的吗?”叶冷端正了一下态度:“我觉得可以先试一下我的幸运数字。”
“多少?”顾薄情问:“别说那些有的没的,直接说数次就行。”
“20。”叶冷道:“我生日是一月二十号,你知道吧?”
顾薄情这倒还是第一次知道,他将这个日期默默地记在了心里:“原来你是这一天生的。”
“这天很特别吗?”叶冷没明白他的意思。
“没有哪里特别。”顾薄情摇了摇头:“还有别的数字吗?”
叶冷这回没有磨蹭,从善如流地报出了一串数字,每个还都有备注:“66,这是我当初的学号后两位。还是我特地找校长搞的,就是为了吉利。哦对了,还有88,88这个就没什么特别的意思了,只是单纯觉得同音发发。啊,说起来我第一次考满分是在六月七号,那6和7应该也挺不错……”
叶冷头脑风暴着,顾薄情将每个数字都填了进去,并且一个个记了下来。
他感觉自己透过这些数字隐约看到了一个少年的故事,他们对他而言似乎没有哪里特别,但是却从今天开始变得独特。
等叶冷说完所有的数字,才看向顾薄情:“你怎么不记啊?”
“已经够了。”顾薄情道:“不需要那么多。”
“那你怎么不叫我停下来?”叶冷无语地道:“浪费感情,我还在那里努力地构思呢。”
“不是也挺好。”顾薄情平静地复述:“二零xx年三月五号,在幼儿园获得了第一也是唯一一朵小红花。二零xx年七月八号,最后一次尿床……”
叶冷迅速地拿枕头将他整个人捂住:“你闭嘴吧,尿床那个是你编的,老子才没说过。”
“小红花就很令人骄傲吗?”顾薄情问。
“难道不是吗?”叶冷语重心长:“不是每一个小朋友都能在幼儿园里得到老师给的小红花。而我作为那个可以得到的人当然应该把它记住!”
看他骄傲地翘尾巴的样子,顾薄情嗤道:“我以为你的脑子里装不下这些事情,多大的烦恼和麻烦你都能说忘就忘。”
“烦恼有什么好记的。”叶冷纠正他:“人活一辈子,如果记下来的都是不开心的事情,那活着多没意思。”
“所以你就把你仅有的那点脑容量用在了记……你八岁吃鸡蛋吃到了双黄蛋上?”
“什么叫仅有的脑容量。”叶冷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它里面装的内容,是大多数人想象不到的快乐。如果我每天记得都是鸡毛蒜皮的烦恼,那我早在被你看光那天就得去自杀了。”
顾薄情本想和他辩驳几句,但却被他的后半句话呛到。
那个画面再次出现在眼前,比当下的那一瞬间还要清晰。
他强迫着自己忽略叶冷赤.裸着身子在自己面前走来走去的样子,强行接上了叶冷的话:“要你这么说的话,你要记得日子多了去了。”
叶冷比了一个“no”的手势,说道:“其实也不是很多,我之前有个本子专门记这些日子,总共也就是写了二十多页。最厉害的是三岁那年,我还是一个小豆丁的时候,我就爬到了书上去掏鸟蛋!”
“然后呢?”
“然后被管家抱了下来,过了两天那棵树都没了。”叶冷说起来还有些欲哭无泪:“我孩童时期的战绩和功勋就这样又少了一些,原本就不多的。”
“掏鸟蛋也能算的上是功勋。”顾薄情的语气不能再嘲讽了。
叶冷不以为耻反以为荣,骄傲地昂着头:“我就是觉得自己很厉害,怎么,不行啊?你没童年啊,你小时候没有没有为这种事情沾沾自喜过啊?我才不信呢。”
顾薄情扬起的笑容逐渐消失。
和叶冷缤纷多彩的童年不一样,他的童年是灰色的,充满了母亲婆娑的泪眼和父亲的辱骂。
那个男人不喜欢他这个孩子,他早就清楚这一点,可是在发现的时候还是让人心绞痛。
即使这么多年过去,即使那个人早就意识到了自己的罪行和错误,甚至不止一次对他表现出了敬畏的神情,但他依旧不愿意回忆起当初的事情。
有句话说的好。
幸福的童年治愈一生。
不幸的童年需要一生去治愈。
哪怕他站在了高处,不需要再去仰望那个男人,而是可以将他踩在脚底下。
他也从来不觉得自己是开心的,他知道那个人还是毁了他,如今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那个人而起,到底是不是他喜欢的,和他曾经的梦想有没有关联,这些都不重要了。
他只是想要打败那个人,那个人成为了他活着唯一的意义。
所以他还是输了,他还是没能摆脱这个阴霾。
“你的梦想是什么?”顾薄情提交了彩票之后,没有回答叶冷的问题,反而是问道。
叶冷坐直了一些,严肃地思考着道:“我也不太知道其实,但我才十八岁诶,我还有可能八九十年去探索我的梦想呢,就算不那么早知道似乎也没什么的吧?”
顿了顿,他又道:“你怎么忽然问这个?你也知道我的梦想不会是什么正儿八经的东西的。”
“没什么。”顾薄情垂下眼帘,缓慢地道:“我就是想了一下。”
“我知道你。”叶冷看了一眼手机上渐晚的时间,打了个哈欠,将枕头放好,显然是准备睡觉了:“你什么都不缺啊,该有成就有成就,该有名声有名声,即使是穿了也能那么快混成有头有脸的人物。我前两天看张谁发的朋友圈,你是晋升了吧?恭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