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高水平艺术团艺术特长生招生报名表……
p大校方为什么会给方南寄这个?
眼见毕梓云站在原地出神,老师又从柜子里拿出了一个装得鼓鼓囊囊的塑料袋:“对了,这里还有一百多张明信片,都是寄到你们班的。”
“本来没标收件人的信件,我们都会做废弃处理。但最近几乎每天都能收到这个样式的明信片,我担心会不会有什么事,就都给留下来了。你拿回你们班问问,看看有没有人认领。”
“……哦,好的,谢谢老师。”
没等毕梓云回过神来,他手上又多出了个沉重的袋子。
手上拿着文件夹,怀里抱着塑料袋,回去的路上,毕梓云还在思考P大给方南寄招生简章的事。
回到班里,他将信件分发给了班上对应的同学,却并没有人来认领那满满一袋的明信片。毕梓云想了想,决定抱着塑料袋去年级办公室,先交给王母娘娘再说。
结果进了办公室,他发现王津没在,办公室里只有几个其他班级的老师。
匹尤正站在饮水机前接水,看到毕梓云抱着一个黑色塑料袋走进办公室,看起来十分吃力,于是放下手中的马克杯,走过来想要帮他。
“这袋子里面装的是什么,这么重?”匹尤接过毕梓云手上的塑料袋,帮他放在了办公室的茶几上。
“谢谢匹哥,”毕梓云甩了几下酸痛的胳膊,“我也不太清楚,后勤的老师说全是寄给我们班的,可是没写收件人,我也不知道是谁的,就想着先送来办公室给王老师保管。”
他还要回班里收拾书包,随便聊了几句,便起身和匹尤道别:“匹哥,那我就先走啦!”
匹尤笑着和毕梓云说了声再见,拿起马克杯,走到饮水机前继续接水。路过茶几的时候,他好奇地看了一眼半敞开的黑色塑料袋。
没想到只是那么一眼,匹尤的瞳孔遽然紧缩。
“咣当——”
“匹老师??”
坐在对面的女老师看到匹尤手上的马克杯摔碎在地,发出四分五裂的刺耳响声,连忙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匹老师,你没烫伤吧?”
马克杯中滚烫的茶水溅了匹尤一身,他却好像对此完全置若罔闻。只是伸手扶着身边的墙,像是遭受了什么巨大的刺激。
“谢了,王老师。”
接过女老师递来的纸巾,匹尤礼貌地对她笑了一下:“我没事,就是刚才手抖了一下,没拿稳。”
女老师担忧的看了匹尤好几眼,总觉得匹老师有点不太对劲。
等到女老师走后,匹尤拎过塑料袋,一把撕开了袋子的顶端。袋口一破,上百张一模一样的明信片像纸牌一样散落在了茶几上。
明信片的正面基本都是Q大的校园大门,应该是学校出品的官方明信片。只有两张明信片的背景不同,背后都印着一朵娇艳欲滴的黑色蔷薇。
这两张明信片,分别寄出于2012年9月1日和2013年2月1日。
去年9月1日,是他入职沽南,开始担任高二十八班班主任的时间。
而今年的2月1日,则是他受到舆论压力影响,学校开会决定卸下他班主任职务的日子。
每天一封,一日不落。
【5月3日,我的高塔,我就要走了。】
【你要记得,无论你身处何方,无论你的目光所及何处,我仍在看着你。】……
还是那种运筹帷幄的语气,像是一个居高临下的神,在悲悯地看着可怜的世人。
【2月1日,还有不到一个月,我就要进行毕业答辩了。】【整理好所有这一切,我就来见你。你的D】
都说南方的天气有一种莫名的魔力,每年高考最后一场科目结束的时候,都会下起暴雨。
大雨又一次冲刷着整座城市,像是预示着这场盛大考试的落幕。高考结束的铃声响起,考生们拎着笔袋冲出校门,开始奔向未知的明天。
从走出考场的那一刻起,一个故事宣告结束,又一个新的故事开始了。
送走一批老人,又迎来了一批新人。三天小长假结束,整个高二从原来的教学楼,搬到了毕业年级专属的笃学楼。
和原来教学楼的规格不同,学校为每个毕业班都配备了两间面对面的教室,一间用来上课,一间用来考试分流和上自习。
“咱们就在沽南大饭店旁边,以后再也不用跟高一那帮小崽子抢食堂了。”林鸣鸣伸出头看着对面刚刚落成的沽南新食堂,满意地对毕梓云说。
沽南大饭店,他俩给学校新食堂取的别称。
原本以为还非常遥远的高三,没想到就这样自然而然的转了场。
搬到笃学楼的第一天,十八班放模拟听力放到一半,年级突然来了通知,让各科老师把高考卷子讲一下。英语老师愤然起身去拿卷子,怒骂着学校坑爹。
搬到笃学楼的第二天,老师们把今年的高考卷子都讲完了一遍,全班同学听得昏昏欲睡,下课又趴倒了一片。
下午数学课,王母娘娘一脸抑郁地走进教室:“你们马上就要高三了?现在还有心思睡觉?”
怀叔偷偷嘟囔了一句“这不是还没高三嘛”,被王母娘娘第一个拉上了讲台,屁股朝后对着全班同学罚站了一下午,以儆效尤。
“如果你们一个二个能有方南一半用功,我就不用操心成这样了,知道不?”王母娘娘用三角尺敲了一下宋怀舒的肩膀,让他不要继续弓腰驼背,“你们知道方南如果过了预选赛,去参加全国冬令营,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方南可以在冬令营里拿到高考的加分名额,甚至可以直接保送去读名牌大学。人家以后做梦都能笑醒,你们还在这里只知道睡睡睡——”
任着王母娘娘在讲台上骂,全班埋头做题,无动于衷。
毕竟他们从来都不把方南当成和自己一个维度的生物。
要是拿别人来举例子,或许还真能起到一点激励作用,要提起南哥,那大家没别的了,都只有膜拜的份。
所有人都把王母娘娘的话当耳边风,只有毕梓云听着王母娘娘猛夸方南,整个人显得有些不自然。
他先是不断地用手翻折卷边的书角,然后又把手里的笔转得飞快。
再后来,看到毕梓云把半个头埋进了书堆,林鸣鸣都开始有些纳闷了。老师又不是在夸云哥,云哥这是在瞎激动个啥?
搬进笃学楼的第三天,方南从北京回来了。
他像往常一样背著书包走进高二十八班的教室,发现全班的面孔都变得有些陌生。
在几十个人头的注视下,方南在教室门口站了三秒,接着转身就走。
“刚才那人是方南吗……”
“应该是,我之前在楼下的公告栏上见过他的照片——”
方南找到自己班级的新地点时,王母娘娘正站在讲台上讲题。
看清走进教室的人是谁,王津放下三角尺,直接问他:“过了吗?”
“过了。”方南说。
三秒后,高三十八班的教室里突然迸发出了一阵震天动地的欢呼,天花板都快被十八班的南哥后援会给掀了。
方南正准备回座位,发现新教室好像变了布局。兔子换了新的位置,和一个女生坐在了一起。从今往后没法继续抄到学霸的答案,她看着站在讲台上的老同桌,一时间只觉得心头在滴血。
他发现毕梓云的位置也变了,因为个子长高了不少,毕梓云现在被调到了四组的最后一排。
三组最后一排唯一空着的那个位置,应该就是自己的新座位。
他们俩现在的座位,中间只隔着一条过道。
将书包扔到桌子上,方南突然听到那人在背后出声:“祝贺你啊。”
他回过头,发现毕梓云正在低头看着眼前的课本,并没有看着自己。
这是近大半个学期以来,毕梓云对自己说的第一句话。
毕梓云一下课就背著书包走了。林鸣鸣走过来,交给了方南一个密封的文件袋:“南哥,云哥让我转交给你的,说是他前两天去整理班级邮箱的时候翻到的。”
方南扫了一眼文件袋的封皮,没接。
“你拿给毕梓云吧。”方南说,“本来就是给他的。”
在哈尔滨的疗养院里静养了几个月,毕秉峰终于康复出院,坐飞机回了家。因为很长时间没见到儿子,考完期末考那天,他特意和苏丽娟一起,来沽南门口等着自家小子出来。
虽然经过了精心的治疗,但他的跟腱处还是留下了后遗症。看到儿子从校门口出来了,毕秉峰刻意表现出正常的样子,也不要苏丽娟的搀扶,一步一步慢慢朝着儿子走去。
他走上前,伸出手想要抱一下儿子,却看到毕梓云的眼神里微微有一丝躲闪。
毕秉峰放下手,换成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几个月不见,听你妈说你又长高了不少。现在看来,恐怕比你老爸都要高喽。”
看到毕秉峰的右脚有些不自然地弯曲,毕梓云上前扶住了他的胳膊:“走吧,爸,回家了。”
父子俩都上了车,苏丽娟关上车门,正准备启动发动机,却突然像是看到了什么,按下车窗,看着沽南的校园大门。
“怎么还不走?”毕秉峰坐在后座上问她。
“哦,没事。”苏丽娟说,“走吧。”
她关上车窗,踩下油门,带着一家人朝着城外的家驶去。
就在刚才,她又在门口看到了那个姓方的孩子。那孩子站在校门口很久了,刚才小云从学校里走出来的时候,压根看都没看他一眼。
他们一家人上车后,那孩子就朝着她停车的方向看了过来。
他们上一次的目光交汇,是在年级办公室里,那孩子站在门口听到着小云说话,她是亲眼看着他眼中那束光慢慢熄灭的。
这几个月以来,虽然自己不常在家,但小云却非常的乖巧听话,学习成绩也在稳步上升。她也让认识朋友的女儿在班里帮忙做眼线,说他们俩的确完全断绝了交往。
年轻人就是这样的,感情来的快去的也快,只要有家长和老师正确的引导,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自从腿受伤以后,毕秉峰的脾气和性格也比以前好了很多,也再也没有做出过任何出格的举动。
这个家险些分崩离析,现在却好像又在慢慢步入正轨,看似全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除了那个姓方的孩子。
他刚才看着自己的眼神,明明是在向自己宣战。
回到久违的家,和老爸老妈吃了这几个月来的第一顿团圆饭,毕梓云早早便上了床。
半夜十二点,他从梦中猛然惊醒,愣愣的看着凌乱的床单发呆,突然好想把刚才的那个梦做下去。
“你有听过一个童话故事吗?”梦中的他问方南。
“什么童话?”
“王子的面前有七条岔路口,每个岔路口上有七道难关,每道难关都会把路引向七条小路,每条小路的终点都会有七座城堡,每座城堡里有七位公主。”
“最终王子遇到了第三条岔路上第三道难关的第三条小路上第三座城堡中的第三位公主。那么,从今往后,他们有什么理由不会幸福快乐呢?”
“你是公主?”梦中的方南笑了,语气里带着种说不出来的温柔。
“不,我是王子啊。”毕梓云说。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开启高三篇~都到高三了,结婚还会远吗?(求生欲)
感谢在2021-01-0620:38:24~2021-01-0720:58: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今天戒了小说没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64、高三
每天早上六点半,毕梓云都会准时骑上自行车,穿过雾幕与晨星,走上小区门口那条熟悉的小路。
将自行车锁在学校的单车棚,从口袋里拿出永远也背不完的小红本,边背边朝着笃学楼走。下了早自习,强打起精神,从课桌里拿出英语试卷却在偷偷写着数学三维设计。
语文老师四处寻找课代表,历史老师一如既往地装着逼,王母娘娘只知道干着急。英语试卷改完还要总结错题交上去,晚自习前一个组跟着一个组去办公室听写单词。
九点了,和林鸣鸣他们去北门排队买点好吃的,揣着滚烫的鸡蛋仔骑车去补课。晚上十一点从补习班出来,和邻知教育的朋友们一起回家,路上讨论着数学多么坑爹文综多么蛋疼,然后回到卧室打开台灯,一边在群里聊着QQ一边学到一点半,第二天继续总结复习。
他不想再让老妈每天接送,苏丽娟也不再坚持,只是仍然保持着每天早上五点多就起床的习惯,披着外套走进厨房,在儿子出门前给他做好早餐和中午的便当。
毕秉峰养好了腿,又精力充沛地投入到了工程项目中。唯一和以前不一样的,就是每晚都会给苏丽娟打个电话,汇报自己一天的工作和行踪。
本以为会轰轰烈烈的高三,就这样枯燥而又乏味地日复一日进行了下去。
学完所有的文科知识点,正式步入总复习阶段,方学神过去两年学习策略的优势终于显现了出来。
十八班的老油条们从前都非常一致的认为,南哥就是个没有感情的刷题机器。明明已经搞懂了所有的知识,还是不厌其烦地做完了一本又一本教辅书,书桌上垒起的书墙比谁都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