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天意造化弄人,最有出息的大儿子司徒裕离世了,司徒蒙也还没成长为对司徒家有用的人,家主司徒成便又偏心唯一的独苗苗——大房的孩子,甚至为了帮大房抢到伴读之位,不惜将司徒蒙赶走。
“你会下棋不?”季老伯将思绪抽回,问罗武。
罗武摇了摇头,说:“不会。少爷不爱下棋,因此我也没学……”
“那这样,”季老伯身子微微前倾,说,“反正老夫在这里也得住一段日子,你有空过来,老夫教你下棋,这样你就能陪我下棋了。”
换了新仆役后林府没有以前那么多幺蛾子要他收拾,罗武轻松了许多,每日能腾出来的时间也多了,他听了季老伯的话,开心地点了点头,“好啊!那我每日都过来,陪您下棋!”
司徒蒙见罗武每日都会去宁园待一两个时辰,偶尔他也会跟着一起去,才发现季老伯在教罗武下棋。罗武悟性很高,以前爹在时,也会教司徒蒙下棋,但司徒蒙在下棋方面似乎没有天赋,总是怎么也学不好。
司徒蒙站在旁边观棋,如今罗武的棋艺已经比他要高出许多,而季老伯在教罗武下棋的时候,还会通过棋局教罗武很多做人的道理,与深奥的知识。
“你说季老伯他究竟是什么人呢?”离开宁园时,司徒蒙与罗武说,“他看起来也不像一个农民,反而像是什么历尽沧桑、看透世事的高人——他身上有一种久居高位的上位者的气息,令我想起了爹爹。”
罗武:“少爷您也这么觉得?!季老伯感觉与老爷很像,而且与老爷一样学识渊博,好像什么都懂什么都会!”
司徒蒙点了点头,季老伯确实与普通农民不一样——他无论行走坐卧,腰杆都是挺直的,而且一举一动都很优雅,令人恨不得全学下来,这样的人,不应该只是一名普通的农民。
“不过这应该与季老伯从前的经历有关,”罗武说,“老伯他以前是京城教书的夫子,但他不喜欢京城的天气,说是太冷了;他还说,他是土生土长的江南人士,年轻时刚上京找工作,被不少人嘲笑过口音的问题,因此他拼命学习官话……他说他在京城教书的时间太长了,如今老了,只想回到从前耕田种地的生活,便辞退了夫子的工作。”
司徒蒙:“如此说来,指不定季老伯他在京城是给达官贵人授课,因此气质才如此独特。”
回到卧房,消失了几天的黑妞儿再次出现在他的房间里,司徒蒙已经不再惊讶为何此人每次都能神出鬼没,以及为何他走路半点声音也没有。
几日不见,黑妞儿像一只高傲的孔雀一般,昂着头在司徒蒙面前晃来晃去,也不知是想炫耀什么。司徒蒙并不想理他,自顾自坐在圆桌前做自己的手工,这次他想做一个类似于现代手电筒的火机关工具,以便平时下去地下基地,不用每次都用火折子把所有灯都点亮,这样太费材料了。
景深见没人理他,司徒蒙开始捣鼓火机关工具之后,就像进入了一个忘我的状态,满心满眼只有自己正在做的东西,完全不理会周围有什么人,又发生了什么事。景深想,如果这时候把他房间里的东西都搬走,他可能也一点儿都发现不了。
“讨厌鬼——喂!你看一下我嘛!喂——”景深一手抢了司徒蒙正在捣鼓的材料,如此,司徒蒙才把头抬起来。
“干嘛?把东西还给我!”
“行啊,不过你得先回答我一个问题,”景深说,“我问你,前几日我在这里留下的钱袋,你收到了么?”
“什么钱袋……那袋金子是你的?!”司徒蒙想起那满满的黄金,心中一跳,他完全没想过这钱是黑妞儿留下来的。
“现在是你的了,你可以随意使用!例如修修地窖呀冰窖这些……”
司徒蒙:“不行!我怎么能够用你的钱呢?不对!那些金子你是从哪里得来的?不会是偷别人的……”他想,黑妞儿身手那么好,肯定也是个练家子的,这钱不会是从谁家里偷来的吧?又或者是偷拿了父母的钱?
他把藏在床底下的袋子拿出来,塞到黑妞儿怀里,“快拿去还给人家!快!”
景深抱着钱袋整个人都懵了,他第一次把东西“赏”出去,却被对方要求退回来,他可从来没想过还有这样的操作,并且司徒蒙看起来是认真的,真的不想要他的钱!
这可怎么办?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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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出海
怎么会这样?景深想着,解释说钱是自己的,对方不信;他便只好又想了另外一个说辞,说这钱是他家里人让他送来的,因为自己常常来庄园叨扰,因此家长得知后,说是要给庄园主人的谢礼,以报答他照顾自己这么些时日。
后面这说辞司徒蒙勉强是信了,却无论如何也不肯收下这些钱,景深抱着钱袋有些急,送出去的东西还哪有还回来的道理?可对方不要,他也没办法……
回去白鹤观的路上,景深想了很久,低声道:“恭具仁。”
“属下在!少主有何吩咐?”
一名年轻侍卫突然出现在景深面前,单膝跪地,景深却像是非常熟悉一般,半点也不惊讶。他摆了摆手让对方起身,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景深明明要比对方要矮小得多,可后者却低眉顺眼,半点不敢逾越。
“阿仁呐,”景深叹了一声,“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少主尽管吩咐,属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景深:“倒也不必……事情是这样的……”他跟年轻侍卫解释了一下手上钱袋与司徒蒙之间的小故事,其实不用他说,一直藏在暗处保护他的恭具仁早已对此事了如指掌,不过少主要说,他便洗耳恭听。
景深讲完了来龙去脉后,对恭具仁说:“这其实也不算什么大事,就是呢,我想请你假装是我的家人,然后把钱当面给讨厌鬼……哎你先别急着摇头,听我说!我倒是想自己给他呀,但他不肯收,得找个大人与他说,不然他总以为我是小孩子乱说话,不肯收我给的钱……真是的,以前哪曾试过像今日这样,还能把赏出去的东西退回来的?我就不信我这些钱送不出去!”
以前那是因为人家知道你的身份,可现在那司徒蒙不知道呀!恭具仁心说,任何一个正常人,见到一个小孩拿着一袋黄金,怎么想都是小孩偷拿人家的钱财,哪里能想到,这会是一个小孩的私有财产?
“可属下也不能装作是您的家人,那可是要杀头的大罪!万一被人知道,恐怕属下头颅不保……”
“你不说,我不说,他们也不说,谁会知道呢?”景深环顾一圈,藏在暗处的护卫们与他对上视线,纷纷垂下头装作没看到,“你看,他们都说不知道这回事!”
恭具仁哭丧着脸,“少主……”
“哭也没用,”景深下了最后通牒,“如今是你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不然他不肯收下这袋钱,我就不高兴,我不高兴呢,你们也别想过得安稳了。”
一同走过那么些年,大伙儿也是知道景深一言不合就作天作地的本事儿,而且此事基本是无解的,连景深亲爹亲娘都允许他作允许他捣蛋,那他不搞事简直天理不容。尽管从来没有真的害他们受处罚,但提心吊胆总会有的。
其他藏在暗处的护卫们一听,那还得了?马上纷纷向恭具仁使眼色,要他应承下来,恭具仁没办法,只好答应了。
然而要说服司徒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试想一下,如果容易,景深自己早就解决了,哪里用得着请外援?恭具仁难得换上一身常服,与景深站在一起,对面则是司徒蒙一个人。
“这是我小舅!”景深介绍道。
司徒蒙点了点头,“您好!”黑妞儿的小舅看起来比自己大不了几岁,司徒蒙一时有些懵,不知道该如何称呼这位长辈。
幸好这位长辈也不执着司徒蒙如何称呼自己,他先是按着景深的剧本,随口夸了一下澄宁山庄,果然司徒蒙抿了抿嘴,像是挺开心的样子。
恭具仁乘胜追击,把自己此行的目的与他说:“其实是这样的,我们家小深从小就没什么朋友,这两年从京城搬到了这里,能跟他玩的人就更少了。他与他哥又说不到一块儿去,平时自己一个人挺寂寞的,也是来到了澄宁山庄,遇到了少庄主你之后,他才开朗了一些……”
“这些钱不为别的,就单纯只是我们家给你的谢礼,请你务必收下!”
“不行不行!”司徒蒙说,“我哪能接受你们的谢礼呢?我与黑……小深不过是萍水相逢,有缘便成了朋友,我们的友谊是发自内心的,不应该用金钱去量度。”
“呃这……”恭具仁求助地看了景深一眼,后者瞪着他,大有你今天搞不定,以后就别想有好日子过的架势。
恭具仁咬咬牙,换过一种神态,挥手说:“你不用跟我们客气!我们家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既然是朋友,区区三十两黄金算得了什么?小深每月花的零头都不止这些!你再与我们推托,就是看不起我们了!”
司徒蒙被他突然转变的画风弄得怔了怔,方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变成霸道总裁的口气了?还能不能愉快地玩耍了?!
对方说到这份上,司徒蒙再推,就显得很不会做人了,因此他只好谢过黑妞儿小舅,把钱袋收下,再次放在他卧房的床底下,并打算以后不会动里面的一分一毫。
钱袋的插曲过后,司徒蒙与景深又恢复了原先的友谊,黑妞儿还是那个黑妞儿,在司徒蒙面前时依然闹腾,而司徒蒙对他也是一贯的纵容,不会因为他是一个家里真有矿的富二代而谄媚迎合。
这日景深司徒蒙二人又去了海边,因为黑妞儿说想捞鱼,司徒蒙便自己织了一张渔网。庄园内佃户偶尔会出海捕鱼,因此岸边常常停着两三艘小船,两人跳到船上,小船慢慢滑出海岸。
这是司徒蒙第一次坐如此简陋的小船出海,他一边配合着黑妞儿的节奏划船,一边想,万一沉船了怎么办,也不知道这海里有没有鲨鱼。
两人把船划到了水深处,这里的水很清澈,能清楚看到海底的景色,而且离岸边也不算太远,有什么事也能游回去。
“这里可以了么?”小深小朋友已经等不及了,他跃跃欲试地拿着渔网,时刻准备着把渔网扔下去,司徒蒙扒着船头往下看了看,他做的渔网不小,在越深的地方越能起作用,相反如果水太浅,可能就什么也捞不到了。
他朝黑妞儿点了点头,后者立刻抖开渔网往海面撒下去,渔网底部有负重的石头,很快就沉到了海底。
两人都没有在海里用网捞过鱼,因此双方都不知道怎样算是正确的操作,两人撒了网后就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司徒蒙把拖着渔网的绳子绑在船尾,与黑妞儿面对面坐着,大眼瞪小眼。
景深:“我们要等到什么时候?我有点饿了。”
司徒蒙从怀里拿出一包蟹黄包,那是他早上让掌厨的多做的,每次跟黑妞儿出门玩耍都需要花费很大的体力与精力,他已经学会了出门前多带一些食物了。
景深一边吃蟹黄包,一边留意着海面的动静,时不时趴在船头看海底,见鱼儿傻乎乎地游进了渔网里游不出来。
“林府里不是有一个大池塘么?”景深说,“不如把捞到的鱼放池塘里?”
“这些是海鱼,放池塘里多半活不久…而且池塘中已经有鲤鱼了,再放这些进去怕是要打架。”
“也是噢!”景深说完,继续吃他的蟹黄包,这次换司徒蒙趴在船头看鱼了。
海底忽然出现了一大批小鱼,这些鱼都像看不到渔网似的,一溜烟钻进了渔网里,司徒蒙正觉得纳闷,很快,他便知道了这些鱼儿到底怎么回事--
“是鲨鱼!有鲨鱼!”司徒蒙喊着,那鲨鱼很快就游到离小船只有两三丈远,背鳍浮现出来,连景深也看到了。
景深:“!!!”
“怎么办?”景深三下两除二把包子都塞进了嘴里。眼看着鲨鱼离得越来越近,他们就是想逃也来不及逃了。
“是渔网里的鱼,把鲨鱼吸引过来了!”司徒蒙退到了小船中间,“偏偏今天我什么都没带过来……”
“你往船头那边退一点儿!”景深话音刚落,一个箭步踏在船尾借力,跃至半空中一个翻滚,准确落在了鲨鱼的背上,双手抓着鲨鱼的背鳍。
鲨鱼被抓住了背鳍,在海中不断翻滚,又潜入水中快速游动,紧接着猛然跳出水面,然而无论它怎么挣扎,黑妞儿都像贴在它背上与它的背鳍连成一体,怎么也甩不下来。
景深不知何时手里多了一把匕首,他把匕首插进了鲨鱼背上,用力一划,血水从鲨鱼身上流出来,染红了一整片海域。
很快,随着黑妞儿跳回船上,那条鲨鱼也从水中浮了起来,背上一道长而深的划痕,几乎将其切成了两半。
司徒蒙刚松了口气,扭头却见黑妞儿眉头紧锁,他下意识地往海面一看,那条被切开两半的鲨鱼竟然只剩下骨骼,在鲨鱼残骸附近,则多了至少二十条长相凶狠的食人鱼。
司徒蒙:“……”他今天出门前应该看一下黄历的,才出虎穴又进狼坑,这就是他今日经历的真实写照。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我已经不是昨天的我,
今天的我终于有封面啦啦啦~
第15章 密信
他的命不会就交代在这里罢?他还没完成系统任务,还没回去现代世界呢!
相比起司徒蒙的放弃挣扎,景深要积极得多,他握着匕首,让司徒蒙在船上千万不要乱动,自己一下又跃到海面上,仔细看他的落点,竟是踩在一头食人鱼背上,他才落下,不等食人鱼有什么动作,便将匕首捅进了脚底的食人鱼里,食人鱼被一击命中要害,当场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