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师的能人才子实在太多,书局也多,对于孙秀才这种新人来说水太深了,孙秀才前几部话本都没能打进京师的市场。
但这次不知为何,《司家大宅》轻轻松松的就在京城话本市场中占了一席之地,并且随着阅读的人多了,它的地位越来越高。
《司家大宅》设定的背景定在了京师,而宅斗内容又与官家那深深院墙内的勾心斗角扣在了一起,这或许就是吸引京城人们的原因。
话本红了,看的人自然就多了起来。
起初只是一少部分深闺妇人与境况相近的文人学子;后来渐渐发展到整个京城的中上层社会,人手一本一地鸡毛所著的《司家大宅》,哪怕平日里与亲友见面,说的也是一些读后感想、与关于后面剧情的推断展望。
读者的数量多起来后,与司徒家认识的、看过话本的人自然也多了起来。
这些人从话本字里行间看到了既熟悉又陌生的司徒家,渐渐地,对司徒家的感官便也与以前不同,有意无意地对他们家疏远起来。
而此时的司徒成还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明白为何昔日同僚对自己突然冷漠。
另一边,在景明宫中,当今圣上正坐在榻上看书,旁边座位,简贵妃正剥着荔枝,剥一颗吃一颗。
作者有话要说:
司徒蒙:小小景深就已经会撩汉了,长大还得了?!!
景深:我只撩你一个~
第19章 修渠
“还是淳儿有心,知道给爹娘送些南方特有的荔枝水果尝尝鲜,小六就送了这么一本话本,还只有第一部,这不是急死人么?!”
皇帝将话本又翻过一页,忽而皱眉道:“你说这话本里写的,究竟是真是假?真有人如此对待自己的手足、当真有如此对待后辈的亲人?”
简贵妃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想当初大周没有立太子的惯例,当今圣上彼时还只是一个王爷,与其他王爷皇子一起斗个你死我活,就为了争这个皇位。那时的腥风血雨又何止是话本里的情节能够赶得上的?
看来皇帝如今是安逸太久了,早已忘记当初自己是如何上位的。
为人母,简贵妃当然明白自己的小儿子千里迢迢送一本话本回来,肯定不是为了给她消遣用,多半是碰上什么人或事,远在江南,便借她的手引起某些人的关注。
“是真是假,查一查不就知道了?”简贵妃又拿起一颗荔枝,“话本里不是说那主角的堂弟如今在小五跟前服侍?既然是小五的人,问姐姐肯定知道。”
有了简贵妃的助攻,事情很快便捅到了陈贵妃那里,当初是陈贵妃首先拍板留下这个“冒牌货”的,如今闹出了那么大的闹剧,陈贵妃心里自然不会舒坦。
正好到了她出宫探望爹娘的时候,她特地让宫女去书局买了书,向陈相抱怨了此事,还把买的话本递给陈相。陈相国粗略翻了一下,承诺会搞定这件事。
如此,陈贵妃才放心回到宫中。
翌日,司徒成上朝时发现同僚们看自己的眼光都很奇怪,却找不到原因。下朝后他一个人孤零零步行出宫,在皇宫门口看见了陈相的火机关车厢。
陈相国家中仆人请司徒成上车,司徒成诚惶诚恐,进了车厢后,发现陈相正坐在车厢最里面,两旁放了降温的冰砖,与陈相的冷脸互相呼应。
司徒成缩成了一只鹌鹑,他想,这车厢的冰砖是不是放多了,不然为何会如此冷。
他有些发抖,想开口又不知要说什么,就在他快憋不住时,陈相国将一本话本甩给他。陈相国虽然比司徒成还要老几岁,但老当益壮,甩书时用了十成的力度,书扑头盖脸朝司徒成脑袋砸,差点没把他砸晕。
陈相国纾尊降贵开了金口,“好好看看里面的内容,想想自己错在哪里。”
司徒成没有看话本的习惯,事实上,他们一家都对此不热衷,因此哪怕这个话本在外面炒得火热,他们家依然没人知道。
如今司徒成一翻内容,只看到一半就看不下去了,他立马跪在陈相国面前,解释说这是自己治下不严,对家人疏忽了,他本心不是如此恶毒,请求陈相国谅解。
陈相国没对他的解释表现出任何态度,只淡淡地扔下一句,“此事我不管你如何处理,三日内,我要京中关于此事的所有负面评论全部消失!”
“是!是!小的马上就回去处理!必定不会教陈相失望!”
“嗯……你走吧。”
司徒成回到府中,果然对牵头搞事的大房几人严厉教训了一顿,并且将先前扣下的物品全部找回来,雇了好几辆火机关车,马不停蹄地将本该属于司徒蒙的遗物送至澄宁山庄,还顺带送了两大车珍宝与金银首饰。
司徒蒙早就料到这个话本故事会对司徒家有影响,却没想到这影响竟是如此地大,不仅报了仇、拿回了属于他的爹娘的遗物,还附赠了这么多钱财珠宝。
景深不知何时又来到了林府,看到院子里这一箱箱的珍宝和金银,“都还回来了?”
司徒蒙点了点头,开心道:“不仅还回来,还有多的!”
有了这些钱,他就可以修葺一下凉亭的周围,司徒蒙心想。
上一个系统任务是雇佣至少七名佣人,包括但不限于“账房先生、仆役丫鬟、掌厨、车夫”等等。司徒蒙当时要把林府旧的仆役换下来,竟顺道完成了这个任务。
任务奖励是一座凉亭,可作为庄园景观。后来这个地方成为了佃农们与散户们休闲聚集的场所,司徒蒙见此,便在那里立了一个公告栏,庄园大小事务都会在公告栏发布,偶尔的庄园集会也会在这里。
司徒蒙寻思着,随着地主系统颁布的任务,日后庄园内的人只会越来越多,这个聚集的场所也该扩建了,还能在周围做一些石凳石桌的,如此大家闲话聊天时就不用一直站着。
他用这些司徒家送他的钱,请人改造了凉亭周围,扩大了广场的面积,又增添了休息的场所,甚至还做了一些花圃之类的景观。
大家都对凉亭广场的改造非常满意,入夜休息时,大伙儿吃了晚饭后都会习惯性地来凉亭广场活动,有下棋观棋的,有吊嗓唱曲的,还有跳秧歌舞的,小孩在广场追逐打闹……
偶尔司徒蒙会把小狗们牵过去,让大家熟悉熟悉,这些小狗都是庄园的大功臣,人们对它们很友好,还有小孩撸狗撸到不肯回家的,死死抱着小狗不愿松手。
司徒蒙坐在凉亭中观看众生百态,人们似乎都默认了凉亭是庄主的私人物品,只有庄主才能坐,平时也没人会坐在凉亭里。
景深:“他们看起来很开心。”
司徒蒙点了点头,“以后也会一直开心。”
景深望着他的侧脸,突然说:“你与我哥很像。”
司徒蒙希望庄园里的人开心;景淳希望的,是全天下的人都能安居乐业。
新的系统任务已经发布下来了,这次是要司徒蒙在庄园内修水渠,让所有农田都能有水流经过。
司徒蒙琢磨了一下,修水渠是一个不小的工程,尽管他拿到司徒家的补偿后已经算有些小钱了,但这些钱放在给整个庄园修葺水渠这个浩大的工程里,就像扔一块石头进大海里,水花都溅不起来。
然而这个水渠工程,对庄园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有了四通八达的水渠,农民们种田耕地的时候就不用特地跑到河边挑水,效率也会提高许多。
只是没钱这一块,司徒蒙不想用黑妞儿的钱,而自己的钱又不够……
船到桥头自然直,先开工了再说!司徒蒙这样想道。
完成任务是有时间限制的,超过时间会有惩罚,至于惩罚是什么,他暂时还没有试过,还不清楚,不过想必不会温和到哪里去。
司徒蒙将罗武与孙秀才叫来,在书房商议修水渠这事,景深作为编外人员,不知为何也跟着他们坐在书桌边。
孙秀才作为一个作家,别的不多,生活体验倒是几人之中最丰富的,毕竟要维持生计又要写作,在成为文豪之前,他常常会因为写着写着没钱吃饭了,只好出去打零工挣钱。
孙秀才几乎什么工种都做过,还曾经跟过一个专门挖渠修渠的团队,对修渠的事情多少知道一些,也清楚大概的价格。
一听东家要修出覆盖整个庄园的水渠系统,账房先生孙秀才立马算出了需要的资金。
罗武是对庄园最熟悉的人,在季老伯的调|教下,他自信了许多,而且在管理等方面都更加专业了--他提出了自己对修水渠的看法,还把庄园的布局图拿出来,与新地窖的布局图一齐,一一指出修水渠时引水路线应该绕开哪些地方,未免与地窖和某些喜爱干旱的作物冲突。
编外人员黑妞儿意思意思,说:“缺钱的话随时找我,我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
司徒蒙听了后给他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心说什么叫壕无人性?就是指黑妞儿这种家里有矿的富二代!
小猴子在旁边嘎嘎叫了两声,给司徒蒙鼓了个掌。
做这种大工程的师傅只有扬州才能找到,宁山县太小了,集市上没有这样的人才。
司徒蒙与罗武首先到了扬州府的人才市场,找到了两位精通水务工程的师傅,这两人是同门的师兄弟,还自带两名学徒。
随后他们又到了宁山县的集市中找了几个负责挖渠的青壮年劳力,这种不需要技术的工种,在宁山县找会比扬州府的要便宜很多。
两位师傅的工作效率也很高,签订劳动契约后的第二天,他们就来到了澄宁山庄上门勘察,翌日便画了第一版引水流线图给司徒蒙看。
师傅们与司徒蒙、罗武和孙秀才、黑妞儿几人磨了好几天,设计图改了又改,才在某个风和日丽的上午敲定了终稿。
修渠的首天,司徒蒙领着罗武站在挖渠的第一个地点,四周围满了佃农们,大家都暂停了手上的工作,看着司徒蒙挖出了第一捧土,鼓掌声起此彼伏,修渠工程正式开工。
“与澄宁山庄签租赁契约,真是我这辈子做得最正确的事情!”当初司徒蒙在宁山县集市找到的其中一个佃农说:“才半年,庄主大人就给我们修水渠,这真的是,太体贴了!”
山庄原本的佃农问:“你们以前在白鹤峰下,那地主老爷没给你们修渠?”
“别说修渠了,连水井都不给挖一口,全都是靠我们这些佃农自发做的!”另一名从前在白鹤峰下当佃农的青年说。
“这么说来,少庄主对我们真的很好呢!”
“可不是?!这水渠修好了,轰我我也不走!”
作为练武之人,景深的听力异于常人,离得老远还能听见佃农们的讨论,他给身边的司徒蒙复述了一遍,最后总结道:“这些农民也太容易满足了。”
司徒蒙:“每个人的追求都不同,他们是农民,农民靠天吃饭,最期待的便是风调雨顺,自己种的农作物长得好,还有地主不加租金。”
“只要这些都能如愿,他们的日子自然满足、自然开心。”
听了司徒蒙的话,景深单手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不知不觉便落到了司徒蒙身后。
第20章 蝗虫杀手
夏天的尾巴拖着几场台风,轰轰烈烈地在江南肆虐,澄宁山庄一边靠海,自然也没能幸免。台风来时,司徒蒙让工程队停工了好几天,进度原本就慢,如今更是因为台风的耽搁而落后了。
偶尔余泥来不及运走,台风席卷到庄园时,挖出的余泥又被风卷回了水渠里,那几天的工等于白做了。
看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司徒蒙比谁都要着急,然而他着急也没用,老天爷就像一个精分的人,前一个时辰还是艳阳高照,下一个时辰便狂风暴雨,翻脸翻得比翻书还快。
除了集市上招来的劳力外,庄园内的佃农们在农务不忙时也会自发地帮忙挖个三五米,然而庄园面积实在太大,这些都是杯水车薪,修渠的进度一直不见增长。
还是景深把司徒蒙点醒——
某天黑妞儿向司徒蒙提出,不如到集市去看看,购买一些用于挖掘的火机关。司徒蒙听后果然被他的话吸引了,表示这主意不错。
然而到了集市他们才发现,这些火机关的价格实在太高,别说一批,就是一台,以司徒蒙如今的存款也是负荷不来。
“要不我给你买?”景深提议道。
司徒蒙想了想,说:“不用了,我想到一个办法!”
景深见司徒蒙两眼冒着精光,像一只狐狸。
随后,司徒狐狸就拉着黑妞儿在集市中穿来穿去,看的都是这些用于挖掘的火机关,却一件也不买。临走前,他在一家专门卖火机关零件的铺子里买了许多零件材料,两人提着大包小包回了山庄。
司徒蒙想做一台现代的挖掘机,他用从扬州集市买来的材料零件捣鼓了一台出来,然而好些关键位置因为缺乏材料零件无法做出来。
他暂时停下了试验,几日来第一次走出林府,打算看看那些水渠的实体,说不定能有灵感,做出不需要那些零配件的挖掘机。
正绕着庄园外围走时,司徒蒙看到了季老伯在浇地,他见老人家挑着水桶有些吃力,便过去帮忙。
季老伯家的田地不多,没多久两人就浇完了,这时,司徒蒙才发现季老伯家后院里站着两台废弃的火机关人,他问季老伯:“这两个火机关人,您还有用么?晚辈想借用一下。”
自从知道了季老伯曾经是教书夫子后,司徒蒙总是下意识对他多了几分恭敬。
季老伯撩起厚重的眼皮,看了看司徒蒙指的两个火机关人,说:“你要就拿去罢!我这放着也没用,正觉得碍事想丢了呢!”
“多谢老伯!”司徒蒙欣喜地收下了两个火机关人,回庄园里拿了一辆推车,自己拉回林府了。
回去后,司徒蒙花了三天两夜的时间把两台火机关人修好了,不仅如此,他还把先前自己做的缺斤少两的挖掘机给拆了,给两火机关人加上了挖掘的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