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到一半他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拿睡衣。
想都没想,直接抬头对着门外道:“桑景明,帮我把睡衣拿过来。”
可外面一点回应都没有。
好看的眉头皱起,季玚光脚往门口走了几步,打开门在门口张望,然后才发现自桑景明根本不在。
“对呀,你去京市了。”
失望的敛下眼睫,季玚默默的把门关上,然后准备继续洗澡。
没等迈开步子,他就看见规矩放在门口的拖鞋。
脑袋里不由自主的浮现了之前摔倒,桑景明进来扶他的事情。
搔了搔鼻子,季玚小声嘟哝:“这次摔倒可没人会扶你了。”
之后他不紧不慢的走过去,两脚伸进拖鞋里,然后才走到淋雨下方,继续洗澡去了。
光着身子出了浴室,季玚从里面翻出一套睡衣穿上。
做完这一切之后,他又重新坐回到了桌子前。
十一月份的安阳已经开始供暖,整个寝室温度能达到26、27℃,穿着睡衣也不冷,甚至还有点热,
耐心坐在椅子上,季玚抽出一张数学卷子开始写。
这是桑景明走之前给他留的作业,卷子左上角空白处被桑景明小心的写上星期几的字样。
他的字迹和季玚如出一辙,以至于季玚抽出卷子的时候还小小的吃惊一下。
把卷子的左上角对着自己,季玚拿着黑笔,在星期一下面又写了一遍星期一。
写完后拿起来看看。
左右端详一遍,他自言自语的说:“别说,还真挺像的。”
然后又继续写卷子去了。
按照季玚现在这个水平,除去最后两道大题不做,前面几个问题的最后一小问不做,不到一个小时他就能答完卷。
可他会的题,大部分学生也都会。
只有把后面几个最核心、最值钱的分拿了,他数学才能过百。
抓了抓脑袋,季玚想到了桑景明。
“刚才没接到电话,也不知道再给我打一个。”
小声抱怨着,放下笔拿过一旁安静的手机。
打开微信,上面一个消息也没有。
唯一一条消息,还是刚才桑景明给他打的。
距离现在已经快过去一小时了。
嘟嘟嘴,季玚点开视频通话,犹豫着要不要打过去。
不然怎么说习惯是非常可怕的。
桑景明才走一天,季玚就浑身不舒服。
上课不舒服,下课不舒服,吃饭不舒服,睡觉也不舒服。
以前无论做什么,身边总是有一个人在自己身边,现在倒好,那个人也短暂的消失了。
“哎,也不知道他在干嘛。”
这么想着,季玚手不受控制的拨通了视频电话过去。
等阵阵音乐传进耳朵的时候才发觉不对劲,他为什么要给桑景明打电话!?
快挂断!
没等他有所动作,那边接通了。
桑景明似乎在酒店休息,身后有一张大床,室内打着暖橙色的灯光。
而他本人,坐在桌子前,桌子上还摆放着一摞卷子。
“怎么了?”桑景明问。
眨巴眨巴眼睛,季玚忽然忘记自己为什么给他打电话了。
好半天后他才反应过来——
对呀,是桑景明先给他打电话的!
这么想着,季玚底气瞬间足了。
挺直腰板,他说:“明明是你先给我打的电话,现在还问我怎么了?你说吧,刚才为什么给我打电话?”
这么一打岔,桑景明也想起来了。
面容严肃几分,眼睛在屏幕里找了找,想要看季玚的桌面。
另一位当事人不明所以,还在问:“你到底在看什么呢?”
“今天的卷子,你做了吗?”
“做啦。”
说着,季玚把卷子“呼啦”一下扯过来,然后放在镜头前晃了晃。
邀功似的说:“今天我卷子做的可快了,但是还有好多东西我不明白。”
把手机靠在柜子上,季玚凑近摄像头,趴在镜头前问:“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啊?”
镜头里,季玚大半张脸都凑了过来。
他趴在胳膊上,眼睛不停的眨啊眨,语调格外柔软,好像要撒娇似的。
桑景明的心都要化了。
唇瓣翘起,赶车、赶飞机、填表格等一路的辛劳与烦躁一扫而空,看见季玚,他心情就好的不得了。
这么个小东西,一定不要让别人夺走了。
桑景明默默想。
再开口时,他语气都温和不少:“今天填了表格,明天下午有一节考试,算是测试,然后他们会把我们分组。休息一天,星期四继续考,这次就是淘汰了。再休息一天,星期六上午考试,星期日上午出成绩,下午颁奖。”
他耐心的把行程一点点告诉给季玚。
而后总结道:“最快也要星期日晚上的飞机才能回来。”
撇撇嘴,季玚没说话。
也不知道他听没听进去。
桑景明看他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子,不由得笑出了声:“你怎么了?不开心?”
瘪瘪嘴,季玚道:“你不在我身边,我不习惯。”
桑景明挑眉,像是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话一样。
“我不在你身边你不是应该开心吗?毕竟没人管你学数学了。”
“那不一样。”季玚自言自语道,“毕竟你还有很多好的地方……”
一听这话,桑景明笑了。
“这几天我没办法在你身边了,自己要照顾好自己。”
季玚点头:“知道了。”
又和他交代了一些事宜之后,两人才挂了电话。
攥着手机,季玚恋恋不舍的挂了电话。
哎,桑景明不在的日子真难受。
*
次日,季玚是被桑景明的电话吵醒的。
迷迷糊糊的从枕头地下摸出手机,季玚看都没看就接了电话。
“喂?”
“小懒猪,起床了。”
那人没有自报姓名,张口就来了一句小懒猪,这可把季玚整蒙了。
揉了揉眼睛,他随口问:“您哪位啊?”
桑景明:“……我建议你看一眼手机备注。”
电话那边的人说话声音有点沉,带着点怨气,还有点熟悉。
但季玚的脑袋还处于待机状态,根本想不起来这号人。
等他慢悠悠的把看过手机后,季玚顿时清醒了:“你怎么给我打电话了?”
“小东西,我在叫你起床。”
后知后觉查看一眼手机,季玚发现,确实该起来了。
把手机外放,他起身下床。
一股脑的攥紧卫生间里,一边挤牙膏一边和桑景明闲聊:“你起的这么早?怎么不多睡一会?”
“我怕我多睡一会,你就迟到了。”
“才不会,昨天徐望来叫我了。”季玚反驳。
“哼。”鼻腔里冷哼一声,对方说,“那是我告诉他的。”
“是是是,你最厉害了。”
但桑景明显然没准备放过他:“昨天还问我什么时候能回来,今天给你打电话就不记得我是谁了。果然,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呸”的一口吐掉了嘴里的泡沫,季玚漱了口。
然后抄起放在盥洗池旁边的手机,转手放在了镜子左侧的架子上。
做完这些,他才说:“我这不是谁糊涂了嘛。”
“所以你昨天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真的,比金子还真。”季玚随口道,“我是真的想你了。”
话一出口,两人都愣住了。
桑景明是没想到季玚竟然把这么直白的话放在嘴边。
季玚是没想到自己会说出这些话。
而且……
这种话他总在电视剧里看到。
通常是男女朋友之间说的。
现在他们两个大男人说这话……总感觉怪怪的。
想到这,季玚有点脸热。
最后还是桑景明率先回神,轻咳一声。
他直白道:“其实我也有点想你了,没人让我管着学习,真不习惯。”
季玚:“……”
给你点阳光你就灿烂是吗?
相思的话被两人一笔带过,但这种情绪却经久难消。
一种说不出的暧/昧在两人中间蔓延,接下来谁也没率先开口说话。
好像这样就能守住彼此的底线。
互相不探究彼此的感情。
以及,丝丝缕缕,侵入心脏的相思。
三下五除二的把脸洗干净,换好衣服,季玚准备出门了。
像是掐好了时间,桑景明开口:“你要出去吃早饭了吧?我也要出去了,先挂了。”
他的嗓音很淡,仿佛刚刚什么也没发生一般。
这话落在季玚心里有点不舒服。
至于为什么,他也不清楚。
最后只能干巴巴的说:“好的。”
把手机放在寝室,季玚才出门。
因为今天有桑学霸电话叫起床服务,所以季玚起的比平时早一点。
等徐望出了寝室门,走到336,刚准备敲门的时候,看见门口的人还愣住了。
嘴巴张成O字型,徐望惊诧道:“没想到季哥你起的这么早?”
“嗯,走吧,去吃饭。”
今日来的早,食堂人不多。
他们进去的时候,好几个窗口都是空闲状态。
“季哥,想吃什么自己买。”
徐望说着,把饭卡递了过来。
盯着那张白色的饭卡,季玚头一回有一种不好意思的感觉。
伸手接过卡,他小声说:“谢谢,晚点我把钱给你。”
对方满不在意的摆手:“算了算了,就当我请你的。”
季玚没说话,但表情并不赞同。
他并不喜欢占别人便宜,要是桑景明的,那占了就占了,毕竟已经习惯了。
但哪怕是和他认识很久的徐望的,都不行。
想到这,季玚脑袋里忽然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
——为什么他觉得自己能占桑景明便宜?!
猛吸一口凉气,季玚为自己刚刚脑袋里想过的想法感到可耻。
摇摇头把这个脑袋从脑海里删除。
季玚找到自己经常吃的早点那家,排队买早饭。
“哎哟,小伙子要不要尝尝我们家新推出的八宝粥尝尝?可甜啦。”
打饭的阿姨戴着厨师帽,亲切的问他。
扫了眼八宝粥,是有好几种食材混合而成,浓稠的粥装在铁盆里,让人看着很有食欲。
几乎没多犹豫,季玚直接道:“那阿姨,就给我装一份八宝粥吧。”
“好嘞。”
买完饭,季玚端着盘子刚要走,就被人撞了一下。
手里的餐盘“噼里啪啦”的砸在瓷砖上,弄出不小的动静来。
季玚的手也被波及,一碗八宝粥,大半部分都洒在了他的胳膊上。
“季哥!”
徐望率先查看季玚的手,发现没什么大碍之后才发泄怒火。
“蒋凡,你有病啊!”
蒋凡手上的餐盘也掉了,大部分牛/奶从杯子里洒出来,溅了他一身,情况也没比季玚好多少。
甩了甩手上的牛/奶,蒋凡没好气道:“你没看见我也撒一身吗?!”
回头看了眼让他滑到的罪魁祸首,是一小滩水。
指着地上的水,蒋凡道:“你没看见地上有水吗?”
“那你走路不会小心点?”
顺着蒋凡手指的方向,徐望显然也看到了那一小滩水,
说话的底气瞬间不足了。
“我小心有用吗?我也没看见水。”
“那你……”
徐望还想说什么,就被季玚拉住。
“算了。”
说着,他挡在徐望身上。
对蒋凡道:“这次的事情我们双方都有错误,就算了吧。趁现在还有时间,会回寝室换身衣服吧。晚点教务处要检查的。”
冷哼一声,蒋凡直接走了。
季玚问阿姨借来拖布,把地板擦干净去,确保走上去不会黏脚才离开。
“季哥,你吃什么?我给你带到教室去吧。”
“不用了,你吃吧。”摆摆手,季玚往出走,“我去换衣服了。”
*
回了寝室,季玚把脏了的校服外套脱下去。
想换上自己的衣服。
但今天教务处有检查,班主任昨天特意告诉他们穿校服,不然就要扣分。
可季玚的衣服刚才脏了。
拿着脏衣服,季玚陷入沉思。
最后把目光放在桑景明的衣柜上。
打开柜门,季玚犹豫着,还是掏出了衣服。
然后在微信上给桑景明发消息。
季玚:【我校服脏了,想借你的校服一用。】
但等了半天,桑景明都没回复。
无奈之下,季玚换上外套,往教学楼方向去了。
*
刚走进教学楼,他又遇见了蒋凡。
蒋凡穿着厚厚的外套,手里拿着一件已经湿/了的校服。
很显然,他刚刚回去把校服洗了。
因为天气寒冷,他的校服前襟上还结了一层薄薄的冰。
相较之下,季玚像个没事人似的状态引起他的注意。
不紧不慢走过去,他拦住了季玚的去路。
上上下下把人打量一遍,他意有所指的问:“这不是你的校服吧?我记得你袖子脏了,竟然能干净的这么快?”
扫了他一眼,季玚说:“关你什么事?”
唇角微勾,蒋凡也不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