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歹也受伤了,不可能不疼,不打紧,过两天就好了。”
索兰图三人从车上下来,一进屋,就看见罗冠杰心疼的眼巴巴看着胖婶儿,索兰图经常运动,在队里见多了这种扭伤,基本上看个大概就能知道伤势情况,他来到胖婶儿跟前,扫了一眼:
“胖婶儿,这脚必须去医院,看这个伤势轻则骨裂,重则骨折,不能在家耗着,走吧,正好人多,我们送你去医院。”
“不用,不用去医院,庄稼人哪有那么金贵,不就是崴一下脚,不用去医院,明后天就能下地了。”
孟庆源之前来的时候,胖婶儿疼的都快满炕打滚儿了,嘴唇惨白,如今来的人多了,为了让大家放心,她这是在硬挺:
“他胖婶儿,你别逞能了,你这伤不比老李当初放猪时候轻,咱快去医院看看,别耽误了,要是没事儿咱再回来。”
“孟厂长,俺走不开,你看俺婆婆在这不能没人照顾。”胖婶儿为难道。
“不要紧,我给家里打个电话,我让家里的过来给你照看着,你就踏踏实实去医院,正好这有好几个小伙子,要是我自己我还真不一定能弄得了你。”
罗冠杰见到胖婶儿犹犹豫豫,他心里起了急,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拖住胖婶儿膝弯,道:
“过来搭把手,胖婶儿,你今天要是不去医院我就开除你,快走。”
索兰图和罗冠杰二人合力把胖婶儿抬到副驾驶,其余三人挤在后座,孟庆源踩着油门就把车开到了东山县医院。
“那个是小林吧,你也别在这儿耗着,你该走就走吧,这地方有我们三个就行。”
罗冠杰带着胖婶儿拍片验血,林帅也帮不上忙,就在身后一直跟着,孟庆源听说林帅就是在东山县政府工作,让人家一直陪着也不是那么回事。
“没错,林帅,你先回吧,你在这也帮不上,我们三个人够了,有什么事我在给你电话。”索兰图一看天色也不算早,林帅干耗着也没什么意义。
“正好我回去赶个资料,我住的离这儿不远,你们有需要帮忙的吱声,我就先回了。”
林帅前脚刚走,罗冠杰推着借来的轮椅就回来了。
“怎么样?”孟庆源焦急的问道。
“片子一会儿才能出来,但是大夫说,看样子是骨折了,要动手术。”
“俺不手术,俺不能手术,俺家全靠俺,俺要是手术了,家就顾不上了。”一听说手术,胖婶儿在轮椅上激动的说道。
“胖婶儿,这事儿你说了不算,先等结果吧。”索兰图在一旁说道。
罗冠杰取回片子,索兰图推着胖婶儿来到医生这,大夫看了看片子,道:
“骨折了,尽快手术吧。”
这一句话犹如晴天霹雳,胖婶儿听完先愣了一下,随即有点激动:
“不能手术,我不手术。”
“手术,第一有利于恢复,其次,如果骨头长歪了,以后就有后遗症,你不手术想干嘛?”大夫见多了各种各样的病人,他也没心思耗,直接就把简单易懂的后果说了出来。
“那也不能手术,大夫,你们医院就没有保守治疗的方法么?”胖婶语气软了下来,恳请道。
“你是大夫我是大夫?你都能给自己治病,还来医院干吗?”大夫一天看了无数病人,经常有自以为是的患者指导大夫开方,说实话任何人也没有太多耐心跟你摆事实讲依据。
“你怎么说话呢,你会不会好好说话?”罗冠杰听到医生如此呛白胖婶儿,本来就着急,这火噌的一下就被勾了起来。
“要么住院准备手术,要么就出去,别耽误下个患者。”
大夫说完就把片子一推,头都没抬继续看电脑,罗冠杰一直以来从来没受到过如此的冷眼,他腾一下子站起来,孟庆源知道自己的老板脾气冲,急忙拉住罗冠杰:
“罗总,罗总,消消气,咱们出去说,出去说。”
索兰图推着胖婶儿,孟庆源拉着罗冠杰,几个人又回到医院走廊。
“老孟,你拉着我干吗,马勒戈壁的,这大夫眼睛长天上了,有这么说话的么?人家就是问问,他阴阳怪气个什么劲,狗眼看人低的东西,操。”罗冠杰骂完还不解气,一脚踢在走廊尽头的垃圾桶上,声音很大,引得整个走廊的人纷纷驻足。
“罗总,你先消消气,你没看见刚才那个是主任么。”孟庆源是东山县本地人,这地方小,医院大夫基本上也就固定那几个,他一眼就认出今天值班的是科室主任,这人出了名脾气古怪,但是医术确实算得上在这里首屈一指。
“主任怎么了?主任有什么了不起,妈的,这个水平在北京连个主治医师都不一定能混的上,臭泥鳅沾点海水还真拿自己当龙王了!”
“罗总,你先听我说,你想啊,胖婶儿是不是得手术?”
罗冠杰气的不说话,用看傻逼一般得眼神看着孟庆源,这问题还用问吗?
“你想胖婶儿手术谁主刀?不还是主任主刀么,你现在还没咋地就把人得罪了,上了手术台,人家不好好给你治,怎么办?”
孟庆源此话一出罗冠杰也有点傻眼,他从来没想那么多,基本上他就是个□□桶,有仇必报,恨不得当场就报,却很少考虑后果。
“孟厂长说的对,虽然医生都有自己的职业操守,但是我们没必要因为这点小事儿跟人家闹得不愉快。而且刚才的大夫说话方式虽然欠妥,但是他说的都是实话,这个伤必须手术,否则会有后遗症,如果骨头长歪了,以后行动不便。”索兰图补充道。
听着其余三人七嘴八舌的讨论,胖婶儿在一旁默不作声,脚伤疼的大滴大滴的往下淌汗,但是她内心依旧十分排斥手术。
“胖婶儿,你跟我说实话,你为啥不愿意手术,是你婆婆还是钱?”孟庆源也看出来了,要不是不把当事人工作做通,其他人就是急死也不能把人捆上手术台。
胖婶儿抿着嘴,好久之后叹了一口气:
“孟厂长,你也知道俺家啥情况,俺婆婆瘫在炕上没人照顾,全靠俺,俺还得去厂里上班儿,这个手术也不知道要花多少钱,俺儿子来年考大学,不能因为俺,给俺儿子拖后腿,俺想保守治疗。”
听到这儿罗冠杰也急了:
“胖婶儿,你婆婆一个老太太吃不了多少,你这伤手术最多住院一个礼拜,然后就是回家调养,这一礼拜咱们怎么也能想办法,不让老太太饿死。其次,你的医药费你别担心,这钱厂里出,你不用花一分钱。最后就是你儿子,这是你亲儿子,学习重要还是亲妈重要啊?”
罗冠杰咄咄逼人,索兰图也赞同手术这个方案,看见胖婶儿为难的样子,他也知道,这事儿不是罗冠杰上嘴唇一碰下嘴唇那么简单。
“胖婶儿,这件事你先不要想太多,手术是必须要手术的,家里的事儿我们和孟厂长会尽量帮你,至于你的工作也没有问题,这是病假,至于你儿子,我想他也是成年了,你不可能什么都替他决定,我想他有权利知道这事儿。”
经过三人不停的游说,胖婶儿终于同意先住院。缴费前,罗冠杰拿着医生开的单子,来到缴费处,结果还没缴费,就被孟庆源一把拉住:
“罗总,罗总。”
“什么事儿一会儿说,没看见我这正要缴费呢。”
“不能一会儿说,这事儿必须现在说清楚,就是刚才你说胖婶儿医药费公司出这个事,你是认真的么?”
“有什么问题么?怎么不行吗?”罗冠杰一脸的不可思议。
“这个……罗总,胖婶儿人很好,我也想帮她,但是公司也有公司的规定,这钱怎么从公司走啊?”
罗冠杰把单子往兜里一揣,看着孟庆源,问道:
“那老李怎么就能报销呢?”
“他是为公司赶猪受伤,公司的人有目共睹,这是工伤理所应当。”
“你这意思,胖婶儿不算工伤呗?”
孟庆源被罗冠杰盯得心虚,他虽然非常想点头,却不得不忍住:
“罗总,无规矩不以成方圆,制度就是制度,不能因为你跟谁好,就给谁开后门,助长歪风邪气要不得,以后公司不好管理。”
罗冠杰气笑了,道:
“这事儿就咱们仨知道,这笔账你亲自去做不就好了?说这么多,孟厂长,难道你是跟胖婶儿有过节,故意不愿意帮这个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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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活雷锋
孟庆源自认光明磊落,被罗冠杰这么误会,他憋得脸通红:
“罗总,这玩笑开不得,我要是不想帮胖婶儿,我还拦这个活干啥,其实……”
罗冠杰知道孟庆源是个为人正直,是个有点刻板的老好人,看他面露难色,罗冠杰不禁纳闷:
“好了,有话快说,我这儿着急呢。“
“罗总,咱公司账上钱真的不允许这么挥霍,马上入秋,猪舍要加固保温,小猪的疫苗,母猪的营养饲料,工人的工资,吃喝拉撒,这都是钱,上次卖猪的钱都不一定能盖的住,胖婶儿这次手术少怎么也得几万块,一旦开了这口子,以后谁家出了事,你说公司管还是不管?”
罗冠杰到了养殖场还从没仔细关注过这个养殖场的盈利情况,今天听孟庆源一说,真是艰难度日,捉襟见肘,其实,仔细想想,孟庆源说的不是没有道理,他也放弃了刚才的坚持:
“明白了,反正胖婶儿这事儿我管定了,不走公司账,就从我个人腰包出,不过你说的对,这事儿就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缴费去了。”
罗冠杰拿着收费单子就去窗口排队,好不容易轮到自己,他把卡和单子一递,隔着玻璃,收费员来回刷了好几次,说道:
“你这卡不行,无法使用,换一个。”
“不可能,你试试这个。”多亏罗冠杰出门喜欢用现金,一直都揣着钱包,他身上信用卡储蓄卡都不少。
“也不行。”收费员说道。
罗冠杰也纳闷了,怎么自己就不到一个月不刷卡,难道这些卡就集体认生了?他把所有的卡都拿出来试了一遍,结果都一样,罗冠杰心里感觉不妙,急忙收起卡片单子,转身来到一楼收费大厅一侧的自动提款机。
果不其然,每一张卡依旧是无法使用,罗冠杰这火蹭的一下就上来了,一个电话就打给罗冠旭,可是左打没人接,右打还是没人接,罗冠杰急了,这都火烧眉毛了,他不能在关键时刻掉链子。
他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电话打给江巡,没办法,找不到正主,只好找这个替罪羊,打了好久才有人接听:
“喂,江巡,你死哪去了,不知道接电话么?”
“不好意思,小罗总,我这陪罗总谈客户,您有什么吩咐?”
罗冠杰一听罗冠旭在北京如此风光,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什么吩咐?我问你,我的卡怎么回事?”
江巡人精一样,罗家大大小小的杂事基本上都要经他的手,要是问工作还是商业机密,打死他他也不敢多嘴,可是这个卡,他还真知道怎么回事,毕竟就是他亲自办理的:
“小罗总,您消消气,您说的是哪张卡呀?”
“放屁,你少给我揣着明白装糊涂,就是我爹的副卡,还有那些储蓄卡,怎么回事,怎么都不能用了?”
罗冠杰在北京确实胡作非为,他爹虽然惯着他,但是也不能太纵容,至少得知道这钱的去向,所以罗臻桓一直不允许罗冠杰用自己的卡消费,所有的钱财都是走他的银行账户,也就是说罗冠杰只有固定资产,却没有现金流。
“这个……嗯,小罗总,你听我解释。”
“快点说,我这边他妈的着急用钱,能不能痛快点。”
“小罗总,是这样的,老罗总病倒,很多事情都没交代清楚,夫人和罗总觉得这样不稳妥,就把老爷子名下的卡还有一些股票基金都清点一下,有些对不上的或者已经没有持有价值的就清算了一下,所以……”
“所以我他妈的被清算了?”
罗冠杰以为关于罗家他已经不会轻易动气,但不知道是高估了自己,还是低估了罗冠旭娘俩,这简直是给他往绝路上逼,合着在北京当废物,还有两万零花钱,被扫地出门竟然身无分文,他一时间,感觉凄凉大于了愤怒。
“小罗总,不好意思,其实这里有误会,本来不应该都挂失或者停用,但是老罗总名下的账目确实很繁琐,就一不小心都做了处理,本来想把这阵子忙完提醒您在当地办一张自己的卡片,这不是还没倒出时间。”
“行了,收起你假惺惺的嘴脸,你跟我哥还有姓叶的都穿一条裤子,合着伙整我,我他妈现在急需用钱,你让我怎么办?要饭吗?啊?”
罗冠杰对着电话暴怒,放在过去,这电话早就跟地面亲密接触粉身碎骨了,但是一想到身无分文,手机摔坏还没办法买新的,他就克制住这份冲动。
“小罗总,对不起,对不起,您现在去银行,还没下班,您办完,我这马上跟罗总说,给您打钱您看行么?”
罗冠杰站在医院大厅,看着自己现在这副可笑的模样,他好像真是乞丐,一个需要别人施舍才能活下去的废物,没有罗冠旭的救济他就会饿死。他从来没有这么委屈过,因为这是第一次不是为了自己的私欲张嘴问家里要钱,结果竟然是这样,往日挥金如土,今日为了万把块的住院押金在这歇斯底里,罗冠杰知道自己卑微,却不知道自己竟然卑微到如此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