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巡帮忙把行李提到门口,罗冠杰深吸一口气,推门。
屋里一派繁忙,阿姨们正在张罗做饭,罗冠旭还有叶翠眉正好坐在客厅。
“小杰,回来了。”罗冠旭站起身,一副主人姿态欢迎着罗冠杰,叶翠眉鼻子哼了一声,都没正眼看罗冠杰。
罗冠杰知道自己不受待见,也不想自讨没趣:“哥,叶姨,我回来了,我上楼去看看我爸。”
“先坐一下,喝口水,歇会,爸现在正在休息,等他睡醒了带你去看他。”
罗冠杰不知道现在连看他爸都需要经过他大哥的允许,不过舟车劳顿,他也确实想先洗漱一下。
罗冠杰回到自己的房间,热水冲掉一身的疲惫,翻来翻去,他还是直接把索兰图的衣服直接套在身上,虽然大了点儿,但是,很舒服,主要是只要有这件衣服在,他就感觉这个人时刻在自己身边。
哎,回想起来,原来自己之前那些都不算恋爱,现在他终于懂了,在一起有多甜,分开后就有多苦。
他头发还滴着水,手机“嗡”的一震,打开一看是索兰图,告诉自己已经补好卡,让他放心,这算得上他回家以来唯一一点儿高兴的事了,他手指飞快的编辑道:
“我也到家了,洗了澡。”
“是吗,让我看看。”索兰图似乎也守在手机边儿,回复很快。
“不给。”
罗冠杰一贯喜欢逗他,嘴上说着不给,但是他还是拍了一张穿着索兰图衣服的照片发过去。
索兰图看了照片,心里一片柔软,他又何尝不思念罗冠杰呢,明明才分开几个小时,他却感觉时间都快静止了。
“穿衣服的不好看。”自从跟罗冠杰在一起以来,索兰图说话的尺度是越来越大了,仿佛这个人身上有什么魔力,总是勾的他心里直痒痒。
“流氓。”罗冠杰笑着骂了一句,但是想了想索兰图那个色样儿,还是脱了上衣,拍了一张裸露上身的照片发了过去。
索兰图知道罗冠杰这是故意使坏勾引自己,他不能继续聊了,在聊下去,一会儿见到索兰澜支着帐篷可就太难看了。
“去陪家人,晚上陪你跨年。”
罗冠杰看着短短几个字,他轻轻把手机捂在胸口,仿佛不管隔着多远,都能感觉到彼此的心跳。
只是他还没陶醉完,罗冠旭就已经来到了门口:
“小杰,洗完了么,爸醒了,出来跟我看看爸。”
罗冠杰急忙收起手机,穿好衣服开门就跟着罗冠旭来到罗臻桓的房间。
现在罗臻桓病的时而清醒,时而糊涂,有时候黑白颠倒,家里给雇了专人护理,这个套房只有他和护理保姆,保姆给罗臻桓喂了药,擦了擦嘴,转身说道:
“罗总今天状态不错,断断续续说了好多话,可能是父子连心,知道二公子要回来了,你们先聊。”
保姆出去把门带上,罗冠杰这才第一次走进罗臻桓的床前,为了护理方便,这屋里家具也都换了,罗冠旭摇起床头,罗臻桓依偎在床上。
“爸。”
“小杰,你又去喝酒了,昨晚你是不是都没回家,一礼拜就让你回家一趟,你总有各种理由不回来。”
罗冠杰知道他爸又糊涂了,记忆还停留在大半年前,他鼻子有点儿酸:
“爸,我这不是回来看你了?我现在不怎么喝酒了,你看我头发都剪了,也不玩了。”
罗臻桓似乎也发现了罗冠杰的变化,颤颤巍巍的伸手就要摸,罗冠杰急忙坐在床边,扶着罗臻桓的手,摩挲着自己10块钱剪的寸头上。
“你这个混小子,头发都剪了,怪不得你妈来问我,是不是欺负你,我说谁敢欺负你,一天脑袋染的好像鸡毛掸子,这个家里除了我能管你,你大哥叶姨都管不了你。”
罗臻桓还以为是自己健康大权在握的时候,罗冠杰听着更觉心酸。
罗臻桓缠绵病榻,完全不染头发,罗冠杰也是这次才发现原来他爸的头发已经全白了,脸上也沧桑许多。
“爸,你不是说我不学好,不让我弄这些乌七八糟的,我就改了,都剪掉了,以后也不染了,我妈前阵子也来看我了,我跟她说我现在过得挺好的。”
“好?哪里好?又黑又瘦,你这个衣服是谁的啊,难不成你现在连买件衣服都舍不得,还要穿别人的?明显大了一圈儿。”
罗冠杰从来不知道罗臻桓原来这么了解自己,即使都糊涂了,还是能一眼看出来他穿的不是自己的衣服。
“爸,这就是在家穿,讲究那么多干吗,舒服就好。”
“冠杰,我给你的钱呢?我这好久没找江巡要账单了,也不知道你最近花了多少,冠旭,去把江巡给我叫来,我要看看他怎么办的事。”
罗冠旭知道他爹一会儿糊涂一会儿清醒,没想到一睁眼见到罗冠杰,还是这么偏心,他现在也不好跟一个病人计较,只好安抚道:
“爸,今天除夕,咱们让人家过个年吧,明天,明天我在把他叫来行不?”
“你就知道糊弄我,我老了,不中用了。”
罗臻桓说的情绪有点儿激动,咳嗽起来,罗冠旭急忙就去倒水,罗臻桓喝了一口直接吐在身上:
“这什么东西,我要喝大红袍,去给我泡大红袍。”
罗冠旭已经习惯了他爸各种作妖,要是不应,他爸能一直念,无奈他只好转身出去泡茶,屋里只剩下罗冠杰和罗臻桓父子二人。
“爸。”
“冠杰,刚才你大哥在,我不傻,我都知道。”
“爸,你知道什么?”罗冠杰惊讶道。
“你大哥是不是把你支走了?好几次我要见你,他不是说你出去旅游,就说什么陪朋友,我现在啊,时而清醒,时而糊涂,这次见到你,我也就明白了,你在外面过得不好吧?”
罗冠杰以为他爸是真的糊涂了,刚才才直接往身上吐,他怎么也没想到为了支开罗冠旭,他爸曾经那么干净利索的一个人,竟然出此下策。
“爸,你病了,好好养病,我现在一切都很好。”
罗冠杰说着声音都有点儿颤抖,他不忍心告诉他爸真相,更何况告诉了又怎样呢?说出来除了激化矛盾,也没什么用,更何况他也不想会北京。
他只是不知道原来他爸这么惦记他,即使大部分时间是糊涂的,还是牵挂着自己。
“哎,我啊,其实都知道,你跟你大哥是不可能和平共处的,所以我在的时候,尽可能让你俩培养一点儿感情,毕竟我和小叶走了,你跟他就是世上唯一的亲人了,这事儿赖不到别人,怪只怪我,当初辜负了你妈,也辜负了小叶,这个家到现在快散了啊。”
罗冠杰听着他爸苍老的声音断断续续说着过去,他爸以前很回避提起他妈。
他一直替他妈不值,他觉得他爸从来不曾真正爱过吴梦雪,否则怎么会让一个女人等了他一辈子,到死都没有陪伴,他以为他爸早就把他妈忘了,毕竟每年他妈的忌日,也只有他一个人到墓园祭拜。
“爸,你身体不好,还老想这些做什么?我还等你重整旗鼓给我撑腰呢。”
“冠杰,人老了,总是会回忆过去,最近啊,总是梦见你妈,我想我可能是快去见她了,也不知道她愿不愿意见我,我负了她一辈子,不见我就不见我吧。但是我不能对不起她留在世上唯一的儿子,你也是我的儿子,小叶和你哥做的过分了,但是你也别怪他俩,在他们的角度来说,这都是人正常的私心。”
罗冠杰还第一次见到他爸跟他推心置腹说了这么多,这感觉非常不妙,就好像交代后事,他不想听。
“爸,你别说了,我真的过得挺好的,你看我也不乱花钱了,我现在不但能养得起自己,还能养好多工人,真的,爸,等你好了,多给我拨点钱,我就能做大做强,兴许还能带动地方经济呢。”
罗臻桓摆摆手:“恐怕你等不到那天喽,我自己身体自己有数,冠杰,我把你大哥支走,其实是有话想跟你说。”
作者有话要说: 杰哥真挺苦的,我为啥要给他写这么苦啊,搞得自己怪压抑的。
第81章 跨年
终于到了晚饭时间,罗冠杰从罗臻桓房里出来,心里不是个滋味。
自己出去这大半年,他不是不想他爸,但是,他一直觉得他在这家是多余的,他爸有了罗冠旭这个精英儿子足够了,他不在北京惹祸撒钱,他爸兴许能清净不少。
只是他没想到,他爸早就把身后事都安排妥当。罗臻桓自己也没有料到他会这么病的这么突然,所以,罗冠杰这次回来,罗臻桓急于把这些事安排清楚。
明明是一年之中最喜庆的日子,罗冠杰却感觉自己心里装着一块大石头,压的他喘不过气,看着外面万家灯火,他却感觉更孤单了。
罗臻桓身体不好,不能熬夜,全家这顿年夜饺子也就提前了。
“爸,妈,小杰,今天是大年三十,也是合家团圆的日子,咱们举杯喝一杯,希望来年爸的身体恢复健康,大家都健康。”
罗冠旭一贯长子姿态,现在罗臻桓病倒了,他举起酒杯敬酒。
罗冠杰知道这都是场面话,不过,那句“希望他爸来年恢复健康”也是他的愿望,自从上次在大哥家喝多了,罗冠杰好像已经很久碰过酒了。
一席饭吃的冷冷清清,罗冠杰几杯酒下肚,感觉这酒真辣,辣的他眼眶发酸。
吃完饭,罗臻桓吃了药就要休息,罗冠杰不愿意在楼下碍眼,也回到自己房间。索兰图现在会在做什么呢?是跟自己一样想念对方,还是陪着索兰澜吃饭?
罗冠杰忍了又忍,还是给索兰图发了信息:在干嘛?
等了许久没人回复,罗冠杰仰在床上,脑子时不时想起他爸今天跟他说的话,他觉得自己好像一下子就长大了,背负的东西越来越多。
嗡,
罗冠杰急忙抓起手机,垃圾消息一大堆,他都懒得看,不过这次消息不是很垃圾,是任伍的,罗冠杰百无聊赖就只好抓过任伍打发时间。
“喂,在哪鬼混呢?”罗冠杰懒得发消息,直接回电话。
“哟,杰哥,这大过年的,竟然给我打电话,受宠若惊。”
任伍身后传来嘈杂的人声,罗冠杰知道任伍家亲戚多朋友也多,过年的时候很传统,讲究在家过年。
“这不是看你孝顺,主动问候我,我也不能总端架子,是时候慰问一下困难群众嘛。”
俩人有的没的聊了半天,任伍那边又被喊着去吃饭,道:
“杰哥,老长时间没聚聚,你什么时候走,临走前,怎么也得跟兄弟几个见一面,上次见你头发都剪了,我跟他们说你现在特爷们儿,他们都不敢信呢。”
“啧,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我现在养猪被他们知道,背后指不定怎么编排我呢,主要我不愿意听他们瞎起哄。”罗冠杰知道那些人势利眼,自己现在落魄了,当着面儿,虽然不能说什么,但是背后指不定怎么议论自己呢,他才不想上赶着给人家当谈资。
“哎,也是,那些人除了花钱瞎攀比,一点儿正事儿都没有,以前我跟他们混,觉不出什么,现在你变化这么大,我爸妈现在都来骂我。”
“骂你干什么?”
“嗨,全班倒第一奋起直追,我这个倒第二可不就倒霉了么。”
任伍没撒谎,他爸知道任伍关系最铁的哥们儿就是罗冠杰,以前总说他俩是一丘之貉,现在罗冠杰洗心革面,加上吃了罗冠杰的腊肉,对罗冠杰更是刮目相看,只不过这么一来,任伍就比较倒霉,没人给他垫底了。
“操,就知道,你就那么我当垫背呢,说正经的,我也不知道初几回去,但是我感觉我带不了几天,你明天有事儿不?”
“咋?大年初一家里装不下你了?”
“嗯。”罗冠杰闷闷的说道,这个家是真的装不下他,一想到明天迎来送往的那些亲戚朋友,他现在就开始犯怵。
任伍最清楚罗冠杰的处境,他叹了口气:
“行吧,谁叫你是我兄弟呢,这样,咱俩明天约个局,不叫外人,就咱俩,好好喝点儿,行不?”
罗冠杰此刻有点儿庆幸在北京自己还不是一无所有,至少也交下了一个兄弟,他有点儿感激:
“那说定了,明早醒了再联系。”
罗冠杰挂了电话,才发现手机上索兰图发了好多消息,他急忙回了回去。
“喂?”
“你在跟谁打电话?”索兰图说话声音有点儿喘,听着好像在外面。
“还能有谁,你又不理我,我只好找我以前的菲菲,coco,聊天啊。”
“你敢!”索兰图知道罗冠杰故意气自己,但是即使知道是玩笑,他每次还是会动气。
“哈哈,我就知道你会龇牙,逗你呢,是任伍,我得谢谢人家去年帮我那么大个忙,不但让咱们有钱修猪圈,还给每人都发了奖金,说实话,半年前,我都不敢想我能让一个快黄的养猪场起死回生。”
“嗯,你很厉害。”索兰图诚心诚意的说道。
别看罗冠杰自己夸自己都十分起劲儿,别人一旦正经夸他,他反倒不好意思起来:
“嗨,这都是你的功劳,其实所有具体工作都是你在做,我只是帮忙牵线。不说这个了,你吃饺子了没?”
罗冠杰看了看手表,按照北方的习俗午夜十二点,家家户户都要吃一顿除夕饺子。
“就我跟我姐,我姐要减肥,她不吃,我自己不愿意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