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 “你这孩子啊……”
☆、第二针
“我见过那些人。”梓曜见了那针管,条件反射的往后挪了一点儿,咽了一口唾沫:“我想,可能这些东西都差不多的,我只要挺住不继续用,时间久一久,总是会戒下来吧。”
昀泽很欣慰他能这样想,把袖子从他手里扯出来,拔掉注射器上的针头,捏开梓曜的嘴,将针管里的液体都推了进去。
冰凉的液体到了嘴里,梓曜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他的眼泪立刻就涌了出来,一把推开昀泽,将怀里一直抱着的那把枪也推到了昀泽怀里,呛咳了两声,委屈的声音里都带了哭腔:“先生你到底是要……”
梓曜急起来,可昀泽知道他现在不能有太大的情绪波动,不然身体里的血管都很容易爆掉,赶紧问他:“什么味道?”
梓曜愣了一下,还真的仔细品了品,可嘴里好像有一股咸咸的血腥味,他不知道昀泽是什么意思,就只好如实回答:“有点……咸。”
“生理盐水。”昀泽将□□又丢给他,他蹲的脚有点麻了,就在梓曜头边上坐了下来,见他不像刚刚那么可怜兮兮的了,昀泽心里刚涌出的那点怜悯也随之没有了:“你没有什么地方得罪我,我把你从路上叫回来,一件事是因为柯西玛,另外一件是我从S夫人那边得知,他养父近期给张海权交了一批I56,柯西玛,S夫人,耿峰还有我,我们都觉得如果此刻你去海南,张海权会有极大可能让你注射这种毒品。”
“I56是从□□中大量提纯制作,第一次注射后五天内不补注第二针,体内毒素被吸收,毒瘾不会再发作,并且携带抗体,这种毒品对戒掉的人,是没有作用的,一旦补注超过六针,这种毒瘾,就再也戒不掉了。”昀泽垂着眼睛,看着梓曜以一种很扭曲的姿势躺在沙发上,仰着头望着自己,忽然感到有些好笑:“我没和你说这些,是想要看看你的反应。你很年轻,身体素质好,虽然戒掉这种毒品的人几乎没有,但我觉得你可以试一试,西尔维娅就在外面,如果你一旦挺不过去,她会随时来给你补注第二针,不会让你死了的。”
“可那样……我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梓曜听懂了昀泽的话,明白这是在为他好,可他还是委屈:“先生,我如果挺不过去,你……”
“我会很失望。”昀泽毫不掩饰,梓曜和韩稷他们不同,他生活的环境让他根本不需要一些无谓的谎言,不光是过去的生活环境,将来也是这样,他更需要直观的看清事情的本质:“我之前和你说过,你未来的路很难走,甚至要比你过去的这两天更难,你想要继续走下去,就要清楚,自己将会面对什么。”
昀泽对自己忽然开始的说教行为有些诧异,可他更诧异的,是梓曜瘪了瘪嘴,并没有因为他的话止住眼泪,反而好像越发委屈了:“可是先生,我会不会死啊……每一次我都觉得我几乎要死了……我不想死的先生,可我又害怕,你在这样扔下我……相比之下,我更怕你不会回来……”
梓曜的眼睛渐渐的眯起来,他整个人像是有些混乱起来,说的话含糊不清,可昀泽心里却很清楚,他要说什么。
他忽然明白过来,他对梓曜,就像是对待一个同事,可他却没想到,梓曜是将他当成一个家人。
毒瘾发作这种剧烈的折磨之下,他最恐惧的居然还是自己一去不回。
自己到底该说点儿什么好呢。
“你这孩子啊……”昀泽摸了摸他的额头,后面的话,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梓曜胡乱的抹了一把脸,拉了拉昀泽的衣角:“先生,你别在疑心我了……求你了……”
“不说了,不说这些了……”昀泽打断了他的话,并不是因为别的,只是一提到这个,他自己反而有些不好意思,到底是他疑心太重,想要试探,不然提前把事情同梓曜讲清楚,可能他的痛苦还少一些。
“你等我一下,后面这几天,我会陪着你的。”昀泽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快步走出了房间,门外,西尔维娅抱着肩膀站在那里,手里拿着的,是第二针毒品。
昀泽关好门,往外走了走,不想里面的梓曜听到门口的对话:“不用了,我觉得他能行。”
西尔维娅极少的露出惊讶的表情,昀泽肯定的点点头:“后面这几天我在这儿,你放心吧。”
“行吧。”西尔维娅站直了身体,手里转了转针管:“隔壁有几个姑娘,我一直让他们等在那儿,用得着的话,你去隔壁叫一声就行。”
昀泽赶紧摆手,拉着西尔维娅又往外走了几步,声音压得很低:“夫人这是什么意思?他才十六岁。”
“他只要不是六岁,就用的到。”西尔维娅不动声色的甩开昀泽的手:“十六岁怎么了,你难道要逼死他吗?”
西尔维娅说着话的时候,好像有点儿急了,看上去仿佛是在心疼梓曜一样,昀泽干净利落的摆手拒绝了:“不行,这种事情肯定不行……”
“他能做到这样已经很不错了。”西尔维娅冷下脸,她似乎很多年没有这样对昀泽说过话了,不过这48小时,她是亲耳听了里面的动静,就是她这样的铁石心肠,也没办法苛责一个十六岁的孩子:“他是要做老爷子那个位置的人,这种事你也要控制他?”
“不是人人都是你张昀泽。”西尔维娅伸出手指头,戳了两下昀泽的肩膀:“张海权铁石心肠的人当初还让瑞秋去看看你呢,你撵人家出来是你的事儿,你不能觉得这孩子也能做到你那个地步。”
“我见了这么多吸I56的,能安然挺过第二针的,目前还就你一个呢!”
作者有话要说: “先生,小先生怎么样了?”
☆、先生
西尔维娅确实是很久没有这样跟昀泽发过脾气了,不过之前昀泽一般就算是心里不服气,表面上也都是一声不言语,听她训斥,只不过依旧我行我素罢了。
但是现在的昀泽,已经早已不是当年了,他都已经准备跟张海权硬碰硬了,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那这么说……”昀泽的面颊微微带上了些笑意,见西尔维娅说完那些话就掉头往楼下走,似乎是不想听自己的辩白,就跟了上去:“大哥当初就是夫人……”
“作死!”西尔维娅猛的转过身,手指头几乎要戳进昀泽的眼睛里,昀泽连忙停住脚步,举起双手,做了一个投降的姿势,顺便闭了嘴。
西尔维娅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也不想在废话,噔噔噔的下了楼,昀泽望着她的背影,脸上的笑容渐渐落下来,她和她养父的那些事,被传的很乱,这些年她虽然名义上是归隐,大多也是为了躲避这些流言蜚语,无论西尔维娅有多强大的心里和多诡谲的手段,这种事情,往往对女人,都是毁灭性的。
I56是冰毒的基底大幅度提纯上来的,吸食之后的确是会有这方面的影响,可梓耀的确太小了,对这些事情可能没有判断也没有自制力,他在不管着,只怕将来他的私生活会一团乱麻。
这孩子就跟刚刚种上的小树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胡乱往外伸出一根树枝,不好的,要及时剪掉才对。
他准备回去看看梓耀,这几天,他想陪着他,这段时间他也看清楚了,自己在他身边,他能挺过来的几率会大很多。
不过想到他手腕上的伤,昀泽就也往楼下走过去,准备找点药和绷带,给梓耀包扎一下。
旅厉的楼上和楼下,完全是两个不同的世界,楼下此刻已经开始整理桌椅和酒水,再过一个多小时,就准备开门营业了。
昀泽刚转到楼下,迎面变看到一个服务生端着酒盘,两个人正好走个面对面,服务生冲昀泽躬了一下身:“先生。”
“嗯。”昀泽嗯了一声,旅厉的服务生大多也都是自己人,包括保安和调酒师,所以对昀泽也都十分尊重。
昀泽又往前走了几步,调酒师也放下手里的酒杯,恭恭敬敬的喊了一句先生,大厅里的保安和服务生接二连三的跟昀泽打招呼。
昀泽开始还没觉察出什么,可喊的人多了,他就感到不对劲儿了,这一口一个先生的,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好像教书的一样。
于是昀泽就想说你们别这样叫我,不如叫我张老师。
但是仔细一想,老师更是教书的。
所以他自己反倒先卡住了,皱着眉头站在原地,琢磨着这个称呼,旁边正好走过一个保安,一身黑色西装,倒是像极了保镖,他手里攥着对讲,往昀泽这边走了几步:“先生,小先生怎么样了?”
嗯?
昀泽歪头看过去,小先生?这是在说梓耀?他这也就几天没来旅厉,怎么这些人开始胡乱给人起外号了。
而且,梓耀是于老爷子的儿子,又不是自己的儿子,他们叫自己先生,叫梓耀小先生……这要被母亲听到了,就更解释不清楚了。
自己今年是三十二岁,梓耀十六岁……细究起来,还真就是个犯错误的年纪,这可不行:“等等,谁许你们这么称呼的?”
原本昀泽斜着眼睛望过去的表情就有点吓人了,在这么一问,那个保安立刻就有点儿害怕,说话都磕巴了:“那个那,那,那青禾姐这么喊的,我们就……”
“总要有个称呼吧。”昀泽正等他往下说,身后传来青禾的声音,那个保安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一样,昀泽回头的一瞬间,就赶紧溜之大吉了。
昀泽看向青禾,见她还是黑色的背心和牛仔裤,只是右手缠着厚厚的白绷带,他恍惚想起两天之前梓耀进屋的时候,说起她和柯西玛的事情,就问:“你的手怎么样了。”
“挺好,过两天,还拿得起枪。”青禾把手举到面前晃了晃,她的脸色有些发白,看上去并不像语气那么轻松。
青禾走到吧台前面,敲了敲吧台的桌面,调酒师给她倒了一杯酒,她拿起来抿了一口:“小先生怎么样?”
她这样一说,昀泽的思维才从那只手过到称呼上,走到吧台前面的凳子上坐下,皱起眉头:“你们这都是什么称呼。”
“梓耀很喜欢。”青禾放下酒杯,抬头望了望二楼:“我今天早晨才略微好一点,听说他在上边鬼哭狼嚎的,中午才消停了。”
调酒师给昀泽也倒了一杯威士忌,昀泽不太爱喝酒,但是里面的冰块握在手里冰冰凉凉的,还挺舒服,他就端着酒杯:“还行吧,你一会儿叫人送点儿外伤用的药和纱布。”
青禾喝酒的动作顿了顿,盯着昀泽:“他受伤了?”
“别管他了。”昀泽从青禾手里夺过酒杯,指了指她的手:“你这总要打几天针的吧,有没有发烧?实在不行,我联系耿峰给你找一家医院。”
“用不着。”青禾挥了一下手,好像是觉得昀泽有点儿婆婆妈妈的:“大伤小伤也经历的多了,这不算什么。”
昀泽停顿了一下,见青禾放眼望着大厅里忙碌的人,好像并没有什么特殊的表情,心里反而有些不好受:“我已经……”
“她没杀我。”青禾的目光还在远方,可也打断了昀泽的话,说了这样一句,暗暗的笑起来,转头看着昀泽的脸:“她没杀我,我就知道,先生是为我的事费过心的。”
昀泽见她这样明白,也很是欣慰,他还担心因为这件事青禾对他或者梓耀有想法,毕竟这个敏感的阶段,他还是经受不住太大的变故:“你始终是她的人,她要清算,我也没办法。”
“她给的东西,要拿走,我也是能理解的。”青禾在这群人里呆的久了,看事情反而比昀泽要洒脱,她举了举手里的酒杯:“谢了。”
作者有话要说: “好容易胖了,怎么又瘦了?”
☆、道理
“不客气。”
昀泽看她悄无声息的又把酒拿走了,心里也只能无奈,他是管不了这些人了。
青禾叫住一个服务生,让他把自己房间里外用的药拿出来放到二楼的吧台上,然后看向昀泽:“刚刚走出去的那个女的,是海南的人?”
昀泽点点头,知道她说的应该是西尔维娅,青禾在张海权这里的级别还不高,够不上西尔维娅,所以不认识是很正常的。
“那,先生准备什么时候开始动?”青禾追问了一句,她这个动,应该就是针对张海权,昀泽想了一下:“等S夫人的消息,她的人在那边,要找一个合适的时机。”
他说到这里,想起一件事情来:“你跟着柯西玛的时间不短,也应该认识黑曼巴吧。”
可没想到青禾却摇了摇头:“认识谈不上,见过几面,黑曼巴……怎么说呢。”
青禾思考了一下,似乎有点儿捋不出头绪来:“这人长的不男不女的,像是个女的,但是说不准,柯西玛对他应该了解多一些,不过他们因为北极狐和瑞秋的事情闹的很不好,几次差一点儿大打出手,特别是前年,保罗被抓了,柯西玛截了他的线,两个人就关系就更紧张了,连带保罗境外的下线血蚺投了柯西玛,如果两方在遇见,可能真的要大打出手了。”
青禾说的这些,大多都是回来之后听别人提起的,她那段时间在外边狙杀梓耀和张昀泽。
“保罗境外下线血蚺投了柯西玛?”张昀泽好像不相信这话一样,眯着眼睛重复了一遍,见青禾点头确认,愈发感到不太对劲儿,境外的线都是归黑曼巴的,保罗就算被抓之后全撂了,血蚺寻求帮助也应该是找黑曼巴,如果黑曼巴保不了他,他应该去找张海权,怎么找的上柯西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