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宴握着方向盘,望着黑漆漆的海水,一动不动。
顾桥再也忍不住“呕”的一声彻底吐在了车上,将晚上跟墨斐臣吃的大餐全吐了出来。
这一吐,魏宴那个死洁癖终于有了反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开了车门跳下了车,顾桥用牙齿解开领带,苍白着脸抖着手开了车门,跳下车面无表情拿矿泉水漱漱口,望了眼站在不远处欲言又止的魏宴,对当前状况气不打一处来拿起水瓶就扔了过去,眼见他劈开水瓶走过来,顾桥抓起地上的沙子就朝他撒。
死洁癖!
顾桥吐得没多少力气,一屁股坐在地上,不忿盯着沾了点沙子的魏宴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跟墨斐臣交往了?”海风将魏宴的衣衫吹得鼓鼓的,他直勾勾盯着他,冷静下来后问。
顾桥抚了抚额,沉默了下,“没有,相亲认识的,在考虑交往的事情。”
有些事情,还是说清楚得好。
魏宴顿了下,抱着胸审视了他一会儿,踱步走到他旁边坐了下来,不自在问:“他亲你了?”
“没有,你以为谁都像你?”顾桥被惹毛后也懒得考虑魏宴那层魏家小公子的身份,言辞多了几分刺,拢了拢衣服道:“我跟你的事跟他没任何关系。”
他沉吟了下,道:“魏宴,我要的你给不了我,我不是你想象的那种人。”
魏宴没说话。
“我不是玩咖,喝醉酒那次,是我的第一次。我是个传统普通的人,不像你随口就能说出当P友那种话,”顾桥决意挑明,“你要的只是一个随叫随到给你暖床的人,可我要的是一个男朋友,一个结婚对象……如果你再纠缠我,我会播110呼救。”
在计划好的未来里,他没考虑过魏宴。
过客,有些人也只能称之为过客。
“我看起来,像玩的样子么?”魏宴冷冰冰问。
“像,而且玩得很疯。”顾桥在地上抓了一把沙子把玩,冷淡评价道。
把人车都砸了,可不疯?
魏宴脸色不太好,“那晚,是你勾引我对我投怀送抱,你主动推到我的。”
顾桥扔掉沙子,双手撑着地面,仰头望着黑漆漆的天:“你敢说你不爽?”
魏宴脸色更不好了,“你一失恋就把我当消遣……”
“你敢说你不爽?”顾桥冷酷无情,转头跟他对视。
再不决绝点,还不知道他能搞出什么事来?关键是,魏家小公子疯了不成,为了维持P友关系还追上来了。不过想想,魏宴洁癖严重,不愿意随便碰其他人,突然有点理解。
魏宴铁青着脸,似乎想说“爽”可又怕说了没面子,不高兴反驳道:“你敢说你不爽?!”
顾桥豁然站起身来,俯瞰了他一眼,冷笑了声:“爽。”
那模样,噎得魏宴没了BATTLE胜利的喜悦,咬着牙根,硬邦邦道:“我可以当你男朋友,跟你交往。”
那一瞬间,顾桥觉得他脑子被门夹了,也丝毫感受不到他的诚意,只觉他是为了继续维持关系换了个更冠冕堂皇的关系,不悦盯了他半晌,盯得魏宴站起身来跟他对视,双方暗潮汹涌。
片刻后,顾桥道:“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你也不是真的想跟我交往,我也不可能跟你交往。”
魏宴拽着他的肩膀,扣着他后脑勺毫无顾忌吻了上去,推着他将人抵在车上,怀里人却丝毫反应都没有,任凭他为所欲为,只睁着眼睛冷冷淡淡看着他。
松开后,双方四目交接。
“你看,你不是想跟我交往。”顾桥冷静无情道:“你只是想做了而已。”
魏宴彻底被他的眼神给击溃了,咬着牙眼睛一点点变得赤红,呼吸一点点浓重,僵硬摇着头辩驳道:“不是。”
“你知道墨斐臣怎么追我的么?”顾桥彻底放弃了最后的忍耐。
“不准说!”魏宴一字一顿,眼神变得凶狠起来,“不准说!”
“他每次见面都会给我准备花,每次都不一样,约会会先制定好路线,无论去餐厅吃饭还是去玩儿都会尊重我的意见……就连拥抱、牵手都会问我意见……”
“闭嘴!”
“会带我去他们学校玩儿,参观实验室……”
“……”
“你看,你也知道我该选谁。”顾桥没费什么力气将人推开,望着魏宴一点点跌落谷底的深情有片刻的疑虑。
魏家小公子失去了个玩具,难受点是应该的。
魏宴短暂失神后重新将他扯在怀里,急切又胡乱在顾桥脸上乱亲,开了后座车门将不停挣扎的人摁倒,有些魔怔了般道:“他可以做的我也可以,他不能做的我也可以。”
顾桥挣扎了半晌,甩了他一耳光,“魏宴,你清醒一点!你是不是疯了!”
“我疯?!我只是更清楚自己在做什么?”魏宴眼神有短暂的复杂,压着他手腕的手掌都在发颤,声线凌乱得不像样子,“我清醒得很。”
这时,顾桥滑落在地上的手机“滴滴滴”响了起来。
是墨斐臣。
魏宴接过电话,听到那边的声音问候晚安的声音冷酷无情道:“你以后都不用再打来了……”
“……你们?”
顾桥真切听到那边墨斐臣愕然的语调,他狠狠踹了一脚魏宴,便要去抢电话,气不打一出来道:“魏宴你个混蛋!”
“我们正在办事,没空理你。”魏宴单膝压住顾桥膝盖,将撑起身子的顾桥一把禁锢在怀里,掐断了电话。
什么办事?
什么办事!混蛋!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一章没想到一时间写不完?
☆、番外三·顾桥(2)
那晚,顾桥被彻底惹毛了,推开魏宴从后备箱抡起扳手把车给砸了个稀巴烂,终于露出隐藏在温和表象下的利爪,凛冽得像个陌生人。
顾桥,也不是个好惹的人。
他铁了心要跟魏宴断干净,就不会给任何一点空隙和余地。
随着爱车被一点点砸烂,魏宴面无表情站在沙滩上看着他,耐心等他最后发泄完想继续话题,可顾桥一看他走过来,冲上去揍了魏宴肚子一拳,然后扔掉扳手撒丫子就朝海边小镇上跑。
在夜色里,一溜烟就消失了踪影。
那一拳,下了狠手。
魏宴疼得内脏都像蜷缩成一团,他闷狠了声哪儿肯就此善罢甘休,踉踉跄跄追了上去。
约莫凌晨时分,顾桥抵达小镇找了间破烂旅馆入住,在房间洗了个澡就听隔音不好的楼下传来熟悉的谈话声,是魏宴和旅馆老板娘,内容大概是魏宴把手机和钱包都落在车上了,希望能赊账先入住。
但老板娘不是开慈善的,没过一会儿魏宴就出了旅馆,直直站在顾桥窗户下的空地上,抬眼朝上看。
顾桥拿毛巾擦着头发站在窗口瞧见他时被吓了一跳,活像楼下站了一只阿飘似的,四目交接,顾桥握着毛巾的手顿了下,见他眸光灼灼,黑眸散着深沉。
又想做什么?
其实他现在倒不像以往那般害怕得罪魏宴会被穿小鞋,毕竟谭迟现在资源稳定,又是乐坛新星,加上背靠谭家和程家,谁敢惹他们啊?
退一万步讲,魏宴实在没必要感情用事把恩恩怨怨带到旁的事情上。
顾桥“刷拉”一声把床帘关上,想给墨斐臣播个电话,最后因时间太晚便放弃了,躺在床上关了灯睡觉,一想起楼下那双像看负心汉的眼睛,翻来覆去睡不着。
过了个小时,他起床喝水,透过夜色朝下面偷偷朝下看了眼,竟见魏宴跟轻松似的站在那处,一动不动,一见他有点激动,又有点委屈。
顾桥水都喝不下去了:“?”
开了灯,稍稍思忖了下,他拿了钱包出门交了一夜住宿费,重新开了间房。正待要上楼就被从外面跑进来的魏宴给抓个正着,反客为主拉着顾桥往楼上走,顾桥挣了好几下,压着嗓子威胁放手。
魏宴没应,反客为主问房间号。
顾桥犹豫了下,为免惊扰其他住客,刷卡进了房间,暗骂自己就不该心软,好在魏宴一进房间就进了浴室洗澡,活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叫他拿浴衣,拿拖鞋……
好一番折腾,顾桥坐在椅子上不敢睡觉。
魏宴洗完澡将顾桥硬生生拉到了床上,就在顾桥准备拿烟灰缸拼死抵抗时,魏宴一掀被子闭了眼睛就睡觉,顾桥怔了半晌,望着他沉默了一下,熬不住漫漫长夜挑了个距离魏宴远得位置缩成一团睡了。
绝不是他非要跟魏宴同窗,实在是这小旅馆太破,除了一床、两椅、一桌外,别无其他,睡地板又凉,谁撑得住啊?!
一夜无事发生。
隔日,顾桥睡醒后洗漱完毕,趁着魏宴在卫生间洗漱就下楼买早餐,准备吃着早餐搭公交车回去。
魏宴跟猎豹似的,后脚就跟了上来,一言不发跟在他身后。
顾桥头皮发麻。
公交一来,他上车后随意坐了下来,就见魏宴皱眉上车径直走过来,没刷卡被司机给叫住了,然而魏宴身上一毛钱都没有,顾桥挑眉就见司机不耐撵人:“没钱就别坐车,下去下去!”
啧啧,唐唐魏家小公子……落魄啊。
顾桥袖手旁观。
“顾桥。”魏宴蹙眉喊了他一声。
顾桥佯装看窗外风景,假装不认识他。
司机又催,撵人的意思很重。
魏宴抿唇,走过去杵在顾桥旁边,面无表情冲司机道:“他是我男朋友。”
破旧的公交车里到处弥漫着脏兮兮的尘埃,细菌滋生得连呼吸都仿似在挑战着他的神经,但他毫不在意。
公交车里其他人见状嘻嘻笑,瞅着两个生得器宇不凡的人免不得偷偷多看两眼,不少人见这暗潮汹涌,有人索性帮魏宴刷了卡,司机这才无奈摇头,感叹现在年轻人瞎玩儿。
魏宴嫌手柄被不少人抓过脏,直直站在顾桥跟前盯着他,一句话也不说。
顾桥没个好脸色,继续看着窗外景色。
有个大妈笑着打趣魏宴:“小伙子,你男朋友不理你肯定是生气了,也不晓得哄哄。”
“就是就是,都跟上来了想说什么就赶紧说啊。”
车上你一言我一语讨论得热烈,莫名其妙就给魏宴出谋划策,魏宴沉吟了半晌,张了张嘴按捺着坏脾气冲顾桥道:“你别生气了……我……我……”
喉哝里还卡了句话,可怎么也说不出口。
一车子人拿鼓励眼神看他。
顾桥突然转头看他,那双眼睛像看陌生人似的:“我没生气。”
魏宴面色稍霁,松懈的唇角露出几丝微笑,还没等他说点什么,公交车一个急刹车,背后有人撞了他一下,他直接跌进顾桥怀里,四目相对,双方都有点不自在。
短暂的动乱后,魏宴坐下,让顾桥坐在膝盖上搂着,车上月老们便越看越满意。
顾桥不想坐,可魏宴拽得太紧,他根本挣不开索性便当椅子下加了个软垫。
待抵达城中时,魏宴尾随顾桥下了车,强势牵着他的手在街上瞎晃了会儿,顾桥以上班为缘由分道扬镳,临走时魏宴要了工作室地点,然后顾桥就听他莫名其妙说下班来接他。
……人间迷惑行为。
顾桥应好,给他付了打车钱招招手把人送走了。
转头跟工作室播了电话请假,顺便安排好了相关事宜。接着他上了另一辆出租车给墨斐臣播了电话,约了在学校见面,算跟人正式了断。
再见墨斐臣时,他眼底有层青黑,似乎也一晚没睡好,见了顾桥神色有点复杂。
顾桥没废话,将跟魏宴过往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并道:“我们以后也不要再见面了,如果双方家长问,就说性格不合,不来电。另外,希望墨先生替我保密,我会一直感谢墨先生的。”
墨斐臣犹疑了会儿,近前来扣住他肩膀直视他道:“我不介意。”
“我介意。”顾桥轻轻叹了口气,“你很好,因为你太好,我配不上你。”
如果对象不是像墨斐臣这样干净透明的,可能他还会继续下去,可偏偏墨斐臣恰恰是这一类。
跟墨斐臣切断联系后,顾桥恰巧在国际上接到了个邀约,希望谭迟能前往国外发展歌唱事业,前景十分不错,还有些国外的代言合作需要谈,他定了最快的机票收拾了下行礼在下午六点就出了国。
大大小小事物一挤压,加上又在国外跟同学联系游玩,便随随便便过去了两个月。
期间除了工作上的电话,顾桥一律屏蔽没接。
待回来时,他在机场就被墨苏苏带了一票保镖给拦截了,将他生拉硬拽去了个咖啡厅,七八个保镖将顾桥那点“不好惹”彻底给压了下去,老老实实被墨苏苏迅捷了一通。
这会儿,墨苏苏将他彻底当成了玩弄感情的骗子,喋喋不休将墨斐臣的一蹶不振悉数扣在他头上,还要押着他劝劝墨斐臣。
顾桥不觉得墨苏苏是要他去劝人,是恨不得将他大卸八块。
……所以他尿遁,趁着保镖们不注意跑了,出来时就撞到风尘仆仆闯进来的魏宴,双方有瞬间的错愕,接着顾桥撒丫子就往外跑,因附近是谭迟家,他跑楼梯转电梯上了楼敲响门准备躲躲。
谭迟浑然不察,他一听外面有人敲门立马躲了起来。
谁料,墨苏苏、程淮前脚进门,后脚魏宴也跟着进了门,还将他揪了出来,霸道强势将他抱走塞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