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眼[现代耽美]——BY:北南

作者:北南  录入:04-07

  “你真的很聪明,知道么,你早就猜对了。应小琼有前科,我也有, 我跟他就是在二监认识的。”
  “找上门的警察叫程立业,我杀人之后,抓我的人就是他。”
  “判了两年,我为什么辍学,为什么你去七中一直找不到我,现在明白了么?”
  梁承注视着那座牢笼,修电器是在里面学的,验金也是。贺婕来看他,总是哭,段思存也来看他,给他那些课程资料打发时间。
  后来他烦了,拒绝任何探视,出狱后跟所有人断了联系。
  他发现乔苑林的七中论坛发的帖子,出了一身冷汗,在德心每当听见一声“梁助教”,都觉无地自容。
  他并没有多少秘密,一个启齿便毁灭全部尊严的就够了。
  偏生乔苑林是他的克星,靠近他报答他,如今还要喜欢他。太可笑了,苦苦寻找救命恩人的时刻里,他在枷锁之中、审判席上,而后是数百个禁锢在高墙铁窗里的日夜。
  桌子沾染脏污,能擦干净,人呢?
  污迹烙印在身,这一辈子是不是都抹不掉?!
  乔苑林瑟瑟发抖:“太荒谬了。”
  梁承埋在他脑后,嘶哑的声音消散在他柔软的发丝间:“没错,喜欢一个杀人犯的确太荒谬了。”
  乔苑林拼命挣脱:“你不是!”
  倏地,他被梁承放开,玩偶娃娃掉进一滩水洼,风雨侵入眼眶,梁承在他的视线中变得模糊。
  “乔苑林。”梁承叫他。
  他捂住脑袋,抵触地说:“我不想听……”
  而梁承音色分明:“你捡的不是没人要的娃娃,是我这样的一个垃圾。”
  车厢盈满潮湿的泥土味,乔苑林呆坐在副驾上。梁承给他寄好安全带,发动车子前,掏出一本证件扔在了中控台上。
  乔苑林认得,是锁在书桌抽屉,他没来及看被梁承命令“放下”的那一本。他拿起来,里面夹着一份服刑证明,他仿佛不识字了,姓甚名谁都看不明白。
  但贴着的免冠照那么刺目,短寸,阴郁,背景是压抑的深蓝。
  雨又下起来,铺天盖地,金杯的引擎像要散了架似的,无法负荷漫长的回程。
  沿着国道有一些小旅馆,凌晨已过,大部分都熄了灯,梁承挑了一家还亮着的,停车投宿。
  从下车到进门的短短几米,两个人几乎湿透了,老板窝在前台打盹儿,闻声醒来,嘟囔着要身份证。
  梁承掏出自二的,从台上抽出三五张纸巾,塞给乔苑林说:“擦一下。”
  乔苑林不动,苍白的脸上不停滴水,梁承抽回纸巾,手抬在半空却迟迟没有触碰对方。
  老板说:“天气不好,跑大货的司机都撂这儿了,就剩个小标间。屋里除了矿泉水都收费,押金一百。”
  梁承支付完带乔苑林上楼,房间在二楼阴面,潮湿又简陋,两张单人床挨得很近,靠窗的那一张被子有些发霉。
  乔苑林迟滞地杵在床角,巨大的愕然过后感官尽失,只觉出阵阵发冷,轻微地抖动着。
  梁承去拉窗帘,说:“湿衣服脱了,上床盖好被子。”
  乔苑林听个囫囵,倒头往床上一栽,天旋地转间那座监狱浮现出来,隐隐辚辚倾轧他的视网膜。
  “哥,”他自虐地叫那个始作俑者,“梁承。”
  喉咙犹如扎了一根刺,梁承没有回答,过去将乔苑林捞起来,脱掉衣服塞进了被子里。
  他去浴室拧了热毛巾,给乔苑林擦脸、擦头发,探入被窝擦拭冰凉滑腻的身体,甚至蜷缩的脚趾。
  乔苑林歪在枕上,瘫软惨白,像丢在郊野泥泞中的玩偶。
  窗外雷雨潇潇,隔壁滑稽的鼻鼾,公路夜奔的客货,不算静的房间里唯独他们一片死寂。
  乔苑林暖不热,逐渐弯曲脊柱缩成一团,梁承从床边起身,他一刹那活过来,伸手却抓了个空。
  桌上摆着些吃的,梁承拆开一盒泡面,没放酱包,清淡地泡开给乔苑林喂了几口热汤。那张脸恢复血色,透着虚弱的病态。
  梁承一口没吃,湿衣服穿着,也没往发霉的另一张床上躺的意思。他揩去乔苑林唇上的水光,说:“将就一晚,睡吧。”
  台灯捻熄,梁承静坐在床边,哪也没去。
  仿佛料定乔苑林睁着眼睛,梁承伸出手,覆盖上乔苑林的脸,他怕他,不然睫毛怎么会颤得他发痒。
  是这只手吗,握着手术刀杀了人,乔苑林痛苦地闭上眼睛,脑海中却是这只手伸向他,按压他的胸膛。
  乔苑林裹着被子爬起来,从背后扑得梁承微微躬身,他死命搂住,贴着雨水浸湿的衣服埋在梁承的后心。
  梁承没有搡开他,也不言一字。
  他拢紧双臂,用拳头抵在梁承心房的位置,自欺欺人地以为抓住了什么,也许他在哭:“你救过我,不是坏人。”
  梁承从桌上摸了一盒烟,拆开咬上一支,打火机的火苗短暂得来不及照亮眼角的泪痕。橘红火星在漆黑中明灭,他哑着嗓子说:“乖乖躺好,别着凉。”
  乔苑林问:“还要说什么?”
  “不要乱捡东西,免疫力本来就够差了。多吃饭,零食偶尔尝个鲜。学习别熬太晚,当部长太累就辞掉,没什么要紧的。”
  这是坦白全部之后的温柔,也是敲碎所有幻想后的怜悯,乔苑林的恐惧如狂潮,他已有预感。
  “梁承。”他哽咽着,“你要走了,是不是?”


第38章
  乔苑林伏在梁承背后一整夜, 僵硬但暖和,哪怕是温度最低的清晨也没觉出冷。
  雨彻底停了,天空湛蓝, 歇脚的汽车纷纷上路, 梁承降下一线车窗, 让风吹散身上的烟草味。
  两个人的手机接二连三地响,王芮之昨晚已经打了几十通,再联系不上人就要报警了。乔苑林接通,谎称在同学家打游戏, 哄得老太太放了心。
  应小琼又打来,问金杯开哪去了, 沧桑的二手摩托在大排档淋了一夜雨, 他准备一起送去保养。
  “不用了。”梁承稀松平常地说,“摩托车直接卖废品吧。”
  手机里停顿数秒,应小琼问什么意思。梁承单手开车, 另一只手重重刮了下眉心,语气却很轻:“以后不开了。”
  不待应小琼追问,梁承挂了线。车厢沉闷,他打开音响,净是些老掉牙的歌, 还不如关掉。
  乔苑林忽然说:“我想听。”
  额角贴着车窗, 在细小的颠簸中磕磕碰碰,他偶尔会哼,拍子调子都随心所欲。一句起初不经意的你和少年不经事的我,缓了缓,又一声分易分聚难聚,其实他根本搞不清是《滚滚红尘》还是《红尘滚滚》。
  就这么走了一路, 回到长林街,梁承在巷口把乔苑林放下,去找应小琼还车。
  阳台上的花草蔫了一半,白狗花可怜得只剩零星几片叶子,乔苑林洗澡、喝药,窝在床上对着那张生物卷子出神。
  吉祥路见鬼般的萧条,大雨将昨晚的夜市逼停,摊贩们开工不久便手忙脚乱地撤退。
  应小琼住的小区不远,梁承上楼归还了车钥匙,没进门,也没交代旁的。摩托车停在单元门口,他随便叫了个收破烂的,一口价几乎是白送。
  天气迟迟不肯放晴,太阳躲在犄角旮旯,装矜贵。梁承漫无目的,走了三条街买了一包烟,郑宴东说得没错,尼古丁能冲淡别的味道,原来还能压住千头万绪。
  不知不觉走到妇幼保健院,梁承进入大楼,照着指引上产科那一层,走廊孕妇多,二十岁的小伙子很引人注目。
  “贺老师!”实习生小跑着钻进一间门诊。
  梁承停在门边,看一眼就走了。
  出事后贺婕休养了大半年,之后从原来的医院调到妇幼。创伤是否愈合,梁承无从知晓,经过墙上的意见箱,他停下来,撕一张便签塞了进去。
  没署名,只写道:贺医生,开始新的生活吧。
  从妇幼离开,梁承上了辆公交车,没注意第几路,第几站,晃到一条熟悉的街道就下了车。他失笑,怪不得熟,原来是宁缘街。
  三年前遇见乔苑林,具体在哪棵树下记不清了,也是夏天,貌似花特别香。
  其实去七中不应该走这条路,他偶尔会绕一圈,为了经过街尾那栋医院大楼。若潭医院,私立的,他很喜欢建筑上镌刻的院训——仁心若潭,至清至深。
  医院附近总有卖花的,卖礼品的,一面橱窗里摆满大大小小的玩偶,梁承忍不住停留。
  他生平第一次进这种地方,揣着兜用高冷掩饰茫然。售货员推荐卖得最好的,他不满意,迪士尼经典,他嫌幼稚,电影原创,他说不伦不类。
  挑剔许久,他问:“有没有那种……娃娃。”
  回到晚屏巷子,天终于放晴。
  梁承洗澡换了衣服,书桌抽屉合上,以后再也不用锁了。有人敲门,乔苑林拿着卷子进来。
  两个人都干干净净的,已将昨夜的狼狈埋入心底。梁承给乔苑林辅导功课,大概是最后一次了,语速很慢。
  讲完后,梁承拿出一只档案册,依次装值班表、批改好的报告、学生评价……两张空白的稿纸,写辞职申请。
  乔苑林说:“你真的要走了。”
  “嗯。”梁承正面回答,“处理好这些,我会退租。”
  乔苑林喑哑地说:“不能多留一些日子么?”
  梁承暗想,也许小狗都比乔苑林聪明。都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了,他做好被厌恶,甚至唾弃的准备,岂料乔苑林却不死心地挽留他。
  “反正迟早要走。”他说。
  早知如此,当初在月台就应该一走了之。
  四天后,梁承办妥所有事情,去了趟德心回来,旗袍店没开门,他拐到楼侧,乔苑林坐在门庭下戴着耳机。
  王芮之去给林成碧试打板的样衣,就他们俩,乔苑林说:“哥,我请你吃顿饭吧。”
  “散伙饭么。”梁承停在台阶上,“有人请客,你带着嘴就成。”
  大排档今晚不做生意,就一桌,隆重又醒目,应小琼要为梁承践行。
  应小玉也在,婀娜多姿地立在街边给老四打电话,刚拨通,老四骑自行车晃晃悠悠地出现了,驮着一大箱海鲜。
  “慢死了!”应小玉掐着细腰,“你再不来,炒一盘二氧化碳啊?”
  老四卸货:“哎呦玉姐,我不是精心挑选么,可以先炒底料啊!”
  应小琼扎着围裙亲自下厨,骂道:“我看你挺像底料!磨磨蹭蹭,有钱买什么威登,钱花完骑个破自行车!”
  老四说:“开车咋喝酒!”
  这哄吵的一幕像平日里每个热闹的夜晚,乔苑林下车跟在梁承背后,做个深呼吸,露于人前时竭力扮作相同的洒脱。
  可惜应小琼总爱逗他,喊得整条街都听见:“小乔同学,梁承要走了,你舍得吗?”
  乔苑林答非所问:“我帮忙摆碗筷。”
  应小琼“啧啧”摇头,颠起炒锅翻出一束火苗。梁承抄着兜走来,拿起一头大蒜开始剥,一边低声说话:“应哥,别开这种玩笑了。”
  应小琼奋力磕了两下炒勺,承认道:“没错,我三番五次就是故意的,想让那小孩儿把你留下来,让你放过自己,在里面的时候你天天……他就是那个结,那个扣!”
  梁承将剥好的蒜案板上,说:“我已经放过自己了。”
  应小琼菜都不炒了,瞪着他辨别真假,这时一辆凌志驶过来,郑宴东拎着半打星巴克下了车。
  老四问:“不是送外卖的吧?”
  “操。”郑宴东自我介绍,“我是梁承高中同学,吃饭嘛,给大家买了点喝的。”
  应小琼嘀咕:“谁他妈喝咖啡啊。”
  郑宴东又听见了,刚要呛,被应小琼翠绿的衬衫和黄金的项链晃了眼。
  在场都是相熟的朋友,乔苑林感知到梁承真的要离开了,他不会插科打诨,也做不到谈笑风生,只能待在一角不给大家扫兴。
  手机响,梁承发给他一封邮件,是一套整理好的生物学提纲,包括所有知识点和题型。
  梁承走过来,说:“这几天弄的,差点忘了发给你。”
  “算是临别赠礼么?”乔苑林问。
  梁承回答:“用它追上进度也行,嫌占内存删了也行,你自己看着办。”
  “那我先打印,然后裱起来放在床头。”乔苑林憋出一句玩笑,借着玩笑似是而非地说,“我……舍不得。”
  梁承恍若没听见,转身走。
  乔苑林在背后追问:“离开平海你要去哪?”
  梁承没有细致的规划过,漂到哪算哪,决定离开就随便订了张车票,他回答:“北京。”
  露天席地的一顿饭,六个人围成一桌,所有人都不意外,知道梁承的经历,知道梁承终有一天会走,离开这个饱尝过痛苦的地方。
  乔苑林坐在梁承身旁,不怎么出声,频频偷望梁承的侧脸。书桌前写作业,辅导实验,在摩托车上倾身讲话,都是这样的角度。
  他有些恍惚,放下饮料拿起桌上的塑料杯,梁承明明在跟老四聊天,却后脑勺长眼似的逮住他,说杯子里是啤酒。
  乔苑林道:“我想尝尝。”
  梁承不允许,夺下杯子一口干了。
  “来来来,跟我喝一个。”应小琼倾身给梁承满上,“咱们认识几年,过去的就不提了,你就记着,无论你去哪,操蛋的日子已经滚蛋了!”
  梁承还没接腔,应小玉先掩面哭起来,梨花带雨好不动人,含着泪用筷子撬开一瓶酒,说:“对!我曾经是活不下去的人,撑过来,现在我是这条夜市生意最好的老板娘!不好的都他妈滚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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