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想要否认这三项罪责,可面对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它被这个人类看穿了,心中所有的念头都被解剖了出来,摆在了阳光下,任人打量。
光辉落在了谢小舟的脸颊上,宛如披了一层圣洁的轻纱,他语带怜悯,轻轻地问:“这样,难道不算是罪孽吗?”
是了……它也有罪。
它与这茫茫众生并未有什么不同,一样也身怀罪孽。
天使再也维持不住一直以来的信仰,在认识到这一点后,它发出了痛苦的嘶吼之声。
它本就应该死去无数次了,在信仰崩塌了之后,它的眼睛、翅膀……所有的一切都开始解体。
一阵灼热的感觉从身侧冒了出来。
谢小舟闭上了眼睛,外围的屏障碎裂,化作了点点荧光漂浮,风一吹,便飘向了更遥远的苍穹。
【???】
【就这么死了?不是说好的BOSS吗?】
【哈哈……许久没见舟舟发力了,都忘记他是话疗专家了】
【那些刚才说风凉话的人呢?都给我滚出来道歉】
天使消失,失去了支撑的谢小舟向下倒去,从教堂的屋顶坠落。
这么高的距离,估计非死即残。谢小舟正要切换出“蔷薇少年”这张身份卡,使用掉最后一次的复活机会。
就在这时,一片阴影从上方落了下来,覆盖在了谢小舟的身上。
哗——
教父的身后张开了蝙蝠的翅膀,遮天蔽日,拥抱住了谢小舟。
以庄重神圣的教堂为背景。
一位背生蝠翼、额前冒着山羊角的恶魔,温柔妥帖地接住了正在坠落的少年。
谢小舟望着教父,看见那苍白的脸颊上冒出了一片乌黑复杂的花纹,散发着邪恶的气息。
他没有在克制自己的本能。
恶魔的力量来源于罪恶。
可罪恶又由谁来定义?只要用于保护而非杀戮,那便是善良的。
宽大的蝠翼收了起来。
谢小舟从教父的怀中跳了下来,稳稳地踩在了地面上。
不远处,一只黑豹扑了过来,在接近谢小舟的时候,又变成了短发女的模样。
她手中抱着箱子,看看教父,又看看谢小舟。
谢小舟呼唤了一声:“教父……”
教父伸出了手,宽厚结实的手掌落在了谢小舟的头顶,仔细地梳理着他凌乱的发丝。
“你通过考验了。”他说。
明明教父还保留着一部分的恶魔形态,额头上的黑山羊角漆黑扭曲,眼中的血月猩红。
可偏偏,比任何一位神灵都要庄重肃穆,不见一丝邪恶的气息。
谢小舟顺从地低下了头颅。
半晌后,教父收回了手,问:“你想要做什么?”
在教父面前,没有一个人会说谎。
谢小舟如实告知:“我想要找到打开箱子的钥匙,离开孤儿院。”
【所以最后一把钥匙在哪里?】
【再去密室碰碰运气吧】
【哈哈,能够从天使手中活下来,也不一定能够找到钥匙】
铛——
钟楼中传出了沉重的钟响。
经过天使这一个插曲,已经只剩下十个小时了。
如果在今天结束以前不能找到最后一把钥匙的话,就会永远被困在这个节目中。
短发女神情有些焦急,似乎要说什么。
谢小舟试探着走出去两步,见教父并没有阻拦的意思,就赶紧和短发女一同去寻找最后一把钥匙。
一直到谢小舟走出了视线范围,教父都没有开口。他只是站在那里,面上依旧冷淡,可垂在身侧的手指用力地攥紧,压抑住了心中的情绪。
杀戮消失,而另外一种本能升腾了起来。
教父并非不想阻止谢小舟,只是,不愿意做出伤害他的举动。
他需要克制。
黑暗涌了上来,将那笔直的身影吞噬。
***
福音孤儿院的占地面积不大。
谢小舟与短发女去所有建筑里都找了一遍,教堂、餐厅、宿舍……甚至钟楼都爬上去看过了。
只是,他们再也没有遇到过一个密室,就仿佛七宗罪与天使一同消失了。
日头西沉,天色渐暗。
时间一点点地接近尾声。
谢小舟从最后一个房间中走了出来,冲着短发女摇了摇头。
短发女沮丧地坐在了地上,用力砸了一下箱子:“难道,这一次要被留在这个节目里面了吗?”
“还是说,节目组根本没想让我们活着出去!”
《福音孤儿院》这个节目的死亡率是众所周知的,难度之高,从未有人通关过。
短发女对着不能打开的箱子,失去了希望。能做的,只有坐在那里等待死亡的来临。
时间紧急,可谢小舟却没有慌乱,冷静地分析了一下孤儿院的布局,说道:“还有一个地方没去。”
短发女追问:“哪里?”
谢小舟望向了一个方向:“教父的房间。”
***
兜兜转转,谢小舟又回到了那一处幽深的走廊。
在经过廊道的时候,他还刻意停留了片刻,观赏着墙壁上点缀着的油画。
七幅油画。
最后一幅还是空白的,没有任何的图案。
谢小舟看完了最后一幅画,抬脚走到了教父的房间门口,先礼貌地敲了敲门。
敲门声在走廊上回响。
等了一会儿,并没有得到回应。
谢小舟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壁炉中,柴火静静地燃烧着。
除了壁炉,房间中再无其他光亮,其他地方都一片昏暗。
谢小舟踩上了地上铺着的手工地毯,走了两步后,身后的门“砰”得一声合拢。
锁芯转动,显然是从外面被锁上了。
谢小舟尝试着推了推,门纹丝不动。
房间变成了一个密室,代表着他的猜测并没有错,这里是最后一个关卡。
教父的房间,谢小舟已经来过很多次了。可这一次,他却感觉这里萦绕着一股奇怪的气息。
很难去描述这是什么感觉,只能明显得感觉周围的温度在不停地上升。
谢小舟拉了拉领口,勉强散去了一些温度。
想到最后一关要面对的东西,他戒备地看着四周。
“嗯……”
谢小舟听见,角落中传出了一道含糊的声响,夹杂着些许的痛苦。他的脚步一顿,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越往那里靠近,黑暗就越是浓郁。
在最深处,教父单膝跪在地上,一手撑着墙壁,也许是太过于用力了,手背上迸发出了一道道的青筋。
他在喘息。
就连这声音都是隐忍的,脸上没有显露任何的表情,只是一点汗水从额间滑落,顺着下颌的弧度,一路流淌入了衬衫的领口。
谢小舟想起了一个词。
色欲。
原来,被这一本能缠绕着的,并非是嘉宾,而是……教父。
第78章 完成拍摄
谢小舟望着黑暗中的轮廓,有些迟疑。
没想到,这七宗罪的最后一罪,是应在了教父身上。而他们正需要最后一把钥匙,才能够离开福音孤儿院。
经过了这么多次的密室,谢小舟知道,获得钥匙走出密室的方法有两种。
一是,克制罪恶,将这罪恶化作为相应的美德;二是,顺从自己的本能,将己身奉献给罪孽。
嘉宾们有选择方法一的,也有选择方法二的。但往往后者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谢小舟不知道教父会如何选择,他慢慢地靠近了过去。
“别过来。”黑暗中,出现了一道沙哑的声音。
教父的胸口起伏了一下,压制住了那股灼热的感觉。他像是用尽了浑身的力气才能克制,依旧低着头,不曾抬起。
谢小舟下意识地喊了一声:“教父……”
少年的嗓音像是青涩的苹果,蕴含着最为甘甜的汁水。听到这声音,教父的呼吸变得粗重了起来,喉结也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他的心口仿佛有一团火焰在燃烧。
这束火光,足以将冰川融化。
啪嗒!
一滴晶莹的汗珠从下颌处滑下,落在了地毯上,被吸收了以后,在上面形成了一个深褐色的印记。
房间中一片寂静。
能听到的,只有壁炉中柴火的燃烧声,以及……教父低低的喘息。
【舟舟别怕,上!】
【啊啊啊禁欲系的教父,我好想看他破戒】
【舟舟,快点!诱惑他,让他不能自已,让他失控!】
【这怎么能叫诱惑呢?这叫用身体拯救教父,这么感人的行为,我光想想眼泪就要从嘴巴里面流出来了】
【别想了,你们以为节目组会播出这样的内容给我们看吗?】
谢小舟本以为,以教父一直以来的克制隐忍,控制住这七宗罪完全是易如反掌。
可他站在原地等待了片刻,直到钟楼的钟声再次响起,都不见教父站起来。
教父单膝跪在地上,得体妥帖的西装裤上滑了一截,露出了脚踝到小腿的一截苍白肌肤。苍白却有力。
显然,在古板禁欲的西装包裹下,是一具成熟到恰当好处的身体。
恶魔是罪恶的代表。
如果是以往,教父或许能够克制住本能。可现在……后天形成的礼教束缚不堪一击,本能驱使着他想要更多。
再如果,谢小舟不来的话,他也能慢慢地忍耐住,可偏偏谢小舟来了。
这不亚于火上浇油。
教父一手扶着墙壁,缓慢地站了起来。只见用力之大,连墙壁上划出了一道道深深的痕迹。
那双漆黑的眼睛注视着谢小舟。
少年站在壁炉的火光中,橘色的光芒照映在了他的脸颊上。大概是太过燥热了,他的领口散乱了开来,白皙的脖颈就好似白天鹅一般优雅细腻。
可以看见,上面的伤痕还未愈合,一点血迹溅在纤细的锁骨上,让人想要去擦拭。
教父的手指不自觉地屈了屈。
谢小舟觉得脖子有些发凉,忍不住抬手摸了一下,问:“教父,你还好吗?”
教父看上去实在不算是好。
额间那对黑山羊角好似变得粗壮了一些,扭曲着上升,衬衫的领口中爬出了一片黑色的花纹,一直蔓延到了脸侧。
就在谢小舟观察的时候,教父走上前了一步。
明明教父身上的衬衫西装都一丝不苟地扣上了扣子,脸上更是冷漠,可却能感受到一股色气,以及……扑面而来的侵略性。
谢小舟想要后退,只是房间总共这么一点大,没退两三步就撞上了墙壁。
他靠在坚硬的墙壁上,有些紧张地眨了眨眼睛。
教父步步逼近。
他走得并不着急,每一步都是相同的尺寸,跨过手工地毯后,皮鞋的鞋跟磕在了木质地板上,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待走进了以后,谢小舟发现教父的眼中血月更盛,几乎遮挡了整个眼瞳。
伴随着教父靠近,他闻到了一股味道。
谢小舟咽了咽口水,大脑空白了一瞬间,不知道该如何去描述这个味道。
大概是教父身上自带的,淡淡的书卷香、厚重的泥土味与轻微的雄性动物气息混杂在一起,莫名地令人心跳加快。
谢小舟被这股味道包裹了起来,密不透风、无处可逃。
教父的脚步声终于停了下来,停在了距离谢小舟极近的地方。
谢小舟有些不适,可都已经退到了墙角,没有余地再退了,只好侧过了脸,企图呼吸到一丝新鲜的空气。
可刚喘息了一会儿,就感觉到一只宽厚炽热的大手从颈后伸了过来,以一种不容许拒绝的态度,挟持住了那纤细白皙的脖子,迫使谢小舟抬起头。
谢小舟的眼睫颤抖了一下:“教父……”
一道阴影覆盖了下来。
那股味道变得更加的浓郁了。
谢小舟无力反抗,只能被动地看着教父。
教父好像是在审视着怀中的少年。
与过去记忆中的模样不同,如今的少年身形抽长,脸侧的婴儿肥早已经消退,显露出清瘦秀气的五官。
尤其是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在被注视着的时候,没有人会不相信他说的话。
片刻后,教父低下了头。
谢小舟:“唔……”
一股炽热的感觉覆盖在了唇瓣上。
教父一直禁欲自持,从未接触过任何关于这方面的知识,就算是亲吻也是生疏的,完全是按照本能在行动。
不熟练。
但是带着一股侵占的味道。
沉寂已久的火山,爆发起来尤为炙热。
【啊啊啊我好了】
【教父请多来一点!】
【禁欲久了的男人就是这样,教父快冲】
谢小舟的脖颈伸长,于教父的手掌中,展现出一道脆弱的弧度。
在两人中间,单片眼镜上冒出了氤氲的雾气,下方坠着的银链子轻轻晃动。
“教父……”细碎的声响冒了出来,谢小舟制止了教父接下来的举动,“不要。”
教父那宽厚粗糙的手掌被柔软的手指紧紧地攥住,反抗的力道不大,他却没有挣脱开来。
谢小舟在《惊悚综艺》中拍摄了这么多场节目,经历了各种各样的BOSS,但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有压迫感的BOSS。
就如同是置身于危险的海域,一不留神就会被卷入汹涌的浪潮中,无法逃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