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朝对前妻的离去毫不在意,他吻了吻新婚妻子的脸,亲昵地告诉她,他亲手为她种下了一片百合花园。
后来蓝孟云怀了孩子,她变得疑神疑鬼,怀疑连邑这个哥哥,会嫉妒有弟弟生下来和他争夺家产,便想尽一切办法,让连朝送连邑去住校。
连朝每次都照她的话去做,可连邑却和他的母亲一样,似乎对她的坏心眼毫无察觉,每次住校回来,都会亲切地和她打招呼。
在花园里,她不允许连邑靠的太近,连邑就会坐的远一些,为还在腹中的弟弟读着法国童谣。
蓝孟云没有一天放下自己的疑心。
她看到连邑湛蓝色的眼睛,会想到那个优雅的妇人,看到连邑从学校里拿回来一个又一个的奖项,也会想起那个人。
好像他们这种人,都不用努力,就能轻而易举地得到想要的一切。
这些嫉妒的心思,在连城出生以后,发展到了顶峰。
在蓝孟云看来,连城已经拥有了比她好上一千倍的家庭环境,理所应当要做到比他的哥哥更好。
连城懵懂记事起,就在蓝孟云高强度的逼迫下学习,学习贵族家庭要做的一切。
连城也是后来才知道,蓝孟云背地里和父亲前妻联系上,询问她小时候都学了什么。
结果得到的回答是:“一切都是基于兴趣。”
蓝孟云气的快疯了,干脆什么都让连城去学。
甚至到最后,连城都不记得自己会些什么。
蓝孟云对连城高要求,对自己也同样。
她从来没有一天停下学习的脚步,甚至越来越像父亲的前妻。这些连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
她要求连朝无论什么时候都要精致得体,要他什么事情都要做的比哥哥更完美。
这样他才能得到父亲和爷爷的欢心。
一日又一日,直到六岁时,连邑发现了连城的情绪不对劲,把这件事告诉了连朝。
连朝才强行带着蓝孟云和小连城一起去看心理医生。
那时候问题并不大,只是学习压力太大。
在丈夫不认同的眼光中,蓝孟云哭倒在他怀里,抽泣道:“我只是想让小城未来的路轻松一些。”
连朝知道她一路走来不容易,这也是他爱妻子的地方,爱她柔弱外表下的坚韧。
他宽慰妻子,“至少要给孩子一些自由呼吸的空间。”
于是连城每天有了半小时的休息时间。
他站在城堡里的窗户前,自由地呼吸外面的空气,看着哥哥和他的朋友们在草地上跑来跑去。
却又被蓝孟云拽回钢琴室,“你不能和你的哥哥玩,他会趁你不注意的时候害死你的!”
连邑年纪大了些,他不觉得蓝孟云是他的母亲,也不恨她挤走亲生母亲。他是个旁观者。
所以他看的出来,蓝孟云精神有些不正常,可她每次在父亲面前表现的都很正常。
连邑自上次告诉父亲弟弟不对劲之后,再也没被允许靠近弟弟。
他告诉朋友,他家里有一颗豌豆王子,是他的弟弟。
连邑在育婴室第一次见到连城时,就喜欢上了黑头发黑眼睛的弟弟。
他把弟弟照片发给母亲,母亲告诉他,弟弟和他小时候长的几乎一模一样,除了眼睛的颜色。
这是他血脉相连的弟弟,是他一生都要保护的人。
蓝孟云不允许他靠近弟弟,他就不靠近弟弟。
却会在连城被罚到阁楼里时,从窗户里翻进去找弟弟玩。
渐渐的,连城年纪大了,在连邑的教导下,知晓的要反抗。
连邑翻窗户找连城的事也被蓝孟云发现了。
在饭桌上,她疯了似的拖走连城,控制不住地颤抖,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时。
用自残威胁连城,要他乖乖听自己话。
蓝孟云被送去医院,检查出来多种心理疾病。
只能静养。
怕再次刺激到蓝孟云,连邑被送到他母亲那里,而连城,则就是蓝孟云恢复正常的解药。
他被困在母亲身边,日日夜夜,听她指令。
而每次,父亲都对他说,“再忍忍,你妈妈很爱你,小城也想让妈妈快点好起来对不对?”
连城懵懂点头,母亲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直到那位法国妇人乘坐飞机时,飞机失事,无人生还,连邑也被接回老宅。
蓝孟云的病情越来越重了,发现连城背着她去见连邑时,她抓着自己的头发往墙上撞,撞的满脸是血,嘴里还不停喊着:“你什么时候才能像她?”
那一年,连城十二岁。
他被发狂的母亲吓的大哭。
从那以后,连城就不怎么爱说话了,他也不再违背母亲的话。
甚至不再去学校。
母亲怕那些调皮的孩子会带坏他,请了家庭教师来家里教学,每分每秒连城都要在她眼皮子底下,像个精致的木偶娃娃。
连朝爱惨了蓝孟云,就怕妻子的病情再次加重,虽然他也爱连城。
可到底还是妻子更重要。
直到连城十五岁那年,连邑弹钢琴拿了大奖,被他母亲的好友邀请去□□演奏。
那天的连邑熠熠生辉,整个人都闪着光芒。
连城坐在台下看着哥哥,深觉自己永远都不追他。
原本应该惧怕母亲回家会对自己更加严格,可他突然就丧失了全部的心思,整个人如同坠入真空。
果然,那天晚上母亲逼迫他深夜弹奏钢琴,连城只是弹错了一个音符。
蓝孟云又发了疯。
她推开城堡的窗户,大风吹进来,蓝色的帘子鼓动,遮掩住了连城的视线。
如她所愿,即使在她葬礼之上,连城依旧优雅得体。
后来连家从城堡搬离,来到曼哈顿居住。
蓝孟云去世后,国内亲戚来参加她的葬礼。
有个性格豪爽的女人,自称是蓝孟云的堂妹。
那时连城心理疾病已经颇为严重,在家里彻夜失眠,连家人忧心不已。
蓝孟云堂妹自告奋勇要带连城回国散心,承诺会治好他的病,“等你回国看看你母亲的成长环境,也许你就能体谅你母亲的极端了。”
顾及到连城的病,连家人询问过连城之后,见他没有抗拒,便给了连城一大笔钱,让他回国散心。
连城回国后情况并未好转,那个女人心急之下,听信了别人的话,用电疗的方式,想要治好连城的病。
虽然这种治疗很快就停止了,连城却抗拒起任何形式的治疗。
再后来,他在街上游荡时被一家娱乐公司经纪人看到,签约了一个小公司。
随后被傅庆南选中,出演《大山》一炮而红。
即使母亲去世,他还是逃离不了她下过的魔咒。
似乎那个女人从未离去,一直在他耳边念叨着:“小城,你只有努力,才能让别人看到你,爸爸才会爱你。”
连城挣扎着从不安稳的睡梦中起来,捏着鼻梁揉了揉。
温晏青还没有发来消息。
梦里的东西逐渐淡去,可那股子烦躁怎么也消失不了。
他起身换了衣服,下楼时,屋子里的佣人突然多了。
他们在忙碌着布置客厅,为晚上的宴会做准备。
连邑在外面庭院的草地上和狗狗玩耍,看到连城出来,问道:“睡醒了吗?”
连城朝车库走去,头也不回,“车子借我用一下。”
“小城,你要去哪?”连邑三五步就追了上来,狗子也跟上来,伸长着舌头喘气,好奇地在连城腿边嗅来嗅去。
“我和你一起吧。”
连城看了连邑一会,没有拒绝,把车钥匙扔给连邑。
他还没有漂亮国的驾照。
即使在情绪不稳定的时候,他也总是那么克制,从不做违规的事。
狗子也跟着上了副驾驶。
连城看了连邑一眼,连邑笑道:“还没给你们两个介绍一下,露cky,这是你的哥哥,小城。”
“小城,这是露cky,今年三岁了。”
连邑握着露cky的爪子,对连城打招呼,“哥哥好~”
他给露cky扣好安全带,看来不是第一次带狗子出门。
“我想跳伞,带我去。”
连邑没有多问,始终带着笑意,有一句没一句的和连城聊着天。
他的问话很有技巧,每次都在把连城惹毛的边缘试探,再退缩。
偏偏又不惹人讨厌。
手机突然响了,连城划开手机,收到了温晏青的消息。
嘴角微微上扬,温晏青给他发了个表情包,小人跑着喊“回啦回来回啦”,上面还提示着正在输入中。
没过一会,一个小视频发了过来。
连城点开,猪叫声不绝。
“老五快让开,快快快!”用棍子抬着猪的男人累的满头是汗,急促地催着前面的人。
这么大一头肥猪,四个人抬都费劲。
很快就有一个老头子熟练地把猪抬上架子,视频到此结束。
“我在帮忙杀猪。”温晏青囧囧地打出这句话,又补充道:“我们这边的习俗,自己家养的猪很好吃,要不要给你寄点?”
连城靠在椅子上,伸出左手掩住合不拢起的嘴,收不到消息的郁闷全都消失了。
“你动手了吗?”
“我没有,辈分大的人才能动手。”
“我没在国内,吃不到了。”
温晏青又给他发了一张照片,放在室外的红木桌子上,摆满了猪肉菜。
“全猪宴。你有国外的行程?”
“回家过年。”
温晏青哑然,他才知道,连城的家人在国外。
以前有人深扒过连城的家庭,什么都没有找出来。
连邑不时地从后视镜里看弟弟,果然如达伦所说,弟弟好像比以前爱笑了许多。
他降下车顶,播放起车载音乐,时不时逗逗旁边的狗子。
但国内外有时差,陪连城聊了一会,温晏青说了句好困,就又睡了过去。
连邑带连城去的地方,是一片私人领地。
和主人打过招呼以后,连城换好装备,乘坐私人飞机,进行高空跳伞。
把准备时拍的照片发给温晏青,连城又顺手往微博上po了一份。
《运动无限》这档节目已经拍摄了三期了,回来前他才刚结束节目录制没多久。
第三期是滑雪,国内时间今晚八点就能播出。
不出意外,下一期节目就会是高空跳伞。
从空中跳下来失重的那一瞬间,连城的呼吸像是被隔断了。
脑海里也响起来久违的机械声。
【恭喜宿主,sss级通关第二阶段课程】
【奖励已经发放到系统空间之中】
【从未使用过的任务奖励并不会失效,请宿主尽快使用】
【第三阶段课程前置任务:有两部待拍电影,目前1/2】
……
一连串的提示音,像是要把这段日子没提示的东西全都说完。
完美达成第三百次跳伞,连城终于拿到了他的翼装飞行执照。
证件要晚点才能拿到手,他和连邑及时赶回去,还来得及换身衣服再下来参加宴会。
宴会规模很大,邀请的都是和连家有些关系的好友。
连朝向众人介绍道:“这是我的小儿子,连城,一直都在国内发展,拍电影。”
众人纷纷祝贺,但也没有太走心。
有连邑珠玉在前,连城的成就并不算可贺。
在这些老牌富人心里,对一些富起来的明星新贵充满着偏见。
果然如连朝所说,宴会上还有几位导演,连城草草地和他们聊了几句,并没有想要合作的心思。
他走到阳台,却有一个人跟上来,和他打招,似乎对连城颇感兴趣。
“我看过一些你的电影,觉得你很不错。”埃德加个子很高,人却很瘦。他有着一头蓬松的卷发,还有乱七八糟的胡子。
礼服也不是很干净,上面似乎还有没洗干净的颜料。
看到连城的眼神,他笑了笑,解释道:“我的情人是一位画家。”
连城点点头,和他握手。他并没有看过埃德加的电影,也说不出来什么恭维的话。
埃德加看了看周围,很是喧嚣,就邀请连城到庭院里。
一直走到百合花园,连城才冷冷道:“你不是我父亲邀请的导演吧?有什么事在这里说就行。”
埃德加不好意思地揉了揉鼻子,他想尽办法才混进来的,“我也是一个导演,只是现在还不太出名,但我向你保证,不出十年,我的名字就会享誉全球。”
这样的野心家,在曼哈顿的街角,在一切阴暗的角落里,随处可见。
他们想着某日能够抱上富人的大腿,从此就有了高飞的机会。
有些人靠美貌,有些人则靠才华。
虽然连城现在还看不出来埃德加有什么才华,见缝插针的才华?
能混进来这种私人宴会,也挺了不起的。
埃德加本来是想进来骗一些投资,但当他听到连朝说连城是一位电影演员时,又涌起了别的想法。
他从来没在圈子里听过连城这个演员的名字,或许这只是个有钱到无聊的追梦富n代,那么他就有机会,说服连城来拍摄他的电影,还能顺便拉笔投资。
埃德加并不害怕被拒绝,他兴致冲冲地从怀里拿出一个不到巴掌大的线圈本,把它翻到中间,让连城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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