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钦继续撑着头看他。
贺西舟难得被他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停顿了下,说:“小钦,我知道插手你的工作——”
“没有啊,”博钦笑说:“我就是有点新奇,抱大腿原来是这种感觉。”
贺西舟无奈地笑,还没说话,就见博钦撑着手凑过来在他唇边亲了一下,说:“哥,你认真的样子好帅啊。”
贺西舟不动声色地取了眼镜,大手从博钦耳边穿过,手指轻轻一动,解开了博钦的头绳,黑色的发丝瞬间滑落,遮住了博钦半张脸,贺西舟偏过头去,两人唇齿相依。
短暂的假期结束,博钦回工作室召开了一个年终总结会,各部负责人进行总结报告,博钦坐于主位,靠着老板椅听他的员工回顾过去,展望未来。
博钦的工作室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各事项报告下来已是三小时。重中之重是第六张新专辑的宣发以及演唱会的举办,策划部和宣传部担当大头,博钦和众人商讨了好几轮,才最终拍板订下来。
会议结束时罗明伸了个懒腰,扬声道:“新的一年,我们的目标是——”
众人齐声说:“继续红!”
博钦笑了起来。
元旦假期后,博钦的生活节奏徒然慢了下来,离十号越近贺西舟管他越严,他被勒令在家调养,不准练舞不准健身,作曲抱着电脑的时间每天不能超过三小时。除此之外,贺西舟甚至严格规定了博钦的睡觉时间,一心想把博钦日夜颠倒的作息调回来,
博钦苦不堪言,抱着贺西舟的腰撒娇,贺西舟不为所动,望着电脑说:“你每次都等我睡着以后偷偷起来玩手机,不要以为我不知道。”
博钦的气势瞬间矮了一截,他说:“但是我每天精力是足够的啊。”
“每天晚上能睡的时间只有两三个小时,白天只有累得不行了才能小憩一会儿。”贺西舟取下了眼镜,转身看他,温声说:“宝贝,你告诉我你真的觉得这种作息正常吗?”
博钦小声说:“但是我真的睡不着啊。”
贺西舟撩开他额前的头发,说:“我知道,我们可以慢慢来,我们有很多时间。”
行吧,这个事暂且谈妥,博钦换了个话题,说:“那练舞不能停止,我可以减半时间,但是不能完全不练。”
贺西舟刚想说什么,博钦就道:“哥,我是艺人,换句话说舞蹈就是我的立身之本,我不练它是会退的,我练到手术前两天,做完手术后我休整一个星期。”
贺西舟捏他鼻子,“算盘早就打好了,就等我了是吧。”
博钦抱着他的脖颈蹭他,“怎么会,纯情高中生怎么会有这些坏心思呢。”
贺西舟笑得不行,揽住他的腰说:“纯情高中生坏心思多着呢。”
检查时间的前三天,博钦出席了一个品牌活动。
在托尼给他化妆搭配衣服时他就已经意识到了问题,博钦打着领带说:“我是不是胖了。”
托尼叹了口气,镜头对每一个艺人都极其严苛,普通偏瘦的身材上镜都要胖五斤。博钦对自己的身材管理一直都是严格的,身材劲瘦,上镜时才能锋利好看。这些天只是体重增了点,远远说不上胖,生活中任谁看都会说他瘦,然而镜头是不讲这个道理的。
博钦体质问题,一胖就先胖脸。托尼给他放下刘海,说:“博钦,正常来说,你的体重是正常偏瘦的,这是镜头问题,再说你的很多粉丝都很喜欢你这样,很可爱。”
博钦面无表情地穿上了西装外套,带上了袖扣,说:“胖了就是胖了。”
他调整好心态,状态饱满地走完了活动,下来后不出半小时,满广场就说他胖了的营销号就铺满了。
罗明看着手机里营销号发的图片,又看了看博钦的脸,说:“我草这些人是有什么毛病吗?这哪胖了?”
博钦没说话,闭着眼任托尼给他卸妆,罗明气不过,搜索博钦大名广场,说:“你粉丝不都在舔你的活动生图吗?谁说你胖了?”他点开粉丝主页,说:“你看看,还连发了好几条,我给你念念啊。”
博钦眉梢一动,睁开了眼,就听见嘴快眼快的罗明用他那淳厚的男性嗓音字正腔圆地道:“啊啊啊宝贝今天像个白嫩嫩糯米团子好可爱啵啵啵。”
糯米团子博钦:“……“
托尼:“……”
博钦又陷入了自闭。
然而十分钟后,通稿消得无影无踪,罗明点进营销号,全删得一干二净,连毛都没见着,他哟了声,说:“好家伙,祝关云投了多少钱。”
托尼白了他一眼,说:“祝关云划钱不用向博钦请示的吗?”
“那是哪个活菩萨发善——”罗明的后半句话隐了下去,半响后他说:“只知道抱的大腿粗,没想到能这么粗。”
活动结束后博钦回了枫江,闻管家接过他的外套,说:“博先生,热水已经准备好了,厨房里炖了莲子鸡汤,您洗完澡下来就可以喝了。”
博钦解开衬衫袖,说:“不喝了,我洗完澡就睡了。”
然而那碗莲子鸡汤还是被贺西舟端到了博钦面前.
博钦抱着电脑作曲,带着耳机,看见那碗鸡汤就头疼,他取下了耳机,说:“哥,我胖到上镜都显圆了,在以前,我这样是要被我的健身教练揍的。”
贺西舟靠着电脑桌抱着手看他,说:“哪胖了?”他伸出手掐住了博钦的下巴,“这不是挺瘦的吗?白白嫩嫩,像个糯米团子似的。”
博钦:“……”
他抱着电脑转过了身。
贺西舟被他气鼓鼓地模样可爱得笑出了声。
他附下身从背后抱住了博钦,落了一个吻在博钦的脸颊边,说:“这样多可爱,我把你养得白白胖胖,多有成就感。”
博钦抓狂:“贺西舟你当养猪呢?!”
贺西舟大笑,他将博钦怀里的电脑放在了桌上,手抄过博钦腿弯,一把将博钦横抱了起来。
博钦连忙用手抱住贺西舟脖颈,说:“干什么?”
贺西舟亲他耳朵,抱着往卧室走,说:“吃糯米团子。”
检查的前一天,博钦和贺西舟一家一起去了寺庙祈福。
殿宇宏伟的寺院坐落于深山中,幽静深远,山间阵阵钟声回响,香火延绵不绝。
博钦和贺西舟郑重地弯腰下去,而后起身将香火插入了容鼎中,他们面前巨大的弥勒佛笑咪了眼,盘腿而坐,俯望众生。
贺妈妈和贺爸爸去听讲经。博钦和贺西舟并肩站在庭院中,望着山下巨大的石阶梯,初雪已化,寺院周围被郁郁苍苍的万年青包围,寒冽的风一过吹起树涛,万千枝叶随风而动,涛声阵阵余响,积雪簌簌下落,惊起山间的飞鸟扑翅而起。
空气中传来香火与冰雪相交融的气息。
贺西舟就在这个时候握住了博钦的手。
他将求来的平安福郑重地带在了博钦的手腕上。
男人的手修长而温暖,轻而易举地将博钦微凉的手握于掌中,他动作细致地将博钦的衣袖仔细地整理好,遮住了平安福,眼里是无限的爱惜和温柔。
贺西舟说:“希望小钦新的一年,平平安安。”
这个祝福语实在是过于平常普通,博钦笑说:“没有快快乐乐吗?”
贺西舟执起他的手,在他手背上落下了一个吻,他抬头和博钦对视,说:“我会让你快乐的。”
第51章 这里差个东西。
元月十号上午十点,博钦的新歌《初雪》全网上线。
此时博钦在岳砺家的私人医院进行全身检查。
从北美飞过来的医生是个华人,男人,年龄不好判断,说三十也可,说四十也行。长相英俊是英俊,但怎么看都有股不正经的味道,大冬天穿着薄款风衣携着冷风走来时那股风流把众人都震了震。贺西舟习以为常地说:“这天没把你冻死真是可惜了。”
“冻死了谁给你男朋友做手术。”单泊睿取下了松垮挂着毫无取暖作用的围巾,对贺西舟身旁的博钦点了下头,说:“你好,我是单泊睿,贺西舟朋友。”
博钦为了手术将头发剪短到了耳朵,此刻头发随意地散着,他对单泊睿笑了下:“你好,我是博钦。”
单泊睿一愣,而后说:“不好意思问一下,你成年了吗?”
他转向贺西舟,说:“老贺,你不会禽兽到对未成年下手吧?”
贺西舟:“单泊睿,这个夸人方式夸张过头了。”
单泊睿:“这只是被你男朋友的美貌迷昏头了。”
博钦:“……”
这个医生真的靠谱吗?
事实证明单泊睿的能力是绝对靠谱的,当他披上白大褂时整个人气质一变,那股浪子的轻浮感被白大褂压得严严实实。公事公办,不带一丝私人感情,在看了博钦的检查报告后他说:“没什么大问题,手术可以做,考虑到你的工作性质以及我宝贵的时间,我建议越早越好。”
博钦的手术时间安排在十二号,正值周末,罗明陈姐小朱工作室一大群人浩浩荡荡地奔赴他的病房,博钦躺在床上玩手机,懒洋洋地说:“你们这个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我癌症晚期活不活就看这一次手术了。”
贺西舟伸手捏博钦的脸,博钦放下手机捂住脸说:“我错了哥!痛!”
众人:“该。”
博钦躺病床上被推向手术室时贺西舟在他额头上落了一个吻,声音很温柔,他说:“等你出来宝贝。”
博钦微笑起来。
他看向窗外,万年青碧绿的枝叶上压着重重白雪,冬日的天蓝而亮,只有一两缕淡得几乎要消失的云飘着,很像年少时他在海岛躺在海滩上看到的天空。
博钦闭上了眼睛。
他一直都在失去,失去的东西永远都回不来了,但幸运的是,他还有拥有的能力。
单泊睿学医多年,世界一流学府毕业后又在北美最顶尖的私人医院担任主刀医师。博钦这个小手术对他而言轻而易举,手术下来后他进博钦病房查看,正巧看见贺西舟将蓝色的玫瑰放入花瓶中。
博钦的麻药劲还没过,此刻还在睡。单泊睿看了眼博钦的睡颜,说:“贺总好雅致。”
贺西舟竖起食指在嘴边,示意单泊睿闭嘴,他将娇艳欲滴的蓝玫瑰放在博钦床边的小柜上,两人走出了病房。
单泊睿仔细和他交代了下术后需要注意的事项,完后他靠着墙,那点被压下去的轻浮显露出来,说:“你叫我回来时我还挺烦,心想你这个男朋友是什么神仙,值得我跨大半个地球跑回来,现在看来,确实值得。”
贺西舟笑了一下,很郑重地给他道了谢。
单泊睿啧了一声,说:“你够了啊,多大事。”
博钦醒后单泊睿来看了一眼,进行了基础的检查后表示没什么问题,并要求博钦严格卧床十天时间。博钦正就着贺西舟的手喝水,闻言呛了下,被贺西舟轻柔地用纸巾抵住了嘴。
“十天!我要疯的。”博钦说:“不是说三四天就能下床吗?”
单泊睿双手插在白大褂口袋里,笑说:“你不会疯的,情况不同,治疗方案也不同。”他推了下眼镜,说:“还要适当地进行一些腰背部的肌肉功能锻炼,对你来说不是什么问题,这个主要是减少复发的几率。”
博钦度过了他短短二十五年来最难熬的十天。
贺西舟工作忙,无法时时刻刻地看着他,但依然每天往返于医院和公司之间。工作室众人因为老板躺着养病,闲得发慌,天天往他病房跑,代替贺西舟实行监管他的任务。
博钦苦不堪言。
他觉得自己仿佛长在了床上,只有稍微有一点要离开的意识,瞬间围绕在他床边的众人立马扑上来,将他按回床里。
然而工作狂是不可能放弃工作的,如果不能工作,那就学习。
于是博钦乘着这个时间躺在床上认认真真正儿八经地上了几堂表演理论网课。
罗明叹为观止。
贺西舟夜晚披星戴月回到博钦病房时他正在浅眠,贺西舟脱下大衣外套,将博钦露出来的手臂小心地用被子盖上。博钦动了动眉梢,睁开了眼睛。
他对着贺西舟笑。
这个笑容甜到了贺西舟心里去,他指腹摸了摸博钦的脸,说:“吵醒你了吗?”
博钦摇头,说:“我闻到你的味道了。”
贺西舟解开领带,说:“今天伤口还疼吗?”
博钦摇了摇头,看着贺西舟略显疲惫的脸,说:“不疼了。”他像贺西舟伸出手,男人的大手握住了他,博钦说:“你今晚别守着我了,回去睡一睡吧。”
“怎么?”贺西舟笑着解开了西装外套的扣子,露出了被马甲勾勒的劲瘦结实的腰身,他坐在博钦床前的椅子上,说:“烦我了吗?”
博钦看他,说:“你好累的。”
“不累。”贺西舟弯下腰在他额头上亲吻了下,说:“明天周六,我可以陪你一整天,要吃什么吗?”
“我能吃什么?”博钦说:“不就是清粥清粥和清粥吗?”
贺西舟笑说:“清粥不也有不同的口味?”
博钦叹了口气:“随便吧,吃什么不都一个味道。”
贺西舟:“我给你做。”
博钦立马改口:“男朋友做的就不一样,那是爱的味道。”
贺西舟又笑了起来,他握住博钦的手,说:“指甲长了。”
博钦嗯了声,说:“明天叫罗明给我带指甲刀,还得把我电脑带过来。”见贺西舟望他,博钦连忙说:“哥,你行行好吧,再干躺着我要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