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愿意相信这件事与妻儿无关,所以也不想告诉他们最近的事,增加他们的忧虑和负担。
思及此,魏建明甚至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继续纠结和调查下去。先前两位天师也说过,血咒的作用微弱到过些日子就会自己消散,不会对他的生活造成任何影响。
既然没有影响,是否还一定要一个结果呢?
沈衮和夏札自然看出了他的顾忌。
沈衮:“还继续查吗。”
魏建明叹息:“麻烦请给我点时间,我再想想。”
在他做出选择的这个时间,其他人都没有出声打扰。人生在世,有人选择难得糊涂,有人选择刨根问底,各有各的活法。
魏建明唯一需要想清楚的是,这次没有将那个暗中给他下咒术的人揪出来,那个人还会不会再下手。谁也不知道这种事有有没有下一次,而下一次又是否会波及他的妻儿。
“能不能请问一下……是一定要见到我的妻子和孩子吗?”
“这要看情况,判断不好下。”
“……看情况?”
魏建明越来越不看不懂现在的情形。
夏札却反问:“可记得‘血咒’是以何为引。”
“我还记得,两位天师说过。”魏建明回忆了下那时他们说过的话,“‘血咒’是下咒人用自己的血为引,给人施加咒术的。”
“说得没错。”夏札点头,“但其实如果对你下咒的那个人,与你有着密切血缘关系,下咒的时候,可以不用祭出自己的血。”
听到这个说法,魏建明骤然心底发毛。
夏札继续解释:“如果下咒者和被下咒者有密切的血缘关系,你们体内流淌着同样的血脉,那么他可以利用你自己的血来下咒。简单来说,就是利用血缘回溯的能力,舍弃了将下咒者的血融入咒术的过程,而改成了调动你的体内的血。如此一来,下咒术时就会更快速简单一点。”
魏建明咽了咽口水:“血……血缘关系?”
用他的血,给他自己……下咒?
“对,血缘关系。但是如此一来,有些‘界限’就很难分清——血缘回溯,扰乱敌我,所以无法断言究竟哪一方才算真正的下咒人。”
魏建明渐渐有些明白了。
“难断言就难检测。”夏札道,“所以当你和你的家人单独谈话的时候,符箓没有反应;聚在一起的时候,因为血缘羁绊的玄妙原理,符箓开始发热。”
夏札思忖,现在再看,血咒的效果微弱,不一定是对方生疏至极导致的,也有可能是他没有下定决心。
这么想着,他便也这么说了。
魏建明艰涩开口,询问道:“什么决心?”
“让你必死的决心。”
作者有话要说: 我回来了orz
最怕领导突然想听工作汇报,问就是社畜不配拥有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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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陆贰
什么叫做……必死的决心?
魏建明心中一怵。
而一旁一直没有插话的老赵,在深思之后也被吓到了。
要真是有血缘关系才能这么搞,那不就意味着,可以排除魏总妻子的嫌疑,而将嫌疑放在他的孩子身上?
被自己的亲生孩子下血咒……
老赵被自己的猜想弄得毛骨悚然,赶紧自我安慰般喃喃自语:“没事没事,只要我足够蠢,细思极恐就吓不倒我……”
魏建明笑的勉强,心中思忖许多。
十几分钟后,他终于下了决定:“不如这样,今天晚上我以邀请朋友来家里做客的名义,把两位大师请过去,麻烦您二位到时候帮我看一下……看一下是不是我家人。”
虽然说是对方没有下定让他必死的决心,可是既然咒术已经成了。那就证明曾经至少有几个瞬间,那个人不想让他好过。
他不愿相信是自己的孩子们,他和妻子分明很认真地教授他们为人处世。自小还没有上学的时候,他和妻子就开始教他们尊敬、教他们自信。
他们两个潜移默化地树立孩子的三观,给他们足够的爱,但也不会过分溺爱,因为他们迟早要独立、会长大,在别的地方生根发芽。
而儿女也一直没有让他失望,尽管年纪还小,却已经懂得什么叫尊重别人和自信自爱。
如果真的……真的是他们,那是不是意味着,他和妻子做错了什么?
否则生活明明看起来这么平静安稳,怎么好端端的生出这么大的恨意?
魏建明一会儿猜测,一会儿否定,最后甚至开始自省——在过去的十年里,他除了工作有时忙得昏天黑地,顾不上照顾孩子外,还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
越想,越想不明白。
夏札理解他的苦恼,安抚说:“别太焦心,事情还没有盖棺定论。那我们就今日晚些时候,当个食客去登门拜访一下吧,如果不是孩子的问题,我们吃完饭离开就好。”
魏建明点头:“好,麻烦两位天师了,还要陪我演戏。”
“……那我,我就不,不用去了吧?”
老赵不想再深入接触这件令人头皮发麻的事了。
沈衮:“你普通话烫嘴吗。”
“……”
老赵沉痛道:“实不相瞒,不是普通话烫嘴,是猜测烫脑子,我已经快宕机了。”
太掺和别人家的家事,会吓到他的啤酒肚。
魏建明站起来和老赵握手:“之后的事就不必麻烦赵经理了,还没感谢赵经理一直以来的帮助,项目已经签订了,以后还有要麻烦你的地方。”
老赵热情回握:“客气客气,都是我应该做的!”
晚上八点。
魏建明下午回家后就告知了妻子,有工作上的伙伴,要来家中拜访,到时候多添两副碗筷。
可能是见他难得没有一心想着工作,下午休息在家,妻子心情格外愉悦,边问他客人有什么忌口,边思考着晚上的菜单。原本也不是真来吃饭的,自然没什么忌口,魏夫人斟酌了一下,定好菜单,便拉着魏建明一起去厨房里忙活。
魏建明心里想着事儿,总有些心不在焉。
魏夫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嗔怪:“干什么呢,一直走神,让你在厨房帮忙,其实是在给我添乱吧。”
“没,就在想些事情。”
魏夫人叹了口气:“算了,让你在这边也帮不上什么忙,你开车去接孩子们下课吧。”
“也行。”魏建明放下手里的菜,擦擦手,“那我去把他们接回来。”
分别接了两个孩子回家。
孩子们听说有人来家里做客,活泼地询问是不是爸爸的朋友。
依旧是和以前一样的相处场景,魏建明笑着回答他们,心底却总有些愁绪。压不住自己思绪的魏建明苦笑,幸好他们还小,不懂大人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心思,不知道他们的父亲正在怀疑他们。
回到家,收拾了一番,饭菜准备好,沈衮和夏札也已经在路上了。
毕竟是来拜访的名义,夏札思考后,买了些伴手礼。
他们抵达魏建明家中的时候,正好八点。
魏建明打开门,看到沈衮和夏札提着礼物,立时不好意思起来:“怎么好让你们破费。”
魏夫人也跟了出来,也说道:“来就来了,怎么还带东西?”
虽然说着一样的话,但是两人话中却全然不是一个意思。魏夫人是在礼貌客套,魏建明则认真地考虑起来之后报销的问题。
两个孩子端端正正坐在餐桌前,等待着客人上桌。
虽然好奇,但也礼貌的不多问。
落座后,魏建明给双方介绍彼此。
“这位是我夫人。这是我的两个孩子,儿子今天十岁,读小学四年级,小女儿今天还在上幼儿园。”说这,魏建明看向小女儿,对她说,“来,告诉叔叔们,你今天几岁了?”
小女儿举起手,奶声奶气道:“我马上就要六岁了!”
“对。”魏建明被她天真烂漫的样子逗得心情轻松了些,“六岁生日那天,给你买粉色的公主裙。”
“好呀,谢谢爸爸!”
介绍完自家人,魏建明又给家人介绍沈夏二人:“这两位是我工作上的伙伴,沈先生和夏先生。”
魏夫人夸赞:“两位可真年轻,后生可畏啊。”
而且看这气度,半点没有生意场上圆滑的铜臭气息,反而说不出的仙气翩翩,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
夏札歉然:“没有的事。”
吃饭的时候,夏札和沈衮默默观察着这一家四口。晚饭吃到一半,他们两人心中都有了答案。
沈衮起身,说要去卫生间。
魏建明立刻站起身说:“我带你过去吧!”
夏札留下来,面上不动声色,笑着和魏夫人顺着刚刚的话题聊家常。
一切都看似寻常。
说去卫生间不过是个借口,沈衮环视了一圈。
挺大的一个卫生间,却只有淋浴,没有浴缸。
魏建明焦急询问:“怎么样,不是我的两个孩子吧?”
沈衮收回视线,看向他,淡声说:“你有两个孩子。”
魏建明点头:“天师您刚刚不也见过我的儿子和女儿了?”
“上一次见面,你说自己和妻子‘有过三个孩子’。”
魏建明怔愣,他仔细回忆,才想起是有这么一件事。当时他在思考谁对自己有如此强烈的恨意,随口提起过家人。
随即他眼中渐渐漫上痛意。
“我那时候,是这么说的吗……”魏建明语气涩然许多,“其实我和夫人,一直在让自己尽量忘记这件事。”
毕竟那是一件太难以接受,令他们一度悲恸地走不出来的事。
“我们的大儿子……十一年前,因为……”魏建明哽然,“因为溺水,意外过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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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陆叁
魏建明和妻子经朋友介绍认识而相恋,关系深厚稳固。
他们结婚后第二年,就怀上了当时的大儿子。
面对第一个孩子,两人初次为人父母,虽然爱他照顾他,却也有些生疏。但是不可否认的是,那时他们一家三口十分幸福。
孩子是懵懂而脆弱的。
他刚来到这个世界,没见过的东西太多,没经历的事情太多。知道开心和难过,却不懂得危险和死亡。
孩子五岁多那年,妻子在收拾家,魏建明则陪同孩子在卫生间洗澡。
妻子需要搬运几个大箱子,奈何力气不够,于是便喊了魏建明帮忙。魏建明应了一声,匆匆擦干净了手,叮嘱儿子一句“乖乖坐着不要动,等爸爸回来帮你洗”,就离开了卧室。
那个时候,魏建明的工作就已经有所起色,新家大而宽敞,浴室也是如此。
搬动东西的时候,魏建明和妻子打趣了片刻,换下沾染了灰尘的衣服,这才又回到浴室。
那已经是十几分钟后。
他的孩子整个人泡在冒着腾腾热气的浴缸里,没有了气息。
魏建明霎时间浑身都凉了。
他惊呼着冲了过去,将孩子抱起来,大声喊起妻子的名字。妻子过来,看着这幅场景,直接惊叫出声。
他们只在电视上看过所谓的急救措施,自己从没有认真学习过,此刻早已慌作一团。魏建明颤抖着叫了救护车,并接听着电话,听从医生的指示,按压孩子的胸膛。
孩子口中吐出一股一股的水,脸色却始终不见好转,呼吸和心跳也都全无。
妻子手足无措,只能看着魏建明的动作,焦急绝望,早已泣不成声。
救护车到的时候,魏建明的急救措施仍旧不见起效。医生将孩子抬进车里便连忙展开急救,用尽了一切手段,最后宣布抢救无效。
死亡?
这是什么意思,他只有五岁多啊……
魏建明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心底不愿接受这个现实,涕泪却不知不觉淌了满脸。
妻子绝望地趴在儿子身上,哭的肝肠寸断。
讲到这里,魏建明数度哽咽:“他一直很乖的……当时肯定是因为爸爸久久没有回来,而浴缸里的水已经放满,孩子想试着自己洗澡,于是翻过了浴缸。”
却不想脚一滑栽进了大浴缸里,再也站不起身。
每当回忆到这里,魏建明就后悔至极,恨不得杀了自己。
大儿子当时该有多绝望?他还不会游泳,栽进水里时,惊呼声都来不及传出。
他就那么无声无息地挣扎、呛水、翻滚、窒息,直到没有声息。
魏建明被往事勾起沉痛记忆,眼中悲痛至极。
“我那时候……就不应该离开的!”
缓了许久,魏建明情绪才稳定下来,他急切地问沈衮:“难道这事是和我过世的大儿子有关,难道他死后也没有安息?!”
沈衮却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在环顾这间浴室后,问他:“那件事之后,你们是不是搬过家。”
说是询问,语气却十分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