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衮不以为然:“让一个普通人守在外面,能守住什么秘密。”
男人如实回答道:“安全方面,罗大师胸有成竹,他说他施法的时候,是没有人能打扰的。”
想到别墅外的结界,夏札笑笑:“理论上来讲,是不会被打扰。”
一般人要想穿过结界,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然而这位姓罗的降头师,到底太自傲了,不考虑人外有人山外有山,以为自己的本事天下第一,在别墅外面设了一层屏障就能够万无一失,不被人发现和打扰。哪里又能想到,他自认为固如金汤的结界,有人能够来去自如。
一问一答间,沈衮和夏札对当前的情况有了大致的了解。
不知不觉,三人已经来到了一扇门前。
夏札嗅了嗅,奇怪的恶臭和腥气太重,盖过了屋内活人的气息。这气味不只是从房门紧闭的房间中流窜出来,而是散布在整个别墅内,只不过眼前这扇门后,那股常人闻不到的呛鼻味道最重而已。
如果气味有形态,想必能看到丝丝血线,从门框的缝隙争先恐后地逸散出来。
沈衮不慌不忙地打了个响指,跟在他们二人身后的男人就没了动静,呆立在原地,像个僵硬的木桩子。
有一就有二,在夏札的注视下,沈衮用和之前一样的动作,十分刻意地单手插兜敲了敲门。
“咚咚——”
只两声。
房门下了禁制,在两人面前却起不了什么作用。
夏札:“永葆青春的法子有很多,不知他们用的是哪种。”
可以确定的是,不管是哪种方法,都不会是正经路子。
沈衮手放在门把上,语气平淡:“进去就知道了。”
说着,他手掌间运行灵力,轻而易举地推开了门。
屋内的地上杂乱,扔着几张带着血的脸皮,桌上盛满液体的玻璃容器内漂浮着一张胎盘,床上一男一女衣衫半褪,看样子正准备纠缠在一起,此时惊慌地望过来。
沈衮霎时眉峰紧锁,气压低沉,一手拦过夏札的腰,另一只手迅速遮住了他的眼睛。
“别看,脏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 《神棍养小僵尸日记》②
第二天。
他什么都不记得。不记得生前的事,对现世也一无所知,只记得自己叫夏札,整个人干净的一塌糊涂。
他的眼神也是软乎的,满载好奇摸索着这个对他而言全新的世界。
有人长久地待在天博内,会令我难掩厌烦。可面对他,我没有丝毫类似的情绪。
他很乖,很认真。
礼貌的询问过后,得到我可以乱逛的许可,他会坐到窗边,倚着墙安静地晒月亮,侧脸精致的不像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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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陆捌
屋内的两个人被突如其来的情况打断,一时没有反应,呆愣在了床上。
因着之前他们准备要做的事,两人像两只半遮半掩的肉虫,肉贴着肉,混着屋子里摆放着的奇怪腥臭的腌臜物,满眼都是令人恶心的肉-欲。
降头师懵了好久,才回过神来,顾不得其他,指着他们开口就是满载怒气的质问:“你们是谁?!怎么进来的,居然敢打断我施法?!”
而女人在他说完之后,才回过神来,慌张的往他身后躲,却无济于事。他们或许是性急,床上连个遮挡的被褥衣服都没有,反而是地上散落堆叠了一些外衣,在慌忙躲避的过程中,两人身上零散的衣物更往下掉了一些。
沈衮紧紧捂住夏札双眼,听了这话,气得笑了出来:“兴致不错,施法能施到床上去。”
早在打开门的一刹那,沈衮周身威压就在屋中蔓延开来,夹杂着怒气,教人胆寒。
说完这句话,沈衮懒得再多费口舌,捂着夏札眼睛的手不动,拦着他腰身的那只手则松了开来,变出两张符咒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随后将其抛向了床上的两人。下一瞬间,写了红色朱砂文字的黄符扩展变长,像床单一样分别裹住了那两个人,也将他们分隔开来。
确定裹得足够严实,没有半点入不了眼的地方,沈衮才放开了手。
夏札视力极好,刚刚沈衮推开门的时候,其实就已经一眼看到屋内全景,当然也看到了床上的情况。
无论前世还是今生夏札都洁身自好,一心专注于诗书礼义、策论兵法,没见过这样的场景,碍于他的身份,从前也不会有人在他面前谈起这方面的事。可他毕竟已经成年快要及冠,又想起了生前事,不像先前如同一张白纸,虽然不喜,倒也不必刻意回避拘于小节,做正事比较要紧。
只是沈衮好像十分生气,几乎是开完门的下一秒钟,就遮住了他的双眼。
夏札能明显感觉到,沈衮身上的气压都低了几分。
或许是因为在沈衮心中,自己还是那个不谙世事、刚出世的小僵尸,需要保护。沈衮总是这般,看似傲然、轻易不和人亲近,时常游离于人情世故之外,其实是个分外细致的人。
想起先前几个月沈衮对他尽职尽责的引导,夏札安静地没有动弹,任由他揽着自己。
直到现在,沈衮放开了手,夏札才有所动作。他没有先去关注屋内景象,而是第一时间回过头来,朝身侧的沈衮露出了一个安抚的笑。
安静而乖觉,一如他一直以来带给人的感觉。
沈衮的心情似乎平静了下来,尽管神情仍旧是冷冷的。
夏札这才扭头,仔细看起了屋里的情况。
小而化大的黄色符纸看起来脆弱不堪,材质与寻常纸张没什么差别,好似一用力就会撕裂,实则因为灵力的缘故,坚韧非常、难以挣脱,比锁链更适合囚困住人。床上的一男一女被两张符纸分开牵制住,从下巴开始一层层一圈圈地缠绕,直严严实实裹到了他们脚后跟,头以下再没有露出半点皮肤。
就连他们的嘴也被堵住了,难怪刚刚只听到男人说了几句话,就再没有别的动静。
如果不是他们的头还露在外面,此时眼中尽是惊怒的神色,且在层层束缚下艰难挣扎蠕动,倒是像极了书上说的木乃伊。
“在想什么?”沈衮问。
当夏札若有所思,而沈衮看不出他的思考内容,无法和他一个眼神交汇就彼此心知肚明的时候,沈衮常问他——在想什么。
似乎弄清楚夏札的所思所想,是件十分重要的课题,稍一不留神就要错过重点追悔莫及。
而每当夏札看过来,两人不用张口,就从彼此眼中读出确定的讯息,是沈衮最自得的时候。
“在想这样困住敌人,就像书里写的木乃伊一样。”夏札语气轻松地对沈衮说,“要真是木乃伊,似乎和我有些相似。”
“不,不一样。”沈衮斩钉截铁脱口而出,“它们怎么和你比?”
夏札一愣,随后玩笑道:“没什么不一样,都是亡者回生,你这样是不是就是网上说的双标。”
沈衮理直气壮地承认了:“我是。”
没想到他会这么回答,夏札哑口无言,心底却泛起几分欣然。
床上被束缚的男人,看到沈衮和夏札旁若无人地攀谈了起来,顿时火冒三丈,因为被堵着嘴不能说话,就呜咽哼叫起来。
想他一个楠城名声响亮的降头师,自从出了师,开始在上流社会备受推崇,就再也没有受过这份窝囊和屈辱。就连楠城那个守阵世家的人,见了他都要避他锋芒恭敬几分,这两个人怎么敢这么做?
这些年,他做的那些事虽不能说光明正大,但也是有恃无恐,左右他能力顶尖处事圆滑,不会有能把他怎么样。
他没碰过什么钉子,所以极度自信。
其实直到现在,除了一开始的惊慌,他更多的是愤怒,因为他不觉得眼前这两个没活多少年的年轻人,真的有什么本事。估计是哪个隐世世家的受宠后代,手上有一两个厉害的法宝,就自大狂妄敢来招惹他,以为斗赢了他,就也能在楠城享有名气。
比如困住他的灵符,估计也是家里长辈给的,他从没见过这等灵力充沛,以自己的灵力都冲不破的缚灵符。
不过他们的长辈要是知道这两个人惹了自己,以后怕不是要失宠。
想清楚以后,降头师有恃无恐起来,即便被裹成了茧,依旧用高人一等的目光审视着沈衮和夏札,用面目表情表达着自己的愤怒。
沈衮看到之后,乐了。
别墅主卧很大,地上散落了不少的奇怪东西,他和夏札抬脚越过那些有着血迹的脸皮,走到了床边。
沈衮抱臂,居高临下地看着降头师:“姓罗?”
降头师愤怒地哼哧出声。
沈衮皮笑肉不笑地等了两秒,才豁然大悟般地自语:“怪我,忘了你不能说话了,这么大年纪被困成这样也不容易。”
降头师被激怒,目眦欲裂。
沈衮从容地打了个响指,束缚住两人嘴的符纸便松了开来,转而在他们脖子上又勒了一圈,仿佛随时就会遏制住他们的喉咙,要了他们的命。
终于可以说话,女人瑟瑟发抖,扭头把脸埋进了床里,男人开口第一句就是怒气满满地质问:“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沈衮丝毫不受影响,仿佛在看一个跳梁小丑一般,冷淡道:“出于礼貌,应该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降头师哼笑一声。
“知道我姓罗,还敢找上门来?”
沈衮也哼笑:“现在一动不能动的是谁?”
“你也不过是仗着手上有点符箓和法器而已,做为长辈,我奉劝你一句,年轻气傲是要付出代价的!”
“本事不大,想的不少,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无能。再者——”沈衮眼神冰冷,“做我的长辈,你还不够格。”
话音刚落,沈衮眸光移动,裹住降头师的符纸就再度缠紧,缠得他呼吸艰难骨头生疼,他念了无数口诀却束手无策,挣脱不开这绑缚。
“你,混账!”
罗大师为他的口出狂言而惊愤,同时惊疑于束缚住自己的东西,根本不是所谓的长辈相送。因为用他人送的符箓法器,绝无法如此操控自如,他接连怒声追问:“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找上门来有什么目的?!为了钱?!为了权利?!”
沈衮看他如看垂死挣扎的困兽:“都不是。”
回答过后,那符纸更紧了几分,罗大师几乎能听到自己骨头因为不堪重负发出的“咔嚓”声,清脆渗人。
“呵呵,有点本事……”
罗大师眯眼阴测测地低语,下一个瞬间,他突然抬头,朝着一直没有说话的夏札,嘴中吐出什么。银光一闪,伴随“嗖”的声响,那东西急速朝着夏札飞了过去。
那是有剧毒的银针,罗大师吃过解药,将之藏在了口中。
眼前两个人自从进来,旁边这位长发的人就处于被保护的状态,一直质问自己的那个人十分照顾他,应该是没什么能耐的。柿子挑软的捏,给这人下了毒,到时候他们还不是要放了他,求着跟他要解药?
然而他的计划落了空。
沈衮确实被他的动作触怒,起了杀心,房间内的威压霎时浓稠了百倍,几乎教人窒息。因着这股不同寻常的威压,罗大师终于意识到眼前的人是何等强大,和自己几乎不是一个世界,先前的所作所为不过是把他当个物件逗弄,根本没有用上真功夫。
以他的能力,自然能拦截下飞速冲过去银针,可他却在一瞬间的微动后,停止了动作——因为那位被罗大师袭击的人,凭空拿出一把折扇,消瘦手腕转动展开折扇,轻飘飘地用扇风弹落了银针。
自始至终云淡风轻。
弹落后,夏札扭头冲着沈衮轻轻点头,表示自己无碍,这点东西还不至于伤到他。
沈衮收回了一点威压,看向罗大师时,眼中杀意却更浓。
罗大师开始惶恐。
“因为发现你做尽坏事。”夏札收起折扇说,“所以我们有些事想审问。”
是“审问”而不是“询问”,这词用的恰当到好处,再度将降头师激得瞪眼。
夏札说完,沈衮冲着降头师手掌握拳,符纸就如绞杀的巨蟒般动了起来。一时间,屋内骨头错位、折断发出的喀嚓声,和罗大师不堪忍受发出的痛呼声交织在了一起,令一旁的女人吓到浑身抖动起来。
直到骨头刺破皮肤,符纸渗出血来,沈衮才停了手。
现在还不能弄死。
沈衮转而看向床上鸵鸟状,自欺欺人埋起头来的女人:“艾琳。”
见他们似乎暂时没有打杀自己的念头,被叫了名字的艾琳抬起头睁开眼,瑟缩地望向两人,慌张急促地解释着:“我和他不熟的,一点都不熟!我什么都不知道,和我没关系,你们有恩怨不要找我!”
不管他们信不信,艾琳极力撇清着两人的关系,看向沈衮和夏札的神情楚楚可怜。不得不说,她为了脸和名利跟罗大师搅和在一起,是有所收获的。
这张不知用什么堆砌来的脸皮是美艳的,也处处彰显着诡异。
沈衮和夏札今天的主要目的不是她,罗大师肯定有不少“不能说的顾客”,只是这次凑巧碰上的是她而已。
但这不妨碍他们对利用旁门左道获取利益的不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