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因为一开始就把我当做精神病患者,所以不敢多在我身边呆着,远离我,然后又害怕我乱说话,所以软禁我的事情,被你知道了呢?”
一个笑容。温详午嘴角勾笑露出一个笑容,却不像从前的那样天真可爱,眼里的轻蔑和嘴角勾出的杀气。
这些事情,席峻对天发誓他什么都不知道。
“你们席家,真让我恶心。多看你们一眼我都觉得我快要把肝脏吐出来了!”
席峻看着温详午脸上多出的两行清泪,一时间也说不出什么话,后退了两步,因为信息量太大,而一时间缓不过来。
“所以……所以你就用这么过分的方式,打我爸的脸,打席家的脸,是吗?”席峻的声音不大,也没有一开始要问话的态度了。
“过分吗?”温详午露出了笑容,因为席峻的话天真又可爱,“你爸把我打了之后,走的时候还在消费我爷爷呢。说我爷爷那样忠诚的人,怎么会有我这样吃里扒外的孙子呢。谁过分啊?”
“不想养我就把我送去孤儿院,我没求着你们席家留我,留我发现我病了就把我隔离一样丢到别院自生自灭!最开始连家里修草坪的都敢给我脸色看!”温详午大喊着,手指着窗外的草坪,“怎么?我报复了,就觉得我不知好歹了吗?”
席峻看着温详午露出愤怒的情绪,也跟着被吓了一跳。
“小午,你冷静点。”
“该冷静的是你。我已经完成了我的计划,也看清了你们席家的脸了。”温详午很失望的看着席峻,“我本不想追究的,如果你爸爸没有赶我走的意思,我本可以看在你的面子上,不追究他的。”
“你回去告诉他。我会很快搬离这个地方,不叫他老人家看见我恶心。我也少看他那张脸。他不必替我爷爷鸣不平了,怪恶心我的。”温详午脸上的笑容自始至终就没有停下过,骨子里的确实满满的不屑和轻蔑。
“小午,事情不是这个样子的。你听我说……”
“什么样子啊?你们凌晨的首席设计师廉晗昱大师。”温详午的话语着重强调了几个词,“比不上初出茅庐的我,和一直被他压制在脚下的Allen,败北了。”
“你们的大设计师廉晗昱自己没能耐,没办法替凌晨争光,还要怪我温详午本事太大了吗?”
温详午瞪着席峻的脸,恶狠狠的说出这句话。
至少他本人没有想过这句话说出来时,本人会这么爽。
“我看这珠宝行都不必经营,洗手跟着你们姓席吧!”
第48章 分道
一周都没怎么好好睡了。左泰和把外套搭在席峻身上,看着趴在办公桌上睡得不是很安稳的boss,心里一阵难过。
自从温详午把话全部说出来后,席峻就再也没有好好睡了。
一直借口工作忙不回主院,别院里也容不下他。他就只能在办公室里面的小休息室里睡觉,休息室毕竟逼仄,沙发床上睡下席峻这样一个大高个,一两次还行,多了,连席峻自己都觉得不舒服了。
轻轻的帮他关掉了办公室里的灯,左泰和走到外面的办公室,面色惆怅。
廉晗昱走到左泰和的桌子前,往办公室的方向看了一眼,左泰和压低了声音,“席总这几天都没好好休息,刚刚才睡下,廉设计师等一下我打电话通知你,你再来吧。”
左泰和看见廉晗昱的脸色也非常不好,似乎也是休息不足的样子,也没有多说什么。
丢了rethy的竞标其实对凌晨和席家的集团来说,不算大事儿,但温详午带来冲击是让席峻疲惫的直接原因。
左泰和很能理解席峻的心情。至少他没想过自己的父亲对自己爱着的人做过这样过分的事情。夹在两个人中间,就像夹在婆媳关系中间一样。
还是夹在有血海深仇的婆媳之间的那种无力的丈夫。
就算想要调和矛盾,此时已经于事无补了。
他肯定累极了,不单单是生理上,还有心理上。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看着办公室已经关掉的灯光,都说不出什么话来。
气氛太沉重了。
廉晗昱看着左泰和愁眉不展的样子,心里也不舒服,“我要是再努力一点的话,也许情况就不会这么糟糕了。”
这话是把问题归结在自己身上了,左泰和看着廉晗昱脸上的自责情绪,轻轻摇摇头,示意他不要想这么多别的,“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温少爷的设计真的很出色,至少我知道Allen没有那个能力走到竞标这个场所的。”廉晗昱似乎因为看见了温详午的设计陷入了很大的冲击。
确实。
左泰和回忆起竞标会上看见的设计稿和样品时,确实也吃了一惊。不同于温详午一贯高贵典雅的设计风格,没有使用昂贵的材料,仅仅是用夸张的各种色彩不同的钻石拼接在一起,打造出多样的视觉效果,这一点就和温详午原先规矩的设计风格大相径庭了。
“他确实是个设计的好苗子,就连阿斯伯格也不能成为他的阻碍了。”廉晗昱愁眉不展的样子让左泰和揪心了,“日后,怕是连我也要给他让位了。”
“不会的。”左泰和脸上带着让人宽慰的笑容,开口轻声细语的,“不会的,你的设计风格适合商业化,有自己的特色,针对的群体具有多样性,温少爷这次的设计虽然确实很破格,也挑战了自己的风格,但是……温少爷到底年轻。”
“对于设计而言,我确实是个门外汉,什么也不懂,什么也不明白,但是我觉得,设计是一门艺术,艺术是不分高下的。”左泰和脸上的笑容真的很好看。
以至于廉晗昱盯着看了一会儿,都失了神了。
“所以,廉设计师也不要妄自菲薄,廉设计师依然是我们公司的王牌。只是一次竞标罢了,如果就否定自己的能力,多少看起来,有点输不起不是吗?”
左泰和对着廉晗昱露出笑容,廉晗昱微微低头,“没想到让你教育了一通呢。”
廉晗昱活了三十几年,还是第一次被教育呢。
“来了那么久,我还没请你吃过饭呢。等下班了,我带你去吃饭吧。我知道一家特别好吃的中餐厅,非常有氛围。”
左泰和被突如其来的邀约给愣了一下,随后露出笑意,点点头,表示同意了。
席峻低头看着左泰和三个小时前拿进来的资料。
那是自己个人账户的清单,席峻已经让会计师整理后开了新的卡,密码设定了温详午的生日。
“其实……就算你不给,席董事长也不会少了温少爷的。”
“他肯定不会花我爸给的钱,说不定当着面把银行卡掰折了,都是大有可能的。”席峻反驳了左泰和的话,脸上的表情说不上是欣赏,还是忧愁。
“那温少爷就会接受你的吗?”左泰和提出了席峻自己也在担心的问题。
但担心有什么用呢?给他这笔钱不就是图个安心吗?
“我就是想他,有点钱在身上。就算他不回来了,我也安心。”席峻顿了顿,随后笑了出来,“虽然他小时候也是吃了苦的,但是长久的被佣人众星捧月,一离开别人的照顾,他肯定不适应,而且,他的阿斯伯格也不能让他随便找个保姆凑合。”
席峻这一番担心的言论让左泰和说不出话来。
确实,温详午离开席家面对的问题实在太多。
“这是温少爷的个人资料和档案,我都已经提出来在这边了。”左泰和拿着两个牛皮袋子搁在席峻手边,“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安排一下。”
席峻看着那两个牛皮纸袋子,长长的叹了口气,紧紧的皱起眉头,忍耐着自己内心的苦涩,想要说出什么,却总是说不出来,鼻头酸涩得很,他怕自己开口就是流泪。
“不了。没必要了,要走的人,是留不住的。”
“你帮我安排一下车吧,我去一趟别院,把东西送给他。”
我可能是在盼席峻来,但我极可能不是。
温详午由着宫澄岚在身边抱怨自己的漫不经心,最后说出了这句话。
那天把心里话全盘托出后,温详午真的以为自己会感觉很开心,但是并没有,他只是简单的觉得心里不再那么堵,然后觉得……
很后悔。
席峻没有做错什么,自己却把一切都报复到席峻身上了。
温详午手里端着白葡萄酒,站在二楼走廊面朝后花园的窗边。犹豫了一会儿,他才把杯子里的酒喝下。
说实话,温详午是不能喝酒的。但他不知道为什么,就是非常想喝。他想喝点酒。
古人说借酒浇愁愁更愁,但也有人说,喝酒就能忘记一切难题了。
看着又是一天结束了,心里不知道再想什么。
再不做决定的话,一切可就真的结束了。温详午从口袋里摸出那根录音笔,思考着要怎么利用。
没有上过学,温详午却不是个文盲,他习惯从书里获取知识,虽然死板,没有实践性可依据,但是宫澄岚给他安排的书单总是多种多样的。家教这种也是席峻回来的这一年半里给自己安排的。
不知道是什么绊着他,也不知道是什么绊着我了。
温详午觉得很烦躁,觉得自己算是得不出一个结果了,所有的问题都是得不出结果的。
长长的叹了口气,温详午只觉得人生从来没有这么艰难过。
“温少爷,已经很晚了,您要准备休息了吗?”佣人站在温详午身后,看着温详午忧愁的模样,开口都变得分外谨慎和小心。
温详午听见了佣人说的话,眼神却长久的留在外面,犹豫了很久,最后才开口了。
“我今天,不是很想睡觉。你们帮我把床铺好,就可以去休息了。我想自己呆一会儿。”温详午脸上带着和善的表情,吩咐了佣人后,看着佣人离开。
其实并不是真的不想睡觉,而是睡不着。
因为药物的缘故,温详午极少会出现失眠的情况,就算出现了也很快就能得到控制,只是很难得的,温详午觉得不想睡觉的时候了。
“那么,我们就先去帮您铺床了,您需要热牛奶吗?”佣人开口给出一个建议,因为他也知道,温详午这段时间睡得不好。
这个体弱的小少爷,会因此身体每况愈下,变得更弱不禁风的。
“不必了,你去吧。”温详午没有看佣人,一口气喝干净了酒杯里的葡萄酒。
醉倒不省人事了。
席峻看着靠着飘窗台坐着,眼睛迷离的睁着,手里抓着白葡萄酒的酒瓶,已经少了大半瓶了,高脚杯也早就扔到一边的地毯上了。整个人醉得不轻。
左泰和看了一眼席峻,席峻扭头让他去叫一下佣人,给他热点牛奶解酒。
等左泰和离开后,席峻才一步一步的走到温详午身边。
他印象里,温详午是不能喝酒的。
因为他一直在接受药物治疗,虽然按照宫澄岚的说法,他几乎不吃开的药。
“小午?还醒着吗?”
席峻走近了两步,看着温详午的因为酒晕红的小脸,微微启开的小嘴,在走廊上有些橙黄的灯光下也依然晶晶亮,眼因为醉酒而失去了焦点,手里紧紧的握着酒瓶。
看来是喝到后来不想倒酒杯里,就拿着对瓶吹了。
席峻皱着眉头看着温详午。是才刚学会喝酒的年纪,就敢对瓶吹。真是给他胆子了。
轻轻的从温详午的手里夺走了酒瓶,搁在了稍微远一些的地方。温详午因为被拿走了手里的东西而开始不安生的乱抓,一下抓住了席峻的手腕
席峻看着温详午的小手,因为抓着自己的手腕而指尖泛白。
一时间,动作就这样停下了,看着温详午的脸,席峻咬了咬下唇,就这个动作,绕了一下把温详午抱进怀里,一步步往温详午的房间走去。
第49章 礼物
温详午睡得太熟了。席峻把温详午放在床上,用放在床头上的一桶彩铅笔替换了自己的手腕,温详午这才算安生了一些。
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腕,温详午把自己的手腕都抓红了。
不愧是画画的,手这么有劲儿呢。
席峻坐在温详午的床边,轻轻的抚摸着他的脸,帮他把额前的碎发整理一下。
睡得那么熟,怕是有人对他做了什么,他都不知道吧。
席峻看着温详午已经闭上的眼睛,闻着他身上散发的葡萄酒的香气,轻轻舔了舔自己的嘴唇,脸上的表情也反映内心一样的迟疑了起来。
要是我真的做了什么,是不是,就有理由困住他了。
这样想着,席峻的双手撑在温详午的头两侧,低头看着温详午,微微的向下压自己的身体,双手抓着他的手,高高的举过头顶,嘴唇试图去寻找温详午的嘴唇。
鼻息温热的交缠在一起时,席峻似乎闻到了许久没有闻到过的那股属于温详午的奶香味道。在还没有出国留学之前,他几乎每天都是闻着这个味道睡觉的。
温详午因为突然靠近的熟悉气息和被压到有些不舒服而小声的嘤咛了一声。
“席峻……”
像是被叫醒了一样,席峻立刻坐直了身子,看着温详午依然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觉得自己混账给了自己一嘴巴。
“我在干什么啊……”
差点把一切都彻底搞砸了。
温详午没有醒,依然醉着,嘴里却嘟囔着,“席峻……席峻……”
“我在呢,我在呢。”席峻再次靠近了一些,抓着温详午的手,轻轻的拍着他的胸口,小声的安抚着他,“没事,没事啊,我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