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厅内瞬间如同煮沸的热水,响起了此起彼伏的讨论声。
苏景颜也愣住了,这是什么操作?自己提供拍卖品,又自己高价拍回来,这不是脱裤子放pee,多此一举吗?
慕柯显然也没料到他的柏衍哥哥有这么一出,葡萄似的眼睛瞪得老大。
完了,两千万,他的零花钱不够了!
主持人:“两千万!请问还有比两千万更高的出价吗?”
慕柯怂了,蔫巴巴地缩回脑袋,而宋丙阳那边也不再出声。
最终,万众瞩目中,傅总以两千万的价格又把自己的藏品买了回来。
陆铭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傅总,这幅画再送回你府上?”
傅柏衍淡淡地瞥了一眼身旁的小情人,“画是送给苏教授的。”
陆铭恍然大悟:“啊,原来如此!”
原来是豪掷两千万,只为博得美人一笑。
苏景颜惊讶地扬了扬眉,“送我的?”
“你不是说你喜欢吗?”傅总抬手,拂了拂他肩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喜欢,当然就要拥有。”
在他傅柏衍的字典里,没有“放过”二字。喜欢的东西就必须牢牢握在手心里,谁也别想夺走。
苏景颜眨了眨眼睫,一时不知道该回什么话好。
只能说一句,有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本场最后的拍卖环节到此圆满结束,宾客们也陆陆续续离场。
傅总和其他几位又在说话,苏景颜便靠在会场门前的柱子上等他。
“你真的......跟傅柏衍在一起了?”身侧响起一道熟悉的嗓音。
苏景颜没有回头,冷淡地回道:“与你无关。”
宋丙阳的眼神愈发阴郁,“你知不知道,他结过婚了?”
“宋二少。”苏景颜直起腰身,直视对方的眼睛,“我再说一遍,我的一切跟你没关系,你只需要管好你自己的人。”
“你就这么自甘堕落?”宋丙阳忽然又激动起来,几大步上前,一把捉住他的手臂,“我不敢相信,苏景颜,你竟然甘愿做他的地下情人?”
苏景颜的眼神和语气一齐冷了下来,“说话就说话,少动手动脚。”
少年时苏教授的气质就很冷,如今气场全开时更令人莫名生怯,宋丙阳控制不住自己,松了手上的力道。
苏景颜甩开他的手,冷笑道:“不过,宋二少不是也有男朋友吗?你在这里纠缠我,小心你对象又要乱咬人。”
“我跟温酒不过是——”一句话尚未说完,身后就响起了急促的呼唤声。
“阿阳,我在这里!”温酒急匆匆地赶过来,目光仇视地盯着苏景颜。
“温酒,你不必这样敌视我。说实话,如果你们不出现在我面前,我都想不起来过去的事。”苏教授脸上浮现一丝倦色,“有空来找我麻烦,不如管好你的男朋友。”
“苏景颜你——”温酒张口就想骂人,却突然话锋一转,委委屈屈道,“阿阳,今晚你也看到了,明明是他先针对我的......”
宋丙阳不耐烦地扭过头,“你就不能安静几分钟吗?”
苏景颜不耐烦地撇开眼神,才发现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门口。
他精神一振,迈开脚步朝对方走过去,和宋丙阳擦肩而过时,连眼角余光都没落下一点。
“可以回去了?”苏景颜在男人身前站定,脸上不自觉漾出了浅淡的笑意。
“嗯。”傅柏衍低低应了一声,抬手将身上的风衣脱了下来,披到小情人肩上。
深秋的夜风很凉,会场门口的水晶灯散发着朦胧的亮光,苏景颜微微仰起脸,微醺的眼神落在男人英俊的脸上,竟从中看出了几分说不出的温柔缱绻。
“回去再收拾你。”傅柏衍松开手,率先迈开长腿往车旁走。
苏景颜:.......要是不会说话,就更完美了。
回家的路上,苏景颜酒会上喝的酒上头了,困意合着酒意一起席卷而来。
于是,等傅总酝酿好情绪,准备先在车上教训小情人一顿时,扭头就发现小情人睡着了。
根根分明的眼睫安静阖上,白皙莹润的脸颊微红,清浅的呼吸带着胸膛起伏,褪去了睁眼时耀眼夺目的锋芒,看起来乖巧又可爱。
心软几乎就是一瞬间的事。
傅柏衍无意识屏住了呼吸,像是生怕自己的心跳声太大将人吵醒。
“傅总——”金秘书刚一转头,就发现自家老板神情紧张地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金秘书立刻收声,转回去端正了姿势。
就这?刚才还口口声声说要教训苏少,也不知道到底是谁教训谁。
傅总听不见金秘书心里的吐槽,他慢慢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扶住小情人的头,让那颗圆滚滚的小脑袋靠到自己的肩膀上。
然后,他的唇角勾出了一抹满足的弧度。
要是小情人一直像睡着了这样乖,那该多好啊。反正以后,他再也不把人带来这种场合了。
*
卡宴车缓缓停下,苏景颜迷迷瞪瞪地睁开双眼,“到家了吗?”
等他摆正脑袋,傅柏衍已经下车,绕到了另一侧,弯腰俯身将小情人从车里抱了出来。
对于傅总的公主抱,苏教授从一开始的抗拒俨然变得习惯成自然,抬手圈住男人宽阔的肩膀,眼皮子又悄悄阖上了。
直到身体陷入柔软的床铺里,苏景颜才懒懒地睁开双眼。
傅柏衍正站在他面前脱西装外套,脱完后又抬手松领结,白衬衫下肌肉遒劲的轮廓依稀可见,浑身散发着野性又危险的气息。
他想起拍卖时傅总的威胁,迷蒙的眼神登时清醒了一点,蹭着被单悄悄往上挪,“我很困了,你不要乱来啊。”
“乱来?”傅柏衍的动作微一停顿,眯了眯眼眸,“那你说,什么叫不乱来?”
下一瞬,他猛地侵袭而上,单膝跪在床上,像一座小山那样笼罩在苏景颜的上方。
淡淡的酒香混含着冷冽的幽香萦绕在鼻尖,苏景颜只觉得刚清醒一点的大脑又晕晕乎乎起来,“我好困,想睡觉......”
傅柏衍自上而下俯视着自己养的小金丝雀,“骗我,和野男人一起吃饭,酒会上和野男人抱在一起,还有什么嗯?”
他一桩一件地细数,苏景颜却被逗得笑了起来,“怎么都是野男人?”
傅总顿了顿,语气严肃地总结道:“除了我,其他的统称野男人。”
“哈哈哈哈......”苏景颜哈哈大笑,眉眼舒展开来,笑得浑身都发颤。
傅柏衍的眼神却倏地凝固了。
他神色痴痴地望着身下那张灿若玫瑰的笑脸,喃喃自语道:“太像了......”
苏景颜:“哈哈......什么?你说什么?”
傅柏衍猛地清醒过来,有些狼狈地翻身坐起,语气冷硬地回道:“没什么。”
苏景颜渐渐止住了笑声,正准备追问下去,忽然听见门外传来一道自带回音的叫声,“二哥~我上来啦~~~”
傅柏衍眉心一皱,安抚小情人,“别紧张,我去看看。”
苏景颜:哪里看出来我紧张了?
傅柏衍起身走到门口,拉开了一条门缝,“傅美熙,这么晚了你来我家干嘛?”
傅家三小姐甩了一下高马尾,一脸的不认同,“我们俩是不是亲兄妹啊,还分什么你家我家的?”
她踮起脚尖,试图从门缝里窥探房间里的景象,“哥你在干什么啊,房间里有人吗?”
“没人。”傅柏衍否认,皱起眉头,“有事下去说。”
“哦好吧。”傅美熙表面上答应了,然后趁她二哥闪身出来的一瞬间,像只兔子一样飞快蹿进了房间里。
傅柏衍大喝一声:“傅美熙!”
“啊~”看清楚床上的人后,傅美熙发出了一声略显失望的叹息声,“我还以为二哥你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
既然是嫂子本人,那没事了。
苏景颜已经整理好了凌乱的衣衫,微笑着打招呼,“晚上好。”
“嫂子,晚上好呀!”傅美熙登时笑出了小虎牙,“我不是故意来打扰你们的!”
苏景颜无奈地摇了摇头。
不管他说多少次,傅美熙都改不了叫他嫂子的口癖。
而傅柏衍不由开始怀疑人生,他这妹妹怎么突然改性了,对他房间里出现的陌生男人这么友好,还开口就叫嫂子?
不过,“嫂子”这个称呼听着倒是有点顺耳啊......
“啊,那我先下去了。”傅美熙的自觉性又神奇地出现了,“你们继续,你们继续。”
她退到门口处,只留一个脑袋,“十分钟够了吗,哥?”
傅柏衍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几秒后突然感到有哪里不对,
傅狮王又开始咆哮:“傅美熙!你才十分钟!你全家都十分钟!”
“不好意思,我全家也包括你哦,呵呵呵~”矫揉造作的笑声悄然飘远了。
“噗——”苏景颜努力忍住笑意,憋得脸都有点疼。
婚后他和傅家的人接触很少,唯独跟傅三小姐联系频率多一点。
虽然是傅三小姐主动的,但对方确实是一个很有趣的女孩子,一点也不像某些喜欢摆出高姿态的名媛淑女,真实又可爱。
“那个是我妹妹。”傅柏衍回过身来,暗自观察小情人的神色,“你要是觉得不自在,不用理她,她就是个人来疯。”
苏景颜起身,“没有啊,我觉得她挺可爱的。”
傅总心中的警铃顿时大震:“?你说什么?”
苏景颜转了转眼珠子,“我夸你妹妹可爱啊。”
傅总怒:“你眼神不好?傅美熙她哪里可爱了!”
苏景颜:......这什么人啊,自己亲妹妹的醋都吃?
两人穿好衣服下楼,傅美熙正躺在沙发上剥橘子吃,见到他们立刻献殷勤地捧上剥好的橘子,“哥,吃橘子!”
“哼。”傅柏衍冷哼了一声,“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哎呀,你妹妹我是那种人吗?”傅美熙笑嘻嘻的,转而又把橘子递给苏景颜,“嫂子吃橘子,可甜可甜了!”
“谢谢。”苏景颜笑了一下,刚准备伸手去接橘子,却被凭空生出的一只大手截胡了。
傅柏衍抢过橘子一把塞进嘴里,面无表情地嚼吧嚼吧。
傅美熙的神色略有些诧异,“哥,我骗了你,其实还是有点酸的......”
“不、不酸。”傅柏衍在满口酸甜的汁水中嘴硬地反驳道,“橘子甜得、得很......”
嘴上说不酸,英挺的眉毛却难以控制抖了起来。
傅美熙:?二哥是受了什么刺激,变成傻瓜了吗......
苏景颜隔空看着都要酸出口水了,打了个冷颤,将眼神转向傅美熙,“这么晚了,美熙同学过来肯定是有什么事吧?”
“啊,还真有。”傅美熙清了清嗓子,正色道,“我想在这儿借住一段时间。”
“休想!”傅柏衍终于咽下了橘子,冷酷无情地拒绝道,“门都没有。”
傅美熙厚着脸皮回道:“哎呀,门没有,还有窗子嘛,是不是嫂子?”
说罢,拼命朝苏景颜使眼色,试图让嫂子帮她说说好话。
傅柏衍脸一沉,这小丫头越来越无法无天了,居然敢当着他的面对他的小情人挤眉弄眼!
“我说不行就不行!”
苏景颜略一思索,“这样,不如你先说说,你犯什么事儿了?”
“唉......”一提起这个,傅美熙脸上飞扬的神采黯淡了下去,“我在躲一个讨厌鬼。”
苏景颜好奇道:“谁啊?”
哪个男人有这么大的能耐,让傅家三小姐都避之不及?
“就是我前男友啦,二哥你认识的。”傅美熙努了努嘴,“死缠烂打要跟我复合,还跑到家里去找爸爸告状,然后爸爸就骂我。”
“谢家老三?”傅柏衍的语气也沉了下去,“那个小子哪儿来的狗胆子骚扰你?”
“就是!”傅美熙满脸委屈,“哥他就怕你,所以我才想来你这儿躲一躲嘛。”
“等等,前男友?”苏景颜迟疑道,“你不是非他不嫁吗,怎么就成了前男友了?”
据说当时在家里绝食闹自杀,就为了不和他相亲。
傅美熙一脸嫌弃,“谁非他不嫁了?我们都分手一年多了,鬼知道他为什么又发疯。”
分手,一年多了?
苏景颜拧起了眉心,所以去年傅三小姐是对着空气在表演“山无陵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见嫂子神色不对,傅美熙张大了嘴巴,终于意识到自己好像说了不该说的话。
“那个,就这么说定了啊!我躲过这几天风头就走,绝对不会打扰你们的放心吧!”傅美熙噼里啪啦地丢下一大串,一溜烟地跑上了楼。
苏景颜将目光转到抱臂环胸的傅总脸上,总觉得他好像又漏掉了一个重要的信息点。
傅总任由他打量,不动声色地问道,“现在,你还觉得她可爱吗?”
苏景颜:“......去睡觉!”
时间很晚了,隔壁又睡着一位不太淑女的小淑女,苏教授狠狠心,坚决地拒绝了傻老公的求、欢。
代价是,下次做的时候要给男人口一回。
然后,傅总就把没发泄出来的火化为悲愤的力量,大半夜的处理工作邮件直到熄了火,才敢上床抱着小情人睡觉。
*
翌日清晨,傅柏衍从睡梦中醒来,眼睛还没睁开,下意识就做出了搂抱的姿势,结果搂了一把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