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人,有事!
张青书不愧是老牌综艺导演,点子一打接一打。
恰好云最正在吐槽,说难得有次正儿八经的聚餐,如今手机占据了大多数人的社交,连聚会吃饭时也是人手一机。
姜一池不以为然:“因为和这个世界上大多数人相处,远不如玩手机来得痛快,人类大多是无趣的存在。”
张导听着两人辩驳,灵机一动,临时插入餐桌游戏环节。
张青书:“各位嘉宾,说到手机,我们不得不承认,他已经成了我们生活中绝对不可或缺的物品,他拉近了人际关系,也疏离了人际关系。但不能否认,他是每个人最隐私的存在,比你的爱人,你的父母都要了解你。”
众人不解导演忽然发话,这是要批判大数据时代吗?
张青书继续道:“因而我们今天就来进行一次大挑战,说出你手机里的秘密!”
众嘉宾冷漠,却也没提出质疑。
张青书很快说出挑战方案。
嘉宾交出自己的手机,放到节目组准备好的木箱中。
而后由每个嘉宾说出自己如果能窥探他人的手机,对哪部分内容最感兴趣。
最后嘉宾们从木箱中随意抽取一部手机,查看自己最感兴趣的内容。
众嘉宾没有异议,倒是嘉宾们的跟组助理意见很大。
往常其他节目类似需要手机的环节,或者事先通知,或者由节目组准备好,哪能说看就看。
经过一番磨合后,众人还是同意导演的方案,不过查看手机的内容需要细化,比如看照片只能看十张,看微信看两个人等。若拍到嘉宾方认为播出不妥的内容,禁止播放,且必须删除片源。
长桌的火锅冒着滚滚热气,鲜香麻辣混合在一起,尽是人间滋味。打光的大灯像在小院中升起无数盏月亮,气氛好似温情热闹。
嘉宾们连同苟玳,将自己的手机放进木箱中。
云最对这挑战颇感兴趣,第一个开口:“我想看别人手机里的最近通话。毕竟这年头,还会用电话的,不是诈骗,就是特别的人了。”
一旁的薛斐然心不在焉:“看对方手机桌面吧,有什么新应用软件。”
一晚上都神游太虚的梁君澈:“看对方视频软件的观影记录。”
姜一池向来独辟蹊径:“看对方游戏战绩啊。”
常济则有些跃跃欲试:“我想看相册!”
苟玳淡淡道:“看最近联系人的聊天内容吧。”
镜头后,副导小江无比兴奋,人都是有窥探欲的,何况能够窥探小帅哥们的秘密。
张青书:“不用太兴奋,很难有大料的。”
小江:“为何?”
张青书心道果然是小年轻。名人们普遍有两部以上手机,一部私人生活,一部用来工作,能放到节目里的,那只能是工作手机,不会有什么“艳照门”的。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猜测,小院中,姜一池抽到了薛斐然的手机。
意料之外,薛斐然的手机桌面非常简洁,连个游戏软件都没有,更不用说看游戏战绩。
姜一池狐疑地看了眼薛斐然,薛斐然很坦然的迎上其目光。
正如导演所猜测,其拿的是工作专用机。
姜一池很快猜到是何情况,背着镜头,低声吐槽了一句“玩不起”。
轮到薛斐然,其抽到的是云最。
云最也有两部手机,不过他很坦荡地放上了自己的生活机。
桌面应用密密麻麻,粗略一数有一百多个。
一旁的姜一池揶揄:“你这桌面,和刚才吐槽手机的话语不太合拍啊。”
云最理所当然:“我烦手机阻碍社交,但不烦手机本身。况且我个人很喜欢淘许多小众独立设计师设计的APP。”
“哦?”姜一池对小众两字天生敏感,凑到云最身旁,想看看都有哪些APP。
云最却抱着手机挪到苟玳身边:“玳玳,我跟你说,这个‘小河谋杀案’超级好玩,还有这个‘P大惊魂夜’……”
云最滔滔不绝,眼看节目要变成一场独立APP推介会,导演连忙喊了暂停。“下了节目你们单独聊。”
云最倍感扫兴,将手机放回口袋,抽取下一部手机。
手机是姜一池的,最近通话都是些没有存名片的数字,应该是电话推销,中间夹杂着几个经纪人的电话。
“切~”云最嫌弃,“平庸。”
姜一池:……
被冒犯了。
因为姜一池已经抽取过,导演便让梁君澈继续。
梁君澈抽到了常济的手机。手机内只有一个视频软件。
点开观影记录,众人发现非常符合常济的人设,几乎全部是球赛视频,以及一些课程录像。连点男孩子喜欢的小电影都没有。
众人啧啧感叹,常济果然是去酒吧都喝牛奶的乖小孩。
梁君澈却在翻动时,扫到了一个录像视频。视频标题叫《白衣飘飘的年代》,显示时长五分钟,视频封面是一个空旷舞台。其他人都将其和课程录像等混在一起,以为是常济不能上课,通过视频看校园生活。
然而梁君澈却清楚,这并不是常济的校园,这是Q大,这段录像,是苟玳大一时期新生晚会上的表演。
这段视频,梁君澈早已看过千百遍。
不流畅的指法和温暖音色,宽大白衬衫下修长的腿,舞台昏暗的灯和青年灿若星辰的眼,总能无数次出现在梁君澈的午夜梦回里。
轮到常济。
箱子里只剩两部手机,苟玳和梁君澈的。
常济目光灼灼地看着苟玳,将手伸进箱子里。
皇天不负有心人,他抽中了苟玳的手机。
常济如获至宝,捧着手机问苟玳:“可以看里面的照片吗 ?”
苟玳点头:“不过我有时有拍文件的习惯,文件类的照片麻烦打个码。”
众嘉宾似乎都对苟玳的相册颇感兴趣,脑袋凑到一起。
苟玳有每月定期清理手机资料的习惯,相册里的相片不多。众人看了一圈,除了文件扫描外,大多是园区的风景照。姿势撩人的裸/照倒也不少,可惜裸/照主人是两只胖猫。
连张自拍也没有,常济有些失望。
姜一池则指着猫片道:“这是我两个蠢儿子。”
导演敏感地嗅到话题,忙问缘由,姜一池便将丢猫和寻猫的过程告知。
“这缘分,命中注定啊!”众人感叹。
常济却奇怪:“既然是你买的猫,苟老板养的猫,那为何跟小梁特别亲近?”
在场不知情人:对哦!
在场知情人皆保持沉默。
姜一池拿了颗傍晚摘的柿子当饭后甜点,一边剥皮,一边理所当然道:“很正常,有的人天生有动物缘。”说罢,又对梁君澈道,“有没有兴趣来学生物?生物绝对是地球上最有趣的学科!让我们一起了解地球上生物的进化演变,了解基因对生物的调控和奥秘吧!”
“没兴趣。”梁君澈没有语调道。他低着头,看着地面杂乱交错的影子。他仍然可以,如此清晰地,从一地交叠的影子中,找出那人的轮廓。
最后只剩下苟玳和一部手机。
云最非常积极地取出,递到苟玳手中。
其他几人都有一个步骤,就是交给手机的原主人解锁。然而在苟玳接过后,机子却自动开锁了。
有人注意到这细节,若有所思地盯着苟玳手中的机子。
大多人则没有察觉不对劲,催促着想看微信里的最近联系人。
苟玳在屏幕亮起解锁时,一晚上刻意强装镇定的情绪终于崩塌。
火锅没有关,麻辣牛油锅和三鲜菌菇锅的水汽,形成两股势均力敌的气团,在空气中膨胀。
苟玳想到了两个月前,两个人窝在温暖的客厅,茶几上煮着鸳鸯锅,也是麻辣牛油和三鲜菌菇锅底。
电视机正在播放一档辩论节目,辩题是——伴侣有没有权利看对方的手机?
正方观点是:有权利,既然结为伴侣,就该互相坦诚。不让看手机,就是心底有鬼。
反方观点是:没权利,即便是伴侣,我们依然作为独立个体,谁没有一些不想让人知道的隐私?保留手机,是保留作为独立个体的尊严。
双方你来我往,辩论得十分激烈。
梁君澈屁股在沙发上挪了挪,贴近苟玳,掏出手机,让苟玳对着镜头。
“嗯?”苟玳纳闷。
梁君澈一顿操作后,如同献宝一般道:“人脸识别弄好了,你以后可以随时查看我的手机。”
苟玳看着眼前的青年,哭笑不得:“我查看你手机做什么?”
梁君澈义正言辞:“接受爱人查岗!我绝对没有胡来!”
苟玳故意逗弄道:“这种行为过于违反人类本性,通常是渣男先下手为强,准备两部手机,一部胡来,一部应付,有时还故作深情,主动将应付的手机给另一半查看。”
“诶?”不懂社会套路深的梁君澈呆愣在原处,像只懵掉的大猫。
苟玳看着欢喜,伸出手,拨了拨对方的刘海,凑上前,轻轻在对方光滑饱满的额头落下了一个吻。
“不过我信任小梁总呐。”
第101章 都挺好
今夜的月亮很亮。
小院石阶下蟋蟀的欢歌, 淹没在了节目组拍摄的嘈杂中。
“快看看小梁总的最近联系人。”
“会不会是女朋友?”
“小梁总日理万机,肯定是生意伙伴喽。”
众人催促着想窥探私密。
苟玳点开微信,在不到一秒的时间内, 看到置顶的头像。
他无比熟悉。
苟玳不动声色地侧了侧屏幕, 让众人的视线抓不住屏幕内容,而后拇指微微挪动, 将首页上移, 再佯装无事发生, 放平手机。
常济凑过头, 没有注意微信首页上方应该有个搜索栏, 习惯性地以为最上方便是第一个。
“老爷子。”常济念出备注名。
梁君澈的老爷子, 只能是众所皆知的梁斯了。
“这能看吗?”张导征求梁君澈。
梁君澈愣了愣, 他只设置了一个置顶,并不是梁老爷子。
梁君澈很快明白是怎么回事, 他看向苟玳。对方低着头, 微长的刘海盖住了半张脸,只露出白皙小巧的下巴。
手机的光将那一片皮肤照出荧白色,好似撬开蚌壳后最璀璨夺目的珍珠。
“没事,可以看。”梁君澈道。
镜头对准了手机屏幕。
众人也都凑上前,想看看北城首富和小孙子的日常对话。
似乎与普通长辈和年轻人相处类似,对话框里,基本是梁斯大段大段的长篇大论,加上时不时公众号文章分享,而梁君澈只是简短回复个“好”“知道”以及表情包。
云最和常济读出了最新的几条, 都是公众号文章。
“《五个小妙招, 带你快速走出失恋》?”
“《失恋不过是人生一次必经旅程, 收起行囊, 重新出发》?”
“《爱情的本质是什么?心理学家带你进行心理锻炼》”
……
两人读着读着,也觉不太对劲。
梁老爷子肯定不会闲来无事,向自己孙子分享什么“感情读物”,因而唯一的可能——
“你失恋了?”云最没心没肺,顺带为自己下一次八卦内容选好素材。
梁君澈没有回答,只是看着人群中的那个人。
一片明亮之中,他却看不清对方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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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半小时后,节目在一片欢腾中结束今天的录制。
张导发现,自从苟玳出现后,节目的互动和氛围都好了不少。
果然是他多年前就看中的男人!
“张导。”苟玳小跑几步,叫住了张青书。
张青书眉眼带笑,整个人弥漫着一股喜气,立马停下手中的活:“苟老板,这次多亏你帮忙。”
苟玳也客客气气:“应该的。就是我接下去会比较忙,可能没法陪同。”
苟玳说得委婉,张导却听懂了,这是不打算参与后面的节目录制。
张导本欲挽留,又想到当初邀请苟玳数度失败,知晓苟玳这人看着温和客气,实则非常坚持原则,说不的事情便没有余地。
虽然遗憾,张导也只能一脸遗憾道:“苟老板能来就是莫大恩情了,之后园区拍摄还请多关照。”
和导演招呼后,苟玳便和嘉宾告别。
要不是需要拍摄夜晚睡觉的素材,嘉宾中有不少人都打算和苟玳一起离开。
苟玳和每个人友好的道别。
常济、云最、姜一池、薛斐然。
在和薛斐然道别时,薛斐然眼中无比震惊,映着仍未熄灭的大灯,波光流转。
苟玳和声细语:“这的食物都挺好,多吃点。”
薛斐然嘴唇翕动,一如回到最初相遇时,烟雾缭绕的烧烤摊,苟玳说“这的烧烤都不错,多吃点”,而后在他挑选烧烤时,那人骑上自行车离去,只留给他一个摆手道别的背影。
“我……”薛斐然纵然有千言万语压在心头,最终,却什么也没说出口。
眼前的人依旧温柔,依然还是悬崖上的青松,然而他做什么,都改变不了他曾是那朵雪花。
青松还是会承载着雪花,不言不语。
薛斐然看着眼前人,对方的眉眼一如初见时,幽暗小巷里、昏暗路灯下的明艳。
薛斐然忽然释怀。
雪花也不是没皮没脸,它终归自知有愧,选择化成水,离开青松,不要再给青松负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