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没时间照顾他们。”
“你放心,他们自己能玩得很开心。”
好像被打消顾虑,又好像被人肯定,苟玳弯下腰,抱起两只小三花。
两人来到小区门口仍在营业的宠物店,帮猫做完检查,又买了几袋猫粮和玩具。
从宠物店出来时,早已夜深人静。两只小猫愈发精神,一只被苟玳抱在怀里,一会儿一动不动地仰面盯着苟玳的脸,一会摇着毛绒的头蹭着苟玳的胸。
另外一只就没那么好待遇,被梁君澈抓着后颈处的皮毛,像在拎一个毛绒包。可怜的小三花一动不动,如同被冰冻一般。
回到家,将两只小三花的窝铺好,苟玳又将磨牙板、编织球等玩具放到沙发旁。
“你们今晚就在这安家吧。”
说完,抬头,发现梁君澈的视线直勾勾盯着自己。
梁君澈:“那我住哪?”
语气幽怨,尤其在此刻趾高气昂的三花猫对比下,简直楚楚可怜。
苟玳一愣,片刻后道:“你睡我房间吧,我睡书房。”
梁君澈:“不要,我睡书房。”
虽然他很希望苟玳能提议“要不我们一起睡房间”,他一定会顺势 “好呀好呀!”
可惜没有。
苟玳没有推让,走到书房,放下隐藏床,帮其铺好被褥枕头。
“有点晚了,早点睡。洗漱用品我帮你备好了。”苟玳道 。
一阵洗漱的忙碌后,屋内重归平静。
书房中有淡淡的百合花香薰味,很宁神。梁君澈却躺在床上,碾转反侧。
最终,梁君澈起身,来到客厅,打开了沙发旁的落地灯,瘫坐到沙发上。
忽然有新家且衣食无忧的三花猫们跳上沙发,鼓起勇气挠了挠梁君澈的大腿。
梁君澈十分冷漠揪起两只猫,放到沙发边角。
要不是这两只家伙和他们争宠,今晚他或许还能和苟玳一起坐在沙发上聊聊天,可能就情到深处发生些什么了?
两只三花锲而不舍,企图用“萌力”感化他,卷土重来,扒着他的大腿,发出几声嘤咛。
梁君澈打了个饱嗝,烧烤韭菜的味道从胃部回流到口腔。他摸了摸肚子,再次嫌弃的将猫丢回去。
如此反反复复数回,梁君澈最终还是心软了,找出羽毛串,逗弄起两只小粘人精。
“你们是猫吗?有猫的尊严吗?比狗还粘人。”
“以后你就叫小澈,他就叫小玳。你们两要恩恩爱爱,知道吗?”
“你们以后如果给学长添麻烦,我就把你们丢出去。”
……
落地灯的灯光像倾洒的橘子水,香薰加湿器喷发着薄薄的水汽,英俊的青年逗着两只猫。在这凉意依旧的春夜,这是世界上最平凡而温柔的角落。
第62章 高手过招
清晨的光从阳台钻入, 只爬到客厅的一半,在木地板上形成了泾渭分明的明暗。
男孩盘坐在阴阳线上,逆着光, 身上仿佛镀了一层金属光圈。两只三花猫将其当成游乐城堡, 在其腿上左窜右跳。
苟玳醒来时,看到的就是眼前美好的画面。
“醒这么早?”苟玳问道, 他记得梁君澈虽不是太阳晒屁股也坚决不醒的类型, 但比他起得晚多了。
梁君澈支吾地应了一声。
也不知是不是昨晚烧烤吃太多, 梁君澈做了一整夜的噩梦,迷迷糊糊。
他先是梦见梁老爷子拿着一亿元支票, 要求苟玳离开他,苟玳坚定摇头,表示只要一千万,并给出两个理由:一是不能哄抬物价;二是梁君澈也就价值一千万。
惊醒后没多久,梁君澈又做了第二个噩梦,梦见他和苟玳举行甜蜜的订婚仪式, 久未出现的父母忽然到场,而后父亲悲伤地说,苟玳是他的私生子, 你们是兄弟,不能乱/伦;
……
陆陆续续又做了七八个后,梁君澈梦到自己向苟玳坦承, 他不是什么父亲续弦被嫌弃被忽视的小孩,而是北城首富唯一的孙子。
而后, 苟玳没说话, 静静地看着他, 许久, 平静地说:“我们不用再见面了。”
语调冰冷,没有平日的春风洋溢,让人如置数九隆冬。
梁君澈一下感觉掉入冰窟,猛地睁开眼。
最后一个梦太过真实,以至于梁君澈一觉醒来后再也睡不着,盯着天花板到天明。
此刻,看着身前人比清晨阳光还要温柔的瞳眸,梁君澈忽然有些恍惚。
“哎。”苟玳忽然低哼了一声,两只三花猫兴奋地扒住其裤脚,努力向上攀爬。
“小澈,小玳,别闹!”梁君澈有些吃味地想去拖两条猫尾巴。
苟玳:“小澈?小玳?”
梁君澈装傻充愣:“就随便起了个名字,有纪念意义。”
苟玳点头,毕竟是两人一同捡的猫,冠个名挺好。
“哪一只是小澈,哪一只小玳?”
梁君澈指认完后,苟玳调侃道:“为什么小澈比小玳还大只一点?按年龄的话,怎么也该大只是小玳吧?”
梁君澈理直气壮:“雄性动物的大小并不取决于年龄。”
以为梁君澈说的是身高,苟玳没有察觉梁君澈开了个晨间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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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同吃完早餐,送走梁君澈后,苟玳回到公司,接待藤驯派来的收购团队。
双方你来我往数回合,签订了初步的合作意向书。
“苟总,我们陈老板今晚想约你吃饭,不能不赏光啊。”藤驯谈判团的领队道。
苟玳点头同意。
陈志杰定约的餐厅位于北城市中心明珠天成大厦顶楼,比起餐厅,更像会所。
此刻,自助餐厅内正在举行一场北城互联网行业的酒会。
傅巧明看着餐厅32米挑高的玻璃天顶,摇头叹气:“早知道穿件晚礼服,我这样简直像服务生。”
苟玳看了眼周边锦绣华服的名媛贵妇,安慰穿着西装裙蓝衬衫的傅巧明:“没事,你脸好看。而且在这里穿成这样,会让人感叹‘这个女人,一定脑子里很有东西,才能轻装上阵。’”
傅巧明被取悦到,有些话明知是冠冕堂皇的场面话,可听起来就是神清气爽。
陈志杰发来信息,表示手头临时有事,会耽搁一小时。
傅巧明喜闻乐见,她早相中了自助台上让人眼花缭乱的刺身。
五分钟功夫,坐在角落的苟玳就看到身前餐桌堆出了满满当当的海鲜。
“这石斑鱼一看就特别新鲜,吃海鲜这事上,我非常有发言权。”傅巧明向苟玳推介。
傅巧明来自无海鲜不欢的沿海F省,对品鉴海鲜颇具权威。只是来这的人大多不是为吃而来,山珍海味都像是装饰,如傅巧明一般让其发挥实用价值的,实属罕见。
苟玳本着不浪费的精神,慢慢品着跟前的红鳟鱼。
大厅中央,餐厅请来的钢琴家弹着《Kiss The Rain》,琴声缓缓流淌开来,只可惜玻璃天顶外没有漫天星光,也没有突如其来的雨。
傅巧明感受到越来越多目光汇聚在自己身上,大多为女人,带着审视、疑惑等,内容复杂。
傅巧明抬头扫了眼,心下了然。
在这种主要目的为社交的场合,专心致志的吃东西本就罕见,再加上她一身普通商场货的套装,妆容清汤寡水,自然显得格格不入。
若只是如此,她顶多被嫌弃“哪来没见过世面的山野村妇跑来这了”,然而她的身边,跟着苟玳。
年轻、英俊、帅气,且不是小白脸那般脑袋空空的类型,浑身上下都透着股气度风华。
想想看,一个姿色平庸、全身上下无一金贵首饰的中年妇女,身边跟着这样一青年,众人会有什么想法?
大概真如苟玳所说——“这个女人,有点东西。”
至于什么东西,那就不得而知了。
就在傅巧明吃得心满意足,走到料理台让主厨煎两块M6牛排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傅巧明?”
傅巧明侧身,看着身旁穿着得雍容华贵的女人。
女人一身水绿色旗袍,手上戴着上好水种的玉镯,脖颈上的红宝石项链,哪怕对珠宝行业一窍不通之人,也能看出价值非凡。
只可惜女人长相不佳,细眉吊眼薄唇,尽显刻薄,让人第一感觉,是为华服珠宝可惜。
“呦,还真是傅巧明啊。”女人的声音比五官更加刻薄。
傅巧明心下嫌弃,面上却不显:“呵,是梅总监,好久不见。”
眼前的女人,就是傅巧明第二份工作时的女上司,梅问华。
傅巧明心底瞧不上这女人,性格强势却又没有女强人的才华,本来想着钱拿够事干好,其他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然而因为对方在她孕期的骚操作,梁子早就结下了。
梅问华上下打量傅巧明,微不可察地“哼”了一声,控制在傅巧明能够听清楚的音量,满满的轻慢不屑。
“现在是副总了。”梅问华的神情里有几分自得。
可惜傅巧明不打算恭维:“难怪那天看财报,贵公司都要被并购重组了。”这眼盲心瞎没才华都能当高层了。
“你……”梅问华气得两颊僵硬,目光所及,看到身旁走过一中年男子,神情立马一变,声音无比娇俏:“刘总。”
傅巧明心底“呕”了一下,感叹对方变脸比变色快的本事更加精进。
被唤为刘总的男人侧过身,眼睛里写满陌生。
梅问华连忙自我介绍:“我是精典聚寜的小梅呀。”
“哦,是小梅啊。”男人一副恍然大悟模样。
傅巧明默默翻了个白眼。
这男人傅巧明也认识,网南风公司的负责人之一刘招才,虽长得着急了些,但论年纪,其实比梅问华还小了两三岁。也不知何来自信称自己“小梅”。
刘招才也想起梅问华为何人,之前网南风公司有意收购精典聚寜,来发展自己的线下服务。
然而项目刚进行到筹备阶段,网南风的谈判小组就发现,这家公司的实际运营状况并不如其财报所体现的好看。所谓极有竞争力的线下业务不过花架子偏多,股权也存在质押和权属纠纷。
网南风是何等精明的公司,立马找了个面上过得去,能让双方和气融融的借口退场了,就不知道哪个傻子会接手这家公司。
心底瞧不上,刘招才对着梅问华仍旧客客气气:“梅总别来无恙,旁边这位是?”
傅巧明没想到点到自己,刚想自我介绍,就听梅问华道:“以前从我这离职的员工,呵。”
一声“呵”,十分充分的表明不屑和轻怠,仿若傅巧明当初做过何等十恶不赦之事。
傅巧明气得呕血,刘招才怎么说也是互联网界的大佬之一,虽然大概率记不得她这小喽喽,但被梅问华在对方面前贬低,心下愤懑,却没有立场驳斥回去。
刘招才假装没看出女人们之间的暗流汹涌:“那美女现在在哪高就?”
傅巧明:“布岱公司。”
刘招才眼前一亮:“是推出了【不饿吗】的布岱公司?”
“对。”说起自己目前的东家,傅巧明不止自信,更多的是真心实意的热爱。
梅问华:“呵,不入流的公司,哗众取宠。”
傅巧明如果手中有一酒杯,立马就让这人酒水淋漓,可惜手中只有餐盘,不爽归不爽,见血就不必了。
刘招才笑得圆滑:“梅总,这你就不了解行情了,【不饿吗】最近炙手可热,业内许多人都将其作为专题研究,还兴起了‘玳学’。”
刘招才见梅问华依旧不以为然,面上挂着笑,心底却庆幸当初及时脱手,没真接盘了对方的公司。想他四十出头,经常焦虑不能掌握市场动态,跟不上市场潮流,对方的高级管理层却刚愎自用,固步不前,与市场脱节。
“玳学?”一旁的傅巧明发问,对这词饶有兴趣。
刘招才笑道:“对,就是研究你们老板苟玳的学科。”
梅问华也看过苟玳的专访,知晓其有过几次创业成功的经历,将其归结于运气好。想着,又把矛头转向傅巧明:“这种经常跨行,想一套是一套的新兴公司很苦吧?没拖欠工资吧?可别信这种公司给你画大饼,给期权股权的,哪天破产了都不值钱。”
傅巧明新愁旧怨积在一起,语气更加不善。
不就是比阴阳怪气吗?谁比得过谁?
“说到这我就苦恼,我在这干的还没以前在精典聚寜时候的事情一半多,工资却是三倍多,每个项目结束还分红,年终还发18倍奖金。假期一放就是十五天,有时候晚上想加个班还要遭老板冷眼让赶紧回家。”
傅巧明说得情真意切,一脸重度忧虑的模样。
“老板经常苦口婆心‘做人不能只有工作’。哎,你说,我在这种地方呆习惯了,哪天如果换工作,那可怎么办?没有竞争力啊!没有狼性文化啊!”
梅问华听得极不是滋味,撇嘴道:“老板有时候假模假样,有些人还真当真就不加班了,没眼力劲。”
傅巧明想到当初忍耐眼前人臭脾气并被重度剥削的日子,刚想反讽回去,就听温和的男声在身后响起。
“这位老板,那你可真误解我了,我这说不加班就是希望员工别加班,这是我们的企业文化,我给员工洗脑不容易,你可别浪费我的心血。”
苟玳见傅巧明久未归座,瞅到三人站在一起聊天,傅巧明脸上杀气万丈,便上前安抚下他这一点就着的员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