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便笑而不言。
最后这件事被交给了公司里另一个人全权负责。
他听到这等想法的时候,拍案叫绝,知道不是我想的以后,神情淡淡。
他又贴心问我:“那沈总您为什么不想个更轻松的?”
我问什么。
他严肃道:“做一个节目,能在这里拿第一的就能见到沈总,我保证,人会如潮水般涌来,而且不会如潮水般退去。”
我听在眼里,记在心里,感动不已,当场就炒了他鱿鱼。
我道:“滚。”
当天我窝在沙发里继续看电影。
这次的电影讲的故事不错,男主角是个实力派,长相勉勉强强,身材相当一般,我看着看着就有些打呵欠。
然后伏燕栩给我发了个微信。
他发了张自拍,问我:沈总您看,我这身衣服好不好看?
我略有些闲情逸致,所以多赏了几眼。
我叹了口气。
我回复到:谢邀,多穿几件。
且直接将他拉黑。
不知道什么时候探头在旁边看完全程的管家痛心疾首。
他捶胸顿足,又把桌子砸得哐哐响。
他老泪纵横,他跟我说:“沈总,真情不易啊!那年我二十七,她二十五,我们相遇在酒店的长长走廊上,就因为我没有找她要电话号码,她第二天就和别的男人结了婚!这一错过,就是一生啊!”
我听得心有不忍。
我很想告诉老管家,这种第二天就嫁人的,你要了电话号码也没什么可能。
但我说不出口。
我只能叹着气把好友恢复了。
管家也跟着恢复了。
他若无其事继续安排别人给我擦桌子。
隔了几天关于新节目的构思就摆到了我的茶几上。
没错,是茶几。
我通常不怎么去公司,都是在我的大别墅里安排比较重要的事情。而且这很好的保护了我的脸。
毕竟每次去公司我都要戴面具,戴久了我这肌肤胜雪,就过敏。
我简单看了下节目的构想,觉得也大为可行。
这次的奖励是谁拿第一公司就要大力栽培谁,而且必须是才出道不久,没什么人气的,或者糊得要死不活的才能参加。那些红了的,红烂了的,就没资格。
我觉得这非常适合我,主要是适合我,因为我不仅可以说糊了,我甚至可以说我没有。
我非常满意这个基础条件。
再看节目要求,我更是连连点头。
单人单间,分别做任务,偶尔同个框,绝不给我特写,直接把我给一剪没。
我越看越喜欢。
当时我就拍了拍茶几,我跟秘书说:“那就这样吧。”
秘书迟疑了一会儿。
秘书道:“可是沈总,您确定要这样吗?”
我说我当然确定,有什么不确定的,你不满意吗?
秘书连连摇头说没有。
但看着我的眼神还是有些纠结。
半个月后去录节目的时候,我才知道秘书的纠结源自哪里。
因为伏燕栩这厮,他也很符合条件。
彼时我们又一次在化妆间遇见。
他看着我,我看着他,他皮笑肉不笑地笑了笑,转身坐在化妆镜前闭上了眼。
这种显而易见的嫌弃令我不爽。
别的小艺人看他对我这态度,他们也说不上是什么心理,一个二个也开始纷纷效仿。
总之我刚去,我就得一个人去吃饭,一个人去集合点,一个人艰辛录节目。
真的好惨,这是为什么。
我不由发问。
秘书的秘书已经成了我的助理,她这个狗头军师在背后轻声回答:“因为沈总长得最帅。"
说得好!
我总颜大悦,转手就给她加了薪。
当天夜里也纡尊降贵睡进了节目组安排的小单间。
一张床一个床头柜,一个不会打开的摄像机。
这风格,这品位,我看不下去。
我想打电话让秘书把我接走,这个床还没我的沙发大。
第06章
第二天我在小单间里醒了过来。
没有办法,我打电话给秘书,秘书觉得为难。
他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告诉我这条路是我自己要选的,就不能说辛苦,不能半途而废。要做一个有始有终的人,要让别人看得起我,我首先得自己非常努力。
总结为:沈总,您该吃吃苦了。
这让我无话可说,只能将就着睡。
睡得我一个晚上醒了八次,每次都是做噩梦,不是梦到伏燕栩脱衣服,就是梦到伏燕栩脱裤子,真的非常噩梦,因为这厮在我梦里的身材差到了极点,完全没有让本总裁眼前一亮,反而眼前一黑。
我带着一点儿心理阴影走进了化妆间。
伏燕栩不愧是最想潜规则第一人,我没睡好,六点就去了,他比我还早。我去的时候他已经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了。
我就捡了个地方坐下,腿一伸一抬,就搭在了面前的桌上。
伏燕栩没吭声。
我又打了个呵欠。
他还是没吭声。
我掏出手机玩了两盘2048,他开始不爽了。
他跟我说:“你能不能有点儿风度?”
我哪里没有风度?
我这坐姿,我这腿,我这手指,我这张脸。我随时都很完美。
我不得其解,所以干脆没有搭理,点开了我的第一局小游戏。
然后伏燕栩问我:“你昨天是不是坐沈总的车来的?”
我想了想。
说真的,我有点儿后悔。
不是后悔我没把他炒了,而是后悔我忘了这么回事。
坐惯了我的豪华大超跑,谁还想坐在稀烂的车里摇摇晃晃。我完全没想到这辆车彰显我的身份,显示了我的经济水平。
同时大概也坐实了我不一般。
我张口就想解释我不是沈总。
结果伏燕栩跟我说:“我已经警告过你了,离沈总远一点。”
是,我要承认。
我的确一帆风顺,活得非常滋润。
但不至于突然来个暴风雨,就将我多年以来的认知都推翻在地。
我没见过这种事情。
这人口口声声要把我,结果把我本人认作了情敌。
他脑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
我万分无语。
我说不出话,也不想吭声,只低头继续打我的小游戏。
伏燕栩继续道:“你和沈总是什么关系?”
我当然是沈总本人。
不然我还能是什么人。
我难道还要做我自己的侄子孙子甚至儿子?
不至于吧。
我懒得回答,揣了手机就想走。
伏燕栩叫住了我。
他的声音很低,但一字一句说得都还算清晰。
伏燕栩跟我说:“你被他潜了?”
我淡淡反问:“你说呢?”
然后一推门,潇洒离去。
接下来的事情就让我想打电话把伏燕栩给炒了。
单人单间做单人任务。
安排给我的任务是考验我的画画水平。
真的不是我在吹,我再三说过我本人非常低调。
但我好歹是个身家万亿的总裁,我家世显赫出身豪门,我也什么都学过,画画更是不在话下。
是以我接到这个任务的时候毫无压力,当场就要开始。
但可惜还得根据任务寻找作画用的工具。
是的。
让我画画,却不给我准备工具。
甚至给我写了两大页的谜语让我猜它们被藏到了哪里。
不过要是以为这就能为难到我,那是大错特错。
我找得也不费吹灰之力。
找着找着就不慎找进了伏燕栩的地盘里。
说来也是巧了。
这厮正好抽到了扮演这个关键词。
他拿的剧本是个心狠手辣的大太监,见谁打谁,指哪儿吐哪儿那种,没风度,没气势,还没素质。
伏燕栩就这么入戏,我刚进去他就看着我,不发一语。
我往后一退,他往前一步。
然后他对着我开始咻咻咻发节目组准备的暗器。
虽然准度很差,而且道具不伤人。
但真的,砸了我一脸。
他知不知道打人不打脸?公报私仇,臭不要脸。
更可气的是砸完这些他还念台词。
他问我是哪儿来的贼人。
当天夜里我在小单间里孤独叹气。
别的人这个时候各自串门,想多点儿曝光率。
只有我这里,门可罗雀,简直像是杂物间。
我勉强靠在床头看了下近期的工作。
最后因为心情不好,给业绩最差的公司总经理点了个差评。
总经理诚惶诚恐立刻在我的微信刷屏。
我大致看了看,然后给他点了个赞。
我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先打一耳光再给一甜枣,我说:再接再厉。
他当时就给我录了个他家玩具熊给我磕头的视频。
忒没诚意。
我感觉悻悻。
然后房门一响,伏燕栩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过来。
隔音很好的地方偏偏我能听到他的声音。
就像闹鬼一样。
伏燕栩跟我说:“我有事找你。
第07章
其实认真说来,我大可不必出去。
毕竟我和伏燕栩的关系谈不上有多好,这种夜黑风高、左右无人的时刻,我们这般私会,岂不是心里有鬼。
可我靠在床头思考许久,还是决定出去走走。
虽然陪我走走的人挺不要脸。
但架不住小单间里的孤独寂寞侵袭着我。
总之我打开了门。
伏燕栩这段时间,大概没少在这附近踩点。
因为他带我走的路,全都是摄像头拍不到的路,他带我去的地方,都是我没见过的地方,最关键的是,他每次都恰到好处避开了其他没下班的工作人员,其反侦察意识令我略有些欣赏。
他来做个明星实在是屈才了,他不该来娱乐公司。
他该去为民除害。
然后伏燕栩停下了脚步。
他带我来的这个地方,风景其实还不错。
以本总裁挑剔的眼光来看,这里有山有水有小桥,有绿树有红花,是大雅之中有大俗,大俗之中藏大雅。
配合着不知道哪儿的露天KTV飘来的跑调歌声,不由让我想吟诗一首,又想说些柴米油盐酱醋茶。
他挑的地方不错。我更欣赏了些。
伏燕栩就对我说:“你什么时候和沈总好上的?”
我嗤笑一声。
我想,我大错特错。所谓的欣赏,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看着有,其实没有。尤其是他这句话一出,别说欣赏了,心伤才更多。
我心中倍感疑惑,难道我就这么像一个会被潜规则的人?
我不想开口。
伏燕栩又问我:“沈总看上你什么了?他怎么就把你潜了?”
这语气落在耳中,想来是十二万分遗憾被潜的人不是他而是我。
不,我没有被潜。
我感觉我被他带跑了思绪。
我不由发问:“我看起来很像是被潜的人吗?”
我这句话难得唤回了伏燕栩脱缰而走的良知。
他认认真真看了我许久,再摇了摇头。
伏燕栩说:“说真的,你长得挺不错的,哪怕不走这条路,你也能大火特火。”
这话说得总算像那么一句人话。
我略感欣慰。
伏燕栩紧接着又来了句:“所以听我一句劝,别让沈总潜了,你说你什么都不差,非得玩潜规则做什么。”
当时夜色迷蒙,小桥流水,歌声悠悠。
他这话一出,水也不流了,歌也不唱了,四周偶尔叫唤的蝈蝈儿也不吭声了。
他看着我,我看着他。
如果这不是个法治社会,我真的会一脚把他踹进河。
第二天我和伏燕栩的相见气氛就更尴尬了些。
无它,只不过是昨天夜里谈心,最终结局是不出意外的不欢而散。
他和我可能八字相冲,注定不合。
以至于当任务开始安排他来画画,我来演戏的时候,我们又重演了那天的场景。
不同的是他捡东西捡到我的地盘,我毫不犹豫。
我拽住他就要把他砍了。
别问,问就是我演的杀手,我没有感情。
只可惜旁边的工作人员见状,一个个花容失色向我奔来。
这种情况他们的台词应该是“刀下留人”。
结果跑到第一的工作人员率先抵达我面前,这一瞬间,他愣了愣,左看右看,发现别人都在后边龟速前行,他迟疑了片刻,不留痕迹往后一退。
接下来的事情十分震撼。
一大堆人像是隔了条银河跨不过来。他们站在不远处,眼睁睁看着我的道具唐刀贴在伏燕栩的颈侧,还特别情真意切地伸手,说:“别别别!”
我说真的。
他们但凡有一个人冲过来,我也不至于不会松手。
当天夜里秘书主动给我打了个电话。
话里话外都在暗示我什么时候给他加薪。
按照他的说法,这两天他夜观天象,觉得所有的星宿组在一起就变成了一个钱字,他突然大彻大悟,他原是如此缺钱,所以不得不遵循天意来找我要钱。
我听罢,感叹道:“你这编故事的水平是越来越厉害了。”
秘书谦虚了两句,又旧事重提他的加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