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谌低着脑袋吃粥,内心不得不感叹顾盛这令人望其项背的桃花运。
顾盛摞下筷子,拿起一旁的纸巾擦嘴,才扬起脑袋用委婉的方式拒绝:“不好意思,没带手机。”
女生很优雅地笑了一下,将额前的碎发拢至耳后说道:“很不好意思让你误会了,我想加的是你旁边的小哥哥。”
顾盛面容闪过一瞬而逝的尴尬:“……”
俞谌表面上不动声色内心却极为惊讶,他放下汤勺拿起纸巾擦完嘴询问道:“我?”
女孩脸上羞赧,面颊红扑扑的仿佛刚涂抹完腮红,她点点头说了句:“可以吗?”
顾盛低低的声音传来:“他没有微信。”
他稍微扬起脑袋看着俞谌,眼睛微微眯起,仿佛在说“你今天要是敢加我当场把你摞这!”
俞谌向女孩解释一番,女孩表示很遗憾地走了。
两人吃完饭,顾盛替何求梓打包一份海鲜面原路往回走。路上顾盛问俞谌:“是不是我不阻止你就把人家给加上了?”
俞谌根本就没存这心思,却生出心思逗他:“是啊!早就加上了!”
顾盛走路的脚步一怔,不敢置信转头看他。顾盛此时几乎是咬着牙齿,凝视俞谌半晌才蹦出两个字:“渣男!”
俞谌头顶一片问号,不是,他怎么就渣男呢?
何求梓早上是被一顿乱按的门铃给吵醒的,他盯着乱七八糟的头发前去开门。门口的顾盛几乎是冷着一张脸将早餐粗鲁地塞在何求梓手里,一句话都不说沉着脸转身就走。
何求梓迷惑地挠挠后脑勺,这大早上的,谁惹他了啊!
俞谌逗也逗了,学着顾盛的样子将他堵在门口:“骗你玩的,都不认识加什么加!”
顾盛说:“我知道。”
“知道你还生气?”俞谌反问。
顾盛上前几步垂下脑袋把下颔搁放在俞谌左肩上,这个姿势很亲密,俞谌第一次生不出拒绝的意味,他也不反感顾盛这样的动作。
顾盛下巴摩挲两下:“俞谌,我喜——”他话欲言又止神情阴暗不明,随后重重地闭上眼继续说:“这酒店附近有温泉,我挺喜欢泡的,下午要不要一起去。”
“好啊,我也挺喜欢的。”
下午几个人去沙滩边打了排球,打完后几个人瘫在地上气喘吁吁,何求梓表示再也不跟顾盛打了,太他妈没轻没重!
晚上何求梓泡在温暖舒适的泉水里,下午的疲倦似乎能被一扫而空,他望着夜空中已经悬起来星星,感叹一句:“真舒服啊!”手里还撩着水玩。
何求梓趁余谌还没出来用脚向顾盛泼了一身水问:“老顾,你和俞谌才认识多久,你对他也太好了吧!”
顾盛好听的声音响起:“还不够好。”
何求梓做了个停止的手势:“得。”这狗粮塞得我有点撑。
姜黄色的暖灯闪闪发亮,四处静谧无声,泉水冒着丝丝的热气,氤氲袅袅。
俞谌推开旁边的小木栏,缓缓走进来。他把手机放在旁边,左脚踏进温度适宜的水中,然后找了个舒适的地方泡着。
“刚才在聊什么?”俞谌活动一下有些酸涩的手腕问。
“随便聊聊。”顾盛说。
“俞谌,你还记得上次撕你本子那个女生么?”何求梓找了话题说。
“记得啊!怎么?”
“听班长说,她这几天在办理转学手续。”
“哦。”俞谌应了声,他对不太关心的话题始终提不起兴趣。
何求梓看了眼顾盛突然冲俞谌勾勾手指:“跟你讲个事儿。”
“说。”
何求梓还没开始将自己先捂着肚子笑了一番,顾盛听他这样笑心里隐约产生不好的预感,何求梓一笑准没好事!
顾盛抵着眉头听何求梓说:“老顾小时候很少有人管他,头发长到耳后都没剪。”
顾盛听到后一句话立刻起身,溅起一大片水花,他想立刻过去掐住何求梓的喉咙,可是他动作再迅速也堵不住何求梓那张嘴!
“上一年级时,有一个小男生把顾盛当成一个学期的女生,期末考试后还拉着顾盛冲他表白。”何求梓一口气快速说完。
顾盛:操。
俞谌听完后咯咯发笑,眉梢间染上轻快的笑意,目光从顾盛现在的发型上一扫而过:“所以他后来都是这种寸头?”
何求梓嘴巴被捂住,但是他的手没有!何求梓在俞谌不断发笑的目光中竖起大拇指:对!
顾盛撤走手慢慢游到俞谌身边,捏了一下余谌笑着的脸颊,威胁意味十足。
何求梓又补了句:“我记得当时那个男生送给顾盛的还是粉红色的小发夹!”
俞谌简直乐不可支,顾盛有些无奈,只得静静地在一旁听何求梓讲以前的事。
“而且有一次我妈过生日你知道顾盛说什么吗?顾盛说祝阿姨永远不死。”
俞谌听得直直发笑用手擦眼睛:“顾盛,你小时候好可爱。”
顾盛表示他一点都不可爱!别夸了!
他们讲得还挺久,都快两个小时,顾盛一声不吭在旁边做好背景板,再没提出任何意见。
过了很久何求梓在一旁说道:“咦。他睡着了。”
顾盛侧头去看,俞谌眼皮已经搭上,长长的睫毛像一扇小刷子,挺拔的鼻梁旁有一颗清秀的小痣。
“回去吧。”顾盛说,他将俞谌从水里抱起来,让何求梓拿件浴袍盖在他身上。
何求梓问:“不把他喊醒吗?”
顾盛摇摇头:“他都睡了,反正就几步路。”怀里俞谌的脑袋挨着顾盛的胸膛上。
他强劲有力的臂弯托住俞谌腿间,顾盛的动作很轻缓,就连走路的步伐也是轻轻的。
何求梓说:“你这动作也太轻柔了,都不像你。”
顾盛视线直视前方,说话的声音也轻飘飘的:“你懂什么。”他语调平缓。
贵重物品,轻拿轻放。
作者有话要说: 顾盛小时候奶声奶气:祝阿姨永远不死。(因为他妈妈去世得早,所以不死是最好的祝福。)
顾盛:我什么时候才能表白。
第29章
高考两天时间很快过去,高三那栋楼空旷旷的,静谧无声一片安宁。
袁及远在他们返校的当晚做了一次思想工作,他语重心长说:“现在不要觉得高考离你们还远,还有时间可以玩,明年马上就到你们上战场!珍惜眼下,以前不会的现在捡起来都还不晚!要懂得朝花夕拾啊孩子们!”
他苦口婆心说了半个小时,才端起讲台上的水杯喝了一口。嘴里喝进一小片茶叶,袁及远嚼了嚼再抿一口水咽下去。
顾盛看见后问俞谌:“你说茶叶就这么嚼不苦么?”
俞谌摇头:“我又没嚼过。”
顾盛:“我看他嚼我自个舌头都挺苦的。”他话一说完,俞谌让他伸出手,顾盛乖乖地手掌心向上,几颗蜜桃味糖果散落在顾盛掌中。
俞谌左手撑着脑袋没看他:“吃吧。”
顾盛望着手里的糖心里像是灌了蜜甜滋滋,他拿起一颗将剩余的糖全部塞进桌肚里,撕开一颗包装纸将糖塞口里。
蜜桃糖味道很足,糖果含在顾盛舌尖,他舍不得直接嚼碎咽下去,刚才数了一下吃完这颗还剩四颗。
顾盛腮帮子鼓鼓的,看起来怪可爱让俞谌忍不住想戳。
下课后何求梓喊顾盛上厕所,顾盛嘴里含了糖说起话来含糊不清:“不去。”
何求梓问:“你在吃什么?”
顾盛:“糖。”他把刚才的包装纸给何求梓看。
何求梓和顾盛从小玩到大,自然知道顾盛向来不吃糖的,并且把这些都称为娘们唧唧的东西。而且顾盛这人有时候毛病贼多,不吃特廉价的东西,何求梓在批发超市看过这种糖一毛钱一颗。
何求梓歪着头问:“你不是不喜欢吃这种?”
顾盛视线不自觉地从俞谌的侧脸上一晃而过。
“现在喜欢了。”
俞谌竖起耳朵在一旁听着,听到那句喜欢本来紧紧攥着笔的手微微松了松。
何求梓还想接着问,顾盛有点不耐烦将口里的糖果咬碎:“你好能逼逼。”
何求梓怔:我他妈不就问了一句。
操。
六月中旬,随着四校联考的马上到来,教室里的学习氛围发生细微的变化,排名靠前的学生埋头苦学,该玩的依旧玩得不亦乐乎。
数学老师在上面写着公式,教室里的空调大开呼呼吹着冷气,后面睡一大排。
俞谌手里拿着手机找着上次何求梓发的成绩单,目光落在顾盛那一栏,总分309,成绩中等。
并且顾盛这人不屑于抄袭,分数成绩保真,如果明年也是这种成绩,和他考一个学校简直微乎其微。
俞谌看了眼正在睡觉的顾盛,因为教室里冷气太足,顾盛脑袋上还盖了件校服。
他推了推顾盛肩膀:“顾盛,醒醒。”
顾盛右手将脑袋上的衣服扯开一道缝,半边脸露出来,顾盛脸上留有睡觉的压痕,他哑着嗓子眼睛因为没睡醒几乎眯起问:“怎么了?”
俞谌抽出纸巾伸过去压在他嘴角:“有口水。”
顾盛依旧闭着眼睛不想动,浑身一股懒劲:“不想动。你帮我擦擦。”
俞谌露出罕见的耐心,他说话声音很轻一股子哄人的意味:“我帮你擦,你等会起来学习好不好?”
顾盛其实没太听清楚顾盛在说什么,闷声应答。
俞谌让他睡了几分钟的懒觉,见顾盛还没有起来的意思,继续摇他胳膊:“顾盛,起来。”
顾盛昨晚凌晨才睡,现在正是困的时候,而且还有一只手不断地在骚扰他。
他睡得有些迷糊,甚至分不清梦境和现实,耳畔总是传来一些好听的声音弄得耳廓发痒,顾盛抓住那只捣乱的坏蛋,放在嘴唇边吻了一下然后十指相扣不让他继续作乱。
总算安静了,顾盛继续睡着。
俞谌感受到温热的触感后,脸上完全爆红,脸颊连着耳边那一块像是被热水烫过,他嘴唇微微张开惊讶到不行。
顾盛,刚才是不是不小心亲到他手?
视线落到两人紧紧相握的手,脸上又是一热。俞谌心情格外紧张,心像被提到嗓子眼,整个人宛如隔空踩楼梯七上八下。
俞谌眼睛往四处瞟发现周围人都在玩手机,没有人注意到这边情况,怦怦直跳的心脏缓缓慢下速。
顾盛的手拽得特别紧,俞谌扯了几下死活都没能弄开,俞谌表面上装着若无其事地看着黑板,心里十分焦灼生怕被人看见。
他看了眼时间还有几十分钟才下课,俞谌从抽屉里拿出自己的校服,然后把椅子往顾盛那边挪了些,将衣服搭在两人手掌相连的部位。
这样应该没人发现了吧。
俞谌稍微将窗户打开,热风钻了进来绕着窗帘打圈。俞谌左手习惯性地撑着下巴,视线淡淡的落在顾盛的脸上,认真得宛若注视着某件瑰宝。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是我写得最久的一章,从七点半开始写起。
别看他短,思路有点卡,坐等挨刀!
我今天的小红花没有了呜呜呜。
第30章
下课铃声叮铃铃响起,本来还有些死气沉沉的教室慢慢开始沸腾起来,顾盛匍匐在课桌上的身影动了一下。
顾盛慢悠悠醒来,觉得自己手上好像牵着什么东西,低头一看整个人愣住。
他回想起自己睡觉时迷迷糊糊的行为,似乎还光明正大吻过俞谌的手背,他霎时颅内高潮犹如烟花炸开。
俞谌见顾盛醒来,想趁着人不多把自己手抽回来。
就听见顾盛一脸不可思议反咬一口说:“你怎么还趁我睡觉牵我手呢!”
俞谌木着脸将手抽出来:想打人。
顾盛看着俞谌脸色忐忑极了,清清嗓子装模作样说:“让你牵也不是不可以,下次直接跟我说嘛!没必要偷偷的。”
俞谌屏气凝神,朝顾盛勾勾手,顾盛俯下身来,听见俞谌小声对他说:“顾盛,有人跟你玩过跷跷板吗?”
顾盛表情有点迷惑,没有听懂这是什么意思。
俞谌面露微笑看向他:“我跷你啊!”
顾盛:“……”就挺突然的。
俞谌又恢复姿态端正的坐姿,顾盛问:“我睡觉你是不是喊我来着?”
“喊你起来学习。”
顾盛用一种“不是吧,你没弄错”的眼神看着俞谌,俞谌想说话来着,语文老师风风火火从教室进门,依旧是以往的霸气。
他把书往讲台上随意一丢,捡起桌上的粉笔在黑板上写下要背诵的文言文,写完将粉笔往粉笔盒里一扔催促起下面的同学背书。
教室里瞬间热闹起来,前面几排有认真背书的,而喜欢讲话的则趁着机会跟同桌聊起天来。
顾盛耳边是俞谌悦耳的声音,宛若玉石击打发出的清朗之声。
“时维九月,序属三秋。”
顾盛听得几乎要眯起眼。
“顾盛,你别又睡着了,起来背书。”俞谌用书敲了下他脑袋,下手极轻,像是被人摸了一下脑袋。
顾盛叹了一口气,翻开课文看着上面密密麻麻晦涩难懂的字,十分无奈:“背不进去,都看不懂。”
“这知识它真的装不进去。”
俞谌只好拿起书给他一句一句讲意思,讲完一段俞谌都会抬头问顾盛:“听懂了吗?”
顾盛点点头表示自己理解,俞谌见状让顾盛把手伸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