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冬临态度诚恳,他知道这是老太太在让步了,“我知道,我保证不会再犯年轻时候的错。”
“你走吧,我累了,该睡午觉了。”外婆说完就侧过身去,闭着眼不再说话了。
张冬临应了一声,示意老刘把孙露拿来的那些东西带走,转身出了病房的门。
“我和他说几句,你们在这里等我。”林燃跟着张冬临走了出去。
“爸。”林燃叫住了张冬临,他摸了摸自己的短毛,犹豫一会儿最后只道:“回去午休一下,工作是忙不完的。”
张冬临笑了笑,抬手搭在儿子的肩上:“我猜想你为什么一定要在国内上大学,江野是原因之一,你应该是想和你妈妈上同一所大学甚至是同一系。”
林燃不想撒谎,他承认道:“是,我想考清华的法学院,做我妈的小学弟。”
“那也是我的小学弟了。”张冬临眼睛里闪过一丝忧伤雨悔恨,但他还是比较理性的给出建议:“其实政法大学的法学院是全国第一的,你想学法的话,不如考去政法大学。”
林燃坚持:“我就想去清华,这件事不能商量。”
张冬临笑道:“我不是强迫你,我只是建议。以你的智商在哪都一样,那毕业会不会来爸爸的律师事务所?”
“您想的可真远。”林燃撇撇嘴:“放心,我不会给你机会把秋冬事务所交给别人的,当然,我也不会随意的就去接手公司,我一定会磨练自己,等自己有那个本事了,再去你那里,你还年轻,继续好好干,多给我积累财富。”
张冬临想不明白,林燃这又抠又爱钱的毛病遗传了谁,他和林晚秋都不是那种人啊,一定是像他舅舅,外甥多像舅,准错不了。
张冬临笑道:“德行,我知道了,我能干到五十五岁,你还有十年的时间积累经验,等我到了五十五岁,我就退位让贤了。”
“你想得美,男人六十岁才退休,你那么早下来干嘛。”林燃不孝子行径露了出来:“还得继续干。”
“我前半生一直在拼命的往上爬,失去了很多东西。等老了,自然想早点退休过自己想过的生活。”张冬临道:“当然,我还是会给你当军师的,把我一生的经验传授给你。”
“咦,听着怎么那么肉麻。”林燃耸耸肩:“你回去吧,我等会也要回学校了。”
张冬临应道:“嗯,你也多注意休息,我走了。”
林燃望着张冬临进了电梯之后才转身回了病房,外婆是真的困了,已经睡着了,而顾生辉这个小混蛋已经把张冬临买来的进口车厘子洗了吃了。
“你丫的,这是给我外婆吃的。”林燃捏了一颗放进嘴里:“哇靠,又大又甜,顾生辉你等会用袋子装点回去,给姚姨吃。”
“难得你还能想到我妈,我替我妈谢谢你了。”顾生辉也不客气,拿起塑料袋装了车厘子,还装了其他的一些昂贵的水果,唯独没有动榴莲,因为那是林燃的专属。
林燃也拿了一个塑料袋给江野也装了一些:“带给杨康和赵佳益,那么多也吃不完。”
江野盯着林燃看了又看:“搞了半天敢情不是给我的啊。”
“别酸,被外婆听见。”林燃笑道:“你想吃什么都可以随便拿,你是我的家人,野哥哥。”
顾生辉鸡皮疙瘩掉了满地,连忙来回抹了两下:“真受不了你俩,燃哥,我们走吧,已经一点半了。”
江野听着林燃说家人心里自然是美的,但是一想到林燃要和顾生辉回市一中了,心里就极其的不舍,故作哀怨道:“我不想回致远了,我现在转校还来得及吗?我也想去市一中。”
林燃说:“那别说致远不同意,林老师以及各科老师都不会同意的,他们放走了市状元还怎么拿奖金啊。”
江野说:“这不影响啊,我考了市状元还是致远的人啊,我只是想和你待在一起。”
顾生辉已经待不下去了,他拉着林燃就往病房外走去:“你俩行行好,放过我这个单身狗吧,再听下去了,我就要严重怀疑你俩是故意秀恩爱的。”
林燃笑了笑,回头去拉江野:“走啊,一起到公交车站牌,晚上就见到了,你别故意搞事哦。”
江野跟着林燃出了病房,两个人肩并着肩,完全不把顾生辉这个电灯泡放在眼里,他贴着林燃的耳朵低声诱惑道:“不搞事,只搞你。”
“操啊!我特么的听见了!”顾生辉立马弹开了,简直害怕他俩了:“能不能不要说一些少儿不宜的话!我可是纯情处男啊,不想听你们说这些!”
林燃憋着笑,把顾生辉拉了回来:“你也不纯情啊,要不然怎么会立马躲开了?你脑子在刚刚的那一瞬间肯定想了什么。”
“我冤枉啊。”顾生辉简直哭笑不得,自己被迫听了他俩的调情,还要承受这种污名,真的是单身狗没人权吗。
“好了,不逗你了。”林燃手搭在顾生辉的肩上,三个人一起走进了电梯,“顾生辉,燃哥我回来了,你就得好好努力,争取和我一起考到北京,到时候燃哥依旧照着你。”
“这什么感天动地的友情啊,我一定会努力的,不会辜负燃哥对我的一片期望。”顾生辉拍着胸脯保证:“看我考个北京的一本院校给你看看。”
“你不是为我,你是为你自己。”林燃语重心长的教育他:“好的大学自然会接触好的人脉,对你将来在社会上立足是很有帮助的,当然你最好的后盾已经有了,那就是我,但是,你还得继续努力,知道吗?”
“燃哥,你可真不要脸。”顾生辉真心道。
林燃不要脸的说:“我这实话实说而已。”
江野在他脑袋上捞了一下:“好了,别跟个花孔雀似的到处散德行了。到你们学校的车来了,晚上见了。”
“嗯,晚上见,放学直接来医院吧,我离得近,把饭买好了等你。”林燃说完就跟着顾生辉上了公交车,虽然他俩每天见面,晚上还抱在一起睡觉,可是分开的感觉还是很糟糕,林燃忍不住的回头看了一眼依旧站在那里的江野,冲着他挥了挥手,依依不舍的看着他,一直到公交车开出去很远才转过身来。
顾生辉说:“燃哥,别看了,你现在只能跟我走了。”
林燃叹道:“哎,你个单身狗永远不懂这种离别的滋味啊。”
顾生辉无语:“行了啊,不就分开半天嘛,有必要吗?”
“哎,你个单身狗......”
“我知道了,我是单身狗,烦死了。”
林燃笑了,他就喜欢逗顾生辉,又气又恼还拿他没有办法,每天的快乐源泉啊。
第86章 毕业照 我在市一中拍过,还要和你们一……
外婆原本只想住三天就回家的, 可是林燃不干,强行让她老人家住了一个星期,而后又把各种检查都做了一遍, 这才放心让外婆出院。外婆也明白林燃的紧张, 因为宋爷爷就是在将要出院的那天凌晨突发脑出血走的, 所以也就任由他坚持,自己配合他就行了。
转眼四月就到了, 春风和煦舒适的不得了, 光是坐在小卖部门口的杏树下聊天都能虚度一个上午的时光。
杏树上已经结满了指甲盖那么大的杏子, 密密麻麻的, 外婆为了保证以后果子长的又大又甜, 正在手动的给杏树疏果。
林燃和江野难得休息一天,两个人也过来帮忙,林燃是懂的, 因为每年这个时候外婆都会这样做,但是江野就不懂了, 看着摘下来的小杏子,有些心疼:“外婆这摘下来的是不是太多了啊。”
“不多, 你想吃又大又甜的杏子,就得保证它们有限的营养都传送到有限的果实上。”外婆像个心狠手辣的恶婆婆, 下手又快又恨,转眼又摘了一把杏子扔到了地上。
林燃也把手里摘的杏子扔在地上, 转头和江野说:“别心疼,等到时候吃着个大又甜的杏子时你就会感谢外婆如此心狠手辣了。剩下的让外婆摘吧, 我们去菜场买菜,晚上让张冬临来吃饭吧,他最近日子不怎么好过。”
张冬临最近的日子的确不怎么好过, 孙露从拘留所出来之后,得知张超然被刑拘了,且将要移交到检察院,是发了疯的去张冬临那里闹,白天公司闹,晚上跟着回张冬临的住处闹,他两处房产都无法回了。
张超然到底是张冬临的亲儿子,忍住没有出手从中斡旋,还是有点觉得亏欠的,所以孙露再怎么闹,他这次都忍了。尽量的避着她,这不早上打电话给林燃,说想去樱花公馆的房子住一阵子,孙露不知道樱花公馆,不会跟去闹的。
“你爸真惨。”江野蹲在林燃身边,看他颇有经验的在挑选鲜嫩的香椿叶,问道:“这好吃吗?”
“好吃,香椿炒蛋,只有春天能吃到。”林燃把选好的香椿递给卖菜的阿婆称重,侧过头和江野说:“张冬临惨是真惨,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因为我的要求,总之张超然这事的确挺难为他的。”
“定不定罪还难说,还要经过法院的,如果你爸反悔了,还是能把张超然往无罪辩护的。”江野分析道。
“不会,这次张超然和那几个人,一定会定罪的。”林燃笃定道:“我相信那些人的权势搬弄不了法律,会还顾南川一个公道的。”
“还了又有什么用,人已经不在了。”江野感叹了一句。
“小伙子,一斤半,收你十块钱。”阿婆把称好的香椿装好递给林燃。
林燃付了钱,起身和江野继续往菜场里走:“前天二模出成绩,我在去办公室的路上碰见了林遇,他依旧毫无生气,行尸走肉一般,要不是我叫他,他都看不见我一样。不过还好,被我叫住之后,还和我聊了几句,问到想要报考哪所大学,他说想要考政法大学,他要学法,他说他要报仇。”
“我从他那双呆滞的双眼里看到了浓浓的恨意,我说张超然他们会被判刑的,可是他却说这远远不够,坐个几年牢就能还了一条人命吗?他说不能。”林燃叹气:“他说的对,坐牢远远不能换回顾南川的命,他们害的不只是顾南川的命,还要了林遇的命,他这一辈子就不会好过了。”
“别替他难过了。”江野伸手去接林燃手里的袋子,顺势勾了勾他的手心,温柔的道:“你可以帮帮他,等到了北京,我们也可以时常的去找他,人是会变的,说不定在某一个时刻,他就能放下仇恨,好好的活下去了。”
林燃道:“嗯,这就是我为什么不让张冬临帮张超然的原因,顾南川的命还不回来了,他们居然还想逃脱法律的制裁,这样对林遇来说太残忍了。”
“嗯,所以你是对的。”江野指着另外一个阿婆面前的菜:“那是什么?好像是野菜。”
“马兰头,买点回去,让外婆给我们做香干马兰头。”林燃又蹲下去挑选起来。
两个人买了很多菜,林燃和江野负责摘菜洗菜,外婆负责烧菜,等到张冬临到了,便开饭了。
张冬临带了一箱好酒来,和秦爷爷喝了几杯,原本林燃也想喝的,被江野拦住了,他们明天要体检了,不能喝酒的。
张冬临大概是心情不好,喝的有点多了,等晚饭结束之后,整个人都有些晃悠了。林燃不放心他,便询问外婆,看看能不能让他留下来住一晚。外婆没有反对,林燃便带着张冬临上楼,把他扶到江野的房间,又给他擦了脸和手,盖好被子才离开。
江野洗完澡就看见林燃站在窗前抽烟,那背影看起来有点道不明的情绪在里面,特别是巷子里昏暗的路灯找在他身上的时候,就像故作忧郁凹出来的造型。
江野走过去,揽住他的腰,凑近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是不是很复杂?”
“有点。”林燃轻轻的吐出烟雾,把头靠在了江野的肩上:“你说张冬临是不是故意喝多留下来的?他就想博得我的同情,装的很可怜的样子。当然逼着他不去帮张超然的的确是我,但是吧,我这心里看着他这个样子,怎么就那么的不得劲呢?野哥哥,你说我是不是算原谅他了?”
江野从林燃的手中抽了一根烟含在嘴上点燃:“怎么说呢?我对这些感情的接触都很匮乏,这辈子唯一爱的人就是你,这是爱情。亲情不一样,我也不懂,但是血浓于水这话肯定不会假的。张冬临就算在招你怨恨,他也是你爸,就是那种哪怕你单方面的把他当空气,你们之间也会有千丝万缕的联系的。”
“我没有劝你原谅的意思,就像你没有劝我原谅阮星月一样,我们都是独立的人,你想怎么样都行。你不原谅他,也不用搁心里想我可是接受了他很多金钱和帮助的。你原谅他,也不用搁心里想我到底对不对得起我妈。这些都取决于你自己的想法,所以别纠结了。”
“野哥哥,没想到你还是开导的小能手,有进步哦。”林燃笑了笑,抱住江野,把头埋进他的怀里,汲取着他身上的温暖,而后转身走出了房间:“我去洗澡了,先给我捂被窝。”
“都四月份了,还捂个屁被窝。”江野虽然嘴上这么说,还是立马钻进了被窝,给他的阿燃捂起了被窝。
四月气温舒适温和,就是过的太快了,转眼就到了五月,天气突然热了起来,给即将要高考的学生平白增添了烦恼,致远和市一中都有因为压力过大而奔溃的学生,所以老师们对还有一个多月就上战场的他们宽容了很多,甚至主动帮他们放松心情,班会课或者是空余的课时,班主任就会给他们放点轻松搞笑的电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