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了半个钟头,他就打包完成。
他想,事先还是得先给林让说一嘴,才能事先准备,掏出手机拨了个号。
嘟...
嘟...
嘟...
他在心中跟着磨念,嘟——嘟——
“喂,收拾好了?”林让带着笑意的声音传了进来。
“嗯,这不提前报备吗。”不自觉的萧杵泽声音也带着乐。
“速度挺不错啊,朋友。”林让放下手中的红花油,走到阳台上,“我来接你吧。”
“啊?”萧杵泽一怔,似乎林让说了外星语。
“我说,我来接你吧。微信上来个坐标。”林让噗的笑出声,他抬头望向窗外,“今天,就今天吧。我等不及了。”
萧杵泽点点头并不拒绝:“好。”
这么快,这么...厉害。
居然就要离开这里,搬到另一个地方和另一个人居住。
想想还是听不可思议,但他就是干了这么不可思议的事情,此处应当响起掌声才对。
也不知道自己走了,萧予那丫头该怎么办。不知道会不会舍不得。
“害。”萧杵泽从屋子里找出纸币,打算把这消息写上去告诉她,免得当面讲那丫头又得犯浑。
他写道——
萧予收:
我和朋友合租去了,不必担心。
萧杵泽书。
这封信简单明了,想必萧予一看就会明白,应该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他的行李并不多,只装满了一个小号行李箱。
天色已晚,门口的老太太们也提着小板凳一起回家,转头就遇上迎面而来的萧杵泽。
卷发老太太:“小萧啊,又出去啦?”
短发老太太:“加班吗?好辛苦哦。”
麻花辫老太太:“小萧你都瘦了,多吃点,改天来奶奶家,奶给你做。”
花衣裳老太太:“加油啊,孩子。”
......
门口一圈儿的老太太都围上来,亲切地关心他这个祖国的老花。
“嗯,有事,就出去了。”萧杵泽笑着点头,“婶婶们再见。”
“再见。”老太太们打完招呼,乐乎乎地回去了。
望着老人家的身影们,心中有些感触,打心眼子讲他挺舍不得这些好心肠的小老太太。她们虽然嘴碎但同时也能送给他很多温柔的暖意。
滴——
一道长促的喇叭声,把他拉回了现实。
林让降下窗户,冲他挥手:“晚上好,要下来帮忙吗?”
“不用,我自己就成。”萧杵泽拉过行李箱,摆在面前示意林让注意看。
“就带个箱子吗?”林让走下车,打开后备箱伸手接过行李,猫着腰钻进去行李箱被他抵放在最里边,只留下一个圆润的屁股,翘在外面。
萧杵泽站在一旁,手足无措地看着林让动作:“麻烦了。谢谢。”
“嘿,没事。”林让退出身,举起胳膊肘挤出薄薄的肱二头肌,“小事一桩,我很强壮。”
萧杵泽低笑了一下,可随即笑容凝固变得僵硬。
刚才由于灯光恍惚的缘故,林让的轮廓在阴影中黑白交映并无异样。可此时在路灯的照射下他脸上的痕迹清晰可见——三条淡淡的红痕。
“谁打你?”萧杵泽闷声说道,目光如炬等盯着林让又像是通过听着他看到他身后的人。
林让垂下目光,讪笑道:“没事儿,被抽了一下。”
被扇的这个耳光已经消肿了,只余下浅淡不易察觉的粉色横痕,难以察觉。
他不料萧杵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已经看穿。
“疼吗?”萧杵泽不自觉地捏起了全套,眉头微蹙,不用想也明白这个耳光怕是扇得毫不留情,哪怕及时处理也依旧留下了痕迹,“一定很疼吧。”
是啊,真的很疼。
超级疼,好不容易忍住的。
林让轻咬住下嘴唇,即使半埋着头可眼眸依然明亮:“所有...你心疼吗?”
作者有话要说: 林让:你心疼么(委屈巴巴)
萧杵泽:嗯(冷漠)
☆、遮羞布
所有,你心疼吗?
......
这平平无奇的六个汉字,着魔了般在他的脑海中不停旋转翻折。
“我.......”萧杵泽挠了挠后脑勺,在心中斟酌片刻才点头,“嗯,嗯的。”
“走吧。”
“嗯。”
SUV缓缓行驶在公路上,从市中心再到三环外。
“要吃点东西吗?”在快要拐进小区时,林让转过头问,“饿不饿?”
萧杵泽晃晃头:“不饿。”
“哦。”林让一个盘子打死拐了进去,降下玻璃他把脸往识别机器上一怼,‘滴’拦车杆便升起。
坐在副驾驶的萧杵泽,忍不住转动眼珠子打量。
这是一座高档小区,房子修建的不高约莫六层楼的高度,可胜在够宽敞。墙面刷得并非是普通的漆而是贴的瓷砖,一块接一块,很是好看。
从大门到达住宅区是需要行驶一段距离的,小区的整体风格夹杂伪田园的感觉。
让人很舒服。
这种舒服的劲儿就像是冬日的暖阳洒进被窝,暖烘烘的包裹着。
“到了,走吧。” 车停在一栋楼下,林让见他对着窗外发呆,忍不住戳了戳。
“欸!”林让的手指被萧杵泽用力抓住,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儿,“是我呢,兄弟。”
“啊,抱歉,”他松开手,刚才在愣神被戳由于条件反射下意识的抓过去,看到林让吃痛的神情他挺过意不去,“对不起。”
林让收回手,笑着说:“没事,上楼吧到了。”
萧杵泽:“嗯。”
林让的家在一楼,和瓦口山那套有异曲同工之妙都配有一个小别院。
院子里空荡荡的,阳台的窗户门紧闭着落满了灰。
意外的是,这屋里的装修倒和瓦口的天差地别,是轻现代的欧式装修。屋子挺大的一套四,住人的屋也就俩。
“我帮你把床单被罩打理好了,你看看还需要什么,我再帮你拿。” 林让递来一盒牛奶,说是补充体力今晚收拾东西怕累着他。
“嗯。” 萧杵泽一手牛奶一手行李箱,跟在林让身后来到属于他的房间。
这间房和林让的那间紧挨着,门对门。
房间很大,干净整洁。
“那你先收拾,我去忙了,还有报告呢。”林让笑着进了书房,关上了门。
“嗯。”
所幸他带的东西并不多,平日的衣物、证件以及贴身物品。
衣柜里已安置好樟脑丸,淡淡的槐花香扑鼻而来。林让布置得很周到,并没有需要他过多打理的地方。
将一切打点就绪,萧杵泽百般无聊地来到客厅沙发上坐着。
要干点什么呢......
“嗯,我哥应该是回来......”了吗?
萧予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门,家里是黑的没有一丝光亮,话卡在嘴里说不出。
“怎么了吗?” 何小一问。
“没,我先去洗澡了,拜拜。”回过神,萧予打开客厅的灯。发现在餐桌上有一张纸条。
上面说——你哥哥我不回来住了,你自己住。
不回来,就不会啊谁稀罕。
萧予愤愤地将纸揉成一团丢在地上,气呼呼地冲回房间。
这哪儿跟哪儿门子事,就那么不想和自己住吗?
“啧,为什么啊。”萧予在床上翻了个身,抄起手机给萧杵泽打过去
不出两秒电话被接起。
“喂?”萧杵泽的声音不平不淡,毫无波澜。
听到这里,萧予更加来气:“老萧,你...干嘛就走了?为什么要走?你和谁住?”
面对扔来的三个重型问号,萧杵泽叹了口气:“和朋友一起住,没什么。”
“你...好吧,我明白了。”
“嗯?”
“我是说我知道了,你有你的私人空间我也有我的。你觉得不方便了呗,哥哥有心事了都不给妹妹讲了。哥哥长大啦。”萧予坐起身,微不可察的摇摇头。
“嗯,你有什么事记得给我说。”
“嗯,再见。”
“再见。”
“啊,烦死了,”萧予将头埋在枕头里,冷着脸,“哥哥长大了,不中留哟。”
哥大不中留!
喝奶,萧杵泽坐在沙发上削苹果,突然响起的‘小兔子乖乖’吓得他一个措手不及。
他一个激灵不小心把手给划破个口子。
待和萧予结束通话,他含住流血的手指,来到厕所冲洗。
但愿苹果上没被蹭上血迹。
待伤后结痂,萧杵泽才把苹果削成块。没有蹭上血他才放心地盛放在碗中,他打算给林让送点吃的垫垫底。
‘咚咚’,萧杵泽敲了敲门,“能进么?”
“进。”林让的声音带着点暗哑,沙沙的。
不过很好听,悄悄地勾撩人心弦。
林让的书房点了香,他品不来但觉得很好闻一股檀木味,微微的若有若无。摆设都是实木的,看起来很高大上且十分有种书香世家的调子。
“吃的东西垫垫?” 萧杵泽把兜着苹果的碗放在书桌上,林让左手撑着脑门右手不停地写写涂涂。电脑屏幕亮着,映出那些密密麻麻他看不懂的英文,“我再给你端点水。”
“谢谢。”林让头也不抬,马不停地书写。
真累啊,当医生可真不轻松。
做什么工作都累,都辛苦只是程度和量的问题。
在一众陶瓷杯里,萧杵泽选了个美队的,也不知道他平时都用哪一个,只好随手拿一个罢。
接好水,萧杵泽试了哈温度正好,便给林让送去。
“麻烦你了,” 接过水杯林让吨吨吨地往下灌,见底儿了才叹口气,“三颗哟。”
“没事,不打紧,我就不打扰你了。”说罢,就往回走。
脚上的速度跟后边儿有鬼撵他般,飞窜窜的。
“干嘛,你急着走干嘛,”林让放下杯子,拿了块苹果吃并跟在他身后,缓缓开口,“你的手,不打算处理一下吗?”
啊?还是被发现了,手掌不自觉地蜷缩,握起个拳头。然而,下一刻他卸了劲儿般,散去那提起的一口气:“被你发现了。”
萧杵泽低垂着眼眸,睫毛轻颤。
“你不用紧张,我又不会吃了你。一起去客厅帮你消毒,这个天气要是发炎可不是闹着玩。”林让双手抵在萧杵泽的背部,打算将他推走到客厅。
紧扎的肌肉隔着一层薄薄的棉T,把他身上的温度带到手上。
和萧杵泽本人一样他的体温,并不炽热而是温温的不冷不热,和总带给他忽冷忽热的感觉一样。
一样的很好摸,他现在更加好奇萧杵泽衣料下的身姿了。
勾的他心痒痒。
“别怕,小伤。”从茶几下取出一个医疗箱,林让准确的找出邦迪和酒精,像是回忆起了什么,“你之前那个伤口怎么样了,有按时涂抹吧。”
林让笑着看他,只能硬着头皮敷衍:“嗯.......吧。”
“哼。”在一系列倍速操作下,林让‘唰唰’几秒搞定,“热,我开个空调你不建议吧?”
“嗯,不建议。”
“那就行,建议也得给我憋着。”
“哦。”
“你先去洗吧,我还有一点就完成了。”林让打开中央空调,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萧杵泽鼻尖沁出的小汗,“我等你。”
“好。”萧杵泽起身离开。
书房和厕所挨得很近,耳边流淌着‘哗啦啦’的水声,似近犹远一下下冲击着他的鼓膜。
林让滞笔伏在案上,难得的心猿意马。
给报告画上最后一个句号,林让摔笔回到房间:“嘶……”
诱惑人呐。
“林哥,有沐浴露吗?”萧杵泽在沐浴找了一圈,空荡荡的便,打开厕所门探出脑袋问。
“等着,我给你拿。”林让冲了把凉水脸,顺手捞起自用的那款,“是我疏忽了,大意啊。”
如果说,让他用自己的沐浴露,是否四舍五入就等于沾染上他的味道。
就勉强叫做他的人!
自己人。
“给,”林让笑着将手中的沐浴露递给他,假装多瞟两眼,“身材好啊。”
“谢谢。”以闪电般的速度接过,萧杵泽快速的别上门。
这...林大夫这么奔放么?
他还挺不好意思的,没怎么与人如此亲密接触过。哪怕之前在军队时,每天都贴边儿生活也没这般感觉。
现在忽然有一个人对你嘘寒问暖,乍一下不知如何是好。
打个比方,好比在外流浪久了突然有那么一个人逆光走来,脸上盛满笑容满怀深情地告诉你:“现在我要接你回家,我给你一个家。”以后便是我来照顾你。这种感觉是初春拨开泥土拱出生路的种子,依然崛起发芽生根。
沐浴露的瓶身上还存有林让的残温,萧杵泽低下头挤了一泵。
淡淡的茶香味儿扑鼻而来,如月光皎皎溪水潺潺,萦绕在他的心怀。他将这沐浴液抹在身上,他想,林大夫身上的便是这个味吧。
怪好闻的,连这沐浴液都和他的气质相辅相成。
“怪不得...”怪不得他是那么优秀温柔的人,和茶树一样淡淡的。萧杵泽低下头,任水流洗礼冲刷。
‘——咚咚’
“请进,”同样沐浴完的林让正裹着浴衣,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