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看好你!
加载的小转头,还没转够三圈,成绩便弹入眼帘。
兄妹两沉默地看完了全程,在萧予看不到的地方,他眼里掠过一丝欣慰。
转瞬即逝。
亮晶晶的瞳仁闪烁着雀跃的光芒,红着的脸蛋上荡出一抹‘快点夸我’的娇笑:“哥,怎么样~我就说吧,我准没问题的。”
快看啊哥,我做到了!
“不愧是你,哥知道,我家小予最棒。”原本高度紧绷而抑住的嘴角忽的懈了,取而代之的是心尖漾出的愉悦。
温柔漫上了眉眼间。
眼前宛如一道金光炸裂后再零碎落下,淅淅沥沥。温柔的嗓音恰似撞铃清脆回响在耳畔。
眼前有些模糊,湿润了视线。
我爱你,哥哥。就像你一直疼着我。泪珠包在眼里萧予忍住不哭,哽咽道:“那可不。”
当年也一如今日般,酷暑当头。
十七岁的萧杵泽拍了拍她的脑袋,笑着说:“哥哥走了,当兵去了报效祖国。你可要听话,等哥哥回来。”
彼时的少年脸上洋溢着满满的幸福,可只有萧予才知道,在走的前一天晚上哥哥哭得是有多么......
痛彻心扉。
那天晚上,哥哥的悲伤在萧予的心里烫了一个洞。
密密麻麻的眼泪砸在心口,酿成发酵的伤口。
就像老师曾说过的,这是会痛的十七岁。
呜呜呜,手机在兜里震动。
-萧队,我帮你找校长了解了一下,就刚刚你发我的这个成绩准能上。还排前几呢【呲牙】。
-恭喜。【玫瑰】。
本省成绩刚公布没多久,没想到居然还受到了来自林让的祝福。
萧予这次的成绩着实可观,语文130;数学139;英语126;理综255。
总分650,超过今年一本线60分。
心情十分愉悦,萧杵泽回了林让一个充满爱意与感谢的【微笑】。
“啊啊啊啊,小予儿!!!我何小一终于发达了一次!刚好卡上一本线十五分啊啊啊啊!!!”何小一的夺命电话也准点打了过来,“不愧是我!咱俩一个学校预定!”
“嗯嗯,是啊。又可以在一起了。”萧予满眼都含着笑,熠熠发光。
两个小姑娘在喋喋不休地为未来做着规划,前途仿佛光明一片。
萧杵泽拿着手机站在一边,回复着一条条收到的消息,余光却瞧瞧注视着妹妹,目不斜视。
笑得那么开,真好啊。
碎发紧贴着额前,微凉的汗轻轻贴在肌肤上,薄薄一层。
黄色的微笑,带着三分讥讽,三分薄凉以及四分的漫不经心似笑非笑,林让有些头大。他有些昏糊糊,这萧杵泽发来的笑脸,意味真是难懂啊...
男人心真是海里针,虽然说不清是哪里怪怪的。
但就很...amazed。
要不,他还是打个电话以表诚意?
深呼一口气,林让按下了联系人置顶的那条号码。
“嘟...嘟嘟...嘟....”
“嘟....喂?”
对面是一阵嘈杂,并没有听到熟悉的音色在耳畔响起。
“林医生?!小林医生快醒醒!!!来人啊,小林医生晕了!”神游在天际的萧杵泽顿时就被这句话给拉了回来。
这句尖锐且极具穿透力的嗓音一字不差的落入萧杵泽耳朵。
无奈的这并没有下文。
只剩下刺耳冰冷的机械声划过耳畔,“哔————”。
什么?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怎么还晕了?!
顾不上内心的惊讶,萧杵泽拿起桌上的保温杯就火急火燎的冲出去。
只留下萧予一个人在原地,瞪大了双眼。
谁能告诉她,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呀!!!
好气哦。
开着疾跑外加闪现,萧杵泽就想要是能跟小方说的那啥游戏的某个英雄开个二技能就直冲二万八千里到达目的地。
是该有多好啊。
脑子里虽然是这样想得挺美好,实际行动也没落下。
十分钟后,萧杵泽的利落身影在医院门口出现了。
顶着一脑门的汗,喘着粗气,萧杵泽站在医院大门拧开保温杯,觅头灌了了一大口水。
爽。
……
就…挺突然的,他大概好像也许应该不知道林让到底在哪间病房。
难搞诶。
打个电话回去算了,随即他拨通了林让的手机号码。
短暂的两声“嘟”后,入耳的还是那熟悉的味道。
传出的是林让笑吟吟的声音,带着那么点儿幸灾乐祸的味道,“哟,萧队?”
诚然这话萧杵泽是不会放在心上的,可这一次他选择不出声。
脑海是一团混沌的毛线团,弯弯绕绕分不清头尾,像一道无形的力牢牢握住了他的声带,一个音都泄不出、逃不脱。
面对萧杵泽的哑然无语,电话那头的林让梨涡都在脸上开艳了。
原本削瘦的脸颊带上晕染上宛如游丝的红晕,一瞬间居然也显得有几分温软可亲。
短暂的透露的真情,转瞬即逝。
“上来吧,既然都来了。”林让说。
...
深吸一口气,拧着的眉头也卸下了棱角,萧杵泽闷闷道:“好,在哪儿?”
-12楼502号房。
-等你。【憨憨笑jpg.】
看看果然还是自己这表情包看着顺眼,舒服。
林让一脸欣慰的看着手机屏幕,结果太过投入把扎在左手背的吊水给扯到了。
啧,怪疼。
嘟着嘴,眨巴着眼的何小一很纳闷,她示意萧予坐过来,“你也太惨了吧姐妹,呜呜呜快来让‘妈妈’揉揉。”
萧予一个顺溜的白眼向上一翻,“打住,什么妈妈爹爹的,你可别整这一套给我。我可吃不消。”
“还不是我家崽崽太帅了,一不小心母爱泛滥成灾,”何小一说着就是一个wink冲着萧予直奔而去,“然后如我这般美貌智慧以及各种优秀的中华美德汇集一身的美女,就毫不吝啬的分你一点,千万不要太谢谢我。”
说罢,何小一就自个儿‘咯咯咯咯咯’笑个不停。
呜呼哀哉,今天出门看来是忘记看黄历了。
遇到了两个奇葩,一个亲哥一个好友......真*狗屎运。
“行了行了,你也歪说了。老萧他...铁定是有事呗。”不然今天还不陪我吗。
“嗯呢,我陪你,一直陪。”何小一一把熊抱,稳稳抱住了萧予。
真好。
“怎么回事?”萧杵泽眼珠子一转不转的盯着林让扎了吊水的手被。
甚至,深邃的眼眸中还参和了一丝愠怒。
那若即若离的表情,不由得让林让心头一震,愣住了。
原来,他其实也很关心我?在心中的某个角落有了形状有了温度,触得泪腺有些许烫。
奇怪的感觉被压在心底,林让抬起眼眸又恢复了往常温润的模样说:“就低血糖,没事的。下次我记得吃早饭就好。”
“你也别那么紧张,真......”不待他说完,一道画外音便插了来。
“小林医生不是我们说你,您每天忙上忙下已经很累了,更别提最近这几天您还要加班呢!您要是都如此怠慢自己身体那还成什么话?!别把自家身体拖垮了。”身着白衣的小护士,雄赳赳气昂昂地控诉着她的不满。
活像一只...愤愤的小鸡仔。
对于两个大男人的注视,她非但没有一丝害臊胆怯相反她她脸上更多的则是从容认真。
她很生气又心疼。
为什么小林医生每天操心病人醉心于医治和手术中,但对自己的身体反而如此不上心,这怎么叫人看得过去?!
不趁着现在好好说,那更待何时?!
畅所欲言BB 完一通后,才寻思着刚刚貌似...被盯了。
闻言,萧杵泽脸色已肉眼可见的速度,冷下来:“这是真的吗?”
“没事的,小梅你先......”林让又没说完,再次被打断。
“是的先生,您是小林医生的朋友吧?!那务必请你好好监督他,谢谢。”叫小梅的护士顿了顿,“毕竟我与小林医生仅仅是同事的关系,实在没权干涉。”
不吃早饭是不对的,唯美食不可辜负!
“嗯,好的。”萧杵泽看向坐在床边的林让,挑起了眉。
小梅用力点头,郑重其事地嘱咐完就离去了:“那就拜托你了,您真是个好人。”
“谢谢好人,好人一生平安。”
“......”
“好人,你怎么不说话啊。好人?我这不是在谢谢你嘛好人。”
某‘好人’表示不想和病人计较。
萧杵泽沉吟片刻,看着他:“你,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也不知道啊......要是知道是怎么回事,我还能这样吗?
早知道就好了。
被萧杵泽盯得有些飘忽,林让浅笑着装着不经意:“真没大碍,下次我一定会记得吃早饭,吃了就好低血糖一会儿就过去了。不打紧。”
“吃蛋。”萧杵泽说。
“???欸,好人可是刚那护士妹子给您颁的称号,可不赖我。怎么说吃蛋啊?!”林让撇撇嘴,好不委屈。
“吃鸡蛋,叫你每天早上记得来一枚鸡蛋。”萧杵泽很认真的解释。
“好,那......”
“两只老虎,两只老虎~跑得快~......”欢快的来电声,好巧不巧的又将林让的话给打碎咽了回去。
好气哦。
“喂?”萧杵泽示意自己接个电话,先出去一下。顺便逃脱上一秒略微尴尬的气氛,下次一定记得换个铃。
待对方一出去,林让弯了弯眉眼,笑意不达眼底。
真可爱啊这大男人,就是有主了,林让摸了摸下巴,不知道在想什么。
最后只是勾起唇角,冲着门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可还真的是个好人呐。
“喂?鲁小姐有事?”萧杵泽冷着一张脸,不见喜怒。
“嘿,看你这说的。难道没事我就不能找你嘛,不能吗?”
电话里传来鲁彨江的一阵娇笑,黄鹂般婉转清脆夹杂着鹭鸶般柔和大气,女人和少女的感觉恰到好处的融在一起,叫谁不爱。
可偏偏萧杵泽心是石头做的,这撩拔的娇音听得麻木。
他自岿然不动。
“鲁小姐,要是没事的话我先挂了。”
“欸欸别呀,找你定是有事才找的。不然我是吃撑了没事干了吧。”
“......”
“你今晚有空吗?我想请你吃个饭。”
作者有话要说: 吃饭是不可能的吃饭的....
☆、嫂子
吃饭?!吃个寂寞的饭。
怎么可能孤男寡女单独出去吃饭呢...
不知道这老鲁他女儿葫芦里又是卖的什么药,萧杵泽不禁蹙眉。
都是些啥事啊,闹心。
面对萧杵泽的闭而不答,鲁彨江也并未收到打击则是越挫越勇,‘嘿嘿’笑了两声:“萧哥你别误会啊,是为了祝贺令妹高中的。我爸特地让我来告知你一声,看今晚有没空,能否赏个脸来。是吧爸?!”
“是!啊!”老鲁吼了一嗓子。
“那...我得我问问我妹。”看在鲁队的面子上,他也不好明面上的拒绝。
毕竟老鲁之前可说了,要给个面子。
哪能想,鲁彨江欢快地语调活像那初春的小河破冰后畅游:“这你就duck不必担心,在此之前我可已经询问过小予儿了。就差你这个当哥的首肯。那晚上见。”
“好。”
这什么时候萧予和鲁彨江有一腿,他还不知道。
果然妹妹越大越不亲,还是得有空陪陪她。否则真的除了何小一外他一个萧予身边的人都不认识。
他这哥哥当得还真是差劲。
七|八月的风是夏荷款款幽香悄悄乘着光束潜入林让的病房,静谧而安详。
风镀了层金光洒在林让细密的睫毛上,美好得一塌糊涂。憔悴的病颜中裹着三分虚无神圣,连萧杵泽踏进房门时,都不由自己的呼吸一滞。
仿佛这易碎得似一幅失传已久的名画,一分一毫都不容沾染,一碰就会碎了般消逝在荷香中。
“你回来了。”宛如秋水裁入眼眸,林让眼里饱含笑意。
“是,”萧杵泽怔了怔抿抿唇,“抱歉,突然有事得先走了。”
还得去接妹妹,忘了今天是要陪她的。
林让依旧是含笑着点头,一副不温不火的模样:“那行,好人再见,好人慢走。就不送了。”
“陪妹妹吃饭,去世纪酒店。”脑子‘哄’的一热,来不及思索萧杵泽全托了。
恍惚间他似乎看到林让眼里流露出的震惊,但也仅仅一瞬。
他自己都很震惊,刚才着实是冲动,一下子脱口而出。
虽然林让说的那句话显得有些心酸无助,怪让人心疼的。一股难以描述的情绪堵在心头,整得他看林让都带上层滤镜‘可怜兮兮’‘弱小无助’的既视感。
“嗯,好嘞。我知道了,谢谢你。”林让发白的脸庞终于有了丝血色,让人如沐春风。
谢谢你,好人。
好人居然还有个妹妹...那之前的行为也便能解释得通了。一想到萧杵泽其实并没有他所虚想假设出的‘女朋友’,有的只是妹妹,心情大好。
像极了破冰的春潮,豁然开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