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稍微不注意,夏天已经身边溜走了。
秋天来了。
齐逸停下奔跑的步伐,松开曲悦,弯腰下捡起地上的一片枯叶,回头把它递到曲悦手中:“悦悦,送给你。”
曲悦接过枯叶,不解地眨了眨眼睛。
齐逸对曲悦笑道:“我在禁区没有什么珍贵的东西拿的出手,只能把树叶里藏着的秋天送给悦悦了。”
曲悦笑了,眉目微微弯起,颜色浅淡的唇瓣勾出的弧度优美:“秋天不是你的。”
“秋天不是我的,是谁的呀?”
“是禁区的。”
“这样啊。”齐逸想了想,欢喜道,“那我就把整个禁区送给悦悦。不要春天,不要夏天,也不要冬天。”
知道对方在开玩笑,曲悦面上的笑意还是愈发浓烈,他将枯叶装入口袋,小声道:“好。”
齐逸满足地抬起手,正打算重新牵住曲悦,却被曲悦躲开。
他绕道齐逸身后,缓缓抬手勾出了齐逸的脖颈,清丽的声音道:“我累了。”
齐逸立刻站定在原处,受宠若惊地回头看了一眼曲悦,随后迅速弯下腰:“悦悦上来。”
曲悦配合地趴在对方比原先宽阔不少的背上,心情从未如此轻松过。
他捡来的孩子已经长大了。
曲悦小心拿出口袋中的叶子,用眼神仔细描摹上面错综复杂的脉络,眼神柔和。
这不是枯叶,这是秋天。
齐逸送给他的秋天。
【作者有话说:
】
第48章 服从是义务
“齐逸,”曲悦轻声念着对方的名字,“谢谢。”
齐逸听闻这话,笑着摇头:“不用客气。”
曲悦将叶子重新装入口袋,随后趴在齐逸的肩上,抬眸看向前方的路。
沉默许久后,曲悦再次开口:“万一我们被坏人找到……”
齐逸:“怎么了?”
“你就说是我拿枪挟持你走,把你关在我的房子里,所以才耽误了回家。”曲悦缓缓垂下眼帘,“你不能说你想逃跑。”
“才不是。”齐逸反对,“明明是我缠着悦悦。”
曲悦:“听话。”
“不要。”齐逸道,“再说了,我一点也不喜欢他们。”
“齐逸,我的身份,我之前所执行过的任务,会给你带来麻烦。”曲悦说,“尤其是在你哥哥面前,你只能说你讨厌我。”
“悦悦……”齐逸蹙了蹙眉,思索很久后,为了不让悦悦担心,还是回了两个字,“好吧。”
曲悦:“嗯。”
不过齐逸越想越不对劲,小道快要走到尽头了,为什么手机那端还是没有任何信息提示?
绕过了这里,前方的大道人来人往,没有线人开路,没准一抬头遇见的就是黑衣人。
他不能再走了。
齐逸放慢了步伐:“悦悦,我们要不先在这里休息会儿。过了这条道,前面路上有很多人……”
“好。”曲悦点点头,刚想从齐逸身上跳下来,就察觉齐逸身躯突然陷入僵硬。
曲悦诧异地顺着齐逸的目光看过去,远处很多辆黑色的车朝着他们的方向驰来,气势盛大,来者不善。
齐逸迅速转过身,想背着曲悦往后跑,身后走来的一群持枪的黑衣人,把他们妄想逃跑的路,全部堵死。
曲悦收紧了环着齐逸肩膀的胳膊,没一会儿又慢慢松了,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清丽:“放我下来吧。”
逃不了了……
齐逸用力摇头。
前方的车停了,车上的黑衣人下来,拉开后座的门。
一双一尘不染的皮鞋踩到地面,走出来的是齐束。
齐逸对上齐束目光的瞬间,察觉到背上的悦悦似乎是在颤抖。他心头一颤,心疼地轻声安抚:“悦悦别怕。”
曲悦长长的眼睫垂了下去,不敢稍微抬起,不敢让余光中出现有关齐束的任何一点影子。
“四弟,欢迎回家。”齐束嘴角勾出一抹不冷不热的笑,语气阴沉。
他话音刚落,就有隶属于老头子的黑衣人走到齐逸面前跪下身:“恭迎主人。”
“你帮我问问父亲,能不能让我多带一个人回去。”齐逸低头问跪下身的黑衣人,声音清澈。
不等黑衣人出声,齐束率先道:“恐怕不行。”
说着,他的视线绕过齐逸,落在曲悦身上,命令道:“过来。”
曲悦身躯一滞。
那抱着齐逸的双臂,都在不可抑制地在小幅度轻颤。
“一定要我重复?”齐束明明声音未加重,内部满含的威胁已经让曲悦痛苦地蹙起眉头。
曲悦松开了齐逸,从他身上跳了下来。
齐逸伸手拉住曲悦的胳膊:“悦悦……”
胳膊上传来的温热,让曲悦停下了离开的步伐。
他怔了怔,最后还是抬手搭在齐逸的手上,将之从自己的肌肤上推了下去。
“悦悦……”齐逸眼瞳在眼眶发颤,他没能带走悦悦,全都是他的错……“对不起……”
曲悦上前几步走到齐束面前,还没来得及跪下身行礼,就被齐束拉入怀中。
当着齐逸的面,齐束捏紧曲悦的面颊:“捉迷藏的游戏,好玩吗?”
“你放开他!你不要这么对他!”齐逸见状,焦急地想冲过去,但是在他迈开的脚步的瞬间,齐束的黑衣人马上拦住他的路。
曲悦疼得蹙紧眉头,没有回话。
齐束将曲悦的身躯用力抵在车上,眼神凛冽:“所谓的失手,就是背着我把一个智障养在家中,瞒我这么久。”
曲悦伤未好,被这样一砸,险些闷哼出声:“属下……知错……”
“你能有什么错。”齐束冷笑出声,拉开车门将曲悦用力丢了进去。
齐束上车的前一刻,留给齐逸一个阴冷的眼神,意味不明。
齐逸奋力推着拦路的黑衣人,但对方人数太多,导致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载着齐束和曲悦的车消失在眼前。
“主人,走吧,老爷等你很久了。”老头子的黑衣人走到齐逸身边,劝话。
齐逸偏头看向黑衣人,深深吸了口气,红了眼眶。
*
曲悦被齐束推入地牢,踉跄几步扶住了墙面,才稳住身躯没有摔倒。
“退下。”齐束头也不回地命令完身边的黑衣人,甩手便关上地牢的门。
“曲悦,你是不是以为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会原谅你?”齐束看向曲悦,问。
曲悦摇了摇头。
“私藏齐逸,欺瞒主上,暗自出逃。”齐束数着对方的错,“每一项都足够刺激。”
曲悦收回落在墙上的手,握紧拳头垂在身侧。他后退几步,坚定道:“我没有做错什么。”
这不知悔改的态度,瞬间将齐束的怒火点燃到极致。他伸手揪住曲悦的衣领,逼问:“你再说一次?”
“我没有错。”曲悦任他揪着自己的衣物,抬眸直视齐束。焦糖色的眼眸睁得大大的,看着无辜又清冷,“是你一直在利用我。”
齐束对上曲悦的视线,烦躁地蹙了蹙眉,却又不知为何,原先的暴怒在曲悦如此陌生的注视下,瞬间冻结成冰,碎了,裂了,消散了。
他放缓了语气道:“曲悦,你是杀手,服从是你的义务。”
“你从来都没有把我当成杀手。”曲悦回话。
“所以呢?”齐束道,“服从了这么多年,这才想起来反抗,你未免太过可笑。”
曲悦深深叹了口气,做一场噩梦做了这么久却迟迟不肯醒来,确实可笑。
为了还一次救命之恩,他把自己拥有的一切都给了齐束。
亲手奉上的真诚与期盼,被齐束丢在地上狠狠践踏了一次两次,他忍住了。
折辱了一年两年,他也熬过来了。
可是现在他疼得坚持不下去了,他甚至为此想过放弃这条没有一丝喘息空间的命。
他因齐束第二次跌落深渊。
“你要是恨我,就杀了我。”曲悦道。
“杀你?”齐束笑了,“你这么好玩,我怎么舍得?”
闻言,曲悦惊恐地瞪大眼眸。
“好歹你也是我一手带大的。”齐束抬手抚上曲悦的面庞,瞥见曲悦眼眸中的恐慌,他放轻了举动,“别怕,我暂时不会动你。”
“我的弟弟,齐宇,最近查你查得紧。”齐束接着道,“你说,要是我给你和齐逸下点套,齐宇会不会以为你是齐逸的人,从而杀了那个傻子?”
“那傻子对你很特别啊。”齐束声音低沉,“你这张脸功能真不错。”
“别动他。”曲悦摇头,他努力维持住面部表情,却还是暴露了自己的不安,“和他没关系,是我私自带走他,他什么都没做错。”
“呵……”齐束无视曲悦的哀求,“给他收完尸后,曲悦,我不会再给你半分踏出齐家大门的机会。”
“我现在突然能理解老头子的做法了。”齐束将曲悦拉入怀抱,眼神冷了下去,“不听话的宠物和锁链,堪称绝配。”
第49章 羞辱
曲悦偏过头,不再去看齐束,也不想听齐束说话。
显然,比起惊恐,齐束更讨厌曲悦逃避的模样,以至于他的眉头重新蹙了起来:“曲悦,如果你没逃跑,或许我能把你想要的都给你。但是你做的太过了。”
“齐逸他什么都不知道。”曲悦忍着因为伤口被挤压而产生的刺痛,恳求,“是我想借着私藏他来反抗你,这一切和他没有关系。”
齐逸的眸色比原先更沉了几分:“你确定你要为他求情?”
同一时刻,齐束猛地扯出曲悦头发,逼着对方抬头看向自己:“为了一个本就该死的人求我,想过后果吗?”
曲悦被迫仰头凝视齐束,疼得眉头微微蹙起:“他和齐含都是你的弟弟……”
“很好。”齐束松开曲悦,恼怒到额头青筋暴起。他后退几步,努力将怒火压制下去。
可是压不下去。
这样失控的感觉,让他烦躁地无法自抑。
随后,他一脚踹在曲悦腹部,致使曲悦闷哼一声,吃痛摔倒在地,衬衫内部的绷带上都渗出丝丝血迹。
曲悦的唇色疼得泛白,他用手支撑着地面,想要爬起身,却没想到齐束一脚踩在了他的右手手背上。
“你说,一个杀手,失去了他最擅长拿枪的右手,他会变成什么样?”齐束蹲下身,用枪挑起曲悦的下巴,玩味道。
紧接着,齐束的枪转移了位置,枪口对准曲悦的右手大拇指。
曲悦的表情顿时变得惊恐,他连忙用左手护住自己被牢牢踩着的右手,声音颤抖:“不要……”
他深埋在心中长达十几年的执着与梦想,全都在他这一只手上。他为什么要痛苦地活这么久,支撑他坚持下去的理由,难道不全都在这里吗?
“啪!”
这一声枪响,吓得曲悦身躯一颤,面庞顿时没了血色。
“我没有跟你开玩笑,曲悦。”齐束收回对着墙壁打出子弹的枪,微热的枪口重新对准曲悦的手。
这温度,烫的曲悦唇瓣委屈地颤了颤。
他跪下身,将头磕到地面,清丽的声音写满哀戚:“我求你,杀了我。”
“这不是我想听的。”
齐束话音刚落,子弹上膛的声音即刻传入曲悦耳畔。
曲悦身形滞了滞,他缓缓爬过去靠近齐束,用左手小心扯住他的裤腿,仰头看向齐束,眼底满含泪水:“我以后会听话,我不逃了。”
齐束嗤笑一声,抬手爱怜地揉了揉曲悦的发丝:“齐逸该死吗?”
曲悦眼睫轻轻颤了颤,泪顺着面庞滑落下去。
许久后,牢房里响起他清丽又沉寂的声音:“该……”
齐束:“你跟他在一起多久?”
“……执行任务的那天开始。”
“为什么?”
曲悦垂下眼帘,声音干哑:“他浑身是伤,我下不去手……”
齐束踩着曲悦的手松了力道:“你们是什么关系?”
“我跟他没有关系。”
齐束:“做过?”
曲悦耻辱地几乎开不了口,在齐束心里,他难道饥渴下作到连孩子都不放过吗?
瞥见曲悦的表情,齐束已经知道了答案。于是他换了个问题继续:“为什么让他背你?”
“我受了伤,跑步时皮肤摩擦的很疼……”
齐束满意了。
“在牢房里待几天,我要齐宇来看你的时候,你还活着。”齐束收回了踩着曲悦手背的脚,凑过去吻了吻曲悦的面庞,“但凡我的计划出了一点岔子,我都会不顾一切后果的,把齐逸分尸喂狗。”
就像他当初冒巨大的风险亲手杀了齐含一样。
曲悦怔怔看着在自己眼前放大的齐束,不敢动弹,不敢躲避,只能乖乖张口,接纳对方道不清意味的亲吻。
齐束撩起曲悦的衬衫,没想到摸到的不是曲悦的肌肤,而是粗糙的绷带。
齐束蹙起眉头,将曲悦推倒在地,粗鲁地撕扯开他的衣物。看见曲悦腹部绷带上的血迹时,齐束收回落在他身上的视线:“我会叫医生过来给你看看。”
曲悦偏过头,难堪地咬紧牙关。
他知道齐束在想什么,齐束不希望他留疤,因为他的身体终究只是件物品,是要不停地,无止境地,送出去,供人把玩的。
*
曲悦在牢房呆了几天,齐束每晚都会过来看看他,医生给他上药时他也配合,就是问什么他都不答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