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擅长撒谎。”
雁椿正在思考该怎么接招,却见荆寒屿又笑了,“我以前应付不来,现在可以了。”
说完,他终于将布巾解开。
双手重获自由,雁椿来不及揉,立即从床上起来。
荆寒屿却在这时抓住他脖子上的那条布巾,往自己一带。
雁椿重心顿失,栽向荆寒屿,被牢牢抱住。
荆寒屿扣着他的后颈,狠狠咬住他的耳垂,血腥顷刻间荡开。
疼痛让雁椿兴奋地战栗,脊背突然绷紧。
荆寒屿餍足道:“你看,你很喜欢。”
雁椿顾不上争辩,连拖鞋都没穿,向浴室跑去。
水声隔绝了外面的声响,但荆寒屿的话仍旧在脑中一遍遍回放。
雁椿一动不动站在花洒下,很理智地承认,荆寒屿的话是对的,他确实很喜欢。
但这不对,现实不该这样发展。
他好不容易从疯子变成一个正常人,他不想变回去。
可面对荆寒屿时,他能做的好像真的很少,荆寒屿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是他把疯病传染给荆寒屿了吗?
大约在浴室里停留太久,引起了屋主人的不满。
磨砂门上出现一道身影,接着是敲门声,将雁椿从理不清的思绪中拉回来。
“你洗完了吗?”
“马上。”
雁椿关掉水,才想起自己没有带衣服进来,正犹豫是否叫荆寒屿送衣服,门就从外面
打开了。
荆寒屿已经将睡袍换成铁灰色的衬衣和休闲西裤,拿着一张很大的干毛巾。
雁椿看看他,再看看自己,羞耻腾地窜起,背过身想挡,手往哪里放都滑稽。
果然,后面传来笑声,带着一点嘲弄。
“你想这么光着?”
雁椿说:“麻烦你帮我拿下衣服。”
“脏了。”
“过来,把水擦干。”
雁椿还是没动。
荆寒屿等了两秒,直接走了进去。
毛巾粗糙的触感落在肩头,雁椿不自在,但得到遮掩物的这一刻,还是松了一口气的。
他连忙将毛巾扯到身前,严严实实把自己裹起来。
不过毛巾虽大,完全遮住一个并不矮小的成年男性仍不现实。
毛巾的下摆也就将将遮到他的大腿,不能更多了。
荆寒屿隔着渐渐洇湿的毛巾抱住雁椿,在他潮湿的发间嗅闻。
一边脸颊因为荆寒屿的热息变得滚烫,雁椿轻轻挣了挣,下面放空让他很没有安全感,他还是想要回自己的内裤。
“不给。”
荆寒屿却恶劣地说:“它是我的了。”
雁椿无语,荆寒屿怎么说得出这种话?
雁椿此时的懵怔神情似乎取悦了荆寒屿,他慵懒又强横地在雁椿耳畔蹭了蹭,将人牵回主卧。
雁椿坐在床边,听凭荆寒屿给自己擦头发。
和蒙住雁椿眼睛时做的事相比,荆寒屿现在的手劲轻得堪称温柔。
但雁椿还是不免随着他的动作摇晃。
像飘在遥不可及的云中,理智晃来晃去,松了劲。
十分钟之前,雁椿还在心里想,荆寒屿怎么变成了这样。
十分钟后,雁椿又很确定,荆寒屿没有变。
至少给他擦头发时,还是像高中时那样认真。
高二寒假的尾巴,雁椿搞清楚了自己对荆寒屿的喜欢,又因为计划杀死堂表哥而被荆寒屿训斥,气氛尴尬了几天。
但什么都阻止不了少年追爱的心,雁椿揣着宿舍的钥匙,却背着书包提着菜往荆寒屿家跑,厚着脸皮要荆寒屿给自己讲题。
“荆哥,你答应了的,我期末没考好,你得给我补习。”
“我这道题不会,你看看……”
荆寒屿不冷不热,可能还惦记着他那天的惊人之语,“你不是不做竞赛题吗?”
雁椿一看。
可把他厉害的,高考数学题已经难不倒他了,为了演得真一点,他居然把竞赛题拍到了荆寒屿跟前。
“呃……我上进啊!”雁椿嬉皮笑脸,“不是你叫我没事多看看竞赛题吗?”
荆寒屿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眼珠子像一汪夜风下的深潭。
他的傻笑不怀好意,荆寒屿的沉默坦荡正直。
就这么僵持了会儿,荆寒屿终于拿过卷子。
实验班的学生有一点好,怀春学习两不误,荆寒屿认真讲题,雁椿便按死怀里那头小鹿,认真听讲。
等到荆寒屿讲完了,他才看着荆寒屿的侧脸心泛春水。
“你还在想那件事吗?”关系缓和,荆寒屿问。
雁椿装傻,“什么事?”
荆寒屿浅蹙眉心,“李万冰。”
雁椿故作潇洒,“你说算了啊,我当然听你的。”
荆寒屿摇头,“和我说什么没有关系。
你不能那样想。”
不能想杀死李万冰,不能计划怎么消除犯罪痕迹。
雁椿心虚地点头,“我知道了,当时就是冲动。
你说了我不就改了吗?”
荆寒屿似乎将信将疑。
雁椿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跑去厨房大展拳脚,要给荆寒屿做菜。
忙活下来,菜烧得怎么样另说,雁椿一身油烟味是逃不掉了。
荆寒屿嫌他臭,赶他去洗澡。
他洗完找吹风,吹风却突然坏了。
这大晚上的,买新的不现实。
雁椿无所谓,胡乱揩了两把就要睡觉。
荆寒屿却把毛巾捡起来,蒙在他脑袋上。
“少爷欺负乡巴佬同学啦!”雁椿一边挣扎一边怪叫。
荆寒屿不耐烦地拍他脑袋,“乱叫什么?擦干了再睡。”
雁椿马上老实了,让荆寒屿搓圆捏扁。
擦头发是件很适合酝酿睡意的事,雁椿被擦得舒服,后来都快躺在荆寒屿怀里了。
那之后,雁椿便隔三差五请荆寒屿擦擦头发,不知是不是荆寒屿忘了,一直到入夏,坏掉的吹风还没换。
有次吹头发时,雁椿又问起堂表哥。
他想从荆寒屿口中听到这人倒八辈子霉的事,荆寒屿却只是语气很淡地说,李万冰很后悔。
雁椿暗自冷笑,后悔就完了吗?
他还是想看到李万冰很惨地死去。
荆寒屿说:“蠢货最容易被人利用,李万冰自己做不出这种事。”
雁椿立马兴奋起来,“谁利用他?”
荆寒屿欲言又止。
雁椿软磨硬泡,“你家那些兄弟?你猜到是谁了?”
荆寒屿摇摇头,“我不知道。”
但过了段时间,雁椿还是听到一个名字,荆飞雄。
脑袋又晃了下,雁椿抬头,是荆寒屿在戳他的脑门。
新鲜的回忆和亲密的接触正在瓦解雁椿的防线,从昨天去寰城后便压在他胸口的东西开始躁动。
荆寒屿拿着毛巾的手正要离开。
雁椿突然抓住。
荆寒屿自上而下看他,久久发出一个音节,“嗯?”
“我昨天回一中了。”
雁椿半仰着头,有个声音对他说,停下,你不该说这些。
可他好像失去了对喉咙的掌控,它不断用他的声音吐出字来,“我去看郁小海,遇到了许青成。
郁小海你还记得吗?他是我……”
荆寒屿发出一声冷笑,仿佛在嘲笑他问了个无聊的问题。
雁椿点点头,“你记得。”
荆寒屿说:“所以,你想说什么?”
雁椿喉结滚动几下,“那年你参加高考了吗?”
一段沉默后,荆寒屿说:“没有。”
雁椿问:“为什么?”
荆寒屿睨着眼,“你不知道为什么吗?”
“我……”
“因为你跑了。”
雁椿并不明白,自己的离开和荆寒屿放弃高考能有什么必然联系。
但事到如今,他不得不怀疑自己的记忆出了某个问题。
他有点艰难地问:“我答应过你什么吗?”
荆寒屿哂笑,语气恶劣,“给我当老婆算不算?”
没有的事!雁椿满眼都写着不可能。
荆寒屿摸着他的喉结,恶人先告状,“你看,你就是这样,既要问我,我告诉你答案,你又不相信。”
雁椿讨厌这种被拿捏的感觉,“我还有个问题,很久以前我就想问你。”
“什么?”
“高中时,你管我成绩,我和詹俊的矛盾,也是你给我解决。
现在……”
雁椿顿了下,现在荆寒屿的管束和年少时相比,更疯更出格,几乎是在违法的边缘反复试探。
但雁椿不想激怒荆寒屿,将后面的话咽回去,只说:“是因为当初在绯叶村你救过我吗?所以觉得对我有责任?”
“绯叶村?”荆寒屿拧眉,像是在思考其中的逻辑关系。
须臾,他似乎终于品味过来这个“笑话”,摸着雁椿的脸说:“从来就没有什么责任。
雁椿,我管你,和责任无关,只和yu望有关。”
雁椿瞳光停驻。
荆寒屿从容又冷凉道:“雁椿,你是我的,你明不明白?”
作者有话说:
上一章昨晚补了一点,可能有读者没看到,在WB
第19章 主人,监控到你心跳加速
“早上好。”
雁椿刚睁开眼,脑子还不怎么清醒,就听见这近在咫尺的一声。
他含糊地应答,又怔了会儿,才意识到自己正躺在荆寒屿的床上。
他们同床共枕一宿,刚睡下时,荆寒屿还环着他的腰。
他以为这样肯定睡不着,没想到却一夜无梦。
“早……”迟来的尴尬像一剂醒脑剂,雁椿迅速坐起来,不大自在地打招呼。
荆寒屿穿的是衬衣西裤,应该早就收拾完毕,这会儿却坐在床沿。
如果雁椿不醒的话,他大约能一直这么端详下去。
雁椿掀开被子,一看穿的是荆寒屿的内裤,登时浑身发热。
荆寒屿淡然地说:“你的换了,你昨天找我要了一条,忘了?”
雁椿当然没忘,起身背对荆寒屿,“我用一下卫生间。”
“嗯,去吧。”
雁椿匆匆将自己收拾妥帖。
镜子里的男人气色竟然很不错,显然是昨天睡得很好,又被满足的缘故。
这么一想,雁椿耳根就突突跳起来。
荆寒屿在外面道:“好了就出来吃饭。”
雁椿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口,“帮我拿下衣服。”
他和许多职场人一样,每天都会换衣服。
但今天看来只能穿昨天的衣服去支队了,荆寒屿的衣服他穿不了。
荆寒屿说:“开门。”
雁椿一看,从半开的门外推进来的不是他的衣服,“你的?”
荆寒屿嗤笑,“你想穿一样的去上班?”
“不是,你的大一号……”
“谁说是我的?”
雁椿愣了,“啊?”
荆寒屿将衣裤放在台子上,“你的型号。
不满意也可以自己选,多的是。”
雁椿耳根跳得更厉害。
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吗?荆寒屿家里有很多他穿的衣服?荆寒屿早就为他准备好了?
雁椿迅速穿好衣服,荆寒屿果然将他领到衣帽间。
滑门打开,视觉冲击让雁椿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齐顶衣柜中,男士衣装、鞋袜、配饰一应俱全,最多的是工作所需的衬衣、西装,角落里似乎还点缀着鲜艳的布料。
雁椿还未看清楚,荆寒屿已经将门合上,“下次有时间,你再慢慢挑。”
雁椿心事重重和荆寒屿回到客厅,餐桌上摆着两份煎蛋火腿吐司。
荆寒屿不会做,是刚从酒店叫的外卖。
吃完后就要出门了,雁椿问:“你今天也要去支队?”
荆寒屿在玄关架上拿过钥匙,“不想和我一起?”
“……也不是。”
“你可以叫车,也可以搭地铁,我不强迫你。”
雁椿眼中流露出意外。
荆寒屿却轻笑道:“这点自由我还是可以给你。
不过雁椿,我不会放过你。”
玄关到底逼仄,荆寒屿欺过来时,雁椿后背抵着鞋柜,几乎是退无可退的窘境。
荆寒屿面带微笑地靠拢,绅士地勾住雁椿的下巴,落下一个短暂的、问好般的吻。
“走吧,雁老师。”
早上很难不堵车,前面的车流像快要断掉的水一样要死不活地流动。
但雁椿能察觉到荆寒屿心情不错。
而他自己的理智稳重也在上车后恢复了七八成。
“荆总,我们谈谈。”
“嗯?”
雁椿目视前方,“我想我们之间可能有什么误会。
我确实没有骗过你。”
荆寒屿说:“那不重要。”
“什么?”
“你骗没骗我,都是过去的事了。”
雁椿咽了口唾沫,心想那你到底想怎么样?
荆寒屿问:“怎么不说话了?”
雁椿有点无力,“听你说。”
“我出国时想,今后如果你让我找到了,我会把你的手脚都绑起来,让你无法离开我的床。
我还要把你的眼睛蒙住,让你看不到路,把你的嘴也堵住,让你不能求救。”
雁椿听得胆战心惊,难以将微笑着说出这等混账话的男人和十年前教育他不可以杀人的男孩重叠在一起。
荆寒屿又道:“不过你看,我没有那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