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外夜景繁华,陆宇舟瞥着窗外的车流,“有大师给我算过命,过了晚上八点,不要跟顾姓男子说话,容易磕到门牙。”
“他老婆被姓顾的给绿了吧。”
“对,被你绿了,你就爱干这种事儿。”
话题又绕回去,顾景衡靠边停车,“坐前边来。”
“瞎折腾什么,我坐这儿挺好。”
顾景衡跨下车,把人抱出来,周围车来车往,陆宇舟羞耻,听话似的,坐到了副驾上,为表骨气,不看他。
顾景衡扳过来他下巴,“我看看,门牙磕了没。”
陆宇舟死活不张嘴,看对方打趣意味浓,没忍住笑了出来,“没磕到,开你的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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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景衡到家直接去了书房,九点钟还有个电话会议,陆宇舟回卧室冲了个澡,躺床上打算找部片子看,心神一晃,他犹记得那部法国文艺片里的一句台词,“我不是摄影师,我就住附近,每晚搭电梯出来吃东西,吃医院自动贩卖机的薯片。”
他把这些字输入搜索框,随后有网友提示电影名叫《心房客》。
货真价实的文艺片,陆宇舟看了半小时,头晕脑涨,强打起精神想再等一等男人,可意志完全不受控,眼皮子渐沉,不知不觉进入了梦乡。
镜头平缓移动,荒凉疏离的氛围渲染适度,那个女人一边抽烟一边说:“我想去个地方,去度假,某个热带国家,一个小岛……”
作者有话要说:
锁章还没改好= =
第69章
在家过完春节,差不多到五九六九沿河看柳的时候,陆宇舟开始录制综艺,为期两月,主题是人间烟火,节目组为了博眼球和创收视率,邀请的常驻嘉宾都是些话题人物。
事先关平给他打过预防针,就说这次可能会遇上不顺心的搭档,但机会难得,不是谁都有咸鱼翻身的机会,他也没想太多,收拾行囊准备进驻。节目组给他们在北市远郊租下了整套民宿,休息时就呆在各自房间里,平时录制做饭或者聊天日常都在一楼。
常驻嘉宾一共四位,除了他以外,还有近几年爆火的流量小生许宗然,知名歌手常欢,以及凭借雷剧《神医左腿》里的清俊扮相而频频成为各大视频剪辑主角的江遥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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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组第一天,他们四个先见了个面,互相介绍了一番,摄像大哥全程跟录,当时陆宇舟和常欢坐在同一边,另两个坐在餐桌对面。
“我做饭水平真不咋地,只会炒几个家常菜,上这节目要献丑了。”常欢给聊天话题开了头,“你们厨艺咋样?”
陆宇舟也自谦了几句:“我也就能做点家常菜,味道肯定比不上饭店的,自己吃还凑活。”
许宗然笑笑说包他身上,他是做饭烧菜的一把好手。陆宇舟知道点这人的成长经历,高中辍学,年纪不大就出社会打拼,后来凭借选秀节目出道,这些年陆陆续续拍了不少电视剧,通告接多少跑多少,能吃苦,事业心强,一天恨不得掰成四十八小时用。
他们仨说完,齐齐把目光对向江遥舟,摄像大哥也将镜头对准他,那人想了想,说:“我也还行吧,反正不会是黑暗料理。”
话题没有冷场,他们顺着往下聊,陆宇舟边磕松子边打量江遥舟,着实是因为好奇,首先这人姓江,跟家政阿姨口中的“小江”对得上,再者微博上搜这人的名字,后面会相应地弹出他的词条,甚至还有之前“江遥舟骂他当小三”的微博截图,他现在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真干了不道德的事儿?
这事整得他无颜见人,话也变少了,一对上那个楚楚可怜的小伙儿,他总感觉自己的良心饱受煎熬。他甚至还偷摸给关平发微信询问:“我是不是真把江遥舟的男朋友给撬了?他看我的眼神不对劲。”
关平给他回:“回家问你老公去,就我知道的,你跟你家那位老早就在一块了,都好几年了,他骂你那事,不是早就过了嘛,人后来也道歉了。”
陆宇舟暂且收了心,不过还是过不去心里那道坎,从头至尾他都觉得这事透着诡异,想着只要对方和他面子上过得去,那就安安稳稳地把节目录完吧,反正以后也没多少机会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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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真正开启做饭的环节,应该是节目组有意为之,他和江遥舟分在一组,另两组分别是常欢和许宗然,还有两位飞行嘉宾组成的搭档队伍。
他和江遥舟负责一伙人的午饭,两人十点钟就开始在厨房忙活,陆宇舟本来打算做水煮肉片和炒四季豆,江遥舟不同意,说他自己吃不了辣。
“我豆芽肉片什么的都准备好了。”陆宇舟嫌他事儿逼,“昨天晚上那个青椒炒腊肉,我都看见你吃青椒了,不是挺能吃辣的嘛。”
江遥舟没生气,始终温温柔柔的:“我今天嗓子不舒服,我来做吧,我做土豆炖牛腩。”
“土豆炖牛腩我也会做,我来吧,你嗓子不舒服就歇着吧。”
“陆老师,你这是要跟我抢镜头吗?我准备的土豆和牛腩,为什么要让给你做?”
陆宇舟气得牙痒痒:“昨天我是不是特地问你了,明天的大菜就做水煮肉片,你当时没反对啊,我还特地去菜场把菜给买了。”
江遥舟轻飘飘道:“计划改不上变化,我没想到今天嗓子会发炎。”
陆宇舟懒得再跟他掰扯,默默走到边上去择四季豆和韭菜,摄像大哥对着江遥舟来了好几个特写镜头,等他土豆炖牛腩和糖醋排骨两个大菜都做好了,摄像大哥才匀出一点镜头给旁边炒菜的陆宇舟。
陆宇舟知道镜头好不容易对上他了,稍稍把头往左低了低,露出自己比较完美的右脸,炒得越发卖力,还装模作样地颠几下锅,显得极为专业。
“小舟,帮忙把我刚才切蒜泥的砧板拿过来。”他使唤起江遥舟。
江遥舟拿着砧板帮他把蒜泥抹进了锅里,陆宇舟冲他笑了笑,然后继续卖力翻炒,好家伙,论演戏,我还能演不过你?
“哎呀炒这玩意儿,就是累手,胳膊上得有劲儿。”陆宇舟再次冲他笑了笑,笑容和善得可以媲美菩萨,“你帮我把西红柿蛋汤和炒韭菜端出去吧,你们要是饿了,就先吃,我再给你们做点餐后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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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一直等到陆宇舟忙完出来才开吃,这期间常欢给大家伙儿弹吉他助兴,唱了几首流行歌,众人拍手称赞,陆宇舟在厨房里也听见了,越发心情不错,跟着轻轻哼唱,不得不感慨搞音乐还是得拼天赋。
四菜一汤摆上桌,陆宇舟给每人都配了一块摩卡蛋糕,大家为了配合节目效果,夸张无比地夸赞起他的手艺,他笑笑说:“我喜欢吃甜品,平时在家经常做,就是热量太高了,容易发胖。”
六人边吃边聊,话题漫无边际,甚至有提到比较私人的择偶观,第四个问到陆宇舟身上,陆宇舟想都没想,当即就说:“喜欢长得好看的,有钱没钱无所谓,一定要好看。”
江遥舟突然冒了一句:“对方如果是流落街头的乞丐,但是长得很好看,你也不介意啊?”
陆宇舟愣了愣,气氛立时尴尬住了,旁人正想替他解围,他率先开口道:“小舟啊,你这个假设压根不成立,长得很好看的人早就被星探发掘出来了,现在自媒体这么火,稍微包装一下当个网红,不比乞讨来钱快啊,怎么会流落街头?”
两人针尖对麦芒,毫不相让,江遥舟笑了笑,“也对,陆老师说得有道理。”他故意把重音放在“陆老师”三字上,有意提醒观众那条微博的存在——「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拜托陆老师以后能有点自己的生活,不要成天惦记别人的男朋友。」
那条微博他后来虽然删了,但大部分网友还是站在他这边,一方面把自己代入成被迫害者,一方面替他声讨只手遮天的资本。眼下提起这茬事,无疑是打出一波同情牌,热度有了,还能赚个委曲求全的坚忍形象。
陆宇舟当然猜得出他的用意,心里有些着急,脸上却面不改色,酝酿了片刻,说:“小舟就是这么见外,咱俩名字里都有‘舟’,大家以后就叫我大舟吧,听着还挺亲切。”
江遥舟抱着泄愤的心态,大有鱼死网破之意,“陆老师是要把以前的事儿都翻篇吗?”
“以前什么事儿啊?”陆宇舟紧紧捏着茶杯,骨节凸得明显。
江遥舟天真地眨了眨眼,“你抢我男朋友的事儿啊,这么快就忘了?”
其余人屏气敛神,都在看着他俩,想劝几句不知如何开口,其实挖人墙角这种事在他们这个圈子太常见了。
陆宇舟提点他:“这是录播,不是直播,你的这些义正言辞最后都会被剪掉,还有,我从来没抢你男朋友,你要实在搞不明白,大可以去问他呀,你逮着我薅有什么用。柿子专挑软的捏,只会让人瞧不起。”
节目组想要的效果已经达到,当初请来这两位就是看中他们身上的话题度,可这些对话未免过于直白了,不一定能播得出去。
江遥舟说不出话来了,推开椅子爬上二楼卧室,那块摩卡蛋糕一口没动。
“不吃拉倒,丢了喂狗也不给你。”陆宇舟报复性地想。
第70章
晚上十点,陆宇舟提了两瓶果酒敲响江遥舟的房门,那人没有表现出太多意外,往后退了一步,说了声,进来吧。
“你喝果酒吗?”陆宇舟把葡萄味的那瓶搁到他的床头柜上,“没什么度数,可以当饮料喝。”
江遥舟顺手关上门,反应稍显冷淡,“谢谢,我不喜欢喝。”
陆宇舟径自打开手上的那瓶,对着瓶口直接吹了大半瓶,满嘴的甜腻,品不出酒精味儿,不过在外人看来,他确实应该醉了。他借着酒胆,说:“顾景衡当时给你打过电话,我就在旁边,你明明都承认跟他没关系,现在又跳出来说我抢你男朋友,你这人说话好自相矛盾。”
江遥舟轻轻嗤笑,仿佛是在笑他幼稚,“你是小学生吗?他那是故意当着你的面在逼我。知三做三,你的道德水准看来没多高啊。”
陆宇舟也笑了,表情多少带几分讥诮:“行,就算你说的是真的,我把顾景衡给撬了,那你骂完小三,是不是该去找渣男闹一顿啊。被封建糟蹋给荼毒了吧,大房思维有点严重啊,都什么年代了,还以为把姨奶奶给斗跑了,正房的位置就能坐到死啊。就你这智商,红木椅子你都捂不热两年。”
说着往外掏手机,“算了,我好人做到底,你要不敢找顾景衡对峙,我帮你问,我可是打小长在红旗下,没受到过封建迫害,天王老子我也不怕。”
江遥舟死撑到这一刻,心理防线彻底塌了,他知道只要这通电话打出去,一切就都完了,他会被打回原形,会被剥去名贵衣裳,重新做回一穷二白的普通人。
他根本斗不过眼前这人,也没资本跟人家斗。
“算我求你了,你不要给他打电话。”江遥舟低声下气地扯着他胳膊。
陆宇舟看他这副经不起风霜的样子,气消了大半,嘴巴却不饶人,“把眼泪攒着跑他跟前哭去,跟我哭没用,我是不会怜香惜玉的。”
江遥舟摇头,几乎是哽咽的状态,“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什么?”
“他给过我资源,我们也一起吃过饭,难道不算处对象吗?”他抬起红肿双眼,困惑不解地看着陆宇舟。
陆宇舟被他看愣了,木了一会儿,说:“这肯定不算,还有别的吗?你俩有肢体接触吗?”
这话是他私心问的。
江遥舟又是摇摇头,“他说我年纪还小。”
陆宇舟听着不对味,脸上没怎么表现出来,“年纪小不也成年了嘛,他有亲你吗?”
江遥舟擦干眼泪,尽量平复住自己的情绪,“你想问什么直接问,不用拐弯抹角的。”
“我没什么好问的。”
“你这人心机比谁都重,但你最擅长装憨,骨子里瑕疵必报,表面上还要装得无事发生,你比杀人犯都恶心。”
陆宇舟心里一怔,像被人戳中了阴暗面,那些邪恶见不得光的念头一下子被摊在了阳光下,他仰着头把剩下的酒喝个精光,给自己壮声势,“知道我是什么德性,还敢在我面前嚣张。”
“你去吹枕边风啊,反正这事儿你也不是第一次干。”
“有病。”陆宇舟抬脚往出走,走到门口又返了回去,把搁在茶几上的葡萄味果酒拿走了,还是那万年不变的原则——丢掉都不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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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景衡给他打了两次电话,皆被挂断,以防第三次,陆宇舟索性关机求个清净。第二天早上起来,手机上多了三条未接来电和一条信息,信息里在问他怎么了。
陆宇舟给他回复了条语音:「我昨天做梦梦见你在荡秋千,啪,脸着地了。」
没隔多久,那边打过来电话,“怎么不接电话?是不是谁欺负你了?”
陆宇舟抻着胳膊在兜头套毛衣,手机开着免提,“没有啊,干嘛这么问,在录节目呢,不方便接。”
男人的声音顿时轻松了许多,“我脸着地了,你去扶了吗?”
“没扶,小江去扶你了,他还拿阿玛尼的小手绢给你擦脸。”陆宇舟撑展胳膊,伸到毛衣袖口,再对着镜子理了理下摆,“哎,这都什么破梦,不跟你说了,我有点忙。”
“在哪儿录节目?把位置发我手机上,过几天我去看看你。”
“不要太想我,我最近忙事业呢,没空跟你儿女情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