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出去,我跟宋老师单独聊几句。”
任航的脸色恢复冷漠,赶苍蝇似的挥了挥手。
所有人都噤若寒蝉,立刻逃离了现场。罗阳看宋远飞还在任航手上,想帮忙,却无从下手。
宋远飞贴心地摆摆手,让罗阳也走。
人都走光了,任航才放了宋远飞。
宋远飞拽了拽衣襟,咳了一声。
“你在跟我闹别扭?”任航说,“因为我让你来当武替?”
“没有……”宋远飞确实没有,他是不乐意任航对别人笑。
可这个理由他说不出口。
他甚至没敢正眼看任航。
“衣服不用脱。”
任航的视线牢牢地锁定宋远飞,宋远飞不抬头,当然也没发现他眼里笑意。
开玩笑,他连群里粉丝讨论宋远飞的身材都不愿意,用红包堵粉丝的嘴,怎么可能让别人明目张胆地脱宋远飞衣服?
只有他能脱。
只有他能看。
宋远飞:“哦。”
他心里还是闷闷的。
只听任航“呵”了一声,含笑的声音就响起来:“不就是因为我跟闵浩渺说了几句话吗?人家还在给我赚钱,我对他客气点,不应该吗。”
宋远飞:“!”
这个小兔崽子,竟然什么都知道!
宋远飞猛地抬眸看向任航,板着脸说:“任总想多了。”
任航从宋远飞转身走掉时,就察觉到宋远飞吃醋。这个认知让他身心愉悦,当然也不介意宋远飞的态度。
他低声反问了一句:“是么?”
话音未落,他倾身吻了下宋远飞。
这吻不带任何攻击性,甚至没有情|欲,只是单纯的唇碰唇。
但任航却没离开,而是跟宋远飞鼻尖蹭着鼻尖,唇畔磨着唇畔,戏谑地追问:“你没嫉妒?”
“我没有!”宋远飞被任航的气息迷得晕晕乎乎,强迫自己硬气起来。
任航勾唇,搂住了宋远飞的腰,加深吻住宋远飞。
电流很快征服了宋远飞,他骨头都软了,靠在化妆桌前,腰被任航压得往后弯。
温度越来越高,宋远飞心跳加速,反应也来了,任航却微微离开他的唇:“你没吃醋?”
“没有。”宋远飞还是不肯老实。
任航:“……”
还能怎么办,他一口咬了宋远飞的下唇。
“唔!”宋远飞痛呼被任航吻了回去,两人再次唇齿纠缠,一个不小心,桌面的剧本被碰落在地。
“啪”得一声,惊醒了宋远飞。
“别,”宋远飞推着任航,“太不像话了,这是剧组。”
“你还知道是剧组?”任航又亲了宋远飞一下,依依不舍地放了手,笑着挖苦道,“跟导演叫板,跟老板撂挑子,你还想干什么?想不想上天?”
“……”宋远飞自知理亏,根本无法反驳。
任航弯腰去捡剧本,捡完还抖落抖落灰。宋远飞的视线跟着任航,鲜花又悄悄在心里绽放。
既然决定了要踏出那一步,他觉得是时候确定一下,任航身边还有没有其他人。
虽然这个问题想起来就扎心,宋远飞还是克制着不适,勇敢发问:“外面都说你跟闵浩渺关系不一般,你跟他……”
他问得足够委婉,连目光都不知不觉戴上期盼。
问完他屏息,紧张等待着任航回答。
任航刚把剧本放在桌上,闻言,明显一僵。
宋远飞在忐忑中,看着任航一点点转向他。刚刚还带着笑意的眉眼,此时却染着森然。
任航凝眉,语气都冷了几度:“宋远飞。”
有杀气!
宋远飞来不及细想,只是本能地感觉自己做错了事情。
他听到任航补充:“在你心里,我到底是什么人?”
这句话隐隐包裹着怒火,任航说完,果断地转身就走,连背影看上去都很生气。
可是,为什么?
宋远飞愣在原地,反复咀嚼刚才的对话。
罗阳在任航走后急急忙忙进来,很是担忧道:“飞哥,任总看起来好吓人,你惹着他了?”
“我没有啊,”宋远飞表情茫然无措,甚至有点委屈,“我真没有!”
第24章 chapter 24
宋远飞是替身,只需要穿一样的衣服,不用化全妆。
更衣室里有空调,穿上古装的宽袍大袖没什么,可是等宋远飞走到室外,40度的桑拿天让他一秒热成狗。
“飞哥,风扇。”罗阳适时地递上小风扇。
手持小风扇的力度实在不大,但是聊胜于无。宋远飞话不多说,迅速往片场走去。
赶紧拍完,赶紧走。
这么热的天气,对所有演员都是挑战,闵浩渺也穿着同样的衣服,甚至比宋远飞还多两层,站在任航旁边。
宋远飞看见任航,脚步一顿。
可任航没有看他,正在跟闵浩渺说话。
宋远飞嘴唇绷成一线,转移视线,权当自己没看见任航。
“好,各就各位吧!”副导演拿着喇叭喊了一嗓子。
宋远飞跟闵浩渺跟在导演左右侧,听导演说:“浩渺走到这儿,镜头推背影,接着宋老师来,唰唰唰打到那,踩着栏杆跳下去,落地别动,浩渺上。”
宋远飞对这一套太熟悉了,正好心里堵得慌,脸色就不太好。
导演看了宋远飞一眼,又看了看场外的任航,不知道这公司里人员之间到底怎么回事,他谁都不想惹。
“天气热,大家克服克服,咱们早点拍完早点收工哈!”
随着导演的话音,工作人员全部各就各位,群演也拿着道具刀棍准备好了。
“action!”
镜头推着闵浩渺的背影,闵浩渺闲庭信步地走到预设的位置,群演打手连连后退,面面相觑,闵浩渺举剑往前,轻飘飘道:“一起上吧。”
“cut!”
众人都没有动,只有闵浩渺后退,宋远飞顶上。
“action!”
话音落下,群演打手群起而攻之,宋远飞挥剑抵挡,边防守,边进攻,转眼就打斗到长廊尽头。
他身上绑着威亚,挽了个剑花就转身踏上栏杆,潇洒地从二楼飞了出去。
平稳落地。
“cut!”
导演的视线从小屏幕移向宋远飞:“有点不对劲,宋老师再来一遍行吗?”
宋远飞能说“不行”么?他又没有这样的权利。
余光里似乎能察觉到任航的视线,宋远飞点点头,重新回到二楼。
“action!”
跟刚才一样的路线,宋远飞不能说百分之百还原,但动作的娴熟度明显提高。
行云流水地打到尽头,他依旧挽了个剑花,跳下二楼。
“cut!”
导演盯着屏幕,抬头看着宋远飞,摇摇头。
宋远飞:“……”
宋远飞自己的打戏都没这么费劲过。
顶着高温桑拿,他反反复复连打带跳得六个来回,后背都湿了。
最后一遍时,导演沉思了片刻,一拍大腿道:“我知道了!”
这话让宋远飞不着痕迹地松口气,只听导演说道:“宋老师别跳了,你就到踩上栏杆为止,跳下来的部分浩渺上!”
宋远飞:“……”
不能早说吗!
他太热了,懒得跟导演争执,灌了两口冰水,重新上了二楼。
“action!”
宋远飞动作更加流畅,群演也都配合默契,“刀光剑影”中,他再次来到尽头,一脚踏上栏杆。
“cut!”
导演虽然喊停了,宋远飞却由于惯性往前冲。理论上说,有威亚帮他控制力度,问题不大。
可是此刻宋远飞却腰间一松,整个人猛地往下落去!
威亚卸力了!
任航心跳都漏了一拍,急忙站了起来。电光火石间,宋远飞在落地之前停了下来。
“对不起对不起,我手滑了!”控制威亚的工作人员慌慌张张地擦着汗下来,他那位置更热,连个凉棚都没有。
罗阳和场务已经冲了过去,宋远飞一落一停,冲击力差点把他肋骨勒折。
导演很文明的没有骂人,只是气急败坏地喊:“先把他放下来啊!”
“哦哦哦!”对方手忙脚乱地重新回去操作。
宋远飞终于踩到实地,工作人员帮他解开威亚。导演走过去,歉意道:“这条可以用,宋老师去休息休息吧。”
宋远飞肋骨疼,但他没有表现出来,只是点点头:“行。”
罗阳要扶,宋远飞没让扶,跟导演示意后,从片场走了出来。
他还记得任航就在场外,没忍住,往任航的方向扫了一眼。
任航没看他,而是径直走向制片。
宋远飞没再停留,吹着小风扇,走去更衣室。
演员的更衣室是独立的,宋远飞虽然是武替,却也分到一间。他进门就开大冷气,匆匆脱下了戏服。
爽!
罗阳给宋远飞准备了冰水,一边拧盖一边吐槽:“真不知道领导怎么想的,飞哥你穿上古装比闵浩渺大了一圈,给他当替身也太牵强了。”
宋远飞喝了一口,暑热被压下去,安慰小助理:“高层有高层的考虑。没事,咱们戏份少还有钱拿,钱多活少离家近,一下子就占了俩,不是挺好么?”
罗阳哭笑不得:“飞哥你可真乐观。”
两人正说着话,更衣室门被打开。
不用空调,任航的脸色就把罗阳冻得一哆嗦。
“任总好。”罗阳心里叫苦不迭,这大老板干嘛盯着自己家飞哥啊!
“出去。”任航毫不客气,直接下了命令。
宋远飞轻轻推了罗阳一把,罗阳担忧地看向宋远飞,咬咬牙走了出去。
门一关,任航就落了锁。
宋远飞没敢贸然开口,只安静地等待任航先说话。
结果任航第一句话是:“你就不能穿件衣服吗?你跟罗阳熟到坦诚相见了?”
“……”
宋远飞被呛,明白任航是来找茬的,当即解释道:“太热了,我后背都湿透了,凉快凉快而已。”
说着,他拿起t恤,套上。
肋间的淤青被衣料覆盖,任航视线滑过,板着脸蹙起眉。
宋远飞穿好T恤,正等任航发难,没想到任航大步走过来,一把掀开他的衣摆。
“喂!”宋远飞低声发出警告。
任航淡漠的视线跟宋远飞相撞,宋远飞闭上嘴,听任航说道:“抓着衣服。”
宋远飞听话地抓着,露出半截腰,才发现任航手里有药膏。
温热的药膏沾上皮肤,任航的掌心也贴了上来。轻柔的动作仿佛生怕宋远飞疼,宋远飞心一软,觉得不该跟任航赌气。
任航脾气本来就怪了一些,他得理解。
于是宋远飞发出“和好”的信号:“我没事,这点小伤不算伤。”
不知道这几个字哪里刺激到任航,任航突然加重手劲。
“嗯!”宋远飞痛得一抽。
他错了,任航这个狗脾气,比以前差远了!
以前至少生气前还给个提示呢!
因为疼痛,宋远飞反射似的弓起腰,任航撤了力道,却俯身来亲他。
第一下,任航亲在宋远飞脸颊;第二下,任航亲在宋远飞唇畔。
宋远飞并不想跟任航闹别扭,到了第三下,任航捕捉到他的唇。
两唇相贴,任航抱着宋远飞,宋远飞被迫重新伸直脊背。接着,任航撬开他的嘴,与他舌尖交缠。
宋远飞习惯了任航的节奏,很快被任航点燃,但这里是更衣室,他可不能忘乎所以。
然而不等他推拒,任航却主动松开了他的唇。
只不过任航仍旧搂着他的腰,两人相贴,任航在他耳边沉声问道:“知道错了么?”
宋远飞:???
第25章 chapter 25
宋远飞出道第四年,出过严重的事故。
当时的任航正在家族的利益纷争中心力交瘁,听闻宋远飞受伤,立即启程去找宋远飞。
宋远飞住院的地址早就被曝光出来,彼时宋远飞已经小有名气,堵在医院的媒体络绎不绝。
任航没敢现身,在医院徘徊了几天,看到宋远飞有人照顾,听说宋远飞只是骨折,没有大碍,才勉强忍住担忧,回去了。
为了彻底摆脱薛萍,他这四年时间都在努力让自己配合薛萍,降低薛萍的警惕性,接触家族事务。本来做的还不错,已经能以任氏太子爷的身份接洽很多业务了。
这件事差点把他打回原形。
但任航不后悔,他后悔的是没有亲眼看看宋远飞,没有亲自照顾宋远飞。
因为一年之后,他才在宋远飞的一段采访里得知,宋远飞其实伤得很重,一度被认为再也站不起来了。
而那次在医院,是他在分开的十年里,离宋远飞最近的一次。
任航按宋远飞一下,一半是想起往事,懊恼自己年少时的无能为力;另一半,则怪宋远飞不珍惜身体,摔断胳膊是小伤,手破了流血是小伤,这会儿身上都青了,还是小伤。
他合理怀疑,如果问宋远飞“瘫痪”的伤,宋远飞依然会说“这不是站起来了么”。
但他还有更生气的事。
宋远飞迫于淫威,当机立断地承认:“知道错了。”
任航没放手,气定神闲地追问:“错哪了?”
宋远飞感觉到任航的牙尖就在自己颈侧逡巡,似乎只等他回答了错误答案,就给他来一记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