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航垂眸,不经意地笑了一下:“真能胡扯。”
说是这么说,他却不由地涌起憧憬。
他觉得宋远飞能做到。
“任航。”宋远飞忽然叫了一声。
“嗯?”任航应声看过去,毫无防备下,宋远飞忽然靠近,吻上他的唇。
宋远飞贴着他的唇,柔软的触感,让任航停止了思考,只能听到自己隆隆的心跳,和宋远飞不真实的声音:“我好像,还没正式跟你说,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
话音落下,宋远飞撬开任航的唇,舌尖抵了进来。
任航人生的第一次接吻,就这么在牛肉芝士的味道中开始,又在他惊慌的后退中结束。
后来他踹了宋远飞一脚,让宋远飞睡了一晚地毯。
宋远飞等不到回应,所有的心理准备都乱了套。他鼓起勇气看向任航,只见任航神情恍惚,目光空洞地看着自己。
宋远飞心一紧,干脆从座位上起来,几步走到任航面前,单膝跪地,仰视着任航。
任航的视线,也随着他的动作,垂落下来。
“任航,”宋远飞握住任航的手,“我不是为了逃避现状,或者为了工作,才跟你道歉的。”
他尽量让自己听上去平和一些,可说出的话,还是带上一点颤音。
他脑子里已经有了任航把他轰出去的画面,他们之间的平衡,将在今晚彻底打破,荡然无存。
粉饰的太平一击即碎,宋远飞不免开始慌张,觉得自己不该贸然开口。
可他说都说了,没有回头路了。
“任航,”宋远飞不由自主地使劲儿握住任航,心头无比难过道,“对不起,我当时太年轻了,做事不成熟,考虑的也不周全,我最不想伤害的人就是你,可却还是伤了你,对不起。我的债很快就还完了,你可不可以再给我一个机会?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你失望了。”
说完,宋远飞自己都愣了。
他本以为他只是想传达歉意,想忏悔。没想到他潜意识里,竟然还做着复合的春秋大梦,真是痴心妄想。
任航也一怔。
在宋远飞开口前,他以为宋远飞要问他消失这段时间干什么了,或者问他资源打压的问题。
从宋远飞说出“对不起”的那一刻,任航就开始难受了。
期盼已久的道歉,并没有想象中让他快意,相反的,他心口堵得发闷,委屈和不甘,让他一把拂去宋远飞的手。
宋远飞让他那么痛苦,一句道歉就完了?
宋远飞心一沉。
他不是没想过最坏的结局。如果他跟任航异地而处,他也没办法原谅自己。
至少过了一段相拥的日子,做了一个相爱的美梦,知足了。
宋远飞神色黯淡地低下头,强压着排山倒海的酸楚,眼眶发热道:“我明白了。”
随后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是时候退场了。
可他刚走了几步……
“我让你走了吗!”
任航的一声厉呵,让宋远飞猛地止住脚步,浑身一僵,连眼泪都憋了回去。
任航看向宋远飞的背影,怒火噌噌得窜。
这是跟人道歉的态度吗?
没听到满意的答案就想一走了之?
宋远飞第一反应是有戏,他顾不得任航听上去多暴躁,立马摇着尾巴奔回刚才的位置,重新单膝下跪。
膝盖骨刚落地,任航便单手掐着他的脸,迫使他抬起头。
因为用力,宋远飞脸上的肉都变了形,嘴巴也跟着翘了起来。
两人对视,任航冷笑:“宋远飞,你以为你一句对不起,欠我的就一笔勾销了?”
宋远飞脸疼,但心里却奇异地有点高兴,摇摇头含糊道:“不是的。”
“呵。”任航脸上划过讥讽,加重力道咬牙切齿地说,“那你就拿出点诚意来,好好赎罪。什么时候我满意了,什么时候再跟我谈以后。”
说着,他俯身,狠狠咬了宋远飞的下唇。
宋远飞吃痛,却没有喊疼,反而觉得很痛快。
他怕的不是任航不原谅他,惩罚他。
他怕的是任航推开他,不要他。
任航总是嘴硬心软,这话显然是给他找个台阶,让他们还能继续相处。
任航对他还有感情。
这个认知让宋远飞欣喜若狂,马上得意忘形起来。
他扒着任航的手,在任航稍微卸力时问:“我怎么样才算有诚意?”
任航嘲讽地勾了勾唇:“你问我?看你表现啊!”
又看表现?
宋远飞眨眨眼,严肃地点点头:“我会好好表现的。”
说着,他伸手拉住任航的前襟,一把拉低任航,吻上任航的唇。
任航都气笑了,推开宋远飞的同时,恶念从心底疯狂滋生。
宋远飞还没稳住身形,任航抓着他的衣领,把他拎了起来。
“慢点慢点,我腿麻。”他的声音并没有拖慢任航的步调,任航大力拉着他,把他拖到了客厅。
扔在沙发上。
“任……”宋远飞的话音,淹没在任航强势的亲吻中。他梦回第一次重逢的夜晚,明白今晚不可能善了了。
任航可能要吃了他,宋远飞想。
隔天一早,宋远飞在卧室的床上撑开眼皮。
他好累。
昨晚战况过于激烈,有几个瞬间,他觉得自己快要升天。
但他身体上疲惫,心里却很满足。
任航可能还喜欢他,光是想想,他就快喜极而泣了。
可他太过劳累,泣是泣不出来的,只是被巨大的幸福感笼罩,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早餐又是任航做的。
“你怎么起这么早。”
宋远飞仿佛脱胎换骨,隐忍的自我终于露出真面目,下楼看见任航,就二话不说贴了上去。
任航正在做水煎蛋,冷不防被抱了腰,没好气地骂:“滚一边去。”
“我不。”宋远飞发扬死皮赖脸的精神,搂着任航不撒手。
任航让他好好表现,他想着当年他就是这么追到任航的,说明任航喜欢他腻歪。那他就如法炮制,再追任航一次。
说完,他亲了一口任航的后脖颈。
任航:“……”
背了这么个大“包袱”,任航做完简单的早餐。
饭桌上,宋远飞啃着全麦面包,笑盈盈地看着任航。
十年了啊,自以为的绝路忽然峰回路转,他手里的面包更香了,外面的天空更蓝了,眼前的任航更好看了。
任航却皱眉,嫌弃地鄙视道:“你那发情的眼神是怎么回事?昨晚没喊够?”
“……”宋远飞悻悻地收回视线,不再眉目传情,小声嘟囔道,“待会儿你就上班了,一天看不见你,早上多看两眼呗。”
任航懒得搭理宋远飞,咽下麦片,转移话题:“你最近,先歇一阵。”
见任航提工作,宋远飞也正了神色。
他连最难以启齿的话都跟任航说完了,再没有什么可保留。
于是他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我……挡着谁的路了?”
既然相信任航,他就推翻了之前的想法,如果资源降级不是任航在报仇,那么任航的目的是什么?
任航扫他一眼,淡然道:“暂时你不需要知道。”
“……”宋远飞无语片刻,很快释然地笑笑。
其实他还有一些基金和股票,不工作也有入账,只是赚得少一些。
反正他开销不大,撑一阵子再说。
念及此,他点点头:“行吧,我明白了。”
任航见宋远飞这么老实,不由地又看了宋远飞两眼。
宋远飞察觉到任航的目光,自然是立刻扬起笑脸。
“……”任航喝了口咖啡,收回视线道,“我不在家,你有事可以找姚峰,缺什么东西就让他去买。在家也要小心,有陌生人来不要开门,不要随意回答问题,我很忙,有时候顾不上你。”
“懂了。”宋远飞道,“我不会打扰你的,放心。”
他可是个懂事的大人了。
可任航却皱了皱眉:“该汇报的还是汇报,去哪里,见了谁,必须跟我说。”
他每天忙得喘口气都不畅快,宋远飞的小作文是他最好的解压工具,这点小福利,绝不能失去。
“好的。”宋远飞相当配合,反正老婆说什么都对,他照办就是了。
任航满意了,两人吃完早餐,他就换衣服准备出门。
临走前,宋远飞主动献吻,腻腻歪歪地说了一堆好话,才眉眼弯弯地放行。
任航差点色令智昏,开门的时候才想起来,转身跟宋远飞说:“晚上不用等我,有应酬。”
“好。”宋远飞还是笑,目视任航出去。
直到看不见任航的身影,他笑容淡下去。
解决完一件事,该去解决另一件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还不能好好在一起,还有问题没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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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chapter 36
宋远飞那张支票,被任航没收了。
其实他最初的打算,是花掉这笔钱的。当年宋家风光时,他作为大少爷,连那台摩托车的配件,都不止值这么一点。
可是落魄了,别管钱多钱少,只要是钱,总能补补窟窿。
他想的是挺干脆,觉得自己够绝,连喜欢的人都能甩,花点钱怎么了。
结果到兑现的时候,他左拖右拖,这钱就跟粘手一样,怎么都下不了决心。
兑了,这段感情就没了,他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宋远飞带着莫名的恐慌,到底没舍得兑现。
后来过期了,他就把支票收了起来。
任航去上班,宋远飞洗了个澡,刮了刮胡子,把自己收拾得精精神神的,去看蒲欣兰。
这次没有刘学耀,蒲欣兰还是给宋远飞包饺子,母子俩折腾吃的,蒲欣兰宽慰宋远飞:“别怪你刘叔,他就是替你着急。”
宋远飞在来的路上,已经预判到蒲欣兰会说什么,所以他及时说道:“别让刘叔多想,我当然不会怪他啦,改天我亲自找他吃饭。”
“行。”蒲欣兰吃着饺子,语气平常地说,“我今天给李警官打电话了,你爸还是没有消息。”
李警官负责宋刚失踪的案子,多年来,这件案子换了好几个负责人,母子俩的心路历经了希望、失望、绝望、坦然,到现在,两人只是坚定地相信宋刚还活着,不放弃寻找。
蒲欣兰每周问一次,得到答案每次都是“没有线索”,蒲欣兰心如止水,道了谢,再转述给宋远飞。
宋远飞也没有太大波动,点点头道:“知道了。”
他吃了口凉菜,转移话题道:“晚上我大伯家满月酒,我自己去吧,你别去了。”
蒲欣兰反应比刚才大:“你能行吗?”
“妈你怎么说话呢?”宋远飞不正经道,“你儿子哪里不行?”
“臭小子!”蒲欣兰骂了一句,叹气道,“你要是愿意自己去,你就自己去,正好我也不想动。”
宋远飞的目的正在于此。
宋远飞的大伯宋兴,是宋刚唯一的兄弟。
跟宋刚不同,宋兴完全没有经商的头脑和胆识,宋刚发家后,曾试图带一带宋兴,可是交给宋兴的生意,没有一个不赔的。
宋兴赔还赔得理直气壮,觉得是宋刚为难他,宋刚不让他在自家公司就职,他就跟宋刚吵架。兄弟俩闹了好多次,宋刚不落忍,还是出钱给宋兴创业,帮宋兴谈单,帮宋兴管理……
宋兴后来也发达了,虽然跟宋刚不能比,但有宋刚的荫蔽,也算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
因为账目上彼此独立,宋刚破产时,宋兴没被波及到。蒲欣兰和宋远飞走投无路之际,便厚着脸皮上门求助。
当时宋兴说:“弟妹,不是大哥为难你,大哥也有难处,实在帮不上你啊。”
宋远飞记得,他分明从宋兴的眼里,看到了幸灾乐祸。
年少意气,让宋远飞当即气血上头,拉着蒲欣兰走。但是蒲欣兰不走,反而低声下气地回应:“大哥,看在我们家老宋帮过你的份上,请你帮帮我们吧。”
宋远飞的自尊碎了一地。
他从小跟大伯一家并不亲厚,在他记忆里,宋兴只要上门,就是跟宋刚借钱,并且从来没还过。
他不想来求大伯,但他跟蒲欣兰也实在没有办法了。
宋兴在他们第一次登门时没有帮忙,第二次登门时也没有。
宋远飞跟蒲欣兰不断求助,每次都被言语羞辱一番,就在他们快放弃时,宋兴松了口,出了一大笔钱,帮他们度过了难关。
宋远飞和蒲欣兰感念这份大恩,对大伯家的召唤几乎有求必应。但是每次见面,大伯都要吹嘘一番自己的慷慨,还会开过分的玩笑,宋远飞不愿意蒲欣兰承受,所以只要他有时间,他都自己去。
况且这回还有事。
大伯家儿子宋泽宇,比宋远飞小一岁,去年结了婚,今年就生了娃。
大伯喜得长孙,百日宴要大办一下,请了不少人。宋远飞备上厚礼,自然也要出席。
“诶呦!这不是我们家的大明星吗?!”离老远,大伯就对宋远飞喊话。
“大伯,恭喜。”宋远飞把礼品和红包一并奉上,跟大伯和大伯母说了些吉祥话,才进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