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晓阳注意到他性质并不高,旋即问道,“年年,你是不是不喜欢他这样啊?”
靳安年微微叹了口气,然后拍了拍莫晓阳的头,“我去睡觉啦。”
“年年,我之前都是开玩笑胡说的,”莫晓阳跪坐在沙发上,正色说道,“你喜欢谁都可以,只要他对你好。这世界上又不是只有他们两个人了,不是江启寒跟路赢风两个里面一定要做一个选择,也不是他们喜欢你你就必须要回应,别因为这些事情心烦,好吗?”
靳安年冲着莫晓阳笑得很甜,“好。”
“唉,感觉自己说得头头是道挺厉害,像个情感大师。”
莫晓阳得瑟不过一分钟,又因为想到隋斯羽变得有些惆怅。
靳安年想安慰他,却见得他陷入了自己的愁绪,于是便没有打扰他,静静回了自己的房间。
……
第二天,靳安年刚到实验室不久,就被通知外面有人找,让他赶紧过去。
院门口没人,只停了一辆黑色跑车,看到靳安年出来的时候,车里的人按了一声喇叭,靳安年走过去,车窗慢慢摇下,露出一张跟江启寒有些相似,但各种意义上都成熟了很多的面孔。
“江先生。”
没想到会是江易辰,靳安年还有些惊讶。
江易辰是江启寒的大哥,也是他曾经研究院的师兄,但是靳安年入学的时候江易辰已经毕业了,在江家更是没见过几次面,所以靳安年跟他的关系并不算熟。
江易辰坐在车里,没有打算下车的意思,眼神落到靳安年身上,仿佛冰剑寒霜。
对着这样一张脸,靳安年很难不会想到江启寒。
同样也是生人勿近的气质,不同的是江启寒面无表情的时候很冷漠,但暴躁的时候还有一丝活人的生气,江易辰却仿佛日光下的冰雕,从头至脚,都冰冷得令人心颤。
“上车。”
虽然不知道江易辰为了什么事过来,但靳安年还是顺从地上了车,坐到后座。
车里有一股淡淡的檀木香气,是江易辰的信息素味道。
很平和的香气,让人瞬间觉得安宁了许多,靳安年忍不住又闻了一下,觉得这个温柔的信息素味道跟不苟言笑的江易辰真是挺不搭的。
“请问您要带我去哪里?”
“去救江启寒。”
靳安年微怔,不过他的惊讶持续的时间很短,他很快就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几乎快要忘了,当初为什么会那么“幸运”的被江家选中,成为江启寒的配偶。
曾经以为是恩赐,现在却觉得,是累赘。
现在想来,其实江家不过是把他当成一个工具,但当时靳安年满门心思都是江启寒,所以并不觉得自己可悲。
虽然靳安年没有拒绝,甚至表面并没有表现出不愿意的倾向,但江易辰还是主动说出了交换的条件,“我会帮你解决m大的交换项目的名额,作为回报。”
靳安年握紧了拳头,然后又无力的舒展开。
第27章 秘密
刚刚有一瞬间,他真的很想拒绝。
他已经很努力地去切断跟江启寒之间的关系了,可是好像有些东西,是他无能无力的,难道以后每一次江启寒发作,他都要去救他么。
“靳安年,这次之后我会说服小寒去接受治疗,”江易辰似乎猜到了靳安年在想什么,“你是自由的,不会再被这件事捆绑。”
他的声音低沉,字字掷地有声,不容有疑。
靳安年打开车窗,感受着略带凉意的日光,心里叹了很多声气。
在车上江易辰告诉靳安年,江启寒是在录节目之前失控的,好像是跟人发生了争吵,作为顶级alpha,他失控的时候释放出来的威压非常惊人,很多人根本没有办法靠近他,只好先把他一个人锁在休息室里。
靳安年听得有些疑惑,“因为跟人吵架?”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江易辰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我只知道,跟他发生争执的人是路赢风。”
他的眼神冰冷,明明没有任何情绪,但靳安年似乎从中看到了淡淡的责备。
如果真的是路赢风,大概发生的争执,跟自己有关。
所以靳安年虽然觉得很无辜,但也没办法对江易辰的这种并不显山露水的责备而感到生气。
毕竟,江启寒很久没出现过这种状况了。
连江启寒自己都不知道,他会有这样的时期,失去理智,对周遭的一切都充满攻击性。
只有一个人例外,那就是靳安年。
江易辰车开的很快,不到一个小时就到了电视台大楼,他面上冷静,脚步走的飞快。
江易辰很紧张江启寒,靳安年是知道的。
等电梯的时候,靳安年遇到了路赢风。
他满脸不悦,嘴角有淤青,看到靳安年的时候明显是很惊讶的。
然而江易辰没有给他们对话的时间,直接带着靳安年去了录制节目的楼层。
那个楼层的布局是一条深深的长廊,两边是录制节目的场地,长廊最深处是艺人的休息间。
好在是这样的格局,才没有让情况变得更糟。
在长廊的另一边,围了一圈看热闹的人,叽叽喳喳地议论着。
“动手了么?我看到路赢风脸上有伤啊?”
“肯定动手了啊,好吓人啊,江启寒平时看起来很正常啊,怎么突然就发疯了。”
“是不是有什么病啊,狂躁症之类的?现在很多明星都有心理疾病啊,尤其这种正当红的,多多少少有点毛病……”
有人认出江易辰,咳嗽了几声,“别说了,江易辰来了。”
说话的人立刻闭了嘴,人群四散开来,只有几个工作人员上前来跟江易辰又说了一遍情况。
休息室在最里间,距离他们站的地方有十多米的距离,但隔着这么远,靳安年还能闻到森冷的冷杉气息。
那股带着凉意的气息仿佛变了异,不再是先前秋日初晨下的清冷密林,而是不见天日的幽冷灌木丛。
他作势要往前走,被工作人员拦住,“这位先生你不能过去,江启寒现在的状态很危险,你会受伤的。”
那个工作人员应该是一个低级的alpha,深受江启寒信息素的压迫困扰,说话的时候一直在揉太阳穴,声音也没什么气力。
靳安年看了眼江易辰,“我没事的。”
“要我跟你一起吗?”
靳安年想了想,“不用。”
他不能让江易辰过去,江易辰也是顶级alpha,不知道会不会又刺激到江启寒,造成更坏的结果。
他不像那位工作人员会产生反应,他闻着这个浓烈的信息素没有觉得不舒服,他只感受到一股很深很深的眷恋,和需求感。
他缓缓走到门前,轻轻敲了门。
“是我,我进来了。”
里面没有声响,靳安年推开门,纵然他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还是被砸的一团糟的休息室吓了一跳。
中间的茶几翻倒在地,到处都是碎玻璃,他环顾四周,看到靠着墙坐着的江启寒,他低垂着头,曲着一条腿,手臂无力地挂在上面。
“江启寒?”
他似乎没听到一样,维持着刚刚的姿势不变。
但靳安年注意到他的小手指勾了一下。
他走过去,在江启寒面前蹲了下来,江启寒缓缓抬起头,通红的眼睛直直地看着他。
他的脸上有伤,手还在渗着血丝,但是他仿佛完全感觉不到疼痛一样。
江启寒在休息室里呆了一个多小时了,虽然他早已失去了时间的概念。
只觉得像在一只茧里,浑身被裹住,几乎快要窒息。
不时有陌生的信息素在侵入他的领域,江启寒的烦躁到了顶端,他不断地释放信息素,直到整个领域都被他个人的气息充满。
但是,但是不够。
他觉得少了什么。
一定是少了什么,所以他才会这么难受,江启寒擦了下眼睛,发出无声的呜咽。
突然,有一丝淡淡的玫瑰香气,来到了边缘,短暂的停滞之后,向他走来。
江启寒紧张的要命,但内心又拼命地期盼着他的到来。
等了好久好久,狭窄,黑暗的茧里透进来一点光,他像抓住救命药草一样,紧紧地抓住那道光。
靳安年被他抱在怀里,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江启寒的眼泪滴到他的脖颈里,顺着肌理流到胸口。
靳安年轻轻拍了他的背,小声地安抚,“没事了,没事了。”
“年……年……”
江启寒仿佛刚学会说话的小婴儿,每个字都是硬生生从嗓子眼里挤出来,说得特别艰难。
靳安年愣住了。
江启寒不是第一次发作,上一次是四年前,那时候的状况跟现在差不多,但是江启寒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一个字,后来秦舒怡告诉他,因为江启寒发作起来的时候是完全闭塞的,听不见外界的声音,也发不出声,所以虽然靳安年一直在跟他说话,所以他也没指望会得到回应。
可刚刚,他叫了自己,年年?
也许是因为没有得到靳安年的回应,江启寒搂的更紧,他身上的冷杉的气息又浓了一个度,靳安年都有点受不了。
“我在的,”靳安年像哄小孩一样,不断地重复,“我在的,我在的。”
也许是他的安抚有效,江启寒慢慢松懈下来,他搂的不那么紧了,但依旧不肯松开靳安年,执着地喊着他的名字,蹭着他的脖颈。
有好几次,他的嘴唇都触碰到了靳安年的腺体。
靳安年不免得紧张起来,他愿意来帮助江启寒,不代表他愿意做出这样的牺牲——于现在的靳安年来说,即使只是临时标记,这种程度也已经很超过了。
四年前,他一定不会想到,当时心无旁骛,只想着解救江启寒的自己,也会变得对他的痛楚无动于衷。
即使现在他们的姿势如此亲密,靳安年的眼神依然十分清明,完全没有沉沦于情欲。
也许是感受到了靳安年的抗拒,刚刚失去理智,像一头小兽一样四处攻击人的alpha始终只是小心翼翼地亲吻着怀里脆弱的omega的腺体,并没有咬下去。
靳安年慢慢地释放着信息素,但是仅仅这样,安抚的效果还是很有限,江启寒的不安跟委屈越发厚重,喉咙里发出断断续续的吸气声,听起来痛苦极了。
“年年,”江启寒艰难地开口,“对……不起……”
他在跟他道歉。
靳安年知道,这个时候的江启寒,没有思考的能力,所有的一切都是本能。
已经失去理智的江启寒,在跟他道歉。
很多片段在脑子里闪过,最终又回到那个夜晚,那轮月亮,那么远,那么亮。
如果时间一直都停在那里,多好。
他闭上眼睛,轻轻回抱住江启寒。
梦呓一般地说,“咬吧。”
光是抓不住的。他只能跟着光走,努力地扒开黑暗的外壳,一时间,刺眼的日光带着玫瑰的芬芳袭来。
他从茧子里挣脱出来了。
外面是无垠的绿地,明朗的日空,他最想见的人与他遥遥相望,眼角含笑,眉清目朗。
是他的小玫瑰。
休息室外的走廊,出于工作职守不能离开的alpha坐了一地,只有江易辰站在窗前,看着窗外的天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极具威慑力的气息像退潮一样慢慢地退离,被压迫地已经站不起来的alpha们突然感觉可以喘过气来了。
江易辰神色一动,立刻大步向走廊深处走去。
他打开门,只看到在一地狼藉,角落里江启寒紧紧地抱着靳安年,抬头看向江易辰的时候,眸子里还有一丝不悦。
似乎在责怪他打扰了二人的时光。
靳安年筋疲力尽地挣脱江启寒的怀抱,江启寒还没有完全清醒,对于他的离去很不满意,用力地拉着靳安年的手,不让他离自己太远。
靳安年看了眼江启寒,虽然江启寒现在还有点糊涂,但很快就会彻底清醒。
清醒情况下的江启寒,不需要自己。
他用力掰开他的手指,对江易辰说,“我完成任务了。”
江易辰低声道,“我找人送你回去。”
“不用了,你照顾好江启寒吧。”
知道靳安年要走,江启寒站起身来,他介于清醒与混沌之间,但是已然不敢再向刚刚那样去触摸靳安年,只是红着眼睛委屈地看着他。
靳安年视而不见,向门口走去。
江易辰叫住他,“小寒他喜欢你。”
靳安年笑了笑,“他不是喜欢我,他只是在这种情况下会需要我,这不是喜欢。”
江易辰在背后看着他,在他走出房门前的那一刹那,突然说道。
“他不知道四年前也是你。”
靳安年的脚步停住。
“那也不重要了。”
他果断地走出去,在一众工作人员探究跟好奇的目光里面无表情地离开了电视台大楼。
他又一次救了江启寒,救这个字眼,听起来很夸张,但是对于无法自控的江启寒来说,并不过分。
他是明星,是金字塔顶端的明星,他可以有缺点,任性不羁,但不能真的有缺陷。
如果这件事曝光出去,江启寒的演艺之路也等于到头了。
江易辰谨慎细心,他会把所有证据都销毁,不会让任何人把消息传出去,江家有实力做到这样,就像当初真的没有一则新闻报道了会展门口的骚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