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臻皱着眉说:“是你们公司的章,你又说没有收账业务,不很矛盾?”
“你别急,这我得回去打听打听,我现在也没办法给你确定的答案。”司徒封如实说:“按照一般情况,物控交易中心只接和物件有关联的业务,收账这种事……至少我在公司这些年,没听说过。”
“物件?等一下,如果是以物件的形式向第三方要求或者追讨,就可操作了,是吗?”石臻眨眨眼似乎摸到点门道。
高飏没明白:“啥?”
石臻说出自己的想法:“欠后面不是‘债’,是欠‘收物资’或者‘收物件’”。如果这合同是以追缴物资、物品、物件的名义,那一切都可以按照帮助追缴去办理了!”
司徒封豁然明了:“那这2000万和可能是物,而非钱。不过,追缴这种事物控中心几乎没有案例,因为收费高昂,找我们不如找律师或者寻求法律保护,这份合同这又唱的是哪出?”
石臻想了想说:“可能是为了规避一些我们不明白的风险,甲方委托物控中心去追缴价值2000万的物品。或许它是物品,又或许它实际就是变相的等价金钱,只是有人用隐晦的方式在讨债。”
“这样说倒是能通。”司徒封托着脑袋说:“不行,有空我得去打听打听,那么大的货单额度,还是追物这种难得出现的生意,我得去搞搞明白。我想想,这种单肯定在大客户部那边,明天我就去探一探。”
石臻看着司徒封八卦之魂燃起,笑道:“那麻烦你帮我查一下,略急,尽快。如果……”
“没有如果,别看不起人!”司徒封打断他,撇撇嘴警告:“两天给你打听出来,当中不许找别人帮忙,你不能侮辱我的业务能力及八卦能力。”
石臻:“……行,不聊工作了,吃东西。”
话题终止,三人忽然没啥好说的,就闷头各自吃东西。熬了会儿,还是司徒封比较活跃,又找了其它话题一通聊,把气氛又炒得愉悦快乐了。
这顿火锅吃了两个多小时,一直到十点多,买来的食物都吃得七七八八了,方才尽兴结束。
酒足饭饱,司徒封先起身,伸个懒腰笑眯眯说:“好撑,不过火锅就是惹人喜爱。”
“同意。”石臻难得不和他唱反调。
司徒封扫一眼桌子说:“收拾一下,我顺便把垃圾带到楼下去。”说完就卷起袖子,开始把锅子、碗筷和剩余的食材都端到厨房里去清洗。
“很晚了,放着明天阿姨会收拾的。”石臻看一眼钟,近十点半了,他知道司徒封明天还要上班,睡晚了起不来,扣了工资又要来哭诉。
“几个碗的事,放到明天都臭了,你也不怕被阿姨骂。”司徒封把汤汁收拾干净,火速开水龙头洗碗。
“切。”石臻撇撇嘴,看见正在擦桌子的高飏,翻个白眼,表示不满。
高飏:“……”干嘛拿无辜的人出气。
“你待会怎么走?”石臻回头对厨房发问。
“叫车。你喝了啤酒,可别碰方向盘。”司徒封洗着碗回答,然后问走进来的高飏:“一起走?”
“你们不顺道。”石臻翻着白眼说。
“是哦,两个方向。”司徒封耸耸肩说:“那高飏你先叫车吧,等车还要段时间呢,这个时间点不好叫车,排队很恐怖,能排到上百位。”
“哦。”高飏老老实实拿出手机,真的点开软件叫车。
“你明天上班啊?”石臻冷冷扫一眼,获得高飏无辜眼神一枚。
“人家上班不上班管你屁事?”司徒封一边洗碗一边吐槽:“你自己不也要上班。”
“叫好了,五分钟以后到。”高飏指手机屏幕,尴尬笑。
“滚吧。”石臻不满,坐去沙发看电视。
高飏不好意思笑笑,对厨房里说:“司徒封我先回家了,拜拜。”
“拜拜。”司徒封冲洗着碗回。
“石臻……”高飏看一眼沙发上懒得理自己的大少爷,轻轻说:“走了,拜拜。”
石臻默默叹口气,摆了摆手,算是放行了。
“到了给你打电话。”高飏又轻声说,笑笑,终于还是离开了。
过了没多久,司徒封就把碗碟都洗干净放好,又擦一遍灶台,把干湿垃圾分好类,提着两个袋子出来。
“走了。”司徒封看一眼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石臻说。
“叫到车了?”石臻扭头问,看到司徒封提着两个垃圾袋有点过意不去,懒懒起身,要去接那两只袋子。
“别别别,”司徒封往后撤了撤讥诮道:“别脏了你的手,我来吧,你帮我拿下公事包,麻烦您了。”
石臻挑眉:“讨打是吧?”
“哪敢呀。”司徒封笑:“很油,我的手已经脏了,别再脏了你的手。”说完,他便去换鞋,让石臻开了门,两人便一起出去。
石臻提着公文包走在一侧,想着要不要现在同司徒封说点什么,说说自己和高飏的事?可时间很仓促,气氛也不太对劲,犹豫了一下还是没说。
“对了,高飏那里你打算怎么处理?”司徒封走到电梯厅,回头看向石臻:“已经可以一起吃火锅了,那就是没事了,过往的不开心都翻篇了。”
“嗯。”石臻伸手按下电梯按钮,心不在焉应了一声。
“既然和好了,以前的事就既往不咎再不许提了。”司徒封说完,忽然上下打量一番石臻,默默说了一句:“原谅还真不像是你会做的事。”
“那怎么,干掉他?”石臻挑眉,又是那副不可一世的模样。
“你都搅黄了他的异客考试,总得想想怎么帮他,让他在SY日子过得好些吧。”高飏看着指示灯跳到他们这一层,电梯门在司徒封面前打开,他直接走了进去。
石臻负责按一楼按键,还在犹豫要不要说,就那么几十秒的时间,电梯就到了一楼。
“我去垃圾站,你别动了,楼里有暖气,外头没,回吧。”司徒封止住石臻跟着自己的步子,接过公文包夹在腋下,快步去了一侧的垃圾站,将手里的东西扔了,又在一边的水龙头下洗了手,才快步往小区外头走。
出了小区,车还没来,司徒封掏出手机瞧,原来还要五六分钟。他紧了紧衣服,颇有耐心地等待。
“SY的事也不难处理。”石臻忽然出现在身后,没什么表情,一身运动衫在这种天气有点单薄。
“你不冷啊?”司徒封责备一句:“赶紧回吧,楼里有中央空调,外面可没。我车都来了,你赶紧回,别着凉了,明天上不了班了?”
“这不是想告诉你处理结果吗?”石臻默默不快,还是没说服自己现在就说。
“怎么处理你都会向着他的,我明白。”司徒封忍着笑说:“不用出来对我报备,你要是觉得对我有什么愧疚,打麻将的时候多让我赢几场就行了。”
“休想。”石臻当场拒绝。
司徒封摇头无奈笑,看一眼手机,车还在等红灯,于是问:“SY那边你怎么弄?”
“续个调用协约出来就好了……我续了半年。”石臻判断现在可说,也不瞒,直接先说了续约的事。
“续好啦?”司徒封眨眨眼,开玩笑说:“你倒是手脚快的。”
“还行。”石臻大言不惭。
司徒封:“……”
冷风吹得紧,石臻想着还是都说了,少遮遮掩掩的,于是道:“另外,我和……”
“既然续了合约就对他好点吧,别再搞他了,每次都搞得他那么惨。”司徒封快人快语,直接打断了石臻的话:“记得温柔以待,温柔以待。”
石臻:“……嗯。”
“我车来了,下次聊了,拜拜。”司徒封看着一辆白色轿车停在自己身边,给个招牌笑,便火速钻进车里,笑着离开了。
“拜拜。”石臻挑挑眉,想说的最终也没说成。
司徒封坐进车里,心跳突然变得紊乱而快,扑通扑通几乎要蹦出胸膛。他从后视镜偷偷看那个还在目送的男人,重重叹口气,鼻子就酸得跟着心也绞痛起来。
司徒封揉了揉鼻子,脑子里还回旋着高飏毛衣领子里露出的那一小截印记,很淡,但是高飏知道那是什么。
“石臻……”司徒封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一颗眼泪落尽掌心,接着就一颗又一颗,就怎么也止不住。他默默地低语,把脸埋进手心里,哭泣着低语:“:他不干净,别脏了你的手,别脏了你的手……”
第142章 喝茶(1)
天气越来越冷,一场阴雨连着一场阴雨,空气里像是注满了水,走到哪里都是湿哒哒,黏糊糊地叫人难受。
连着一个星期高飏和石臻都没碰过面。他们一个接了一单设计忙着出稿,一个业务繁忙冲业绩,各自埋头干自己的事,一眨眼,就是七天。待到又一个新的周一出现,这才有了些许喘息的机会。
开完冗长的业绩研讨会,石臻下午两点多离开公司,前往市内一间老茶馆找爷爷喝下午茶。
茶楼设在一条小小的旧马路上。古朴的老楼,两侧是沿街的铺子,都是两层楼的老建筑,楼上住所,楼下是铺子,年复一年的存在。所有铺子都是清一色全敞开的门面,有卖小商品的、卖服饰的、卖吃食、卖全场1.5小商品的……林林总总,透着朴实又不失闲趣的生活味。
此刻正是下午时分,清雨绵绵,街道冷清,铺子里的火鸡或斜依着柜台发呆;或聚作三三两两闲聊八卦;或找个角落闭目安神,都寻了适合自己的作为,各自在阴雨绵绵里打发时日。
老街禁止机动车进入,石臻便把车停在外面的露天停车场,独自步行前往。雨点落在伞上,噼噼啪啪得响,他想起那次和高飏查案去古镇,想起那天吃过的鸡翅、臭豆腐和奶茶,那天的食物还真让人有点怀念。
目力能及的茶楼,自然花不了几程脚力。停车场外已能看到茶楼的一角,步行也不过百米距离,顷刻便到。
“有点年代。”石臻抬眼看茶楼飞起的翘脚,一座颇为古色古香的老建筑,隐在一条老街之中,依然是全敞开的门面,楼下是大堂,木桌、长条凳一派老旧,楼上有雅座包间,算是贵宾区。
见有客人,伙计便热情地迎上来,石臻报了老老头的名字,伙计便熟络地将他引到楼上包间,送上热茶、热毛巾,便识趣地退了出去。
“怎么今天约这?”石臻坐下,看一眼对面的老老头,又看一眼桌上的菜,干丝、花生米、水晶烧麦、糖枣……哪样都点了,不像下午茶,像喝早茶。
“我们聊聊。”老老头抬头,表情有点严肃。
“聊什么?”石臻不以为然,喝一口热茶,对菜色点心没兴趣,连筷子都没碰一下。
“听你爸说,他和你妈和高飏碰过面了?” 老老头一脸认真地发问:“还喝过儿媳妇茶了?”
这又唱得哪出?石臻默默骂他爸嘴巴大,顺便默默骂老老头又八卦、又计较。不过他并不想回答,只车开怀问:“晨露你拿到了吗?”
“拿到了,协约一结束,对方就寄了特别件过来,我都收藏好了。” 老老头如实说,忽然感觉话题跑偏,立刻怒道:“这不是重点!我和你聊的不是晨露,是高飏!高飏!高飏!”
“你们不是一起先喝的啤酒吗?”石臻向后避了避,仿佛这样声音就会离自己远点。
“是啊,喝啤酒,吃烧烤!” 老老头眨眨眼,回想一下那天晚上叫宵夜,感觉自己没输,至少还喝过酒,应该比不必儿媳妇茶差吧?
“所以,你没输。”石臻淡淡说。
“嗯……”老老头刚有点想通,转念一想还是觉得不甘心,于是发小脾气说:“不行,你这样对待老人是不对的。什么时候,约个时间找高飏吃顿饭,我也要正儿八经的喝一口孙媳妇茶,这样才公平。”
“哦。”石臻依旧不以为然:“过会儿他过来,你们吃个够,喝个够。”
“啥?啥?” 老老头一愣,半晌没反应过来。默默沉默几秒,才很迟疑地扫一眼孙子,试探性地问:“你把他叫过来啦?”
“是啊。”石臻早就看穿一切,有了安排:“你无非就是不想输给你儿子。所以我替你把高飏叫来,你们吃顿饭,喝一口茶,这样你和你儿子两个人就扯皮了,就不要再互相非理性较劲了。”
“你这样直接我倒有点不适应了。”老老头挑挑眉,突然神秘兮兮地问:“你们……呵呵……到啥程度了。”
“不知道。”石臻拒绝回答,然后警告老老头:“待会聊归聊,别吓他,麻烦你作为老人稍微庄重一点。”
“切。又不是不认识。”老老头撇撇嘴不服,抬手看表,催问:“几点来?”
“二十分钟吧。”石臻估了个时间随口说。
“你也不去接他。”老老头责备:“万一不认识路,走岔了呢?”
石臻喝茶气定神闲:“有定位,停车场那边就能看见这茶楼,你耐心点吧。”
“也不知道那孩子看上你什么了?”老老头扫一眼石臻。
石臻懒于搭理,只是喝茶,扭头看窗外的风景。雨点子从屋檐落下,紧密相连,在窗前坠了一排珠帘。
“我要不要塞个红包?哎呀这事太突然,我都没准备,早知道就不穿这身衣服出来了。” 老老头在那自顾自激动。
石臻权当没听见、没看见,只是预估值高飏快到了,便叫来服务员,吩咐他去下碗云吞面。
“跟你讲个事。”老老头看石臻懒得和自己聊,只能自己找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