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出门300米拐进去,”霍辰嗓音冷清地说:“有个冰棒店。”
“什么?”李言栋一愣。
霍辰漫不经心地拿起桌子上的铁签子敲了两下:“想吃冰淇凌。”
李言栋喝了一口雪碧扯高嗓门:“想吃自己买去,谁惯你这个。”
结果正在和冯潇、宋华华俩人就着可乐划拳的徐稚似乎听到了霍辰的话,朝服务员招了招手,递过去一把零钱:“麻烦去帮我们买六盒冰淇凌。”
李言栋:“……”
“哎老李啊,”霍辰黑亮的眸子里散发着促狭的笑意:“我被套牢了,你换个目标吧。”
他把目光瞟向冯潇。
李言栋打了个激灵,横眉冷对:“霍辰你个狗东西不要把我往火坑里推,啊啊啊……”
霍辰望了一眼冯潇,不解地问:“你有多差?”
冯潇刚巧输了一局,以为他在鄙视自己的划拳技术,撇嘴说:“头一次能有什么战绩你能耐你来。”
霍辰低声对李言栋说:“哦钢铁直男你没戏。”
冯潇啪地一下把手里的可乐瓶怼在桌上:“霍辰你是不是在嚼老子舌根不行我得灌他两瓶可乐。”
徐稚及时往他手里塞了两大瓶可乐:“去吧没了你叫我。”
冯潇赶鸭子上架,拎着两瓶可乐就换到了霍辰身边的座位上,一看就没劝酒技巧:“喝吧。”
霍辰看智障一样看着他,淡淡问:“我为什么要喝。”
冯潇:“你嚼我舌根让你喝两瓶可乐扯平很公平吧。”
霍辰看着李言栋说:“对不起老李我看男生眼光不行,确实是火坑。”
这话违心的不行,男生里面不包括徐稚,霍辰心想。
冯潇的智商虽然干不过霍辰,但比正常人还是高了那么一点点,他在脑海中前后串联了一下,忽然脸红:“老李你你你也……”
弯了吗。
李言栋摇摇头,很悲催地拍了拍霍辰的肩膀说:“多年CP营业都没假戏真做,还是弯不了。”
冯潇这才松了口气,他用不是很友好的眼光看了看霍辰,口吻严肃地说:“我也直的,所以这两瓶可乐你不喝的话我就要对你采取肢体接触了你做好心理准备,”他吹了个口哨:“反正我对男人无感考虑到你可能会有所反应,给你提个醒。”
“来来来,”霍辰掐着腰,满不在乎地说:“不管你直的弯的,我能有什么反应也不是没被狗狗蹭过。”
“操操操,”冯潇爆炸了一般抬腿往霍辰身上踹,被他一转椅子躲过去之后又补了一脚,嘶吼:“霍辰你说谁是狗呢你才狗X。”
徐稚从服务员手里接过装满冰淇凌的食品袋,说了声谢谢,然后放到桌子中间,自己撕开一盒,拿勺子慢条斯理地吃起来。
对旁边的斗殴声充耳不闻。
“老冯,”一直在卖力地往胃里塞各种食物的周有才过去劝架:“斗个嘴还能动手几岁了你俩。”
说完他摸过来一盒冰淇凌塞到冯潇手里:“吃个冰下下火,”他目光复杂地看了霍辰一眼:“不跟你玩。”
不跟你玩。
这道幼稚的不能再幼稚的声音好像穿过十多年的时空,又把人拉回六七岁的时光:
“哎呀你怎么话都说不清啊,不跟你玩。”
“我也不跟你玩。”
“……”
好多孩子说。
只有那群孩子中最漂亮的孩子把肉乎乎的小手伸过来,把玩具放到他手里:“我和你玩吧。”
时空忽然错乱,霍辰的眼底有些恍惚,嘻嘻哈哈的表情从他脸上消失殆尽,下意识地去找徐稚,一抬头,正对上一双浅笑的眸子:“吃冰淇凌吗?”
真幼稚啊这么多年还过不了那个坎儿了是不是,霍辰在心里嘲笑了一下自己,压住了某种说不清的情绪,从徐稚手里接过勺子:“吃。”
徐稚弯下腰,凑到他耳边,语气正经:“怎么就不高兴了?”
霍辰虽然脸上伪装的很好,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就能感觉到那种莫名其妙的情绪变幻。
是真的不高兴了,或者准确地说霍辰的情绪在一瞬间低落下去。
他不大能想出来这是为什么。
霍辰朝他靠了靠,但亲密的不明显,两人的距离在外人看来还是很得体的:“我们去潜水吧。”
我们去潜水吧。
霍辰忽然目光闪亮,殷切地看着他说。
徐稚拍了拍他的头顶,微拧着眉,想说“票都退了你这又抽的什么风。”,但想了想,他问:“重新订票吗?”
他们一开始计划的是从G市去最近的海滨城市潜水,之后再去西北一趟。徐稚期待了好久,尤其是潜水。
霍辰干笑:“我知道离这儿不远有个室内的潜水馆,24小时的。”
他说完,刚才还跟他你死我活的冯潇眼睛一亮:“好啊好啊,一块呗,潜水这个新鲜我还没体验过。”
“……”霍辰朝他瞥去“冯潇你真的很烦”的一眼,拿出手机戳了戳:“今晚就剩2个名额我刚抢了你们约其他时间的。”
能不能有点不给别人当电灯泡的自觉啊。
徐稚倒没什么,随和地笑了笑说:“以为潜水小众没想到还挺热啊。”
其他人悻悻地附和两句,低头戳着手机,大概在抢票。
从烧烤店出来,霍辰在叫车,徐稚打着哈欠嘀咕:“怎么突然想去潜水?”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才骤然直下的情绪被徐稚点破了,霍辰漆黑的瞳仁闪着一温柔的光,语气带了很多恋爱中的粉色泡泡:“嗯想陪男朋友好好疯一回。”
徐稚侧过眸紧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忽然笑了,眼里的光有点暧昧:“水里有别的玩法吗?”
比如说接吻会不会比平时更容易晕过去,要是来点激烈的会不会快满足……
霍辰听明白了,他伸出手指戳了一下徐稚吃撑的小腹,意味不明地说:“第一次下水不该吃这么饱的。”
“……”徐稚瞪着他,过了几秒猛地捶他一拳:“又不是第一次跟你上床玩个水还这么多讲究,我跟你说霍辰我消化很快的玩完还得吃夜宵。”
“好,”霍辰拖着他上了出租:“那边出来就是G市最有名的簋街,四海八荒什么吃的都有,我请你。”
“好啊。”徐稚答应的很爽快。
潜水馆人不多,徐稚从前台领了面镜和脚蹼后,一个脸庞黝黑的年轻教练走过来带他去背氧气筒:“第一次穿戴这些可能不习惯,不过一下水就好了。”
他大概是担忧新手恐水,一个劲儿地在说水里有多舒服,搞得徐稚觉得他太啰嗦,身上笨重的装备让他呼吸略重:“我同学呢,他不跟我一起下水吗?”
年轻教练从他口中听出一丝不耐,忙解释说:“他有潜水证啊自由潜的。”
操蛋。
徐稚扒开面罩叫了声:“霍辰。”
正在隔壁冲凉水浴的少年探出头来:“啊。”
徐稚脾气很大地说:“你有潜水证为什么不是你带我下去。”他看了一眼年轻的教练,嫌弃的十分明显:“我社恐你不知道啊。”
霍辰捞起毛巾擦头发,他不知道徐稚怎么突然就社恐了:“……好。”
第一次沉入水中的感觉很奇妙。
嘶嘶嘶。
身上忽然轻了,耳边是从来没体验过的安静,除了呼吸器的声音别的什么动静都没有,水里的能见度很低,没法说话,四肢在水的阻力下也不能灵巧地活动,还有点冷。
但就很刺激。
穿越一群密集的小丑鱼时,拂面而来的场景让徐稚想要叫出声来,那种感觉就好像他自己忽然变成了一尾小鱼,从此以后就要去大海里渡过鱼生了。
很奇妙,但难以描述出来。
徐稚几乎是在瞬间爱上了这种感觉不到重力的运动,他自由了,太放松了。
霍辰一会儿在他前面,一会儿在他后面,或者在他身侧不远处,从肢体的动作去看,也很享受。
我男朋友真的很全能。
徐稚想,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用尽了这辈子的好运气才遇到的霍辰,真幸运!
而他能回报这份幸运的唯一,努力追上!
徐稚甩了甩脚蹼,心中骂骂咧咧:稚爷你真的变得很矫情很中二……可还是这么愿意!
从潜水馆出来,他们在深夜还人声鼎沸的簋街吃夜宵,看着来往谈笑生风的人流,徐稚的表情有些浪荡地说:“想不想去泡吧辰辰?”
霍辰若有所思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眼梢带了点愕然的笑意:“同性吧?”
徐稚的手伸到桌布地下在他大腿上捏了一把,笑的更有勾搭意味:“是我刚才暗示的不够明显吗?现在够吗。”
霍辰抓着他的手腕往上移了移,用力一探:“我应该和你聊聊动量守恒定律和电场电律了而不是去泡吧。”
“操,”徐稚低头看了一眼穿得规整的短袖:“你他妈是怎么把自己硬成这样的,脑补?”
霍辰戳了一下他的脑门:“学习起来就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两章都在玩,后面该好好学习了。
第95章 周到
他们吃夜宵的时候下了一场阵雨,放晴之后很闷热,云彩仿佛把黑夜遮蔽的一丝风都透不进来那般,肯定肯定地说,明天是个桑拿天,后天应该也是。
霍辰见他吃完了,递过来一张热毛巾,见徐稚没接,只好展开给他擦了擦脸:“你看你吃的跟个小花猫似的。”
徐稚被他周到细致的照顾给取悦了,也不在乎周围食客的眼神,头往霍辰肩上一靠,暧昧地说:“去你那儿还是去我那儿?”
通常这种场景对话只适合第一次见面勾勾搭搭的两个人,霍辰愣怔一下抬头,就看见对面有人在看他们,眼神里窥探的意思很明显,甚至还有点下流。
让他很不舒服。
“乖,”霍辰揉了一下徐稚的头顶,温柔且绅士地说:“车来了,我们走。”
徐稚朝对面的人眨了眨眼睛,不演了,从霍辰手上接过包背在自己肩上,黏黏糊糊地搂住霍辰的脖子走了。
“真挺不包容的,”一上车,徐稚就忍不住吐槽:“稚爷正经谈个恋爱有错吗,看看看,我能揍他们吗?”
霍辰把窗户打开一点,手抵在徐稚的后脑勺强迫他转过去面朝窗外:“吹个夜风凉快凉快消消气。”
“你不说点什么?”徐稚气哼哼地问。
别看他平时没个正形,什么浪荡话都赶往外说,但其实面皮还挺薄的。被人那么盯着看,差一点儿就炸了。
霍辰想了想说:“他们能改变你我还是你我能改变他们?我们与很多人,喜欢我们的也好厌恶我们的也好,擦肩而过后各自过各自的生活丝毫不相干,无视就好了。”
不能否认,霍辰说的很对,但丝毫没有安慰到徐稚,他反而更气了,嘴唇几乎紧抿成一条直线,拒绝开口说话。
出租车开出市区,飞驰在黢黑的高速上,夜风也活泛了起来,扑面而来的空气中夹杂着凉意和花香,清新宜人。
“这么晚去打扰霍爷爷好吗?”徐稚这才意识到霍辰要带他去郊区的霍老爷子家,伸出手揉了揉困意很重的眼角:“为什么不就近开个房。”
“爷爷奶奶度假去了,”他翻出手机里的消息给徐稚看:“让我们回去看家。”
“看家?”徐稚迷迷糊糊地问。
霍辰垂眸轻笑了声:“嗯,喂鸡喂鸭遛鸟遛狗浇花拔草打扫卫生……”
“操,”徐稚踢了他一脚:“你家雇不起工人了吗把我拐去当苦力。”
霍辰笑着把他的头摁在怀里:“去了你只管学习,家务活男朋友全包了,还负责你的一日三餐怎样。”
徐稚哼哼唧唧地答应了。
霍辰低笑一声,自个儿在手机上戳着消消乐的游戏,玩的不亦乐乎。
这一夜的行程实在太过丰富,他们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钟了。
徐稚一进门就歪在沙发上睡着了,霍辰放下背包去洗澡,想了想又者回来摸出手机,给什么人发了条短信,这才重新返回洗手间。
其实他们从潜水馆出来的时候已经冲过澡了,但他有个习惯,换睡衣之前无论如何都要冲个澡,于是又扭开了水龙头,走过场一般冲了冲。
“徐稚……你,”霍辰轻手轻脚地走出来,想去沙发上拿走手机,忽然就见徐稚直挺挺地坐在那儿,手里捧着他的手机,眼睛红的像兔子一样,蓄满了眼泪,好像随时要哭出来。
“解释一下。”徐稚把手机砸在他脚下,两分钟后等不到回答忽然拔高了声音吼道:“霍辰,你他妈给我解释一下啊。”
“就你想的那样,”霍辰没敢看他的眼睛,低眉垂目地瑟缩在角落里,像个被校霸欺凌的小白花高中生:“我错了,我应该经过你的同意的。”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徐稚甩了一下眼角,似乎想把涌出来的眼泪逼回去:“这是第几次。”
霍辰解锁了手机屏幕,点开短消息给他看:“都在这儿我一条没删。”
徐稚紧盯着【徐叔叔】三个字,一条一条过完了短信,砰的一声又砸了手机,他脸色青白,嘴唇微微发抖:“为什么霍辰你干嘛要这样。”
霍辰的手机上,每一条消息都记录着他和徐稚从学校出来之后的行踪,玩或者是开房,时间、地点,甚至连他有没有□□都一一告知徐远。
当然霍辰没他说的这么露骨,就含蓄地说开房刷题了什么的,这完全是被自己盛怒之下脑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