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没有从很久以前就开始喜欢你,或许也不会这样。”
阮优已经到自家门前了,他停下来,撑着单车微微喘气。
骑了一段不远的距离,阮优身上有点出汗,方才喝的酒有浓郁的香气,混在阮优随着出汗而分泌的信息素里,变得清新甘甜,阮优就这么站在树影下和陆观潮对视。
陆观潮伸手揽过阮优的腰,低头同他亲吻在一起,两人交换了一个吻,阮优先退开半步。
“回家睡觉了,你赶紧回去。”
阮优说。
陆观潮恋恋不舍地拉着阮优的手,阮优同他勾着手指晃了晃,在陆观潮开口乞求阮优收留他之前,阮优率先走到路边,为陆观潮拦下一辆出租车。
“回家吧,陆观潮,明天见。”
再一再二不再三,陆观潮总不能让阮优开口赶三次,只好上了车,阮优半弯下腰隔着车窗冲他挥挥手,然后给司机报了陆家的地址。
进门时阮优看见顾忻尔正陪着母亲说话,见阮优回来,顾忻尔连忙转过头给阮优做了个挤眉弄眼的表情,阮优猜母亲情绪应该不高,换了鞋赔着笑脸坐过去,然后挥挥手示意顾忻尔赶紧撤离。
顾忻尔逃离了乔苒的低气压空间,客厅里只剩下阮优和母亲。
盯着阮优看了好半天,母亲先开口了:“有情饮水饱,私奔了一趟,连家都不知道回了。”
阮优连忙说:“我这不是要上班吗,而且这段时间的新闻您也看了吧,我回家不方便。”
“你回家不方便,也不说让我来看看你,倒是有空天天去看陆观潮,陆观潮那么大个人了,经历的风浪不比你多,难不成他还会应付不来这些事吗?你是不是被陆观潮给你点的这把火给烧糊涂了?”乔苒很不满,她瞪着阮优,看阮优像小时候调皮捣蛋做了错事被批评后一样,手背在身后低着头,眼睛滴溜溜地转,末了她又心软了。
“坐过来吧,我看看你。”
阮优连忙坐到母亲身边去,乔苒拉着他的手看了看他,而后把他的手甩下,不满道:“我在家里担心你担心得饭都吃不下,你倒好,白白嫩嫩还长了点肉。
没心肝的东西。”
乔苒伸手点了阮优一把,阮优连忙蹭到乔苒身边嘟囔:“没长肉没长肉,是这两天上班起太早没睡好,肿了。”
“别撒娇了。”
乔苒让阮优坐好,问:“你打算什么时候跟陆观潮复婚?”“复婚?”阮优诧异地望向母亲,见母亲是拿出说正事的态度同他说这话,这才道:“什么复婚,我还没想过复婚的事儿呢。”
“那你就这么跟陆观潮不明不白地待在一起?也不能老这样吧。”
乔苒说。
阮优知道乔苒心里还是很传统的omega思维,虽然她已经在努力接轨当代omega的思维了,但总是无法避免骨子里的传统。
阮优当初想要去工作的事,乔苒就犹豫过,现在阮优和陆观潮说是谈着恋爱却同游同居,可到了这一步了,甚至还不提复婚的事,没有明确的法律关系腻歪在一起,这对乔苒来说是无法想象的关系。
“要不要去结婚的事情急不得,总得谈了恋爱才能确定到底是不是适合结婚。”
阮优给乔苒端了杯水,让她压一压心头的火气和疑问,道:“妈,我跟陆观潮之前闹成那样,就是他不了解我,我也不了解他,现在我俩有这个时间机会好好了解,我觉得没什么不好的。”
“你俩合不合适也一起过了那么久的日子了,我反对你们也是因为,既然一起过了,最后又离婚了,就是说明你俩过不到一起去,所以也没必要浪费时间。
你还指望陆观潮脱胎换骨不成?”“不能脱胎换骨,也能慢慢磨合。”
阮优说:“我跟陆观潮的事情我心里有数,您别操心了。”
乔苒还是有点反对,道:“那也不能一直就这么耗着,这算什么,以后你俩要是过不下去了,陆观潮倒是轻松,你怎么办?”阮优也正色起来,道:“妈,你别这么说了,难道我离开陆观潮,我就过不下去了吗?我俩现在这样就挺好的,他有他的生活,我也有我的,然后谈谈恋爱,结婚是水到渠成的事,不是给个交待的事。
要真到了过不下去的那一天,我俩不用外人说,自己就散了。”
乔苒看了阮优一会儿,最终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地承认:“你确实长大了,优优。
那你的事情,你自己做主吧,我回去了。”
阮优忙道:“我给您叫车。”
乔苒摆摆手,道:“你爸在外边等我,你睡吧。
我走了。”
第89章
沈良和张晟的离婚案判得没什么意外,omega和alpha身份地位悬殊,更何况如今一个还锒铛入狱,现在alpha主动提出离婚,法院开庭后顺利地就给予通过。
沈良没有出庭,只委托了律师到场,而他本人正在忙着把父母打包送走。
沈家在外有不少产业,沈良准备把老两口打包一起送得远远的,再也别出现在自己面前惹人生厌。
在沈良孜孜不倦地刺激之下,他的父亲沈仲康如今有轻微的脑梗症状,沈良选了一家南方山清水秀的临海城市,让父母过去休养。
送走父母那天沈良喊了阮优一家一同告别,这也是乔萱的意思,他们夫妻二人在和沈良的公司夺权战中已经一败涂地,如今眼见着沈良再也不会跟他们修复亲情,只能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阮优身上。
乔萱不敢再折腾,她终于回归初心,懂得打亲情牌其实才是最稳妥有效的方式,只是为时已晚,连阮优都知道她打着什么主意。
沈家的大宅显得十分冷清,车在外边候着,乔萱执意等阮优来,阮优来了,她连忙站起身拉住阮优的手。
阮优不适地想要抽出手,陆观潮伸手将他拉到自己身边来。
“姨妈,那边风水养人,您和姨夫年纪都大了,过去好好休养,也算颐养天年了。”
阮优说。
阮优知道这算是沈良对自己父母的流放,让他们走了,或许很久都不会再见面,再硬的心肠也软了一些,阮优本就做不到像沈良那样冷酷。
乔萱还想再说什么,沈良不耐地打断:“好了,你说要见优优,我也让你见了,还要怎么样,指望着优优带你逃离苦海吗?我对你们可不算苦,那边的衣食住行我都安排好了,家政阿姨都安排了三个,绝不让你们受一点苦。”
乔萱瞪着沈良,问:“阿良,你真的就这么恨爸爸妈妈?”这或许是乔萱真正发自肺腑的话,这个女人一生喜怒不形于色,说话做事浮夸而冷漠,话中带刺,笑里藏刀,要等她一句真诚的话难如登天,所以她的儿子沈良也是一样,如今两人要揣着真心说话了,那真心却过于赤裸,让人难以接受。
沈良毫不犹豫:“对。”
沈良大概从没有这么真心实意地说过话:“小时候我样样都要学,样样都要做,你说这是为了让我以后过得更好,我也想以后过得好,所以我接受了。
但你为什么要让我看到优优过着什么样的日子呢?优优哭了,姨妈哄他,优优饿了,姨妈喂他,优优都上小学了,姨妈还会每天给他念故事书哄他睡觉,我因为没有做到你满意而在家里罚站挨饿、被你羞辱被爸爸揍的时候,优优在干什么,他什么都不用做,姨妈就愿意把星星捧到他面前去……”阮优不想再听下去,他看了一眼陆观潮,陆观潮心领神会,牵着他的手离开了乌烟瘴气的沈家。
姨妈真的对沈良很差吗,或许未必,但童年时的阴影已经造成了,阮优的幸运和幸福是沈良心底永远无法拔除的刺,这成了沈良做出一切事情的出发点。
阮优不想劝沈良,想必他也听不进去,更何况,他们一家的事情,阮优一点都不想插手。
“好累,我们走吧。”
阮优说。
陆观潮带着他上车,问阮优:“想去哪?”阮优闭着眼睛靠着,道:“都行,我请假了,这会儿也懒得回去上班。
他打电话让我来,我还以为有什么事,结果又是来做他们一家家务事的判官。”
陆观潮发动了车子,闻言道:“那以后我们就不来了。”
言毕,陆观潮想了想又道:“不过他把姨妈姨夫送走,大概也就不会再有什么事了,离得远些,两边都清净。”
阮优眯着眼睛嗯了一声,而后又笑:“你瞧着看吧,我妈还不知道这事儿呢,等我妈知道沈良把他们夫妻俩送走了,还不一定闹出什么事情来。”
令阮优意外的是乔苒其实已经知道了沈良要把乔萱夫妻俩送走的事情,阮优坐在车上,接到了乔苒的电话,乔苒在电话里的声音很平静,问阮优是不是已经把乔萱送走了。
“你怎么知道的?”阮优问完,才道:“没送走,他们一家人又开始翻旧账,我就走了,沈良自己会把他们送走的吧。”
乔苒叹了口气,对阮优说:“你姨妈去别的地方待一待,走一走,这样也挺好,她经历了你外公家里的一系列变故,对整个人性格都有些影响。
有时我也觉得她不该那么做,但她到底是姐姐,又比我强硬,很多事我也没办法。”
阮优听出乔苒隐隐有些为乔萱求情的意思,毕竟若是真的被送到那么远的地方再也回不来,乔萱就真的算是晚景凄凉。
阮优的性格比沈良软得多,如果说动阮优,乔萱或许还不至于那么可怜。
但阮优不为所动,他听完乔苒的话,才说:“沈良给他们安排得很好,妈,你不要操心了,如果你担心,等他们安顿好了,你就去看看。
你如果把她当成姐姐,我就会把她当成姨妈,但也仅限于此,过去来往不是很亲密,以后也不会突然变成相亲相爱的一家人,就这样吧。”
挂了电话,阮优也睡不着了,他坐起身来,好半天,冷淡地说:“人到老了,才想起年轻时做过的错事,想要一件件弥补,给自己人生一个完满的结局。
哪有这么容易的事呢?”陆观潮腾出一只手来握着阮优的手,阮优抬头同他对视,陆观潮捏捏他的掌心,阮优便笑了一下。
“以后我们不要做这样的人。”
阮优说。
阮优说起以后,陆观潮自然连连点头,两人手拉着手,陆观潮漫无目的地开着车,阮优突然说:“回家吧,陆观潮。”
正是阳光晴好的正午时间,陆家的佣人正在院子里打扫卫生,地毯被铺开清扫,大门敞着,陆观潮想翻修花园,今天大约会有车将花送来,家里的人来来往往,热闹极了。
阮优趴在楼上的露天阳台上看着下边的人忙碌,陆观潮给他倒了水,端过来递给他,阮优接过来笑道:“我们好像回来得不是时候,家里好忙。”
陆观潮道:“那我们就在房间里待着,不妨碍他们干活。”
阮优的目光落在进门准备晾晒床具的佣人身上,促狭地冲陆观潮笑了:“你这个当主人的,都不清楚家里什么时候该做什么吗?你挡着路了。”
陆观潮回头一看,这才赶紧侧开身,把路让给家里的佣人进出,他和阮优一起挤在小小的阳台上。
阮优捧着水杯看了陆观潮一眼,觉得陆观潮好像有点挫败。
阮优便道:“好了,我们去个不打扰人的地方待着吧,想看电影吗?”阮优和陆观潮两个人窝在光线昏暗的影音室里,阮优盘腿坐在地上翻找合适的电影,陆观潮坐在他身边,道:“我都很少来这里。”
阮优一边翻一边嘟囔:“我也很少来,之前路过,看到这里设备齐全却没怎么用过,估计你也不怎么来看电影。”
“嗯,我太忙了。”
陆观潮说。
他看着阮优专心地低头挑电影,忍不住问他:“以前你自己在家的时候,会很无聊吗,优优?”阮优没抬头,只道:“还好,我会给我自己找事情做。”
他找到了合适的电影,抬起头来,一边等播放一边对陆观潮说:“那时候我还做兼职呢。”
陆观潮噗嗤笑出声来,“你还做兼职了?我都不知道。”
阮优嗯了一声,道:“其实我应该去工作的,不过我受伤时赶上毕业,又直接跟你结婚,错过了,所以只能找找兼职。
那时候我很茫然呀,每天都待在家里,读书的时候我还能去上课,闲着就会很慌,心里没底,只能随便找点事做做,打发时间。”
说完,阮优拍拍陆观潮的手背,道:“不过我因祸得福,现在我做老板啦!”陆观潮低声笑起来,把阮优圈在自己怀里,两个人挨在一起看了会儿电影,阮优就觉得困了,他的眼睛一眨一眨的,被陆观潮逮住嘲笑。
“刚才还热热闹闹要看电影,半小时都不到你怎么就开始犯困?”阮优干脆栽在陆观潮肩头,闷声闷气道:“这里光线这么暗,声音还带混响,不是最适合睡觉了吗?”陆观潮拍拍他,道:“那就睡吧。”
这一觉阮优睡得异常的香,居然一点动静也没听见,睁开眼睛时他已经躺在卧室的床上,窗帘拉着,但窗户开着,吹起窗帘的一角,阮优抬眼一看,夕阳西下,窗外已经是一片绚烂的晚霞。
阮优猛地从床上坐起来,起身拉开窗帘,夕阳的余晖里,庭院已经收拾干净了,白日里清洁的地毯床具都被收回家里,陆观潮想要重新归整的花坛也修建得整齐漂亮,新栽的花卉在夕阳的晚风里轻轻摆动,阮优趴在窗前看了一会儿,突然感觉有什么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