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
他的目光聚焦在镜子前的某一点,脑袋往镜子前凑得更近了些,沈云星扭着头,奋力地让镜子把他的耳朵照得更清晰。
他的耳朵刚才冻麻了,所以季北秋捏他的时候没多大感觉。
可在镜头前,沈云星一览无余地看到,被季北秋碰过的那块耳朵红了。
从他左耳的红痣开始,往外晕红出了一个圈。
作者有话说:本来以为今天能写到掉马…结果还是没,明天一定掉啦!!!!
第38章 “你们在干什么?”
当晚,沈云星连澡都没洗,只是简单地刷了个牙洗了把脸。
他咬着牙开了浴室门,目不斜视地埋着头走到床边,不声不响地把被子拉开,躺进去装死。
季北秋也没为难他,甚至还贴心地把灯调暗了,只留下了一盏勉强有作用的小夜灯。
在这个很适合睡眠的环境中,沈云星却没有半点困意,他被子下的手都觉得无处可搁,压麻了也不敢动一下。
季北秋喜欢他?
季北秋竟然喜欢他?
季北秋不仅喜欢他,还跟他表白了?
沈云星的嗓子痒痒的,想咳嗽,但又憋了回去。
他不想引起季北秋的注意力,屋里空调满打满算地开到了三十度,被子里捂久了有些闷。
沈云星也不透气,把自己的脑袋埋得更近了些,燥热从脖子开始攀升,一直蔓延到了耳朵上。
他无意识地挠了挠自己的手心,怎么办啊,季北秋喜欢他?
他们认识那么久,像是情同手足的兄弟,可季北秋现在却更他表白了。
…还、还说了那么多话。
季北秋说的话无异于有人和他说“明天世界末日了”,乍一听是完全可能发生的,但细想一下,又觉得世界多变万化,没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
沈云星忽然回忆起,不久之前,在他腿刚好的时候——季北秋跟他回家的时候,他不太开心,季北秋哄他时候说的那些话。
“我没喜欢的女生,也没女朋友。”
“我不会有女朋友的。”
沈云星的身上再次开始冒汗,像是泡在沸腾的岩浆里,他攥紧衣领拉下了一点,呼吸终于顺畅了一些。
真奇怪啊,沈云星本来是在想怎么拒绝季北秋的,想着想着却突然跑偏了。
他想知道季北秋喜欢他多久了,从那个时候开始就是吗,还是在更早之前?
昨晚沈云星根本没怎么睡好,季北秋的动作已经很轻了,但他就是能听到季北秋的动静。
洗澡、刷牙、换衣服,甚至是床上的一个翻身,沈云星都听得见。
他没睡好,但从季北秋的翻身频率来看,季北秋估计也没怎么睡着。
第二天外面刚蒙蒙亮,沈云星终于不装死了,他把蒙了自己一晚上的被子拉开,刚偏个头,就对上了季北秋的视线。
沈云星拉着被子,松也不是,放也不是:“你也……醒的那么早啊?”
季北秋没接他的话,只是简单地说:“机票我改签了,你先整下行李箱吧。”
他在某些方面永远是那么贴心,表完白之后知道他们这段旅途也就到此为止了。
沈云星不会开口提,还会硬着头皮继续带他玩,季北秋不想这样。
回去的飞机上气氛也是尴尬到了极致,沈云星没来得时候那么惬意了,脸上还是带着眼罩,靠的方向却是窗边——肯定又没睡着。
季北秋帮他要了杯牛奶,没多说话,只是放到了沈云星面前的托板上。
隔了很久,沈云星才犹豫地伸出手,把牛奶喝了进去。
飞机在轨道上落地的时候正好是下午,突然之间回到京城干燥的天气,沈云星就有了第一次来到京城的感觉。
他头重脚轻地拖着行李箱,脚步有些晃荡,还是季北秋搀扶住了他:“难受?”
沈云星刚下飞机,有点耳鸣,他不太舒服地捂住耳朵,病恹恹地“嗯”了声。
他本来就有点贫血,昨晚失眠得太严重,现在走起路来都是软绵绵的。
但沈云星勉强还记得,现在扶着他的,不仅是他的哥哥了,还是一个刚跟他表过白的男人。
他勉强支棱起精神,推开季北秋伸过来的手,强装精神地道:“没事,我能走。”
季北秋抬起的手一顿,忽然抢过来了沈云星的行李箱道:“你坐上面吧,我推着你。”
沈云星的行李箱很大,坐个人绰绰有余,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季北秋按到了行李箱上。
他下意识地抱住了行李箱的拉杆,脚尖点在地上,在行李箱的轱辘声中,沈云星被稳稳地拖着动了起来。
沈云星:“……”
他可以感受到路过别人时频频投来的视线,沈云星想开口阻止一下季北秋,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沉默地把羽绒服的帽子戴上。
“你想继续和我住,还是怎么样?”
沈云星迟钝地反应到——季北秋在问他话。
“我和你……”,沈云星的话说到一半,才猛然惊醒,他小声地把后面的话补充下去,“我先回寝室吧。”
季北秋的语气很平静:“好。”
一路上他们也没说什么话,直到季北秋的车停在学校门口,他又下车开了后备箱,帮着沈云星把行李箱提了出来。
他突然开口:“晚上早点睡,别熬夜。”
沈云星觉得季北秋和他说话的时候有些莫名的梳理,但他又好像没什么资格,让季北秋对他的态度和他与往常无样。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沈云星自己都做不到。他只能闷闷地“嗯”了声,拉着行李箱走掉了。
沈云星不知道,等他的背影消失,季北秋还没坐进车里。
京城太冷,季北秋穿得太单薄,站久了之后血液的流淌都好像凝固了下来,他本来就便低的低温更低了。
季北秋的嘴唇被冻得发紫,但他的神志却是格外的清醒。
还是太急了,他想,还是太冲动了。
季北秋不想承认,但也不得不承认,只是听到了季南夏要回来的消息,他就开始患得患失。
他本该步步为营的,一点点地试探沈云星,再陷入他生活中的角角落落,但他还是急了。
季北秋不想逼沈云星,所以他给了沈云星时间,想让他好好的冷静,再好好地思考。
不管沈云星想没想通,他都打算把真相告诉沈云星了,无论沈云星对他是打还是骂,他都想以“季北秋”的身份跟沈云星再表一次。
沈云星疲惫地等了几波电梯才挤上去,他好久没回寝室了,不过被子一直没收,有床帘挡着也落不下什么灰。
他刚想弯腰拿放在水箱里的钥匙,却发现寝室的门是虚掩着的。
沈云星没多想,也没精力喊人,直接推了门。
“吱呀——”一声。
沈云星愣住了,他放在行李箱的手不受控制地松开,他错愕地吞了口口水,和屋里的林辰雨和陈泽明四目相对。
在沈云星推门的那一刻,他看到了。
林辰雨和陈泽明在接吻,体育生的个子高,抱人和亲人的时候也很用力。
沈云星的第一反应就是落荒而逃,他猛地拽过旁边的行李箱,一口气拎着行李箱从六楼跑了下去。
到了一楼后,他才站在楼梯阶距离的喘着气。
他也不嫌台阶脏了,一屁股坐了下去,扶着自己的腿勉强才缓上气来。
妈的,这都什么事啊,他们两个怎么还有一腿啊!?
沈云星静静无言地在空荡的安全通道里坐了会,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那样子不太合适,他给林辰雨发了条微信解释。
【沈云星】:抱歉,我刚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
【沈云星】:我不恐同,也不歧视同性恋,祝你和陈泽明幸福。
寝室也回不去了,不过还好有家给他回。
沈云星回家的时候他爸妈都不在,连个阿姨都没留,估计是结伴去哪里旅游了。
他就把行李箱一放,快速地冲了个澡,洗漱了下,就跑到好久没住的房间睡了个天昏地暗。
这几天受到的刺激太大,他掉进梦中前一秒一会是林辰雨和陈泽明接吻的画面,一会又是季北秋跟他表白的声音。
他睡得断断续续,像是时不时被人压住了胸口,但每次只能清醒片刻,就再次被拉进迷迷糊糊的梦境。
等他完完全全清醒过来的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九点多了。
醒来的沈云星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是酸疼的,他捞起手机一看,有很多密密麻麻的微信消息,他点开有用的看了一眼。
林辰雨给他回了句谢谢,可当沈云星的手指划过那片星云头像的时候却止了。
【北秋哥】:你回家了?
【北秋哥】:怎么不和我说,我送你。
最近一条消息是在凌晨发过来的。
——【北秋哥】:我明天早上来找你。
沈云星猛地从床上跳起,半分困意都无存了,明天早上,那不就是现在?
季北秋要来找他,找他干什么?
他当时说给点时间考虑,就这么一天,顶个什么用?
沈云星的大脑飞速运转,身体先是动了起来,他飞快地跑去卧室旁的洗手间刷了个牙。
衣服也没来得及换,还穿着睡衣,沈云星就跑到了二楼的楼梯口偷偷瞄了眼客厅。
家里的楼梯是螺旋状的,二楼的楼梯口对下来就是客厅,偏偏二楼还有个等身高的花瓶挡着,楼下的人抬头的时候看不清楼上。
是一个很绝妙的偷看角度。
沈云星探了下头,就不可置信地缩了回去。
季北秋真的来了,他现在就坐在客厅富贵的沙发上,面前的陶瓷杯上还倒了杯热茶。
“别慌别慌,沈云星你别慌。”沈云星的嘴皮子动了起来,自我安慰道,“该来的总是要来的,反正迟早要和季北秋说明白的,还不如趁热打铁。”
他提了口上去,扶着楼梯颤颤巍巍地往下走。
坐在沙发的季北秋听到了动静,忽然扭过头来,他的头发经历了昨天一晚好像更短了,也不卷了,留了个很干净清冽的发型。
如果沈云星现在不紧张得无错的话,他应该能意识到,现在站在他面前的季北秋不太一样。
“云——”季北秋刚开了个口,就被面容严肃的沈云星猝不及防地拉着往外走,他没反应过来,但脚步很顺从地跟着沈云星。
沈云星拉着他到了门外,提嘴就要开口。
他身上还穿着薄薄一层的睡衣,还是丝绸的,风一吹就凉。
季北秋温和地轻笑了声,把身上的外套脱给了他,边笑着道:“什么事呀,那么急,连外套都不穿?”
他的手指上没带戒指,食指上的胎记顺着他帮沈云星拉拉链的动作,自上而下,完美无缺地暴露在沈云星的眼前。
沈云星哑声了,准备好的腹稿变成了没有用的墨水,他的表情像是见鬼了一样的难看。
他死死地盯着“季北秋”食指上的胎记,抬手的时候手臂都是紧绷着的,颤抖着得抓住了“季北秋”的指盖。
——“你们在干什么?”
阻止他的不是面前的“季北秋”,而是从背后传来的嗓音,冷得让沈云星熟悉。
沈云星僵硬地转过身去,站在他后面不远处的人长了张很英俊的脸,和他面前的“季北秋”没有半点偏差。
作者有话说:sorry明天请个假有个好久没见的朋友来找我因为我真的没存稿只能请假了后天多更点爱大家呜呜呜呜呜
第39章 “你就是个冒牌货”
沈云星再傻都能知道这是什么情况,他的脑袋一阵晕眩,震悚之下,他甚至还有点恍然大悟。
季北秋为什么和以前不一样,季北秋又为什么会不记得以前的事情,季北秋为什么经常会和以前的自己作比较。
所有的一切在忽然之间都有了道理。
从头到尾,现在的都只是季北秋,和以前的季南夏根本不是一个人。
沈云星扶着脑袋,他一时半会消化不来这些东西,胸腔都是闷的,上气接不住下气,像是下一秒就要晕过去。
他抱着脑袋,像只焉掉的蘑菇一样缓缓蹲下。
沈云星现在的心情只能用崩溃来形容,天塌下来可能都没那么恐怖,像是掉在了个天崩地裂的断崖上,沈云星感受着凌迟,还无处下脚。
他的竹马哥哥就站在他的面前,而他朝夕相处的季北秋就在他的背后。
沈云星实在是想不明白,季北秋骗他干什么,顶着季南夏的身份在他的身边那么久又是图什么?
难道就单纯地花那么多时间逗他寻开心?
那季北秋又为什么跟他表白,还说得那么认真,他是真喜欢还是又是在撒谎?
脑内的神经在剧烈地拉扯,在季南夏伸出手扶他的时候,沈云星下意识重重地拍开了他的手。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等到沈云星的手心的疼迟钝地传来,他才反应过来——季南夏应该是无辜的,他什么都不知道。
沈云星本来就淡的唇色更加苍白了,他扯着唇笑也笑不出来,大概是冻久了,沈云星的声音有点哑:“抱歉。”
下一刻,沈云星听到了季北秋从背后走过来的声音,地上落了些干枯的树枝。
季北秋的脚步很大很重,踩在枯败的枝木上,发出的声音令人心酸。
沈云星捂住耳朵,掩耳盗铃般得想装听不见,却猛得被季北秋从地上拽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