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杯酒是森山的安排,代表对当年伊集院辞职的芥蒂,伊集院如果不喝,等于前功尽弃。
森山下属捧着金盘而来,盘中是两个波斯风格的蓝宝石酒杯,里面倒满了不知名的酒液。
按照森山的习惯,是在高级洋酒里加了料。
森山这个人,能力和手腕都是一流,却有两大毛病:一贪财,二好色。
已经六十岁的森山,不仅情人众多,还很热衷给年轻部下安排体验,小道报纸都说森山家有祖传秘方,所以这么老了还那么行,在女人那方面就是填不饱。
伊集院从金盘中拿起酒杯,冷淡道:“您真是一如既往的恶趣味。”
森山哈哈大笑,眼神幽深道:“这套酒杯,老夫拍下时就觉得很衬你,现在一看,果然是如此。明日老夫就派人送到府上。来。”
森山不容拒绝地举杯与伊集院相碰,蓝宝石杯身撞出清脆的声响。
话不多说,伊集院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竹屋助理扶着自家院长走出电梯,手里捏着那位森山大佬塞来的房卡,在走廊上犹豫停步,不知道该不该把院长往房间里送。
毕竟院长目测都没行为能力了,把院长送进去交给陌生女人,有种送羊入虎口的感觉。
正犹豫着,肩上的重量忽然没了。
竹屋助理抬头一看,院长清醒地站得好好的,顿时很佩服:不愧是当过精英官僚的人。
伊集院左右活动脖颈,注意到竹屋手里的房卡,淡漠道:“交给你了。”
“诶?”竹屋扇了扇房卡,往院长腰下扫了一眼,推辞道,“院长,我现在没那么需要。”
伊集院冷漠地说:“不要就扔了。”
扔了?竹屋掏出手机准备给院长安排:“您去哪一边?”
伊集院语气不耐烦:“我回家。”
回家?
竹屋把房卡往西装裤里一塞,上前扶住他:“那我就不客气了。我先送您下去,司机就在停车场。”
*
从浴室出来的伊集院,浑身带着寒意。
潦草地解决两三次,并没有完全消解助性酒的威力,但伊集院本来就不喜欢自己解决,何况他现在很不耐烦。
那杯酒加的大概是森山找到的新料,多出了从没出现过的头痛症状。
此刻伊集院大脑传来的抽痛,和以前连续失眠十天半个月后的抽痛一模一样,让他心情重归阴郁,灵魂又暴躁起来。
人真是可笑的生物。
他才找回望月慈郎,只不过终于好睡了三晚,已经伴随了他大半辈子、几乎每时每刻都在忍耐着的头痛,竟然就变得如此难以忍受了。
伊集院沉着脸走进起居室,准备将望月慈郎抱上楼。
第19章 冷热的交替
伊集院俯下身,近距离嗅到望月慈郎的气息,思绪就昏然起来。
初遇时也是这样,那天,微风从望月身后吹拂过来,他闻到那气息,就产生了困意。
为什么望月慈郎能让他睡着,研究室至今没找出原因,不过他也不在意了。
险些趴倒在望月身上,伊集院及时撑住地面,才没有撞醒睡着的人。
伊集院对自己不满地啧了一声。
头痛状态又被醉意侵袭,此刻的他,对望月的气息完全没有抵抗力,一接近就想睡。
这样,根本无法把望月抱上楼。
伊集院站起来,后退几步,思索片刻,走向厨房。
打开冰箱,迎面而来的冷气让伊集院舒服了许多,他从冰格中拆出一颗冰球,噙入口中。
纯净水冻出的冰球,只比兵乓球小一圈,进入口腔,给唇齿带去无处可逃的冰寒,瞬间刺激得人精神一振。
太冰了,但不能吐出来,现在只有这个办法。
回到起居室,一直没敢动的俊太郎,小心翼翼地抬眼望他。
对了,还有这家伙要处理。
现在倒是会装乖。
俊太郎下午干的好事,风早当时就用邮件报告了过来。
不论是望月短时间内就让护卫犬对他如此亲近,还是俊太郎迅速将望月辨别为可哄骗对象,都让伊集院颇为惊讶。
都过于能耐了。
但俊太郎身为护卫犬,竟然违背主人的教导,打破不可讨食的规矩,毫无疑问是严重失格,必须受到惩罚,而且必须罚到它不敢再犯。
伊集院沉着脸,从果篮中拿起一个苹果,对俊太郎晃了晃。
看到苹果,俊太郎顿知不妙,却不敢垂头丧气,保持着注视主人的姿态,等待训诫。
伊集院轻哂,俯身将苹果放到地毯上。
苹果离俊太郎只有一步之遥。
俊太郎却一动都不敢动,因为主人对它重复打了两遍stay的手势指令。
这意味着,它必须保持标准趴姿,而且视线不能离开苹果。一直到主人给出下一个指令为止。
伊集院从巨犬身上抱起望月慈郎,这个与他同龄的男人,体重明显过轻,长期的艰难生活不是三天能补得回来的。
伊集院的思维,已被头痛和醉意侵袭得支离破碎,竟掠过一瞬“抱枕太轻,要把抱枕喂胖”的想法。
但此时他什么都顾不上,只是本能地调整了一下抱姿,然后抱着抱枕,向楼梯走去。
冰球都快把他的口腔冻麻了。
慈郎快醒过来时,还以为自己是因为睡在俊太郎身上,所以梦到了被巨犬驮着走。
不然怎么有一晃一晃的错觉。
但他睁开眼才发现,他正被伊集院抱着!
不是夜间工作“抱枕”那个抱,而是像父母抱着孩子一般,对普通成年人来说,就是打开晨间偶像剧才会看到的公主抱。
温热地围拢他的肩背的,已经不是俊太郎庞大的身躯,而是伊集院的臂膀。
发生了什么事?
总之先把自己从这个过于羞耻的局面中摆脱出来。
“请放我下来,伊集院君。”慈郎镇定地对伊集院提出。
但伊集院只是低头看了他一眼,没有回应。
什么情况?伊集院的样子,看上去似乎不太对。
他紧皱着眉,像是不舒服,脸颊也似乎微微肿起?难道是生病了?
是了,伊集院说过今晚可能不回来的,现在却在这,又做出这么奇怪的行为,应该是出了状况。
“伊集院,你发生什么事了?”慈郎尽量抬着头,担忧地望着抱着自己的男人,“伊集院?”
被慈郎呼唤的伊集院,忽然停下脚步,低头恶狠狠地吻向他。
本就被伊集院完全抱在怀中,此刻连呼吸和唇齿都被夺去,慈郎毫无防备,想抵抗时已经迟了。
再反应过来时,伊集院已经继续抱着他往前走了。
唯一能证明刚才发生了什么的,是慈郎口中那颗,由伊集院的舌渡过来的,让他无法说话的冰球。
冷。热。交替。
“嗯?嗯?”慈郎不明所以,大脑被吻得一片混乱,却又下意识想从信任的伊集院那里寻求答案,可是被冰球塞住嘴巴的他,只能发出短短两声表达疑惑的低音。
伊集院打开卧室门,声音比平时多了一分阴鸷:“安静。”
闻言,慈郎奇异地想通了刚才伊集院是在干什么。
那不是一个吻。
伊集院只是想把冰球转移到他嘴里让他安静。
这瞬间,什么羞耻什么迷茫都不翼而飞,慈郎难以置信地看着伊集院,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家伙?
与其说愤怒,不如说哭笑不得。
一心只求睡觉的伊集院根本没理会抱枕在想什么,他的理智早已退场,全然是凭本能行动。
他把望月放到床上,然后压上去,抱着人调整了一下姿势,扯过被子将自己和抱枕都盖好,正打算就此好眠……没完全解决的加料酒又开始作乱。
忍到睡着就没事了,还是需要冰球。
他半撑着身体,对身—下的望月说:“还给我。”
望月却像是听不懂,含着冰球的嘴发出模糊疑惑的声音:“k…a…n…?”
伊集院皱眉。
还是得自己取回来。
他俯身倾向慈郎。
第20章 冰球逗猫棒
本以为奇怪状态的伊集院就要这么抱着自己睡去,慈郎被冰球塞了一嘴,想跟伊集院理论也说不出话来,已经躺平放弃,打算明早再和伊集院讨论一下任性妄为的限度。
结果伊集院却又撑起身体,低头看着他,浮躁地说:“还给我。”
还给我?
还什么?慈郎立刻想到自己欠伊集院的六千万日元债务,整个人都窘迫起来,欠债还钱是天经地义,可是他现在身无分文……
但既然债主都催债了,即使伊集院明显处于不清醒的奇怪状态,身为欠债人,于情于理都不可以逃避。
或许正是因为处于不清醒的状态,伊集院才会提到欠款的事吧,毕竟,这些天伊集院的态度都是在淡化欠款,只说让慈郎尽快恢复……虽然有任性妄为的一面,但慈郎也毫无疑问地看到了伊集院温柔的那一面。
这样想着,慈郎更觉得不能逃避,想这样回复:钱的话,等我找到工作,一定会尽力偿还。
可他口中有颗尽管融化了不少但体积还是不小的冰球,没能把回复说出来,连“钱”这个字的音节都没说完。
慈郎看到伊集院皱起了眉,似乎不满意他的支吾。
心里着急的慈郎,想到可以把冰球用手拿出来,然后再好好回答伊集院。
但伊集院的动作,却比慈郎更快。
慈郎刚把手抽出来,伊集院已经倾身而下,再一次袭向慈郎。
这次的情况与上次不同,这次慈郎可是被伊集院压在身下,虽然伊集院还是来势汹汹,很快就让慈郎陷入了呼吸不畅的懵然状态,但慈郎这次不得不立刻注意到,伊集院的状态,隔着居家长裤的轻柔布料,正蹭在慈郎右侧胯骨。
敏感体质又一次让身体在伊集院面前背叛了理智。
伊集院的舌在慈郎口腔中用力搅动那颗冰球,这些动作已经让慈郎明白,伊集院想要他还回来的是那颗冰球。
但是,无论是口还是胯,以及被迟迟无法勾出冰球的伊集院为了方便用力握住的腰,都让慈郎整个人被弄得一塌糊涂,别说推开伊集院讲道理,根本连制止自己发出那些不想听的鼻音都做不到。
而伊集院越是急躁,握住他腰的手越是用力,慈郎就越是无力,别说把冰球用舌顶出来交给伊集院,如此冰冷又火热的状况,他甚至感觉好像嘴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冰球顺着无力张开的口腔往里滑去,伊集院的舌也更急地往里追,令慈郎呜呜低鸣着不住颤抖。
不行。
再这么下去不行。
慈郎仅存的理智在对自己生气,身为一个男人,被一个可能吃错东西的醉鬼弄成这样,连反击都做不到,实在是太没用了。
人类在任性妄为的猫面前难道就这么毫无尊严吗!
忽然想起,初三时在天台,伊集院这家伙还说过“金毛狗话又多又笨”这种失礼的话!这种侮辱狗狗的坏心眼大猫,怎么能放任他继续胡作非为!
慈郎怒从心中起,积蓄力气,猛地反抗起来,竟然顺利把没有防备的伊集院掀翻,慈郎愣了一秒,迅速反压住伊集院,为了彻底镇压住比自己更结实有力的男人,慈郎干脆坐在了伊集院腰上。
成功了!
但成功之后,慈郎才感觉自己内心涌出的喜悦简直莫名其妙。
其实整个过程都莫名其妙。
慈郎低下头,看着伊集院那张比初中时更成熟俊美的脸,但是说句对债主不敬的话,这家伙冷漠又不耐烦的表情真是十分的欠揍。
这个状态奇怪的家伙,看样子根本不知道自己对他干了什么事吧!
明明是被伊集院袭击了,羞耻万分的却只有慈郎一个人,一点都不公平。
被挑起的反应叫嚣着存在感,慈郎现在只想赶紧把冰球还给伊集院然后迅速跑去浴室,他甚至想今晚就在楼下和俊太郎睡不要再回来了,一点都不想面对这张嚣张的脸。
话说这家伙那里都那种状态了,竟然还能维持住这副高贵冷漠的X冷淡神情,某种程度上也真是厉害了……
不对,慈郎晃了晃脑袋,他都在想些什么啊,被身体反应影响傻了吗。
就在这时,面无表情盯着慈郎的伊集院,用命令句嚣张道:“把冰球还给我。”
那一开始就不要随便塞到别人嘴里啊!
并不想要这颗冻死人的冰球!
任性妄为也要有个限度!
慈郎怒气冲冲地瞪着伊集院,一时冲动,将掌心抬到嘴边,把冰球吐了出来。
伊集院眉头一松,露出和萌宠视频里在家作威作福的猫一模一样的“愚蠢的人类终于明白了本大爷在说什么”的表情。
要快把冰球含回嘴里,然后抱着抱枕睡觉。伊集院两只眼睛紧盯着慈郎掌心的冰球,脑海里只有这个目标。
在慈郎坐在腰上的情况下,伊集院竟然仅靠腰腹力量就慢慢挺起上身,眼看着就要坐起来。
为了不被放倒,慈郎赶紧用双膝撑住自己,跪立着。
然后,慈郎看着伊集院,托着冰球的掌心故意在空中画了个圆,发现伊集院还真的像是被逗猫棒吸引的猫一般,跟着冰球转动脑袋。
很好。
眼中只有冰球。
目中无人的任性家伙。
慈郎原有些消下去的怒火再次燃起,脑子一抽,把冲动想到的念头付诸实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