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小商人[现代耽美]——BY:爱看天

作者:爱看天  录入:06-02

  谢泗泉一根根掰开他手指,咬牙道:“你既愿意守着那个假的,那就一辈子守着他过吧!你配不上阿姐对你的维护,这么多年,守着假象不愿醒来,拿着鱼目当珍珠,真是可笑。”
  贺东亭血液往头上涌。
  但他无法反驳。
  他的确委屈了谢璟。
  委屈了那个从小受尽苦难、他和沅沅唯一的孩子。
  院子里。
  西川谢家列了好长的陪嫁单子,让贺家开了库房,一件件逐一搬出,有些凑不上的,也折算了银钱或用其他物品相抵。不拘什么,只要是值钱的,地皮、房契都可以,谢家不挑。
  贺老夫人痛心疾首,想去阻拦,但架不住对方带了四十余人的好手,完全奈何不了对方。
  这帮西川人在最初受到阻拦的时候,劈手砸了一把太师椅,贺家其他亲戚族人已做鸟兽散,实在不敢拦在前头。几年前谢泗泉把贺家砸了个稀巴烂的事儿,还历历在目,谢家主是混不吝的,再加上贺东亭事后对妻族一字未怪责,这也让周围的人不肯去趟这浑水。
  贺老夫人催着贺书玮上前去拦着,贺书玮却扶着她,面露无奈。
  身后一道声音传来,贺东亭平静道:“让他们拿。”
  贺老夫人回头一看,见贺东亭正跟在谢泗泉二人身后缓步走来,她视线落在寇姥姥怀里的事物上,心里立刻知道不好,虽蒙了一层黑纱,但她也能猜出是何物。贺东亭对谢沅迷恋至深,当年为了那个西川女子什么大逆不道的事都做得出来,这会儿谢家抱着谢沅的牌位,只怕贺东亭什么都听他们的。
  贺老夫人心疼钱财,口不择言道:“东亭你醒醒,当年便是如此,为何现在你还执迷不悟啊!谢沅已经死了,你为了那个妖女丢了魂,连我们都不要了吗……”
  她只说了谢沅一句不是,贺东亭立刻黑了脸,沉声道:“老夫人病了,来人,送她去乡下静养。”
  他眼里看着的,只有那个牌位。
  再无其他。
  傍晚,谢泗泉带了十只硕大木箱抬回东院。
  谢泗泉回来之后,径直去拜访了白九,九爷有些意外,对他道:“东西都装好了?这比我预计的要快许多。”
  谢泗泉大大咧咧坐在对面,手里玩着一把镶嵌了宝石的匕首,笑道:“怎么,你在这都听说了?”
  九爷点头:“略有耳闻。”
  谢泗泉坐在那想了片刻,从怀里掏出几张合同,递给他道:“这是东郊的两家厂房,你瞧瞧,是不是你这两日想收购的?”
  九爷疑惑:“是,但这并不是贺家所有,为何在你手上?”
  谢泗泉道:“那家原本就快做不下去,贺东亭用了一年多的时间刚吃下,若不然你去东郊建厂,他为何这么紧张?你当拍卖会的时候他是想跟你交好吗,无非是探探底细罢了,你们看中了同一片地方,说起来姓贺的也就这点本事还算不错,看东西准,看人眼光实在太差。”
  九爷没接,还在看他。
  谢泗泉愣了一下,道:“给你就拿着啊,看我做什么?”
  九爷:“无功不受禄。”
  谢泗泉啧了一声:“我就烦你们读书人这点臭毛病,给了东西还得要夸奖是不是?好好,这是我替璟儿谢你的,你在北地照顾他多年,我心里感激,可以了吧?快拿着吧,那片地皮不错,你收了我心里也痛快些,好过便宜那些王八蛋。”
  九爷:“那我就以璟儿名义入股,等过几年一并给他。”
  谢泗泉没在意,只当他说客气话,左右看了又问道:“璟儿呢,今日怎么没见他?”
  九爷:“胡达早上来找他骑马,玩儿了一天,应当快回来了。”
  “胡达个龟儿子,早上带出去肯定没挪窝,马场那边偏远,吃什么!”谢泗泉骂了一句,坐在那匕首都不玩了,起身去找人。
  也是赶巧,刚到院子里就遇到了谢璟一行人。
  谢璟身边跟了一个眼生的护卫,正在低声同他说着什么,谢泗泉赶到的时候刚好听到对方说起贺家,眼睛看到他,噤声让开了几步。
  谢泗泉也不管这些,上前推开胡达,亲手替谢璟牵马,笑着道:“璟儿出去玩了一天,可还好?”
  谢璟没下马,拧眉问道:“舅舅,贺东亭和日本人做生意?”
  谢泗泉摇头道:“那倒没有,是为了营救几个学生之事,因此才有些牵连。”
  谢璟神情放松许多。
  谢泗泉以为糊弄过去,还未开口,又听谢璟问道:“你今天为什么抬了空箱子去贺家?”
  “啊,这个,就是把这么多年的的东西要回来,一来是你那份儿,还有就是舅舅这些年送出去的,不能便宜外人不是。”谢泗泉有些尴尬,但还是说了,“我也认错了几年,当初送了不少,那都是舅舅留着给你的。”
  谢璟:“没动手吗?”
  谢泗泉笑道:“当然没有,舅舅跟他们讲道理啊。”
  谢璟看了他一会,才点点头,想要下马。
  谢泗泉没让,给小外甥牵了马送他过去,跟他说这次回西川的趣事。
  谢璟喊他:“舅舅。”
  “嗯,怎么了?”
  谢璟缓声道:“我不是你们斗气的工具。”
  谢泗泉回头看他,连忙道:“当然不是!白先生都同你说了?舅舅原本也没想瞒你,只是时间太赶,这次回西川还要交代一些事、找一些家里的人,一来一回,耽搁了时间。”他不等谢璟再问,全都跟他讲了,“其实我临走的时候就和白先生安排好了这些,你爹……就贺东亭,他已经有所察觉,之前的时候背后的人藏得太深,我这次其实是帮他一个忙,水得搅混了,才好摸鱼。”
  谢泗泉念叨一路,在他嘴里贺家就没什么好人,几个兄弟死了的不说,活着的贺老三就是个无赖,他们贺家的才气算是都汇聚到贺东亭一人身上,也就出了这么一个好人。
  谢泗泉总结道:“贺书玮装地太像,非得做一个局才能把他和背后那只老狐狸一并抓出来。”
  谢璟问:“是贺三爷?”
  谢泗泉摇头:“他有那个心,却没那个胆,背后一定还有人给他撑腰。”他叹了一声,又道:“你不知道,你爹他这辈子最想的那个人已经不在了,所以他想多一个人记住,所以着相了,走不出来。”
  “说起来,他比我可怜。”
  “璟儿,你以后遇到喜欢的人不要陷得太深,不值得。”
  谢璟翻身下马,对他道:“舅舅不用担心,我心里有数。”
  谢泗泉握了他的手,忽然笑道:“璟儿心里有人了?那个人是谁,我见过没有?”
  谢璟另一只手握着马鞭,轻轻挑开谢泗泉衣领一角,平静看着他颈子上的红痕,不答反问:“舅舅身边也有人了,那人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九爷:过年了,我让家里的孩子给您磕个头。
  九爷:白二。
  白明禹:???


第112章 第一滴血
  谢泗泉松开他手,拢了拢衣领道:“这是大人的事,你还小,不懂。”他也没什么被抓到的窘迫,只是瞧了谢璟又拧眉叮嘱道,“你可别好奇乱来,听到没有?”
  谢璟挑眉没吭声。
  谢泗泉本想带谢璟回去,但谢璟到了东院,只说有事去见九爷,谢泗泉眼睛转了下,笑道:“去吧,我知道你现在还不信舅舅的话,你去问问也好。”
  九爷还坐在客厅未动身,见他进来,也把今日事情的经过跟他讲了一遍。
  和谢璟之前听到的差不多,细节上略有出入。
  谢璟微微惊讶:“带了四十多个人去?”
  九爷点头:“嗯,挑了些好手,以防万一。”
  谢璟拧眉没吭声,九爷对他道:“你身世的事,之前查到的那些我留了一份儿,晚上让人给你送去,你自己看。你舅父不让我说,但我同你一伙的,你想知道,我就都告诉你。”九爷抬手轻揉了谢璟脑袋一下,低声道,“只是有些我也知道的不是很清楚,具体的,你还要再去问舅舅。”
  “好。”
  因为寇姥姥回来,九爷没留谢璟在东院吃饭,让他回去和老人团聚。
  九爷让白明禹亲自开车给送了一程,一路上白明禹倒是很想和谢璟聊几句,他刚开始跑生意,十分兴奋,但谢璟有一搭没一搭的路上一直都在想事情,没怎么听进去。
  即便如此,也让谢泗泉有些羡慕。
  他自打从东院出来之后,总觉得被白家叔侄俩给比下去。
  心情十分微妙。
  谢泗泉双手抱在胸前,看看垂眼沉思的小外甥,又看看前头开车的白家二少爷,他家谢璟半天只回一个“嗯”字,白明禹也能滔滔不绝讲下去。他眯了眯眼睛,手指在下巴那摩挲一下,视线在两个小辈身上又转动一圈,若有所思。
  谢璟回到租住的房子那,推门进去,就看到寇姥姥和她手里的一盘供果,房间里有线香火烛的气味。他看了前头摆放着的那方牌位,又看了看姥姥红着的眼眶,心里已明白了几分,转头问舅舅:“你只跟我说抢了十箱子东西,没说还抢了其他,这也是计划之内?”
  谢泗泉:“咳,这个也有许多原因,贺东亭遇事不决,不如我替他做决定,他也就遇到阿姐的事才能清醒过来,而且你也未曾见过……”他和贺东亭多年不合,路上的时候忍不住提了一句,是寇姥姥动了心思,从贺家抱回了这方牌位。
  寇姥姥擦了眼泪,招手让他过来:“璟儿,你舅舅说的对,你还未见过你娘,给你娘磕个头罢。”
  谢璟打小儿最听老太太的话,走过去之后又有些犹豫:“姥姥,我身上还穿着白天的衣裳,有点脏,要不我换一身下来。”
  寇姥姥道:“不碍事,你娘不怪你。”
  谢璟就上了三炷香,跪下来恭恭敬敬磕头,口中道:“娘,儿子来看您了。”
  他话一出口,寇姥姥先落了泪,站在一旁颤声道:“小姐,我把孩子给你带回来啦,你看到了吗?他长得像你,也像姑爷……”她今日哭了太久,嗓子已经有些沙哑。
  谢璟怕她太过伤心又要病一场,祭拜之后,就扶着寇姥姥坐到外头小厅里,陪着她说话。
  寇姥姥叹气道:“这些天少爷让人带我去见了好些过去在府里当差的人,一晃快二十年过去了,当年那些老人有谢家陪嫁来的、也有贺家的,好些十年前就被打发出府,问了一圈儿,我现在也有些明白,不怪姑爷糊涂,是那些人装得太像。璟儿你可知道,那贺书玮三岁被乳娘抱回来的时候,身上也有一块胎记,几个月后被烫伤了腿,那胎记就被掩盖住了,变成了疤……”
  谢璟疑惑:“不是说被保护的很好?”
  谢泗泉冷笑道:“这才是那些人的高明之处,那个乳娘只知道你出生之时腰侧靠下有一块胎记,但也只瞧见过一眼,之后你就被保保抱走照料。当年我为了寻你赏金千两,往谢贺二家跑的人不知凡几,其中有个自称是当年给你接生的婆子,我还未把那婆子叫来问话,贺书玮就被烫伤了,胎记遮了大半,同时也赶走了当年阿姐带去的几个仆人,说他们照顾不周。”
  寇姥姥道:“唉,下手也是太狠了些,连胎记都能这般,那假的有些习惯还和小姐很像,恨不得全府上下都瞒着姑爷一个,他如何能看得清啊。”
  谢泗泉哼了一声,有些不高兴。
  寇姥姥不怕他少爷脾气,握着谢璟的手,有心想替贺东亭讲上几句,但又替小姐心酸委屈,一句话没说出来又抹了眼泪。
  谢璟心疼,抬手轻抚她后背:“姥姥别哭,你要我认他,我就认。”
  寇姥姥心里越发疼惜这个孩子,只是那句“好”卡在喉咙里半天没能说出来,缓了气息才道:“再等等吧,既然见都见了,也不急在这一时。”
  谢璟立刻点头:“好,我都听您的。”
  寇姥姥年纪大了,睡得早,谢璟去给她烧热水,准备烫热毛巾擦脸。
  谢泗泉坐在小厅嘀咕了一句,他还是看贺东亭不痛快。
  寇姥姥叹道:“少爷别这么说,姑爷是个好人,他待谁都这么好,若不是他对亲族重视,小姐也不会嫁给他。当初小姐还托他照顾你,姑爷也做到了。”
  换了旁人,谢泗泉定然要翻脸,但寇姥姥说得他再不痛快也只能磨几下牙齿,“过去的事别提了,保保不要只看他帮了咱们多少,我也从未亏他半分。他能给的,难道我就不行么?他贺家有什么了不起,保保,我已经决定了,等这件事解决之后我就带你和璟儿回西川去,咱们不要他贺家的东西,他是阿姐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谢家万贯家财,都给我璟儿便是!”
  寇姥姥愣了下,连忙劝阻:“不可,少爷成家以后……”
  “我不成家。”谢泗泉摆摆手,不在意道:“至于孩子,我养璟儿就是,他既已姓‘谢’,和过继在我名下有何区别。”
  “少爷,使不得呀。”
  “保保别劝了,我心意已决。”
  谢璟烫了热毛巾端过来,给了寇姥姥一条,又给了谢泗泉一条。
  谢泗泉不是没被人伺候过,但这次却笑得合不拢嘴,拿了那条略微烫手的毛巾擦了脸,舒服地叹了一声,扭头对寇姥姥道:“保保你瞧,璟儿跟我亲呢。”
  寇姥姥抬头看了他们舅甥两个,相似的容貌,只是一个笑晏晏的,另一个却眉目冷清,但不管如何一眼就能瞧出是血脉亲人,实在是太像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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