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别胡思乱想,反正我早晚也要跟你说的啊,”祁然叹了口气:“而且你不问的话,我其实也不知道怎么提起,突然跟你说我父母的事情感觉很突兀的样子。”
“其实他们没有去世之前我也跟他们不太熟,”祁然苦笑:“很奇怪的说法,但也是事实,我其实算是他们两个人的意外,我母亲身体不好,他们两个原本是不准备要孩子的。”
“后来不小心怀上了我,我父亲也是想让她打掉的,但是到了医院我母亲忽然反悔,跟我父亲闹了很久才终于让他同意把我生下来,但是我生下来之后,我母亲的身体就更不好了,父亲就陪着她到处看医生在国外修养,所以其实从我记事起就是奶奶和王姨在照顾我。”
“得知母亲去世父亲殉情的时候我还在期末考,老师慌慌张张地冲进考场告诉我家里有电话。”
“我当时好像也没有很伤心的样子,”感受到段又宁的力度,祁然轻笑:“甚至有一种命运如此的错觉,后来奶奶说我只做了几次噩梦,就再也没有人在我面前提起他们了。”
“母亲和父亲其实对我还不错,偶尔打电话也会问我的成绩,可惜我其实很普通,可能不能符合他对于未来后代的想象,慢慢地也就不再问了,”祁然恍然道:“当初我也想过如果我能再聪明一点就好了,也许他们不会那么久不回国,也许父亲不会这么毫不留恋的选择离开。”
“后来我想明白了,他爱我,也爱奶奶,但是他最爱我的母亲,”祁然语气很轻:“他的最爱不在了,他的生活就没了颜色。”
但是还是会怪他的吧?段又宁心中酸涩,将祁然抱的更紧了些:“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嗯,”祁然一笑:“有你和奶奶一起,我们这个家就已经很完整了。”
“要是能早一点认识你,该多好啊。”
“那,你想补一个初见吗?”段又宁抬头:“弥补一下这个遗憾?什么场景都可以,校园里也好,你离家出走那段时间也好,或者其他什么时间都可以,你想吗?”
“不用了,”祁然声音很轻:“我都遇到你了,哪里还有什么遗憾。”
第55章
祁然一直以为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只要奶奶身体健康,能够一直开开心心,他可以永远被困在这个婚姻里,爱情之于他原本就是可有可无的东西,虽然一个人的时候看到结伴同行的老人心里会空一下,偶尔接到有感情线的角色也会有一瞬间的迷茫,被奶奶问到未来的时候也会觉得枯燥无味。
但是世界上不幸的人那么多,很多人都在因为各种不同的原因遭受着苦难,他身边有自己珍视的亲人,也做着自己喜欢的工作,这本身就已经很值得庆幸了,怎么还能再有其他的要求呢?
他也想过自己退休后的生活,一眼望不到头的枯燥乏味,好像生活就一直这么过着也很好,遗憾未必不是好事。
直到遇到段又宁,他才发现遗憾就是遗憾,空缺就是空缺,那个苍白的安慰自己不要后悔不要难过的话根本就是放屁,只有遇到了那个能时刻让自己动心的人,他的人生才算是真的圆满了。
有时候他也会患得患失,毕竟一个人的身体里住着另一个人的灵魂实在是太诡异了,他虽然不迷恋科学,但也是彻彻底底的无神论者,这件事已经完全出乎他的认知,一直到段又宁对他敞开过去,他才终于有了真实感,他怀里的这个人,不是他想象出来的灵魂,而是真切存在着的,
神赐予他的爱人。
“这么难我都遇到了你,我感恩还来不及。”
轻轻的吻落在段又宁发间,恍惚中,他听到祁然几不可闻的喟叹:“从你来到我身边的那一刻起,我的世界才变成彩色。”
这天晚上,段又宁发现自己好像已经习惯了祁然规律的心跳声,没有不适,没有失眠,没有噩梦,那天晚上,他好像置身于自己的小院子,太久没有住人,它却一如既往的干净整洁,一如自己离开前整理的那样。
不一样的是,那些含苞待放的花蕾都已然绽放,在浓郁的桂花香气中,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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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风和日丽,段又宁和祁然在节目组的带领下来到H市的蹦极塔。
H市的蹦极塔算是世界上第三高的商业蹦极塔,建在H市的地标性建筑之上,高近200米,站在跳台上,整个城市的风光尽收眼底。
即使不是节假日,也有很多慕名来打卡的人,站在楼下的时候就能看到不断有人从上面跃下,迎着风尖叫着,嬉笑着。
节目组已经商定好了拍摄,他们一路上楼,畅通无阻地来到等候室。
“真的不紧张啊?”祁然看着他一脸淡定的表情:“你这样让我觉得我们好像只是来吃个午饭。”
“好像是不怎么紧张了。”
刚开始知道他们这趟旅行中有蹦极项目的时候,段又宁其实是很激动的,甚至偷偷查过蹦极的注意事项和事故发生率,甚至还提前紧张过好几次,但是这么多天耽搁下来,紧张和激动的情绪反而越来越淡。
一直到现在,他们已经取完了票坐在等候区坐看着玻璃外的那些人跳下去的时候,段又宁都觉得自己很平静,甚至觉得可以拿出柳传声刚发过来的文件看一看,就这昨天的那个疑问跟他讨论半个小时。
看着祁然关心的眼神,段又宁轻笑:“那不如真的想想待会儿吃什么?”
“不是吧?”祁然笑:“你这样真的很不给面子诶,幸好旁边的人都听不懂中文,不然我们现在肯定会被围殴的。”
“你又不喜欢吃西餐,那我们肯定是去那几家中餐馆啊,”祁然这么说着,但是还是顺着他的意思开始琢磨中午吃什么:“或者回去做饭,你上次那个教学视频我看了好几遍了,觉得自己完全可以把控住水煮鱼的精髓。”
“那好,待会儿回去就检验一下你的学习成果,”段又宁轻笑:“希望祁然同志不要让组织失望。”
祁然朝他飞了个手指:“保证完成任务!”
“还有上次那顿火锅,”祁然想了想:“你怕是也没有吃到尽兴,这次录制结束下次大家还能聚的这么齐就难了,我们后天可以再聚个餐,省的到时候你想起来的时候不开心。”
“说到这个,”段又宁忽然想起来:“是我忘了跟你说了,今天竺夏打电话说晚上去他们那吃烧烤,他们已经买好材料了。”
“他怎么又给你打电话?”祁然皱了皱眉:“他们自己不需要录节目的吗?”
“他们也只有去游乐园的行程了,”段又宁想到黎殊的话轻笑:“但是他和宴尚辞都不喜欢游乐园,所以干脆直接鸽了这个打卡点准备去参加今天下午的漫展了,然后路过超市就顺便买了食材。”
“行吧,”祁然点了点头:“看起来他们两个确实挺无聊的。”
“这有什么好比的?”段又宁失笑:“每个人都有自己喜欢的相处模式啊,我觉得他们也挺好的。”
“而且你看我做数学题的时候会无聊吗?”段又宁耸了耸肩:“没有吧?我看你的电影也不会觉得无聊。”
祁然将自己心里那点子酸意收了,颇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他怎么每次都不长记性,段又宁这个人怕是根本就不知道吃醋是什么意思吧?
“嗯,好,我知道了,”祁然做出总结:“反正只要跟我在一起,段宁宁就不会觉得无聊。”
段又宁:......
“你的理解能力真的很棒。”
“98、99号,可以过来签协议了。”
“走吧,”听到工作人员的声音,祁然起身将手递给段又宁:“签了就真的不能后悔了。”
“这有什么后悔的,”段又宁将手递到他手心:“决定要来的时候就没想过后悔。”
工作人员让他们签的协议就是一个免责声明,虽然根据调查,自从设立以来,H市蹦极塔的事故发生概率0.001%,但是流程还是要走的。
见段又宁干净利落地签好自己的名字,祁然在一旁轻笑:“你知道你第一次露马脚是什么时候吗?”
段又宁看了看自己的签名:“所以你那个时候就怀疑我了?”
“嗯,但只是怀疑而已,毕竟我跟他也不熟悉,上次看到他的签名还是领证的时候,”祁然接过他手中的笔:“不过后来越走越远,虽然有不一样,但我还以为是他字迹改变了。”
“后来我是怎么暴露的?”段又宁疑惑:“因为数学?”
“这也算是一个部分吧,”祁然将签好的免责声明递给一旁的工作人员:“主要还是因为你整个人的感觉,然后最后确定是你跟罗森闹解约。”
“虽然也可能是他忽然顿悟做出的这个行为,”祁然在他疑问之前解释:“但是应该不会那么雷厉风行,而且,你丢那枚硬币的时候,真的很酷。”
“那是我第一次成功,”段又宁轻笑:“当时真的特别紧张。”
祁然顺着他的话问:“那当时如果不成功你怎么办?”
“那我只能让所有事都恢复到没有发生的时候,”段又宁耸了耸肩:“虽然我的催眠技术也不怎么样。”
“段宁宁,”祁然还是没忍住上手:“你怎么这么可爱啊。”
段又宁和祁然选择的自然是双人蹦极,前面的情侣跳完之后,他们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穿好安全装备站到了跳台准备区,平日里高耸入云的大楼忽然变得渺小,看着下面的车水马龙,段又宁才终于有了心跳加速的感觉。
“害怕的话就闭上眼睛,”教练显然很有经验:“下坠的时候失重感是正常的,不用感到害怕,你们的身体素质都达标,又进行了很好的的准备工作,我们的安全设施也很可靠,所以,你们只需要享受彼此的体温就够了。”
“谢谢,”祁然礼貌道谢,在教练打趣的眼神中将段又宁拥在怀里:“如果害怕的话我们现在下去还来的急。”
“没关系,”段又宁进行了两个深呼吸,看向忽然之间好像比他还紧张的祁然:“我没有害怕,只是肾上腺素飙升的有点快,我需要稳一稳。”
“嗯,”祁然轻笑着将吻落在他鼻尖:“那我也吻一吻。”
旁边传来教练善意的起哄声,段又宁瞬间忘记了紧张,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看来是不紧张了。”祁然轻笑:“那你准备好跟我一起体验失重感了吗?”
“准备好啦,”段又宁伸手坚定地环上祁然的腰:“早就准备好了。”
祁然短促一笑:“那我要带你去冒险了。”
感觉到祁然在慢慢地往跳台边缘移动,段又宁睁开眼,跟着他一步一步往前走,直到听到他那声坚定的“跳!”
纵身一跃之后,所有的过程都开始不受控了。
段又宁以为自己会和那些人一样尖叫出声,但是他没有,祁然也没有,在强烈的失重感中,他们互相望进彼此的眼神,周围的一切仿佛都消失不见,连腰间的安全装备都好像消失了。
他们就在无尽的虚空中下坠,下坠,下坠,没有终点,没有陆地。
整个过程其实只有短短的十几秒,但是段又宁觉得,他好像在这个过程中看到了未来的所有岁月。
段又宁忽然明白,为什么那么多情侣会选择在相爱的时候一起蹦极:这短暂的十几秒,好像全世界都不存在,又好像全世界都见证了他们的爱情,
至死不渝。
“段又宁,我爱你。”
最后着陆的瞬间,段又宁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以及祁然的告白。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我是一个十分优秀的码字机哈哈哈哈哈,准时更新啦,夸夸我自己,感谢所有大可爱小可爱们,爱大家,笔芯笔芯(话说每次打爱大家第一个就是爱打架,我这么文明怎么会有这个词出现哈哈哈哈哈哈)
第56章
“你愿意做我男朋友吗?”
耳边呼啸的风刚刚停止,心脏还在激烈的跳动,手脚还在发软,失重感带来的头脑不清醒也还没有完全消失,段又宁艰难找回自己的声音:“为什么,是男朋友?”
“因为想和你谈恋爱。”
祁然压下急速的心跳,尽量让自己显得云淡风轻:“按照正常的流程,你愿意陪我一起走一遍这条路吗?”
段又宁这才明白祁然的意思,一段正常的感情不外如是,追求,恋爱,然后再结婚。
其实没有谈恋爱这个过程也不会怎么样,就像如果那天祁然没有说那句“我能追求你吗?”段又宁也不会觉得遗憾,这些过程本来就是锦上添花,他在乎的只是祁然这个人,但是祁然真的在很固执地,将那些年他缺失的美好,一点一点地补给他。
段又宁的心忽然在这一刻格外宁静,所有的不安和茫然跟着失重感一起消失,他只能看的见祁然的脸,只能听得见祁然的声音,只能感受到祁然的温度,以及想象到祁然会给他的美好未来。
段又宁抬头看向他:“你们影帝都这么有仪式感吗?”
祁然心里那口气泄了一半被他噎住,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你,”
话还没说完,就被一触即离的唇瓣打断。这是一个真正的吻,不是吻在他的眉心,不是发梢,也不是鼻尖,是真正的双唇相触。
段又宁眯着眼笑:“你好啊,男朋友。”
段又宁听到祁然的哼笑,下一瞬,所有的事情都不由他掌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