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功转移话题。
谌冰吃完饭没回寝室,而是直接去了教室。大部分同学住校,一般在寝室里睡午觉,教室里空荡荡没什么人。
谌冰到一点了就得睡午觉,摊在校服手臂撑着下颌趴在桌面,萧致坐下,也面向他趴了下来。
周围安安静静,只有目光交接。
“你睡了?”萧致问。
趴桌上侧头时的视野会变得很不一样,少年的眉眼近在咫尺,眼底垂着几缕漆黑的碎发,鼻梁挺直,说话时声音低得不行。
谌冰点头:“睡了。”
桌角放着厚厚一摞书,几乎遮挡住全部的视线,将桌子间形成隐秘的空间。
萧致靠近,气息落在他头发上,啾了啾:“睡吧。”
说完,闭眼:“我也睡会儿。”
“……”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谌冰开始喜欢和他待在教室做一样的事情。一起午睡,一起上课,一起吃饭。
光看着他,就觉得心里稳当当的。
谌冰闭眼,他睡觉时畏光,萧致刚才给教室里的灯暂时关掉了。
周围很安静,能听到萧致轻微的呼吸。
还有窗外远远的同学们的笑声和说话声,像安魂的催眠曲。
听到教室后面挂钟的“滴答”声才让谌冰想起医院的点滴,那些以前清晰的记忆,现在莫名变得很遥远了。
谌冰挪动着胳膊换了个姿态,小臂递到了温热的另一侧,应该是萧致的手。
“……”
谌冰没睁眼,不过下一瞬间,听到身旁萧致动作很轻地放下了手腕,随即,袖口一沉。
萧致轻轻牵了牵他的指尖。
-
谌冰睡觉比较准时,到半个小时几乎能自然醒。
他掠开眼皮,萧致还在沉睡中,手臂搭着下颌揉在干净的蓝色校服里,头发微微凌乱,薄薄的眼睑紧闭。
谌冰想了几秒,还是用笔轻轻点了点他手背。
“起了。”
“……”
有些沉的呼吸。
萧致好像经历了一场漫长的觉醒,指节抵着太阳穴摁了两三秒,才勉强投出一点虚无又散漫的视线。
他起床气比较大。
每次谌冰都感觉如果换个人催他起床,估计会被揪着脖子扔到楼底,再丢张桌子砸得人尸骨无存。
“几点?”
“1:35。”
“……”
萧致安静了几秒,慢慢伸手,抓住谌冰的手后五指扣入其中。
“……”
谌冰指骨颤了下,但萧致没松开,垂着眼皮困恹恹地道:“让我充会儿电。”
谌冰没辙。
牵了五分钟,他松手,掌心泌出一层薄薄的汗。
不太舒服,谌冰去卫生间冲了冲水。
回来,正巧看见陶梦从走廊尽头过来:“来了?去抱下早上的作业。”
谌冰应声,办公室就在身旁,推了进去。
中午办公室除了老师一般没人,谌冰前脚刚进,却发现里面站着条高大的身影。
“……”
管坤直直看着他,明显是听到谌冰声音想跑,但跑不掉,现在表情相当精彩。
谌冰没想到能在办公室碰见他。
“……”
他跟管坤关系很普通,因为之前的过节,现在差不多点头之交。
管坤率先打破尴尬:“……你抱作业?”
谌冰:“嗯。”
“那冰神,你忙你的。”
谌冰到陶梦座位,不经意,看到了陆为民桌上压着的两张表。
《校园十佳歌手大赛报名表》。
一份写着“朱晓”。
一份写着“管坤”。
明显是想趁着中午没人偷偷放进来。
“……”
谌冰没忍住,侧头看了他一眼。
管坤神色极其尴尬,简直社死现场,连额头都蹦出青筋。就在两个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时,门外响起一声热情的呼喊。
“陶老师好。”
文伟的声音。
下一秒,办公室门被推开,他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同时,谌冰和管坤眼睁睁看见,他手里也捏着一张报名表。
文伟声音戛然而止:“…………”
作者有话要说:
朱晓:我不去。
管坤:我不去。
文伟:我不去。
后来,不约而同相聚在办公室——
或许这就是口是心非的男人叭。
第63章 捉鬼。
背后陶梦进来了,扬眉;“哟,还挺热闹。”
并不热闹。
办公室内弥漫着难以言喻的尴尬,尤其文伟和管坤对视后,神色类似于互相受到了对方的背叛。
这种需要换个城市开始新生活的社死现场谌冰不想参与,抱着本子准备出门,被文伟一把拽了回来。
他的力道,类似于垂死挣扎:“冰神,求你件事儿。”
谌冰:“?”
文伟恳请道:“不要把我参赛的事情说出去。”
“……”
为什么不要说出去,很好理解。班上全是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吃瓜群众,到时候这几个人参赛指不定全班敲锣打鼓恭送他们出行。得奖了还好,不得奖,就很丢脸。
文伟卑微地说:“我只想默默地参赛,默默地被淘汰。”
“……”
旁边管坤附和:“我也是。”
两个人都是相当悲壮的口吻。
他俩没自信,谌冰不多说:“加油。”
他回教室发作业,门外,就看见文伟搂着管坤的肩膀往别处走,明显要就说好了不去却在办公室相遇的事情讨个说法。
没多久,两个人若无其事回来了,到座位还互相“您请坐”“您坐”,然后坐下开始转笔。
他俩不愿丢脸,谌冰也懒得说。陶梦进来布置了一套试卷,晚自习没写完,说让回寝室继续写。
题目比较难,开着视频让萧致写,谌冰给丢下句“我去洗漱,回来检查”,去了卫生间。
九中男寝的卫生间统一在楼道尽头,谌冰去的时候人多,他赶时间,到了巷道尽头的那一排淋浴间。不清楚是装修还是历史遗留问题,每个学校都有鬼怪传说,九中男寝也不例外。
谌冰去的那排就是九中男寝有名的“不可说区”,据说某同学12点洗澡发现蓬头喷的是血;明明在寝室午睡,醒来却发现拿着条红内裤在搓;时常听见有人诡异的笑声之类的诡异传闻,多不胜数。
生以,这一排除了十分拥挤,平时很少有人来。
但谌冰不在意,他到隔间拉帘子脱了衣服。
周围安静,水卡插到卡槽里,等了几秒后冒出了热水。
热水流到颈后,响起淅淅沥沥的声音。谌冰就冲了一会儿,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隐隐约约响起呕哑嘲哳的声音。
那声音比较轻,隔了几间,并非近在耳侧。
本来听见声音没什么,但实在过于难听,谌冰无意留了个神儿。
“呜啊——”突然拔高的音量,确实有人没错。
“……”
谌冰探指抽出水卡。
他想听听这他妈谁,但随着蓬头停止出水周围陷入安静,那阵奇怪的声音也消失了。
谌冰等了几秒,门外响起新的声音,大概三四个男生说说笑笑各自找了位置刷卡洗澡。
然后谌冰没再听见这个动静。
……有点儿奇怪的体验。
但谌冰没太当回事儿,洗完澡回寝室,随便找了件外套披上,坐回椅子。
视频一直开着,摄像头内是萧致的半张脸,他指尖握笔在试卷上勾勾画画,不过外放里却流露出一种诡异的声音。
那声音,说不清是在唱还是在rap,听得出来是文伟的音色,起伏不定,偶尔还他妈来个效果极其爆炸的低音炮。
谌冰眉头直拧起来:“听什么?”
“……”
萧致抬眸,表情跟谌冰差不多。
“完形填空写完了?”谌冰问。
萧致说:“没有。”
谌冰刚想问两句,萧致承受着扬声器里的神鬼莫辩的歌喉,舔了下唇,说:“我现在什么都干不了,被瘟住了。”
谌冰:“?”
“文伟不知道抽什么疯,刚才把他K歌里私密歌曲全翻出来,一口气分享给我十几首,让我听听好不好听。”
“……”
谌冰心里明白了,估计还是文伟参加校园十佳歌手的事儿,而萧致唱歌好听,正在疯狂寻求他的认同感。
谌冰问:“那你觉得怎么样?”
萧致回答言简意赅:“难听。”
“……”
谌冰拿笔转了会儿,对这种事不知道怎么评价,说:“写作业吧。”
第二天一早去教室。
教室里东奔西跑吵吵嚷嚷,谌冰清点试卷发了少了几张,记下名字转头去了办公室。他不像其他课代表那么仁慈且批话多,谁不交他也不等,给的时间到了就收,生以到他时作业总交得特别快。
回来,听见几个男生凑在一块儿聊天。
“知道吗?昨天402,有人说闹鬼了。”
“闹什么鬼???”
“就闹鬼啊,那种穿白衣服飘来飘去的。”
“……你说具体点儿。”
“具体我他妈又不知道!那不是我们班的,就早自习在楼梯间听见说。”
“……”
谌冰侧头看了一眼,回到座位抬腿勾开凳子。萧致斜身靠在墙壁上,校服拉链拉得有点儿低,露出喉结下清瘦的锁骨。他单手撑着侧耳睡觉,看起来精神不太好,眼底蒙着淡淡的阴影。
“怎么了?”谌冰问。
“没事儿。”
萧致稍微坐正,半垂着眼皮,还没太彻底清醒:“昨晚没睡好。”
以前萧致是熬夜选手,属于作息相当不规律,第二天能不能正常上学全看缘分那种,不过从跟着谌冰开始朝六晚十二的生活后,睡眠基本满足,每天上课精神都不错。
现在居然说没睡好。
谌冰挑了下眉:“怎么回事儿?”
“真的没事,”萧致舔了下唇,眼底情绪漫然,好像他自己也觉得很迷,“昨晚听文伟唱的歌,睡觉做噩梦了。”
谌冰:“…………”
昨晚接受他“难看”评价的文伟转身,明显昨晚不服,现在也很不服:“萧哥,你做噩梦不能怪到我头上,没有这个道理。”
萧致瞟了他一眼,轻描淡写道:“哦。伤害了你,真不好意思啊。”
“……”文伟憋着气,欲言又止。
他隐隐想说什么,但又闭嘴,相当委屈地哼了一声,回头继续在草稿纸上背单词。
“……”
谌冰心说这都什么事儿。
刚开学比较清闲,晚自习课后教室里鸡飞狗跳,互相吵吵着回寝室,萧致抬手勾了勾谌冰的手指:“出门吃点儿东西。”
“好。”
之前萧致单独约谌冰出去时,管坤总跟怨妇似的盯着他,好像被抛弃了,不过现在懂事以后就很自觉地跟文伟回寝室。
校门外热热闹闹,靠近十字路口的奶茶店也开张了,进去一人点了杯果汁饮料。
谌冰一般陪萧致走一会儿,因为他住校,两个人在一起待不了多久。
萧致问:“要不要来我家?”
“算了,”谌冰说,“一个寒假,墙上用水泥插了玻璃片,翻不出来。”
“……”萧致笑了,声音懒懒的,“是吗。”
他俩走到再下面一个十字路口时又回来,以前谌冰不理解情侣为什么总爱一起轧马路,现在才觉得,放学了能跟萧致多待一会儿就很快乐。
重新回到校门口差不多十点半,萧致给手里的空纸杯丢进了垃圾桶,说:“走了,明天见。”
最后一排公交车准点而来。
“明天见。”
谌冰看着他上车,转身回了寝室。
学校十点半洗澡时人特别多,洗澡还要排队,谌冰一般掐在断热水前十分钟的11:20过去。
这次,谌冰进最里侧的淋浴间时,想起了昨天晚上那阵诡异的声音。
淋浴间一共十排,依然没有几个人,不过最里侧的一层帘布却搭着,似乎有人,但却没听见水声。
谌冰取出水卡,放到卡槽。
热水的声音淅淅沥沥席卷隔间,隐隐约约,谌冰又听到了那阵断断续续的嘶声。
“……”
不过等谌冰停水,声音却适时地停止。
确认自己没听错、应该也不是哪个歌神边洗澡边唱歌后,谌冰问:“谁?”
周围寂静。
没人回答。
谌冰拿起放在挂钩上的衣服,勾着领口从身上套下来,随即掀开帘子出了隔间。
左手边也有个男生出来了,应该是隔壁班的,听到了那阵声音,跟谌冰面面相觑。
“兄弟,你也听到了?”
“……”
声音是从右边传来的,谌冰上前两步,发现帘子不知何时拉开,里面空无一物。
那男生瘦伶伶的,吓坏了,脸有点儿白:“我靠,我没听见有人出去啊?”
“……”
莫名其妙。
谌冰指间抓着帘子,攥紧,随即又放下去。
他回寝室,文伟跟周放在那儿打游戏,谌冰刚进去水晶就爆了,一阵嚎啕。
“我靠,你手好黑啊!”周放心态崩溃,“三连跪,能不能给条活路?我就不该和你开黑。”
“……”文伟感觉自己怪冤的,“是不是输不起?”
他俩吵吵闹闹后,又开了一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