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骄明一手搂住楚商络的腰,一手与楚商络十指相扣,二人的手由于交缠了太久,已经出了细汗,冷风一吹,冷冰冰的。
“是我错,你不欠我,是我欠你。”任骄明被楚商络挣得头昏脑涨,他滚烫的气息喷在楚商络耳侧,“让我还给你,好吗?”
楚商络扑腾着来到桌边,扶住桌子,“欠欠欠!还还还!要么就是两清!在你任骄明的世界里,是不是什么都是可以衡量的?我告诉你我不用你还,你什么也不欠我的,咱俩之间就他妈的单纯的性格不合处不到一块去,然后我不想和你好了行不行???”
任骄明心脏一紧,拒绝的斩钉截铁:“不行。”
“不行你妈!”楚商络借着酒意,毫不顾忌地用力挣扎,二人你挣我抱中桌子被撞得摇摇晃晃。
任骄明这个时候身体已经撑到了极限,他的双臂已经有了松动的迹象。
接着他被楚商络推开,他喘着粗气后退了两步,他们的手却还缠在一起。
楚商络骂骂咧咧的去掰任骄明的手指,任骄明忍着剧痛轻轻咬了下牙,眼里出现一丝疯狂的执拗。
他声音带了点冷意,却又扭曲的好似在渴求:“我们打过赌,你说绝不放开我的手,如果放开,你就把命给我。”
今天晚上说了这么多,楚商觉觉得该说的他都说了,任骄明怎么还继续这么不要脸?
当初他给任骄明这个承诺时,确实不是随口说说,他情真意切,没打算放开任骄明的手。
如今任骄明用这个赌注对他死缠烂打,他也算是吃了自己轻易许下诺言的苦果。
在酒精的催发下,楚商络愤怒到了极点,那好,那他就实现这个赌注!
他抄起桌上的酒瓶,狠狠一砸。
“哗啦”一声,瓶底碎了,剩下了锋利得如尖刀般的瓶身。
楚商络将酒瓶塞到任骄明手中,他握着任骄明的手,对准了自己的大动脉,红着双眼吼道:“对!我他妈是说过!我楚商络说话算话,我就是要放开你了,命我也不要了你拿去!我就是不要命了,我也不和你在一起了!”
任骄明诧异且痛苦的看着楚商络眼里的决绝,脸上血色褪了个干净。
他没想到楚商络为了不想他纠缠竟然做到了这一步。
酒瓶锋利的尖端距离楚商络柔嫩的肌肤只有一寸,只要他手上稍微用力,那处肌肤就会破损。
楚商络捏着任骄明的手,再向前一寸,“妈的,你动手啊!命给你你是不是就能撒手了!”
任骄明怎么也也不肯动了,他现在连呼吸都是痛的。
在楚商络声嘶力竭的怒意下,忽然从任骄明的眼中掉出了一滴泪。
这滴泪划过他眼尾的红痣,消失在了漆黑的夜里。
他缓缓松开了手,酒瓶落在地上,他不能要楚商络的命。
楚商络冷笑着拿起桌上的酒灌了一口,跌跌撞撞的往别墅里走出,路过任骄明时,嘲讽道:“给你的时候你不要,现在想要?没了。”
任骄明双唇紧抿,浑身散发着令人窒息的低压。
楚商络难受的揉了下心脏,一抬头看到了刚从别墅里出来的林治,他朝林治招招手,走向林治时,再次被拉住了手臂。
“你他妈没完了……”
一个人砸了过来,楚商络来不及反应,下意识抱住了倒向他的任骄明。
他自己还是个快断片的酒鬼,任骄明这么沉压得他往后退了两步。
气得楚商络打了他一拳,本来这一拳楚总裁想打脸的,可一看到那张好看的脸,到底没下去手。
林治跑过来时,发现草地上躺着两个人。
一个是断片了的楚商络,一个是高烧晕倒的任骄明。
林治:“?”
发生了什么?
他只是进别墅里打了个电话啊!
作者有话要说: 真霸总,就真把命给你。
第53章
这一晚可忙坏了林治, 他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把两个不清醒的人弄到车里的了。
好在去医院和去楚商络家顺路,不至于让他再折腾一次。
林治把车停在楚商络家门口时,下车打开后座车门。
接着他愣了一下。
后座上两个昏迷的人靠在一起,楚商络头枕在任骄明胸口, 任骄明双手搂着楚商络的腰。
林治心里不是滋味, 他把二人扶到车里时楚总和任骄明还各自倒在一边, 怎么这么一会儿的功夫, 他们就这么自然的抱在一起了?
林治忍下心中酸意, 紧忙把楚商络扶到家中,又急匆匆的出来载任骄明去医院。
这一路上林治有些愣神, 脑海里不断浮现刚才楚商络和任骄明靠在一起的画面,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当时的感觉, 非要形容的话,就是有种预感,楚总最后还是会和任骄明在一起。
因为楚总和任骄明在一起的气场是不一样的,他们只要在一起,无论是形影不离的时候, 还是关系破裂的时候,在他们之间就会形成一道隔绝外人的墙,让别人无法融入他们。
林治其实早就对楚商络死心了,喜欢他又怎么样, 他知道楚商络这样的人不适合他,楚商络追逐的是任骄明这种外表好、能力强,又可以压制住他的人。
更重要的是任骄明有足够的能力帮楚商络, 他在楚氏的那段时间,公司效率是飞跃式提升的。
楚商络对他来说就是可望而不可即的海中月,不敢碰, 一碰就碎了。
为了维持这份关系,他不敢表明心意,他怕碎了,怕再也不能享受楚商络对他的好。
车终于停在医院门口,林治看了一眼面色苍白的任骄明,他叹口气,他是真的嫉妒死任骄明了。
*
任骄明刚被送进病房,打上点滴后,他就醒了。
他烧得太严重了,眼前一片模糊,片刻后才看清身在何处。
林治开完药,走到床边见任骄明醒了,沉着脸把药递给了他,“照着说明吃吧。”
任骄明眼里露出些许希冀,问道:“谁买的?”
林治:“我买的,现在可没有楚总大晚上送药那种美事了。”
任骄明眼里光芒敛起,身上覆上了一层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寒意。
林治把药往桌上一放,他对任骄明实在没什么想说的,毕竟任骄明也没有想理他的意思。
他转身就走,可走到门口后,到底是不服,不服楚总怎么能喜欢这种薄情的人,便又返回去说道:“任骄明你是不是没有心啊?楚总对你好,你不要,你可以觉得那是楚总强人所难,但你都把楚总耍了,现在你还缠着楚总干什么?”
任骄明默默看着桌上的药,不说话。
林治不是太有脾气的人,可也被任骄明这不冷不冷的样子气到了,他真的很想把任骄明揪起来,“你真的一点也不了解楚总,他哥被撞,家人都在怪他,把楚氏一扔就带着他哥看病去了,他只好放弃自己的理想经营楚氏。他不眠不休,因为他不是这方面的天才,他害怕,害怕辜负楚家人。所以你看他每天都那么烦躁,因为他觉得很累,舒服快乐谁不想啊,楚总也想啊可他一点也不敢放松。他本以为有了你,可以让他轻松一点,可以让他快意一些,但你来了,他不但没有快意,反而情绪波动更大了。他压力很大要抽烟缓解,看你不喜欢,他硬是戒了烟,天天吃糖压住烟瘾,有一次半夜他给我打电话问牙疼怎么办,我让他去买止痛药,但他对这些一窍不通,乱买了一通,最后也没吃对。”
任骄明睫毛轻轻颤了一下,可依旧是毫无反应,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林治说着说着,不禁替楚商络难受,“楚总看着是坏了点,其实他对每一个人都很好,近亲远亲他都不嫌烦的照顾他们,可是这样的人为什么你们都要欺负他?难道就因为他长了一张不好惹的脸吗?你和谁站在一起,都不要和温家站在一起啊,你知不知道温家最是能欺负楚总的了,你还跟着他们一起欺负楚总,你这个人啊!我看你的心就是石头做的!”
他紧了紧拳头,红着眼道:“你知不知道楚总有多少人追,有多少人喜欢,就连我也……”
林治深吸口气,看着无动于衷的任骄明,气愤的推门走了。
门“咣——”地一声狠狠关上。
任骄明一动不动的坐着,指尖冰凉。
这样一坐,就坐了两个多小时。
再回过神时,点滴瓶里的药已经没有了。
任骄明身体里的血倒流进了点滴管里一大半,他还有些回不过神,木然地盯着点滴管中越来越多的血。
直到进来查房的护士看到这一幕,吓得紧忙给任骄明拔了点滴管。
护士叮嘱了他几句,见任骄明板着脸毫无反应,想着人不会烧傻了吧?
小护士出去后,病房的门就又开了。
一个头戴鸭舌帽口罩的男人走进来,站在了床边。
鸭舌帽男人看着不知在想什么的任骄明,一直安静的等任骄明回神。
又不知过了多久,任骄明眼睛眨了一下,接着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根只被人抽了一口的烟。
这根烟是今天楚商络扔在他脚下的,楚商络走后,他把那根烟捡起,收进了口袋。
他轻轻摩挲着烟尾,想着的是烟是什么味道。
任骄明看向床下的男人,沉声说道:“扳倒温家的事先放一放,我另有打算。”
男人迟疑了一下,却什么也没问,转身出了门。
*
次日一早,楚商络还没太醒酒就被电话声吵醒了。
听完电话里的内容,他酒一下子醒了大半,接着他穿上了衣服骑着他的小破电驴赶到了田地里。
楚深坐在稻田前,一看到楚商络急忙扑过去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夜之间我们辛苦种了一周的稻田苗全被毁了。”
楚商络皱着眉拍了拍楚深肩膀,走过去一看,水田里的水稻都被人连根拔起漂浮在水面上。
楚商络掏出根烟,烦躁的抽着,这种地方没监控,想要抓人都抓不到。不过他大概也知道是谁做的,楚商络看着楚深垂头丧气的难受样,比起这些水稻的价值,他更心疼这一周在烈日下插稻苗的楚家人。
尤其楚深,这小子本来就是麦色皮肤,一周下来又黑了点不说,皮肤都晒爆皮了。
楚商络摸了摸口袋,掏出来了五十块钱塞到楚深手里,“行了没了就没了,咱们不种水稻了,别难过了买点晒伤药膏,还有吃的啥的,去吧。”
楚深:“……”
一这样楚深更难受了,“昨天晚上是我在这值夜,都怪我睡得太死了。还有我缺这五十块钱吗,你赶紧拿回去。”
“不用你自责,”楚商络看着地上密密麻麻的脚印,“有人打定注意要搞我们,你就是睡水田里也没用。”
*
当天下午,楚商络和林治再次坐上了去玉氏的游艇。
玉氏的第二次合作会面,能来的都是被筛选留下的企业,这次游轮里的人比上次少了一半。
这里面有新面孔也有旧面孔,不出意外的楚商络在里面的看到了温彦,温彦与陈燃坐在一起。
楚商络盯着陈燃完好无损的腿,脑子里想的都是怎么才能打断陈燃一条腿给林治报仇。
温彦似乎感应到了楚商络的目光,笑着抬起手里的酒杯。
楚商络可没他那么假,端着酒杯走到了夹板上,海风裹挟着水汽的腥咸扑面而来。
楚商络握着酒杯的手越收越紧,他要解决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海上的温度要比地面低一些,楚商络只穿了一件不算太厚的西服外套,被冷风一吹,也就有些冷了。
他刚想着回去,身上就被披上了一件风衣,楚商络转过头,任骄明走到他身边,目光望着远处的小岛沉默着。
楚商络打量着任骄明的脸色,他的脸色比昨天好了很多,眼神幽深,看不出在想什么。
看样子高烧退了,人也冷静了,不至于像昨天那样缠着他。
楚商络抖抖肩将外套扔在地上,转身往客舱里走,任骄明朝楚商络伸出了手,但很快又收了回来。
楚商络嘴角挂着一抹冷意,想着任骄明昨天还对他死缠烂打,后悔认错,今天就继续陪温彦来玉氏,果然昨天任骄明只是烧糊涂了,今天高烧一退,就又原形毕露了。
他心里倒是没有那种落差感,他早就清楚任骄明是个什么样的人。
何况即便温彦与任骄明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亲密关系,他也丝毫不觉得温彦在任骄明心里一点分量也没有。
他们是亲戚,又相识很早,说没点感情不可能的。
楚商络总会想起房顶塌陷那一刻任骄明救了温彦而不是自己的事,他原以为这种事他早就消化了,原来不是,他只是一直藏在心底压制着不去想。
自从楚商络听人说自己是温彦的替身,品出来了不对味儿后,任骄明对他的不好就都一件件浮了出来。
也让他对任骄明的不满达到了最大。
这些伤害是无论任骄明给他披多少件衣服都无法忘怀的。
楚商络边想边点燃根烟慢慢抽着。
他回到座位上,紧接着温彦端着酒杯来和他打招呼,“楚商络,种地种的怎么样了?你现在啊,一身土味。”
楚商络听出来温彦是在自爆今天水稻的事是他弄的,如今的温家确实也有让温彦有恃无恐的资本。
楚商络皮笑肉不笑的往温彦脸上吐了一大口烟,“ 托你的福,本来我就我不想种水稻了,但不好意思和亲戚们说让他们拔,你这给我送来的免费劳动力,让我省了不少心,还得感谢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