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培樟吻得特别凶,简直想把人拆骨入腹那样,他咬破了梁易舟的嘴唇,两个人都尝到了血的腥味。
许培樟另一只空闲的手先是掐住了梁易舟的下巴,强迫他把嘴张开,他吻得很深,舌尖粗鲁地翻搅着对面人的口腔,似乎想要占领每一寸空间。然后他的手又顺着梁易舟的脸部线条往上摸,感受到梁易舟的抗拒之后他下意识地揪住了他的头发,在贴近发根的地方,许培樟用了点力气,梁易舟被他扯得被迫仰起头,他喉咙里滚出一声含糊不清的闷哼。许培樟这才放过了他已经被亲得红肿的唇,顺势含住了他的下巴,但也并不温柔,简直在撕咬。
梁易舟用尽全身力气挣扎起来,趁着许培樟压着他的力气松了一点,他一把把他给推开了。
“许培樟!你发什么神经!”
梁易舟几乎是站不稳了,他扶着墙,头发凌乱,衣服也皱成了一团,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狼狈,他有些愤怒地擦了一把自己的嘴唇,还有黏糊糊的下巴。
嘴里的腥味让他想吐。
许培樟有些茫然地看着梁易舟血红的眼睛,此刻的梁易舟像一只困兽,他粗暴地捋了一把自己的头发,恶狠狠地盯着许培樟。
“许培樟!你真当我是出来卖的吗!”梁易舟吼得嗓子疼,他在这一瞬间濒临崩溃,“我他妈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吗!你拿我当你的玩具是吗?!”
“不是……”许培樟这才有些手足无措起来,他想解释,可又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易舟……”
梁易舟感觉自己的眼泪掉了下来,他一说话就扯着嘴上的伤口,疼得很,可是他的心更疼,许培樟到底拿他当什么了?
说到此结束的是他,半夜发神经跑回来的又是他。
梁易舟开始颤抖着解自己的睡衣扣子,他真的声泪俱下,眼泪根本控制不住了,成串地往下掉。
“你不是要看我自己脱衣服吗?没睡够吗?我欠你多少次我还你就是了!反正我就该做个婊子!上赶着给你们操!”
许培樟感觉自己被打了一闷棍,他一把拉住梁易舟的手腕:“别这样,易舟,我错了,我不是……”
梁易舟实在气急,他挣开许培樟的手,最后两颗扣子却怎么也解不开,拽也拽不掉,拉扯半天也纹丝不动。这仿佛就是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梁易舟沿着墙壁瘫坐下去,面如死灰。
“放过我吧,许培樟。”
梁易舟的脸惨白如纸,脸上全是泪痕。
许培樟感觉什么东西掐住了他的喉咙,他想去抱住梁易舟,可是又不敢碰他,他像个珍贵又脆弱的神像,似乎许培樟只要碰一下,他就会直接碎在他面前,化成灰烬。
“放过我吧,能不能放过我啊?”梁易舟绝望地捂住了脸,他的声音破碎着从指缝里漏出来,“婊子,野种,扫把星,破鞋,白眼狼,都是我活该,行不行啊?行不行啊……”
梁易舟的声音越来越低,房子里静极了,许培樟只能听到梁易舟的眼泪落在地上的声音。他第一次知道,原来眼泪是那么沉重的东西,砸得他心都在发颤。
“对不起……”许培樟蹲在那里,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好跟个犯了错的小狗似的垂着头,“我不是这个意思……”
但是梁易舟没有理他,他抱着膝盖把头埋进去,把自己缩了起来。他觉得很累很累,没有力气再想什么东西,但又哪里都在疼,偏偏要让他清醒在这一刻,要他囫囵吞下痛与苦。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万籁俱寂,连眼泪的声音也没有了,只剩下很轻的呼吸声。
许培樟真的很想抱住梁易舟,想跟他道歉,然后告诉他,他刚刚那么做只是太害怕失去他了,他不想让他走。
他需要梁易舟,他喜欢梁易舟,他太迟钝也太笨了,偏偏等到失去的时候才意识到这件事。原来这种心情是喜欢,是非常喜欢,是喜欢得离不开。
可现在许培樟什么也不敢说了,他不想再让梁易舟哭了,他不能那么自私,他现在已经知道了这件事会让梁易舟这么痛苦,他怎么忍心再把他绑在身边呢
第57章
许培樟觉得梁易舟可能更想一个人呆着,所以他很慢地站起来,他记得家里的医药箱里有药膏,他把药膏找出来,轻轻搁在梁易舟的前面一点的位置。
他其实有很多话想说,但哪一句都不合时宜,所以许培樟一句话也没说,就这么安静地出了门。
这是许培樟今晚第二次离开这个房子,两次心情大相径庭。
外面的雨下得特别大,许培樟站在楼下,这会他连一支烟都没有,又是真的无处可去。他只好伸出手去接雨水,这场雨来势汹汹,雨滴大而重,砸在手心发痛,水花四溅开,迷了人的眼睛。
许培樟回忆起很多事情,从他和梁易舟不怎么愉快的第一次见面开始,再到后来,重庆,北城,南京,香港,他不知道自己的心动是哪一天发生的,梁易舟就像一片秀美的湖泊,安静地把你环绕,等到你荡到了湖心,才发现自己早已深陷其中。
许培樟叹了口气,是自己把这件事搞砸了。
他倒是没有这个闲情逸致做偶像剧男主角,下这么大雨跑出去淋一圈来自我感动,但这雨实在应景,许培樟感觉心都被浇了个透,拔凉拔凉的。
他拿出手机来给陈港发消息,让他醒了之后过来接他。许培樟清楚他这会这个状态是没办法开车了,陈港有晨跑的习惯,住的也不算远,应该能赶在邻居出门上班前把他带走。
剩下就是,许培樟靠在墙上,目光空洞地望着黝黑的天空,打算就这么打发这漫漫长夜。
陈港来得挺早,他大清早醒了一下就看到许培樟凌晨两点给他发的消息,以为自己还在做梦。回笼觉是没得睡了,敬业的打工人陈港快速收拾了一下自己,就开车出门了。
看到许培樟的时候他感觉自己见了鬼,放在动画片里许培樟这会脑袋上应该源源不断地在冒黑气,一晚上没睡的许培樟黑着脸就坐进了车里,手机堪堪只剩百分之三的电量。
“你这又是唱得哪一出?”陈港简直被他吓到了。
“送我去你家,让我睡一会。”许培樟瘫在副驾驶上,扯过安全带让陈港给他扣上。
“你昨天做贼去了啊?不会通宵了吧?”陈港皱着眉打量他眼下的乌青,忍不住唠叨他,“许培樟,你几岁了啊?还通宵?今天还上不上班了?没听说过生日也要守岁的啊。你别觉得自己生日就可以肆意妄为,你知道通宵对身体有多大伤害吗?”
许培樟被他念得头疼:“陈港,行行好吧,让我睡会,我都快死了。”
“你知道你还作死。”陈港一把把保温杯塞到他的怀里,“喝点热水吧你。”
许培樟不想说话了,闭着眼睛开始装死。
“我来你家睡你的床,贺涵不会介意吧。”许培樟站在门口换鞋,贱兮兮地来了一句。
“那你可以睡客房的床板。”陈港看他一眼,觉得他状态怪怪的,有点强颜欢笑的感觉。
“干嘛来我家睡觉?”陈港疑惑地看他,“那个小区你不是买了房子的吗?”
许培樟当做没听见,把外套扔在沙发上:“我今天不去上班了,你帮我买个早饭,我一会吃。”
陈港有点不放心地跟上去:“阿樟,你没事吧?”
许培樟坐在床边,给手机充上电,听见陈港的话他慢半拍地抬头,然后冲他一笑:“我好着呢,就是太困了,以后再也不通宵了。”
“你笑得比哭还难看,到底怎么了?”陈港抱着胳膊看他。
许培樟不想回答,他把自己卷进被子里,闷闷地讲了一句:“你让我一个人呆着吧,我没事,睡一觉下午就去公司。”
“行吧,你有事给我打电话。”陈港看了眼手表,又转身出去给许培樟倒了杯水。
陈港把许培樟乱丢的外套拿起来叠好了放好,然后拿了包就出门了。
贺涵在楼下等他,看见他就一边笑一边跑过来:“今天怎么这么早?是不是可以陪我吃个早饭了?”
“你监视我吧?”陈港一阵无语,他自顾自走去把垃圾丢了,自从贺涵搬到他家这个小区,他就经常被他偶遇。
“有缘罢了。”贺涵不由分说就拽住了陈港,“港哥,我车坏了,你送我一下呗。”
陈港也想问问他许培樟的事,所以就没拒绝他:“那走吧。”
贺涵没想到今天陈港这么爽快,屁颠屁颠地就跟上去了。
“阿樟最近怎么回事?”陈港简略地把今早的事讲了。
“草,我也想睡你的床!”贺涵眼巴巴地看着他。
陈港一掀眼皮,带着一点警告意味。
贺涵立马乖巧了起来:“阿樟能有什么事啊?要么就是跟美人吵架了。”
陈港看他,似乎在判断贺涵对于许培樟和梁易舟的关系到底知道多少。
“你不觉得他俩真的很像在谈恋爱吗?阿樟还说什么是……”贺涵心大,还不用陈港问,自己已经全部抖落出来了,“但你看他那样子,当局者迷吗?上次聚餐的时候,他眼睛都快长人家身上了,这合理吗?”
“这么一说,他今天整个人都写着,我失恋了。”陈港说道。
贺涵一听,简直要八卦死了:“港哥你跟梁易舟熟不熟啊?”
“同事关系。”陈港说,“我跟梁易舟都没说过几句话。”
“说得也是,梁易舟真的冷冰冰的,但他又不像以前流行的那种高冷霸总。”贺涵摸了一把自己的下巴,“倒像是不会给人实现愿望的菩萨像。”
陈港觉得贺涵这个比喻还挺有趣。
“但他会给阿樟实现愿望。”贺涵十分认真地说。
陈港就问他:“为什么这么说?”
“我和阿樟从小玩到大,除了他家里人,应该就我跟他认识最久了。其实阿樟小时候是个撒娇鬼,他很依赖别人,也有点爱哭。”贺涵回忆着,“但高二之后他就不这样了,陈港你是后来才认识他的,你觉得他是那种爱撒娇的性子吗?”
陈港刚认识许培樟的时候,他还在读大学,比现在要活泼一点,更多是少年的好动,但不是很爱依赖别人的性子:“不是吧,许董那时候让阿樟拿我当哥哥,但其实他一直都很独立,有问题基本都是自己解决的。”
“现在他真的长大更多了。”陈港说着就有点感慨,“我还记得他第一次以副总裁的身份来公司的时候,他特别紧张,但哪怕是那么紧张的情况,他也没有跟我表露出自己的不安。”
“因为我们高二那年,宛婷阿姨生病了。”贺涵叹了口气,“那时候许董很忙,这件事宛婷阿姨没告诉阿樟,阿樟是在她进手术室的时候才知道的。我想从那时候起,他就开始把那个会依赖别人的自己从身上剥离掉。”
“其实他读导演系这件事,还是宛婷在病床上坚持的,那时候他都动了不艺考的念头了。”贺涵说,“但宛婷阿姨希望他成为大人之前不要操心这些事,至少要去读自己喜欢的专业,要度过一段自己喜欢的自由的日子。”
“原来还有这样的往事。”陈港先把贺涵送到了他公司楼下。
贺涵打开车门之前又说:“为什么我说梁易舟是会帮阿樟实现愿望呢,因为阿樟在他面前会撒娇,他可能自己都没意识到,他很依赖梁易舟。我也想不明白是为什么,或许那个人身上有什么特别的力量吧。”
“就像每次我跟你呆在一起我就会很开心,陈港,下班可以来接我吗?”贺涵扶着车门,冲他笑了一下,他笑起来总不像个大人,谁会笑成那个傻样呢?
“如果你可以来接我的话,我这一天都会觉得很幸福很开心。”贺涵很期待地看他。
陈港被他看得心软,于是他很小幅度地点头:“知道了。”
贺涵一下子快乐起来,他冲陈港夸张地来了个飞吻:“陈港我爱你!”
陈港感觉有些人得寸进尺的能力实在太利索了。他当做没听见,一踩油门就走了。
快到承映的时候他还在想贺涵刚刚说的话,许培樟在很早的时候就承担了一个决策者和保护者的身份,所以他的对外表现一直是强硬且强势的。他的利落和独当一面总会让人忘记他其实年纪还小。
陈港这会回忆起了一件小事,有一回梁易舟来公司,快到午休时间的时候,许培樟坐着,他的手拉着梁易舟的手腕,仰着头问他,中午一起去吃李子桥那边的卤煮好不好?
现在陈港想起这件事,才发现那会许培樟是在暗戳戳地跟梁易舟撒娇,他知道眼前的这个人不会落空他的期待,但还是要问一句。
好不好?
第58章
肖逸昉看到梁易舟的时候吓了一大跳:“你嘴巴怎么了?”
梁易舟拉开椅子坐下来,浑身都冒寒气,他语气很差:“被狗咬了。”
“额。”肖逸昉摸了下鼻子,“年轻人,可以理解的,但你要进组了,多少克制一点。”
梁易舟凉嗖嗖地看了他一眼:“肖总,我昨晚电话里讲得很清楚了吧,我和他已经结束了。”
肖逸昉把桌上放着的纸巾盒往两个人中间一横,白了他一眼:“失恋可别拿我撒气。”
梁易舟这才觉得自己的情绪来得莫名其妙的,于是他收了表情,往椅子上一靠,长长地叹了口气。
“跟你说个好消息吧。”肖逸昉在手机上划拉了两下,“渚良回国了,就我那个堂哥,出国前也是业内有名的大经纪,那会发神经去国外追爱,现在呢看破红尘了,说什么名利爱情一齐看淡,想找个演员从一而终。他对你挺感兴趣的。你知道他那个性格的,差劲得很,谁受得了,但能力真不错,人脉也广。要不要跟他接触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