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良宿舍是双人间,不过韩染的东西很少,房间很干净,他在里面转了转,没发现什么有用的东西,只是在卫生间的垃圾桶里看见了几个用过的套子。
他一脸鄙夷地关上了卫生间的门,酸溜溜地嘀咕道,“早晚J尽人亡。”
没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他坐在梁良的座位上玩了会手机,手机屏幕脏了,他打开了抽屉,想找找有没有湿纸巾和清洁液。
抽屉和他的人一样干净,除了一小瓶果糖,其他的什么也没有了。
他叹了口气,把糖果拿在手里看了看,是他没见过,也没吃过的品牌,一时有些好奇,打开盖子往手里倒了两颗,糖果的样子看起来有些奇怪,像药丸,他咬了两下,又全给吐了,太苦了,这不仅长得像药丸,吃起来也像。
“他生病了?”俞唯有了个不好的想法,又把他所有的抽屉都翻了一遍,在他的枕头底下找到了一张诊断书,大吃一惊。
诊断书上有医院的落款,他立马开车去了那个医院,在前台护士那儿问到,的确有个叫梁良的男生来过这儿,已经转到了住院部,等着做手术。
“手术?”俞唯讶异地问道。
护士没有再透露更多信息,只是问他,“你是他什么人吗?”
他想了想说道,“男朋友,我是他男朋友,你能告诉我,他在哪个病房吗?”
护士小姐姐有些惊讶地看了他眼,告诉了他梁良的房间号,好心提醒道,“做手术要本人或者法律上的家属签字。”
俞唯点头,“谢谢。”
他急匆匆地跑过去,正巧遇到医生,带着几个实习生在查房,一群人围在梁良的病床前,他根本挤不进去,只好站在外面听他们说话。
梁良穿了一身宽松的病号服,精气神看起来还不错,没有病人的样子,他还没做手术,这会儿手也不疼,吃得香,睡得香。
医生是个慈眉善目的中年人,背着双手,冲他和善地笑道,“你目前的状况看起来挺好的,保持一个好的心态,有利于术后的恢复。”
“手术时间安排下来了吗?”梁良问道。
医生看了眼身后的实习生,他拿着笔唰唰地写在本子上写东西,奋笔疾书,头也不抬,旁边的同学推了他一下,他才抬起头,尴尬地看着老师。
“抱歉,老师,我没听见你们问什么,可不可以再说一遍?”实习生面露难色,紧张地握紧了笔。
主治医生眉头一皱。
“问你手术安排在什么时候?”他的同学小声提醒了一句。
“有、有安排!”实习生手忙脚乱地翻着手里的病历,回答道,“五天以后。”
“这么快。”梁良微微一愣。
医生解释道,“你的手腕伤出现了恶化的趋势,怕会产生病变,所以要尽快安排手术,不过,你最好也要有个心理准备,手术没有百分百的把握。”
梁良笑了笑,“没关系的,你们尽力就好,我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了。”
医生又问了问同病房的其他几位病人情况,带着实习生们就要离开,梁良忽然叫住了他,欲言又止,组织了一下语言,问道,“赵医生,我有个朋友,他平时特别粘人,喜欢拥抱,喜欢和人亲热,如果长时间不和别人亲近就会很难受,整个人也会变得很暴躁,这会不会是一种病?”
医生想了想,笑着问他,“他是不是只对特定的人这样?”
“对!”梁良惊讶地睁大了眼睛,点头如捣蒜,“就是只对一个人这样,对其他人反而冷冷淡淡的。”
“这就对了。”医生失笑,回头看向身后的实习生,把问题抛给他们,问道,“你们觉得呢?”
几个人面面相觑,即使心里有答案,也不敢说出口,医生有些失望,还没叹完一口气,刚才那个没听他说话的实习生举起手,激动地说道,“我、我知道!”
“你说说看。”医生饶有兴致地看着他,梁良也投以好奇的目光。
实习生脸色微红,笃定地说道,“这是皮肤饥渴症,是一种精神疾病,临床医学上可以用药抑制,但却没办法根治。”
医生赞许地点了点头,“不错,看起来你对这个还比较了解?”
实习生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说道,“我论文写的这个方向。”
“皮肤饥渴症……”梁良念了两遍这个名字,轻声呢喃道,“原来还真的是有病啊。”
医生看了看实习生在本子上密密麻麻地记录着梁良的病情,态度认真,又是欣慰,又是无奈,手指在他的本子上点了点,语重心长地说道,“纸上学来终觉浅,单单理论知识学的好可不够,实践是最重要的。”
实习生涨红着脸点了点头。
一行人浩浩汤汤地离开了病房,梁良这才看见站在门口目瞪口呆的俞唯,一个比一个惊讶,两人同时开口问道。
“你怎么回来了?”
“你生病了吗?你的手受伤了?为什么不告诉我们?韩染知道这件事吗?做手术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一个人过来?”俞唯像个炮仗,扔出了一连串的问题。
第36章 比赛在A市如火如荼……
比赛在A市如火如荼的进行,TTF战队全员连轴转,不是在赛场上,就是在去赛场的路上,好不容易有一点休息时间,还要分出一半来复盘。
明天抽签对战的是国外排名第一的战队DR,他们很重视,不同于以往的国内战队,这支队伍打法犀利,赛场上频出奇招,绝对是不容轻视的。
教练带着他们讨论了一下战术,说了几句动员鼓舞的话,让他们回去早点休息,养精蓄锐,以最好的状态来面对明天的比赛。
按目前的积分来看,如果他们能拿下明天那一局比赛,小组第一应该是稳了。
韩染从讨论会的时候就有些心不在焉,大家都回休息室了,只有他还在训练室坐着,灯没关,几乎没有人在走动了,楼道里的声控灯忽明忽暗。
他漫无目的地敲着桌子,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他不担心比赛,过来A市也有大半个月了,比赛趋于尾声,决赛的名额十拿九稳。
只是有一件事,他有点担心。
比赛的这些日子,每天晚上梁良都会和他视频通话,前几天,梁良说要去乡下给姥姥迁新坟,网络不好,就没再给他打电话了,俩人只是微信上偶尔发发消息,因为他要一直比赛,也没有很多时间看手机,他们的时间不合适,一天下来,你来我往,两人的交流不超过十句话。
虽然很想念,但这种程度他还是可以接受的,可是问题在于,这几天,梁良连语音都不给他发了,隔很长时间才会用文字回一下他的消息,有时还只发一个表情包,不像他平时的风格。
韩染心里有些疑惑,会担心梁良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他也知道自己这次回国似乎变得更粘人了一些,占有欲也变强了,一看到有人亲近梁良,他就忍不住疯狂吃醋,恨不得让那人从眼前消失才好,所以他尤其讨厌俞唯。
梁良不喜欢他这样,他很清楚,只是无法自控,一碰到他的事就没有办法冷静。
心里不安,他给梁良打过很多次电话,可是对方不是关机,就是不在服务区,给他的原因也是在乡下手机没有信号。
他不信,但也没有其他办法,只是后悔没有在梁良身上安个定位器。
昨天下午,他们抽签轮空,好不容易可以休息半天,梁良主动给他打了视频。
镜头里,他坐在一个木制的长椅上,周围的墙上长满了绿植,环境看起来很舒服。
他穿着宽松的风衣,包得严严实实的,脸上没什么血色,下巴尖尖的,看上去瘦了很多,整张脸小了一圈。
“怎么瘦了这么多?”韩染皱眉问道,手指在屏幕上点了点,放大了他的头像框,贪婪地盯着他的眉眼看。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这几天在乡下,伙食不太好,晚上有虫子,没睡好。”他微微笑着解释道,左手揉了揉自己的脸,让其露出几分血色。
韩染劝不动他,只好反复的嘱咐道,“多休息,事情弄完了就早点回家。”
他乖巧地点了点头。
俩人谈了一会儿比赛的事,梁良向他承诺,等乡下的事处理完了,他就马上去A市找他们。
韩染口头上答应了,心里是不信的,失约是梁良的习惯了。
镜头晃了一下,手机掉在梁良怀里,他连忙捡起来,依旧是用的左手,从头到尾,右手都没抬起来过。
镜头晃得厉害,场景转换得很快,目光跟不上的时候视线是模糊的,韩染没看清他在什么地方,隐隐约约看见了一些蓝白色。
“小心一点。”梁良好像在跟另一个人在说话,语气有些嫌弃。
韩染疑惑道,“你在跟谁说话?”
不明所以的他又开始吃一些飞醋。
梁良一愣,尴尬地笑了笑,说道,“一个小朋友,他不小心撞到了我,把我手机撞掉了。”
韩染半信半疑地问道,“你在什么地方?”
“公园。”梁良看了眼周围的环境说道,不动声色地瞪了一眼拿着手机的俞唯,都怪他不小心,害的韩染起了疑心。
他的手不太舒服,一直拿着手机容易露出破绽,医院里的长椅又没有可以放手机的地方,只好让俞唯托着,谁知道这家伙这么不顶用,拿个手机都掉了。
“乡下的公园?”韩染疑问。
“对,”梁良十分笃定地说道,“我们这的条件发展的可好了,你要是想来,下次我可以带你过来看看。”
“好。”他点了点头。
两人谈七谈八的,聊了半个小时左右,俞唯呲牙咧嘴,一直拿脚踢他,表示自己快要撑不住了,胳膊发酸,像是要折了。
“村长好像在叫我,”梁良看着远方说道,用手指了指,没有任何准备,果断地挂了电话,“不聊了,我去看看有什么事找我。”
韩染看着被挂断的视频,无奈又心酸,这男朋友的待遇也太差了。
化悲愤为动力,打完视频电话,他又变得动力十足,大步走向训练室,拉着几个队友打训练赛虐菜去了。
梁良一挂电话脸色立马就变了,看上去很痛苦,脸色苍白,嘴唇也没有血色,咬着牙,疼得浑身发抖,额头出了细密的冷汗。
他的风衣下面穿的是病号服。
这几天他的手疼得厉害,像是骨折了一样,不仅皮肉疼,骨头也疼,连点力气都用不上,之前连训练赛也问题不大,可是这会儿,连拿杯子喝水都困难。
“你还好吗?”俞唯连忙跑过去关心他的情况。
梁良脱力地靠在他怀里,闭着眼,难受地一直哼哼,好半天才缓过来。
俞唯喂他喝了点水,抱怨道,“不舒服就在床上躺着,多吊两瓶水不行吗?为什么非要下来给他打这个视频电话?”
梁良坐起身,擦了擦嘴,一只手托着另一只条胳膊往回走,说道,“他疑心重,我怕他会担心我。”
“都这时候了,你还管他做什么?”俞唯为他不值得,“他那种自大的家伙,一点都不在乎你的感受,把你当成私人物件一样,不准人碰,不准人看的,像个神经病。”
“我忘了,他本来就是个神经病。”俞唯没好气地补充道,那天他刚到病房,医生和实习生的对话他还记着呢。
梁良失笑,“你可别在他面前说这话,到时候我可护不住你。”
俞唯不服气地冷哼了声,真到了人面前,他就怂了,也就逞一时口舌之快。
梁良语气淡淡地问他,“如果你养了一只狗狗,他对你很忠诚,只是特别粘你,因为你是他唯一的主人,是他的全世界,你也挺喜欢他的,有一天他生病了,你会因此就抛弃他,不要他了吗?”
“我才不养狗,我不喜欢狗。”俞唯没好气地说道。
梁良失笑,不与他争辩,“狗狗挺可爱的,一个人过太孤单了,有他陪着,生活会变得有意思很多。”
俞唯想了想说道,“就算要养狗,那我也要选一条听话的。”
“嗯,”梁良挑眉,一脸看好戏的表情,暧昧地眨了眨眼,促狭道,“我们沈会长不是挺听你话的吗?”
“别跟我提他!”俞唯炸毛道,“他烦死了,一天到晚,像条跟屁虫。”
“哈哈……”
俞唯走在梁良的右边,微微侧身,用身体护着他的手,怕有人会没长眼撞到他。
他的右手被木夹固定着,缠着绷带,涂了很多的药水。
住院的第二天,他的手腕就肿了,总是会一阵阵的刺痛,一天疼好几次,涂了药可以好受些,但是治不了本,他晚上会被疼得醒过来好几次,吃不好,睡不好,住了几天院人瘦了十几斤。
那天俞唯来医院见到梁良,知道了所有的事,包括他的手伤,以及五天后的手术。
他本来想把这件事告诉韩染,被梁良拦下了,说是不要打扰他比赛,只是一个小手术,没有什么危险,让等手术做完以后,等他们从A市回来再说这件事。
梁良连哄带骗的,在各种威逼利诱之下,俞唯也拿他没有办法,不过,作为交换条件,他可以在医院陪他。
因为要经常吊水,还要做各种检查,梁良不是在睡觉,就是在检查室,没时间看手机,也没精力去应付韩染,为了让他不起疑心,这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就交给了俞唯。
说话或者打视频会露馅儿,俞唯只好学着梁良的语气,给韩染回复消息。